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第159节
“我……我才出陇西地界……就撞上护送的家仆……打马……回来报信……”
他抬起头,那双素来精明的眼里,此刻灰蒙蒙一片,像是起了雾的铜镜。
“他说……车队刚到长安……亮儿他……”
嗓子一哽,后面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生生迸出来的:
“……没了。”
那“没了”二字,说得极轻,却像一道旱雷,炸在院中每个人耳边。
李云逸垂下眼,手指剧烈地颤抖着,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眼下……尸身还停在长安……底下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只得遣人回来问一句,看如何入土为安……”
话音落下,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风停了,灯火凝了,仿佛天地都为这一句话,屏住了呼吸。
“咯”的一声,柳秀莲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响,身子一软,直直便往后倒去。
姜曦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住,口中唤着“娘”,声音已带了哭腔。
姜义却纹丝未动。
他既没回头去看倒下的婆娘,也没去瞧那正掩面痛哭的亲家。
他只是站在那儿,身子站得笔直,眼神空落落地,望着远方那片比夜色更沉的黑暗。
死寂里,第一个动的,是姜明。
他没多说,只回头看了姜曦一眼,声如掷石:
“照看好爹娘,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话落人去,背影像一刀风,眨眼便没进了那片墨泼般的夜色里。
大儿子那道影子一消,姜义蓦地晃了一下,几欲栽倒。
他稳住身形,将怀中婆娘抱起,送回里屋,盖好被子。
这才出来,将李云逸请进堂中,又亲自去灶下捧出一盏凉透的茶,递过去。
李云逸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嘴里只反复问着:
“护羌校尉府遣人来问……是就地安葬,还是……还是扶灵还乡?”
可姜义只垂眸望着那盏茶,似没听见一般,连个嗯字都没应。
他去了偏房,两个小孙正窝在被窝里打闹,一见他来,咯咯直笑,以为又是爷爷来讲夜话。
他便真坐下了,一手一个揽过来,轻声絮语着当年给亮儿讲过的故事。
声音低低的,一句句,像屋檐水滴似的,打在夜里,不起波澜,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倦与哑。
直到那两个孩子睡熟,小小的胸膛一起一伏,他才缓缓将手抽了出来,在床边坐了许久。
他是一家之主,这院里天塌了,也该他来顶。
可今夜这天,塌得太急,太狠。
好在,他心里头还攥着大儿那句:“等我回来。”
像溺水的人死死抓着一根浮木,明知是朽的,也不敢撒手。
那一点侥幸,如风中残灯,不亮,却撑着他不至于彻底沉下去。
天光终于在东岭山脊上撕开一线,微白如刃,冷冷地照进了院里。
一夜未眠,这点亮意反倒刺眼,像是揭人伤疤。
也就在此时,那条通往后山的小径上,慢慢走下来一人。
是姜明。
他脚步不疾,却比昨夜沉了许多。
人走近了,眼中血丝密布,脸上的山野散漫早已退去,只余一股说不出的安静。
姜义猛地站起,几步抢上前来。
那双熬得通红的老眼,死死盯着大儿,一句话卡在喉头,怎也问不出口。
姜明迎着父亲的目光,点了点头,声音低哑,却字字清楚:
“爹,亮儿的丧事,我一人去办了便是。”
他又转头看了眼屋檐下,柳秀莲正站在那里,神情恍惚,像是还未从那一夜中脱身。
他目光扫过二人,再道:“你们都莫要操心,也别想着再去见最后一面,平白添苦。”
说到这里,他稍顿了一下,声音轻了半分,却更沉:“李叔也是一样。”
李云逸巴巴熬了一夜,天还未亮透,便支着耳朵等在屋里,这一等,却等来这么一句话。
他当场一愣,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棍,怔在那里,好半晌没缓过神。
一股子火气“噌”地蹿了上来,几步跨出屋门,脸上错愕未褪,怒意却已顶了头皮:
“姜明!你这是何意?那可是你亲弟弟!我……我那可是嫡亲的女婿!”
话没说完,姜义已一步踏出,拦在了二人中间。
那只枯瘦的手搭上李云逸的臂膀,不重,却像压了块石头,让他后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姜义面上也有几分迷惑,眉头拧着,眼神却死死落在大儿脸上。
那眼神里没有责问,也没太多寻常人家的疼惜,有的只是一种近乎盲目的信。
他转过头来,对着李云逸,一字一顿,低声开口:
“亲家,这事,终归是我们姜家的。还请,莫要插手。”
姜明像是压根没听见方才那场争执,自顾自地走到父亲跟前,低声问道:
“爹,家里积蓄,放哪儿了?”
姜义没有迟疑,转身进了屋。
片刻后,拿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那分量,沉甸甸的。
姜明接过来,揣进了怀里。
做完这些,他才转过身,望向李云逸,略一拱手,语气也平了几分:
“李家叔叔,还请上车再叙,有些事,还得劳烦您。”
说完这句,又回头瞧了父亲一眼,轻声道:“家里,就交给您了。”
话落,他再不多言,径直上了李家的马车。
李云逸还站在原地,面上尽是懵懂未解,一时不知是气没消,还是人没醒。
眼看姜明登了车,他心里那团乱麻越搅越紧,一会儿看马车,一会儿又看姜义。
最后,他也没再问一句,只像鬼使神差般,转身跟了上去。
车夫一抖缰绳,马车吱呀一声动了,车轮碾过院前薄薄一层霜,留下一串印子。
姜义站在原地,背挺得笔直,望着那车影慢慢出了村口,神情里看不出喜怒悲欢。
柳秀莲站在屋檐下,怔怔出神,眼眶微红。
他们都没说话,只是站着,看那一抹背影,在晨光里越走越远。
第153章 城隍斋醮,天师荐神
长安城南大营,铁甲层层,枪戟如林,风过处,都带着一股子洗不净的铁锈与血腥气。
李府老管家弓着腰在前头领路,步子又细又碎,额角沁出的汗珠子顺着脸上的沟壑淌下来,也顾不上抬手抹一把。
姜明跟在他身后,步履不快不慢,脚下却沉得像桩子,每一步都踏得结结实实。
绕过几重营帐,空气里的活人气息淡了,死气渐浓。
到了一处偏僻的停尸所,几排木板上,皆是拿白布盖着的人形。
旁边立着个队率,甲胄在身,眼神漠然得像是看惯了,心也成了块石头。
姜明没瞧他,径直走到一具盖得尤为齐整的尸身前,伸手,揭开了白布一角。
露出的那张脸,还是旧时模样,只是颜色褪尽,青白得像腊月的冻土。
眉眼间那股子不要命的悍勇还凝着,却再也冲不出来,被死亡钉死在了脸上。
他只垂眼看了一瞬,便将白布又轻轻覆好,动作轻缓,像怕惊扰了自家弟弟的午睡。
那只手,稳得一丝颤抖都无。
队率见状,捧着几件物什上前一步,沉声道:
“姜校尉的遗物,都在此了。将军有令,验明无误,便可领走。”
一副甲胄,裂痕纵横,铁片边口都已卷刃;
一枚刻着“姜亮”二字的校尉铜牌,沉甸甸地压着。
最惹眼的,是那根三指粗的白蜡长棍,棍头箍着一圈熟铜,被手心磨得黄亮温润。
棍旁,还依次排着一大四小、五只铜环,静静地,闪着冷光。
姜明只扫过一遍,便点了点头。
他脸上依旧无甚波澜,只转向那汗不敢出声的李家老管家,淡淡道:
“亮儿是秩六百石的武官,自有朝廷抚恤卒葬的规制。棺木、官服,官府会置办,你跟着照应便好,不必铺张。”
李管家连声应“是”,心里却犯嘀咕。
这位大舅爷,瞧着比自家老爷还要冷静,倒不像个亲兄长。
姜明俯身,将长棍与那五只铜环一并用布裹好,背在身后。
手上收拾得仔细,做完却没再回头瞧那白布一眼,只招呼李家的仆从,径直往营外去。
长安午后的日光,斜斜落在他背上,影子被拉得笔直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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