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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 第346节

  “让他进来吧。”

  “奴婢遵命!”

  魏朝躬身退下,不多时,殿外便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异常肥胖的身影正艰难地挪进殿来。

  正是福王朱常洵。

  这藩王到了明堂台阶外,早已气喘吁吁,连带着声音都带着喘息:

  “臣……臣福王朱常洵,恭请陛下……圣躬万安!”

  说罢,他便要俯身跪倒,可那身肥肉实在累赘,折腾了两下才勉强伏在地上。

  “皇叔快快请起,赐座。”朱由校扬声道,目光示意魏朝。

  早有内侍搬来一张特制的大圈椅。

  比起上次福王来时那张险些被压垮的小凳,这张椅子加宽了尺余,椅面铺着厚厚的锦垫,看着便稳当许多。

  可待朱常洵挪着身子坐下,众人还是忍不住暗自咋舌:

  他那圆滚滚的身子几乎占满了整个椅面,两侧的扶手都被挤得向内凹陷,肥厚的臀部堪堪能落下一半,剩下的肉只好悬在椅边,配上他因憋气而涨红的脸,模样比刚才跪伏时还要滑稽几分。

  朱常洵却顾不上这些,刚坐稳便急切地开口,声音因喘息带着些微颤:“陛下,臣此番南下,已将楚王殿下劝动,他过几日便会抵京。只是……臣回洛阳的事……”

  为了能让皇帝放自己回封地,朱常洵这次真是豁出了老命。

  从北京到武昌,再从武昌折返,一个来回几千里路,他竟硬生生在一个月内走完了。

  这其中还包括在武昌软磨硬泡,说服素来避事的楚王同意入京的时日。

  虽说大半路程走的是大运河水路,可舟车劳顿、颠簸摇晃,差点没把他这三百斤的身子骨颠散架。

  “臣这一路,瘦了至少二十斤啊!”

  朱常洵拍着自己的大腿,语气里满是邀功的意味,仿佛减了二十斤肉是什么天大的功绩。

  朱由校看着他那丝毫不见消减的肚腩,强忍着笑意,心里明镜似的。

  这位皇叔怕是把路上少吃的几顿饭都算成减重了。

  “回洛阳的事暂且不急。你此去楚王府,除了劝动楚王入京,还有什么别的见闻?”

  朱常洵肥脸上的肉垮了垮,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失落。

  果然,想顺顺当当回洛阳没那么容易。

  但他不敢流露半分,连忙挺直了些身子,脸上堆起恳切的神色:“启奏陛下,臣在武昌亲眼所见,那楚王府真是奢华得没边了!”

  他刻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夸张的语气:“那门槛都是汉白玉雕的,院里的假山是从太湖运过来的奇石,连伺候的丫鬟都戴着金镯子!臣听说,楚王光是收罗的古玩字画,就能堆满三间屋子。武昌百姓说起他,没有不骂的,说楚王府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光盐税就比别处高三成,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呐!”

  这话半真半假,却句句往“楚王富得流油”上引。

  他心里算盘打得明白:把楚王的家底夸得越厚,皇帝才越有兴致榨这笔钱,而自己离那五百万两的指标也就越近。

  “哦?”

  朱由校果然来了精神,原本微垂的眼睑抬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这么说来,楚王倒出得起钱?他愿意出多少钱?”

  朱常洵见状,心头一喜,连忙接口道:“臣磨了他几日,他总算松口了,楚王愿出一百万两白银!还有武昌城外五千亩良田、两万石粮草、十艘漕船!只求陛下能把‘伪王案’彻底坐实,让他能安安稳稳做这个楚王。”

  朱由校眼神微微闪烁。

  一百万两?

  楚王经营武昌数十年,家资虽然有数百万两,但肯轻易拿出一百万两?

  莫不是这胖子为了交差,故意夸大其词,想先糊弄过去?

  他忽然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看向朱常洵:“若是楚王到了京城,拿不出这一百万两,或是折算下来不足数,这差额……可得由福王府补上。”

  “啊?”

  朱常洵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刚还发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下去,肥厚的下巴抖了抖,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他这趟南下折腾得半条命都快没了,要是还得自掏腰包填窟窿,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转念一想,楚王要是敢耍花样,自己有的是办法治他,毕竟那楚王有把柄捏在手里。

  他咬了咬牙,肥脸涨得通红:“陛下放心!他要是敢耍滑头,臣就把他在武昌强占民女、私藏兵器的事都抖出来!到时候别说一百万两,就是抄了他的楚王府都够了!臣这就去盯着,保准一分不少!”

  朱由校看着他急赤白脸的模样,心里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放缓了语气:“皇叔有这份心便好。这样吧,若是楚王真能拿出一百万两,朕分你十万两;他若肯出两百万两,朕便分你二十万两,算是给皇叔的辛苦费。”

  这话一出,朱常洵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了。

  十万两?

  这可比在洛阳收租子来得快多了!

  他顿时忘了回洛阳的急切,肥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陛下圣明!臣这就去催楚王,定让他把银子乖乖送过来!”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楚王那点底细,自己摸得差不多了,榨出两百万两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既能完成皇帝的指标,又能捞笔好处,简直是两全其美!

  福王却没留意到,朱由校看着他兴冲冲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用一个贪财的福王去敲打其他藩王,既能敛财,又能让他们狗咬狗,这买卖,划算得很。

  就让福王,好好的做一做这藩奸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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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险赴辽东,兄弟同心

  几日时光如指间流沙,转瞬即逝。

  暮色四合,北京城的喧嚣渐渐被夜色吞没,唯有南城的暖香阁依旧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伴着男女的笑语,从雕花窗棂里漫出来,在微凉的晚风里荡开。

  阁内红烛高照,映得满室暧昧,酒香、脂粉香混在一起,熏得人骨头都软了几分。

  然而,就在这靡丽的夜色里,暖香阁后院一间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男子半低着头,踉跄着从里面走出。

  他身上的青色劲装沾了不少酒渍,领口敞开着,露出被酒精浸得发红的脖颈。

  虽满身酒气,脚步虚浮,眉宇间却拧着一股化不开的郁色,正是锦衣卫总旗沈炼。

  方才在房内,他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居然被别的男人抱在怀中,顿时苦闷得连饮好几壶酒。

  此刻晚风一吹,酒意翻涌上来,头更晕了,心里的烦躁却愈发清晰。

  他抬手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指尖触到滚烫的皮肤。

  暖香阁的热闹是别人的,他只觉得这满室的脂粉香,比诏狱里的血腥气还要让人窒息。

  “沈总旗,不再喝几杯?”廊下迎客的龟奴见他出来,堆着笑凑上前。

  沈炼摆了摆手,没说话,只是加快脚步往阁外走。

  灯笼的光晕在他身后拉长,又被他的影子踩碎,像极了他此刻乱糟糟的心绪。

  “怎么?又没在暖香阁过夜?我看你这银子是打了水漂。”

  沈炼刚走到暖香阁门口,身后便传来一声带着几分讥讽的熟稔嗓音。

  他脚步一顿,转过身,只见街角的灯笼下站着两个人。

  一个身着黑色劲装,肩宽背厚,正是他的结义大哥、新晋百户卢剑星。

  旁边跟着个身形瘦削些的,是小旗靳一川,手里还提着个酒葫芦,正对着他咧嘴笑。

  方才那话,正是卢剑星说的。

  他走上前,拍了拍沈炼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每月俸禄大半填进这暖香阁,图啥?那周妙彤是头牌,多少达官显贵捧着,哪是你我这号人能攀得上的?”

  靳一川也凑过来,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酒液撞得葫芦“叮咚”响:“沈二哥,可不是大哥说你。有这银子,还不如请咱哥仨找个小酒馆,叫两斤酱牛肉,喝个痛快!暖香阁的头牌,那是天上的月亮,哪有这么好追的?”

  沈炼被两人说得脸上有些发烫,却没反驳,只是摇了摇头,抬手抹了把脸,目光望向暖香阁三楼那扇亮着灯的窗。

  周妙彤就在那里面。

  他深吸一口气,自顾自说道::“妙彤她不一样。她本是官宦小姐,落难至此,心里是苦的。只要我凑够五百两赎身钱,就能带她出来,给她寻个清净地方过日子。”

  见沈炼这副模样,卢剑星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

  自家这兄弟,分明是被那暖香阁的头牌迷了心窍,竟连轻重都分不清了。

  他眉头拧成个疙瘩,语气里的恨铁不成钢几乎要溢出来:

  “五百两?”

  卢剑星上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

  “你当这是菜市场买白菜?咱哥仨加起来,一年俸禄撑死了一百两,还得刨去吃穿用度、孝敬上官的份例,能攒下五十两就谢天谢地了!五百两,那得不吃不喝攒五年,你这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沈炼依旧没说话,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更紧了,指节泛白,连手背的青筋都突突地跳。

  街角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昏黄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出那双眼睛里的执拗。

  他怎会不知难?

  可每次闭上眼,周妙彤那双含着泪却强装镇定的眸子就会浮现出来,那里面藏着的委屈与倔强,像根针似的扎在他心上。

  “必须攒够。”他在心里默念,一遍又一遍。

  卢剑星见他油盐不进,火气更盛,语气重得像砸石头:“你当这五百两递上去,人家就真能跟你走?暖香阁的头牌,见惯了金银珠宝、达官显贵,能瞧得上你一个锦衣卫总旗?就算她愿意,这钱从哪儿来?就靠你每月那点俸禄?”

  这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沈炼心上。

  他沉默了。

  锦衣卫总旗一年俸禄不过四十两,还得层层克扣,实际到手的不足三十两。就算一分不花,攒够五百两也得十七八年。

  可他等得起,周妙彤在那泥潭里,等得起吗?

  至于搞灰色收入……

  沈炼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如今厂卫遍布,东厂的番子、西厂的缇骑、大内行厂的暗探,哪个不是盯着同僚的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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