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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第158节

  “亮儿那孩子命硬……小时候从墙头摔下来,也不过蹭破点皮……这回也一样,定能熬过去……”

  只是话说得越多,声音便越飘,尾音像风中纸灯,一点点往下垂。

  她眼睛望着屋角,目光却空得很,仿佛整个人都悬在半空,只剩一层勉强撑起的皮囊。

  屋里没人接话。

  因为她说的每一个字,连她自己都不信。

  屋里静得瘆人,连檐下的风吹过窗棂,都像极轻极轻的一声叹息。

  李云逸站着,目光落在那对老夫妻身上。

  一个瘫坐在地,泪早流干了,脸上只剩一层麻木的皮,像魂被抽了去;

  一个直挺挺立着,连眼皮都不动一下,仿佛石头凿成。

  他胸口堵得慌,那股子闷气转来转去,像困兽乱撞,越绕越紧。

  终是压不住了。

  霍地起身,衣摆带出一阵风,拱手时,话已带了些止不住的焦躁:

  “亲家,事不宜迟。我得立刻去追那车队,亮儿那头,总得有人守着。你,可要与我同行?”

  这话一出口,像针扎破了屋里的死气。

  柳秀莲的眼神一滞,那点原本涣散的光忽然聚了回来,死死盯着她男人。

  可姜义仿佛没听见。

  他只是缓缓俯身,步子沉而稳,像是怕惊了这满屋的死寂。

  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扶住柳秀莲,将她搀起,按在椅子上坐稳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看向李云逸。

  语气不重,却低得像怕惊了梁上的尘埃:

  “那毒……是个什么模样?”

  李云逸一怔,旋即答得又快又急。

  将那怪毒如何发作、如何难解,前因后果,一桩桩一件件,倒豆子似的倾了出来。

  姜义听着,神色不动,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只是指节微动,偶尔颔首,像在心里一笔笔地算着,也一笔笔地记着。

  直到李云逸说完了,他才抬头,那目光淡淡的,仿佛秋水一潭,不起波澜。

  他摇了摇头,道了句:

  “亲家先行一步罢。”

  说着,又慢悠悠添了一句:

  “老大还在山上。这等事,总得先知会一声,听他怎个章程。”

  这一来,李云逸眼神不由一凝。

  火烧眉毛的节骨眼上,他竟还沉得住气?

  但再看那张脸,沉静过头了,竟像山。不是静,而是稳。

  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这终归是姜家的事,他一个外人,不好多嘴。

  况且……他这亲家,也不是个寻常庄稼汉。

  真要撒开脚力跑起来,自个儿那匹马兴许还真撵不上他这副老骨头。

  念及此处,李云逸也不再耽搁,双手一拱,话干脆利落:

  “如此,云逸便不搅扰了。亲家,告辞。”

  说罢,披风一拂,转身便走。步子急,带起堂中一股风。

  人甫出院门,便听几声短促吩咐,接着便是鞭响、马嘶、车轮辘辘碾石之声,卷起一路尘烟。

  屋里又静了下来。

  柳秀莲仍坐在椅上,像是魂落在了别处,一时还没寻回来。

  眼泪悄没声地滚落,一颗颗砸在衣襟上,打湿了,却不响。

  只是那双肩头,时不时地轻轻颤上一下,像风里挂着的旧布帘,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拂了一拂。

  姜义走过去,伸手在她肩头搭了一下。

  没出声。

  那手掌粗糙沉实,搁了一息,便又悄悄收了回去。

  他转身进了里屋。

  不多时,提了个半旧的行囊出来,放在桌上。

  行囊里,是几件浆得发白的粗布衣裳,一包干面饼,还有一只药囊,用旧布头仔细裹着。

  他不紧不慢地收拾起屋里屋外,扫了地上的碎瓷,揩了湿漉的水渍。

  仿佛不是在为什么大事做准备,只是把一日三餐之外的杂活,又周到地做了一遍。

  待收拾停当,他搬了张小马扎,搁在院门口,坐下了。

  腰杆挺得笔直,目光落在后山那条蜿蜒的小径上,像钉在那里了一般,再没动。

  他就那么坐着,看着。

  从日头偏西,一直看到星子颗颗亮起,铺满夜空。

  山里的夜,凉得快,风一钻过山坳,便带了些草木的湿寒,丝丝缕缕,往人骨缝里渗。

  院里没点灯,只有堂屋桌上一盏油灯,光如豆,晕子浅浅,也就照亮脚下一方地。

  那灯芯“毕剥”一跳,像是也有些撑不住这沉沉夜色。

  柳秀莲不知何时回了屋。

  里头黑着,没半点声息,像是哭累了,也或许,是眼泪早就流干了。

  姜义仍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夜色已深,他的影子也跟着淡了下去,慢慢与院角那棵老槐的暗影融在一处,风拂过去,也吹不动分毫。

  直到后山小径尽头,晃晃悠悠走下个身影来。

  月光一点点移过枝头,勾出那张脸来,是姜明。

  “爹,怎的还没歇?”

  他走近了,语气里带着几分寻常日子的讶异。

  姜义这才像被人从远处唤回神来,缓缓站起,将儿子拉到灯下,才开了口。

  声音低哑,像是风里搁久了的一块干木头,带着砂砾般的涩意。

  他把李云逸那番话,一字一句,掰开揉碎了,说与他听。

  说得极细,尤其那毒发作时的颜色、气味,都不落下,像是在描一副画,生怕漏了哪怕一笔,便误了生死。

  姜明静静听着。

  那点从山路上带下来的从容,在摇曳的灯影下,一点点沉了下去。

  眉头缓缓皱起,神情也深了下去,仿佛那盏豆火般的灯光,都随着他的呼吸,暗了几分。

  待父亲说完,他才轻轻伸手,按在姜义肩头,那力道不重,却很稳。

  “爹,你宽心。”

  声音压得极低,像风吹过枯叶,听着轻,却直往人心里去。

  “吉人天相。”

  他顿了顿,又道:“二弟不会有事。管它什么毒,什么邪祟……”

  “我都定要给他找出些法子来。”

  话音刚落,他便要转身,脚下已带了风,看样子是想径直再冲回那黑黢黢的山里去。

  可人还未动,院外,那熟悉的辘辘车声,又响了起来。

  由远及近,一声声,像是用铁轮碾着人的心口,沉、硬、冷。

  那去而复返的辙印,像一道从天上画到地上的符,死死按进了这方小院。

  院中父子,齐齐转头。

  果然,那辆罩着青布幔子的马车,已停在门外,马儿低头,不住地打着响鼻,喷出两道白气。

  柳秀莲与姜曦也从屋里奔了出来,眼角泪痕未干,脸上惊惶未定,像是被这车声一激,魂都要散了。

  姜义心头猛地一沉,像是被人拿大锤擂了一下。

  他没说话,只抬手,将袖口整了整,迈步迎了出去。

  车帘一掀,李云逸几乎是从里头滚下来的。

  先前离去时,他虽焦急,人却是笔挺的。

  此刻,整个人却塌了下去,像被抽了筋骨。

  一身光鲜的绸袍,皱得像块咸菜干,若不是死死扶着车辕,怕是早已瘫倒在地。

  他张了张口,嗓子却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只挤出两个字:

  “亲家……”

  后面便再也说不下去,眼圈却先红了。

  姜义站在灯火照不到的阴影里,脸上看不出悲喜,一双眸子却沉得像口不见底的古井。

  他没出声,只静静看着。

  李云逸喘了几口粗气,好半晌,才把话从喉咙里一点点挤出来,字句断续,带着漏风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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