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第33节
现在他们都感受到了这是一场父子之间的博弈。
玄武门之变告诉所有人,天家无父子,权力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它也让所有想在储君之争中押注的官员,不得不掂量再掂量,谨慎再谨慎。
他们不是看不到太子的“转变”,不是不渴望通过太子来实现自我的抱负。
但他们更怕。
怕太子的“转变”只是昙花一现,怕太子的“纳谏”是引蛇出洞,更怕有朝一日,太子与陛下的矛盾激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重演兄弟阋墙、父子相疑的惨剧。
到那时,他们这些早早站队的人,就是最先被碾碎的蝼蚁。
这个政治风险,太大了!
大到足以让任何尚有理智的官员,在踏出那一步之前,反复掂量,踌躇不前。
他们不是在观望太子是否贤明,至少不全是。
他们更是在观望,太子是否“安全”,是否“安分”。
陛下的猜忌,魏王的虎视眈眈,再加上这流淌在血液里的“玄武门遗传”,如同三重枷锁,牢牢锁住了那些可能投向他的力量。
李逸尘的这些分析,李承乾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面对的,不仅仅是魏王的阴谋,言官的攻讦,更是大唐立国以来就存在的、源于最高权力更迭方式的深层恐惧和信任危机。
“孤……孤该怎么办?”他无声地问着自己。
第50章 贵客登门
李逸尘教了他博弈,教了他应对,却似乎没教他,怎么化解这来自历史深处、根植于人性最深处的恐惧。
他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右脚踝传来一阵尖锐的痛,让他差点摔倒。
他扶住书案,稳住身体,大口喘气。
目光扫过空荡的大殿,扫过那些肃立一旁、眼神闪烁的宦官宫女,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感把他彻底淹没。
耐心?
他还有多少耐心可以消耗?
就在这时,殿外侍立的宦官快步走入,声音带着的紧张与敬畏。
“启禀殿下!郑国公魏大人……在殿外求见!”
“谁?”李承乾猛地抬起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魏徵?
那个病得几乎起不来床,连父皇都特许其免于朝谒的魏徵?
他竟然来了东宫?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惊诧与巨大惊喜的热流瞬间冲散了李承乾脸上的阴霾。
魏徵是谁?
那是天下闻名的诤臣,是父皇的一面“人镜”,甚至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朝堂清议的风向标。
他竟在此时,拖着病体来到这风口浪尖上的东宫咨政堂!
这其中蕴含的政治信号,让李承乾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快!快请!不!孤亲自去迎!”李承乾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他猛地起身,顾不上脚踝传来一阵刺疼,几乎是跛着脚就要往殿外冲。
此刻,什么柳奭,什么贪墨案,仿佛都不重要了。
魏徵的到来,像是让他看到了被主流认可、被重臣支持的巨大希望!
“殿下,礼制!”李百药急忙在一旁低声提醒。
李承乾脚步一顿,强压下激动,整理了一下衣冠,但脸上的潮红和眼中的光彩却掩藏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恢复平稳:“开中门,孤于殿门前迎郑国公!”
魏徵并非独自前来,也非如寻常官员那般昂然而入。
他是由其长子、秘书丞魏叔玉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过来的。
此时的魏徵,与李承乾记忆中那个即便瘦削却始终挺直脊梁的谏臣形象判若两人。
他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紫色旧朝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更显形销骨立。
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蜡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缺乏血色。
每走一步,似乎都耗尽了全身力气,伴随着压抑不住的、低沉的咳嗽声,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唯有那双眼睛,虽然失去了往日逼人的锐利,却依旧深邃。
“臣……魏徵……参见……太子殿下……”
魏徵看到李承乾亲自出迎,似乎想挣扎着行礼,但声音气若游丝,一句话未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他弯下腰,全靠魏叔玉全力支撑才未倒下。
“郑国公万万不可!您病体如此,何须这些虚礼!”
李承乾连忙上前两步,虚扶一把,语气充满了真诚的关切。
“快!快扶郑国公入内看座!取软垫来!再唤尚药局当值侍御医即刻过来候着!”
一阵忙乱之后,魏徵被妥善地安置在殿内离太子主位最近、铺了厚软垫的席位上,背后还倚靠了一个隐囊。
魏叔玉跪坐在父亲身侧,时刻准备搀扶
。一名侍御医匆匆赶来,在屏风后候命。
李承乾回到主位坐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魏徵,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郑国公,您病体沉疴,正当静养,何以劳动病体亲至我这东宫?若有教诲,遣一书信,或令郎代传,孤必亲往聆听,何至于此啊!”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被重视的荣光。
魏征喘息稍定,浑浊的目光缓缓扫过这间略显仓促布置的“咨政堂”,看了看左右陪坐的李百药、许敬宗等人,最后目光落回李承乾那激动的脸上。
他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依旧虚弱。
“老臣……残躯朽骨,本不当……扰殿下清听。然,近日闻殿下开设此堂,广纳言论,动静……颇大。老臣卧于病榻,心实难安,有些话……如骨鲠在喉,不得不……面陈殿下。”
李承乾立刻端正坐姿,做出虚心受教的样子。
“国公请讲!孤近日确实深感往日之非,故开此堂,欲效仿父皇,兼听则明,广纳良谏,以补孤之不足。国公天下楷模,有何训示,孤必谨记!”
魏徵微微阖眼,仿佛在积蓄力气,片刻后复又睁开,缓缓道:“殿下有悔过之心,求新知之意,此……诚为可贵。陛下若知,亦当欣慰。”
他先肯定了一句,但随即话锋便转。
“然,老臣窃以为,殿下此举……时机、方式,皆大有商榷之处,恐……非储君靖恭之道,反招……无妄之灾。”
李承乾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魏徵似乎没注意到,或者说并不在意太子的神色变化,他沉浸在自己的忧虑与思考中。
“《左传》有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储君之责,首要在于承续宗庙,稳定国本,而非……急于彰显自身,广揽声名。殿下乃国之副贰,当处无为之地,行不易之道。”
他咳嗽了几声,魏叔玉连忙轻轻为他抚背。
缓过气来,魏徵继续道:“昔日……汉武帝为太子时,深居简出,修习经术,亦不轻易结交外臣,干预政事,此乃明哲保身,亦是为子为臣之道。反观……秦之扶苏,性刚直而屡屡犯颜谏诤,远离咸阳,终为奸佞所乘,此虽忠贞,然于国于己,岂非憾事?”
李承乾听着,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汉武帝?
秦扶苏?
这似乎是在暗示自己应该像前者一样躲起来读书,而不是像后者一样出头?
魏徵观察着太子的反应,语气愈发恳切,也更直白了些。
“殿下近日所为,开放宫禁,设堂纳谏,言及西州徙民……此等事,动静颇大,易引人注目,亦易……引人侧目啊。”
他微微前倾身体。
“老臣并非意指殿下不应求知,不应纳谏。然,当此微妙之时,殿下更应……沉潜向学,修身养性,恪守孝道。咨政堂……虚名耳;纳谏言……易招是非。殿下何不……暂闭此堂,恢复东宫常制,深居读书。”
第51章 试图将他拉回那个他拼命想要挣脱的囚笼
李承乾脸上的兴奋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累积的失望和隐隐的不耐烦。
他原以为魏徵是来支持他、认可他这番“进取”之举的,却万万没想到,这位名震天下的诤臣,开口竟是全盘的否定和让他退回原地的劝诫!
这和张玄素、于志宁那些老调陈词有何区别?
甚至更为保守和……怯懦!
“郑国公之意……是让孤继续闭门不出,如同往日一般,任由他人诋毁攻讦,却只能忍气吞声?”
李承乾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魏徵缓缓摇头,气息有些不匀。
“非是忍气吞声,乃是……以静制动,以柔克刚。殿下,《道德经》有言,‘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储君之位,天下瞩目,一动不如一静,一显不如一隐。陛下明察秋毫,殿下之贤愚,陛下岂能不知?殿下只需尽人子之本分,修储君之德行,陛下自然……心中有数。何必……行此招摇之事,授人以柄,陷自身于……危墙之下?”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沉重的警示。
“老臣……恐殿下身边,或有……小人误导,急功近利,看似为殿下谋划,实则……将殿下置于炉火之上烘烤。近日之举措,看似进取,诚如稚子怀重宝,行于市井之间,徒招觊觎而已!殿下……不可不察,不可……不防啊!”
这话几乎已是明指李承乾身边有奸佞小人,且当前的策略大错特错。
李承乾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魏徵这番话,将他连日来的振奋、挣扎、以及刚刚在李逸尘点拨下生出的那点信心和决断,全盘否定!
不仅否定,还扣上了“被小人误导”、“行招摇之事”、“陷自身于危难”的帽子!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殿内的气氛变得极其压抑。
李百药面露忧色,欲言又止。
许敬宗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老僧入定。
后排的属官们更是大气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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