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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4节

山寨里面有一片空旷的场地,此刻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提着鞭子,正在监督一群衣衫褴褛乞丐模样的人搬运石头和木材,从东往西,看起来是要建新的房子。

一个半大的小子也许是饿晕了看不见路,一脚踩到石块上摔倒了,背上的圆木也滚落在地。

还没等他起身,凶神恶煞的监工的鞭子就没头没脸的抽了上来。疼得这个可怜的少年满地打滚,“啊~啊~”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令狐冲看得是直眉怒目,右手按着剑就要抽出,不料肩膀被一旁的沈元景按住。回头一看,沈元景指了指天上的太阳,便不做声。他意识到这是对方提醒自己要按照计划行事,等天晚一点,贼人都回来了再动手。

小不忍则乱大谋,令狐冲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咬着牙握着拳,青筋暴起,但终究是松开了握剑的手。

好在一旁的另外一个监工说了句什么,打人的监工也不想少一个奴隶,这才住手,吐了口唾沫,过去踢了踢少年。

少年赶紧爬了起来,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然后又背起了沉重的圆木,一步一晃的往前走。

监控哈哈大笑,顺手又是一鞭抽到旁边正常干活的一个老农身上。老农疼得晃了一晃,终究还是站稳了,腰弯得更低了。百姓们都畏畏缩缩,低着头,不敢言也不敢怒。

令狐冲在一旁看得怒气勃发,但好歹没有再冲动的意思。沈元景也不去管,而是盘在石头后面,打起了坐。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太阳终于要下山了,一群人吆五喝六的出现在了寨子门口。两个监工嘴里大叫着“大哥”,急忙迎了上去:“这次收成如何?”

“哈哈哈哈,一个绕道小商队,怎么逃得出我们的手心。”伴随着洪亮的声音,一个粗壮的大汉当先走出。

借着夕阳的余晖,沈元景和令狐冲仔细打量,这壮汉黑熊般一身粗肉,皮肤跟镇河的铁牛似的黝黑,赤黄色的眉毛交加成个“一”字,双眼通红面色狰狞,看上去仿佛恶鬼,人见了都怕三分。

后面一群人涌了进来,牵着几匹马,上面搁着些货物。一个壮汉从一匹马的背上,抱下来一具尸体。

“这是十九弟?”寨子里面又迎出来几个人,接过尸体一看,便认出是自己这边的兄弟。

“点子有些扎手,十九弟折了!”狂沙盗大当家声音稍微低沉了一下:“准备木柴,关寨门。”

一声令下,几个喽啰合上了寨子的木门,扛着一个横木加上了门闩,然后用木桩支在门闩下面。如此一番操作,从外面进攻的人很难打开。

刚才那两个监工走到一边,用鞭子抽出了几个苦工,搬运来了一堆木柴,死去的那个狂沙盗贼人的尸体被放在了上面。

“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出来混江湖的,终归有这么一天,大家悲伤什么?我们狂饮美酒,快意恩仇,管他娘的哪天去死,每天过得痛快就行!来来来,干了这碗!”

大当家开始说得悲凉,后面一转为慷慨,不仅他身边的兄弟们被折服,连一旁的令狐冲都受到感染:“好一个豪气的大汉!”

沈元景抱剑在胸口,冷眼旁观。

狂沙盗们喝过一碗酒,又倒了一碗酒洒落在土里。大当家伸手取过火把,正准备点燃柴火堆,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十九弟最迷恋的那个女人在哪?拉过来给他陪葬!”

“对!”“大哥仁义!”手下们轰然叫好,一个狂沙盗越众而出,大步朝外:“我去抓那个娘们过来!”

沈元景点了点令狐冲,手往下压了压,然后几个闪身,落到了黑暗里面。

一刻钟之后,众人等得不耐烦了,大当家吼道:“老五,搞什么,磨磨蹭蹭的,人呢?”

“在这里!”

伴随着声音,一个黑影砸向了过去。

大当家吓了一跳,连忙把黑影扫到一边,几个手下举着火把过来,才看清落到地上的正是老五,圆睁着眼睛,脖子上一大片血迹。

“五哥?”“五哥!”

一片嘈杂声里面,大当家怒吼:“是谁?”

沈元景提着剑慢慢的从黑暗中走向光亮,头发一丝不乱,衣服上也没有沾上血迹,大当家心里一凛,还没等他发问,两个手下便按捺不住,冲了出去。

“唰”“唰”两道剑光闪过,众人还没看真切,两个冲出去的狂沙盗就捂着脖子,跪倒在地。令狐冲在一旁暗赞:“好一招白云出岫!”

“十三哥!”“八弟!”,手下们还要再冲,大当家连忙一挥手挡住,眼睛直视沈元景,问道:“阁下是谁?为何要与我们狂沙帮为难?”

“华山,沈元景!”

“华山派的人?这是山西的地方,你们陕西的门派过界了吧!”

“除贼。”吐出一个词,沈元景就不准备和他们废话了,持剑慢步向前。

大当家只是觉着眼前这个少年剑法厉害,打起来自己这边伤亡不小而已,并不是真的怕他。既然一场恶战避免不了,也不啰嗦,对着一边打了个手势,手下们便围了过去。

沈元景更加不会畏惧了,把剑横在胸口,弹了一下,清脆的声音伴随着一缕杀机划破夜色。

第8章 猪狗不如的东西,也配称好汉?

沈元景与狂沙盗在外厮杀,令狐冲悄悄的溜进了山寨里面,按照两人商量好的计划,一一拔除暗中看守。

外边呼喝声愈演愈烈,令狐冲忧心师弟的处境,动作急躁起来,加快速度处理完了屋内的守卫,也顾不得安抚躁动的百姓,便往外冲。

迎面撞上了两个监工,正准备过来提取百姓做人质。

两边各是一愣,令狐冲先反应过来,立刻就是一剑送出。地方狭小,避无可避,刚才抽打百姓的那个监工看着快剑刺向一旁的兄弟,急忙一把拉开,自己顶了上去。

“九哥!”另一个监工被拉了一个踉跄,倒是逃过一劫,不过盗九胸口被刺中,委顿在地。

“十五,快走!”

令狐冲本对监工盗九深恶痛绝,可此刻对方舍己为人,令人心底佩服,一时间恨意烟消云散,忘记了身处战场。

盗十五抽出刀扑了过来,令狐冲这才醒来,一招金雁横空架住,转手一招清风送爽,刺中盗十五右肩。盗十五右手拿捏不稳,刀掉到了地上,踉跄着后退两步。

令狐冲正要上前补上一剑,突然感觉腿上一绊。他低头一看,原来是盗九趴在地上,搂住了他的左腿,眼睛直直向前,口里吐着血,不停的说道:“十五,快走!”

“哪有丢下兄弟逃跑的狂沙盗,我们一起拖住他,替大哥争取时间!”说着,盗十五挥着左拳扑了过来。令狐冲一剑刺出,他不闪不避,任由剑穿过胸口,顺势倒下,紧紧的抱住了令狐冲的右腿。

令狐冲奋力挣扎,使出内功震开早已死去的盗十五。盗九却还活着,紧紧搂住令狐冲的左腿,怎么也不肯松开。

令狐冲举剑几次,欲要击杀盗九。可看到他嘴里的血像泉水一样涌出,却不肯放弃,心底就是不忍,剑落不下去。

忽而外面打斗的声音消失,令狐冲这才想起了沈元景,吓出一身冷汗,咬牙闭起眼睛刺死盗九,抽腿奔向前院。

“二师弟!”

等令狐冲赶到前院,只看到满地的尸体,四个歪在盗十九尸体柴火堆上的狂沙盗,以及单膝跪地的大当家。

狂沙盗说来厉害,不过是靠着他们悍不畏死的气势和一拥而上的疯狗精神,武功倒是不见得多高强。

沈元景的功夫超出他们不止一截,自然费不了多少功夫,一场打斗,衣衫整洁如故。

他看着令狐冲腰间还有腿上的一大滩血迹,皱了下眉头:“你受伤了?”

“没有,敌人的血!”令狐冲看着沈元景没事,这才长出一口气。他随意扫了倒地的狂沙盗一眼,发现他们几乎都是眉间、喉咙或者胸口中剑,不由得感慨师弟剑法之精。

“大师兄你来得正好,且去叫些人来,把尸体搬到一起,点点数量,有无遗漏。”

这话一出,大当家立刻破口大骂起来:“小杂种,狂沙盗从不分开,老子们都是一起生一起死,要杀要剐痛快一点,休要折辱兄弟们的尸体。”

“看来是有漏网之鱼,大师兄别磨蹭,快点带人过来。”

令狐冲依言放出百姓,约莫有二十几人,一起把狂沙盗的尸体一一搬了过来。沈元景数了一遍,连死带活的,有二十五个:“你们可知,这伙贼寇有多少人?”

“最初有四十七人,死了一些,到今天白天,还有二十八人。”一个穿着破烂长衫的中年人畏畏缩缩的站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回答。

“你这杂碎,早知道当时就把你们屠光。”躺在柴火堆上的一个狂沙盗大吼一声:“你等着,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长衫中年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狂沙盗看得哈哈大笑,看着沈元景横眼过来,接着说道:“小杂种你也一样,等着老子做鬼再来找你?”

“那就记得带上其他的四十七个鬼,让我一起超度。”沈元景说完便是一剑,刺穿了对方的喉咙。

“老七!”“七哥!”,盗七捂着喉咙咯咯做声,奋起最后的力气,朝着大当家挤出一句:“来世再做兄弟!”然后倒地气绝。

沈元景转身和令狐冲商量:“大师兄,看来也问不出什么东西,都杀了吧。”

“什么?”令狐冲吓了一跳,没想到师弟这么大的杀性,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看还是送去官府吧?”

沈元景正待说什么,这时候白天挨打的那个少年看着盗七的被杀,怪叫着冲出来,扑到了尸体上,手抓牙咬一阵,还嫌不够,抓起一块石头,照着尸体的头一下又一下的砸过去。

旁边还剩下的三个狂沙盗不停的咒骂,大当家愤怒的出声:“阁下名门正派,就这样折辱我兄弟的尸体?”

令狐冲受此一激,用剑鞘拨开了砸尸体的少年,说道:“这些人虽然该死,但也算汉子,不该如此折辱。”

这时候刚才那个长衫中年又摸了过来,扶起少年连连作揖:“少侠息怒,少侠息怒,实在是这个贼人作恶多端,二愣子一家六口,父母兄长和妹妹俱都被他杀了。”

令狐冲转头一看,少年蓬头垢面,看不出模样,赤着脚,染血的衣衫破败,只剩几根布条挂在身上,裸露的皮肤鞭痕累累,人如饿极的野狗,露出泛黄的牙齿,眼睛冒着红光,看向盗七的尸体。

剩下的三个狂沙盗喝骂不止,沈元景也不言语,走过去唰唰几剑,挑断了他们的手筋和脚筋,接着几脚,把他们踢到了百姓群中。

百姓们吓一跳,连连后退,直到看着三个贼人不能动弹,才哭着喊着一拥而上。连长衫中年男子也忍不住,捡起一块石头,奋力的砸下去。

阵阵惨叫声传来,大当家听得是瞠目欲裂,连连嘶吼,却也阻止不了发泄的百姓,只得朝着沈元景和令狐冲两人大吼:“两位堂堂华山弟子,为何如此残忍!”

沈元景面无表情,令狐冲面带不忍,把头转到一边。大当家有些绝望,又看了一眼,三个手下的眼珠都被抠出,突然双膝跪下,以头抢地:“求二位给我兄弟一个痛快!”

这个大当家一出来便豪气干云,生死之事全然不放在心上。被沈元景俘虏,也是硬挺着不肯下跪,如今为了兄弟却甘愿磕头。

令狐冲再也忍不住了,拨开人群,给了三个狂沙盗各自一剑。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大当家的泪流满面,冲着令狐冲磕了一头,然后以手撑地,慢慢的爬到柴火堆边,挣扎着站了起来,对令狐冲说:“还请少侠也给个痛快!”

令狐冲脸色肃然,抱拳敬了一礼:“阁下也是条好汉,我……”

“奸淫掳掠,滥杀无辜,只会欺负比自己弱的人,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也配称好汉?”沈元景打断了令狐冲的话,冷笑一声,一掌打过去,柴火堆四散。

大当家身体没了支撑,踉跄一步重新跪在了地上,沈元景一剑戳了出去,在他的喉咙上开了一个洞。

“嗬嗬”,大当家眼睛里带着惊怒,捂着喉咙往前倒下,头磕在尘土里面,正对着百姓群。

“沈元景,你……”令狐冲气极了。

沈元景根本不理会令狐冲的情绪,收剑回鞘,指挥着众人准备食物,搜刮物资。随后他又让人下山去找张员外的两个庄客,并遣其中一人到县城报官。

第9章 除恶务尽

一夜喧嚣散尽,第二日清晨的鸟鸣依旧响起。

沈元景此刻正在石头上打坐,令狐冲却两眼通红,酒气熏天,显然是一夜未睡。

他一闭上眼睛,耳朵里面就有声音。吃过晚饭众人聚集,那个发疯少年默默的啜泣引发一片哭声。

令狐冲靠在殿外,听道各种嘶吼“爹娘,有人为你们报仇了”“女儿呀,我苦命的女儿呀”“孩子他爹”……

就连看起来最正常的长衫百姓,也絮絮叨叨的向神灵祷告,希望父亲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那一刻,令狐冲才感觉到“屠村”这个词沉甸甸的分量。

未经他人苦,不要劝人大度!

令狐冲想了一夜,领会了这个道理,想要道歉,又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大师兄休息得可好?今日我们还要费些周章清点,然后护送这群人去县城。”沈元景睁开眼睛,先做了安排。令狐冲点了点头,舒了一口气,也不再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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