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都是我的! 第358节
他先前示意赵驹,本是想着让赵驹顺着甄应嘉的话头,先应下“借兵”的情分,哪怕只象征性调一小队亲兵去金陵走个过场也好。
毕竟他们都清楚,所谓“流寇”不过是甄应嘉找的由头,真要清剿哪里用得着特地跑来扬州借兵?
这般做既顾全了“通家之好”的体面,又能麻痹甄应嘉,让对方误以为赵驹并未起疑。
可赵驹却偏要绕到“请奏陛下”这一步,看似给了台阶,实则把皮球踢给了远在顺天府的安朔帝,既没应下借兵,也没直接拒绝,倒让他先前的盘算落了空。
甄应嘉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端坐在椅上的身子微微直了直。
他原以为,赵驹即便有所顾虑,看在“甄贾侯府”这层关联上,总会给几分薄面,哪怕只松口调些人手应付场面,也能让他摸清对方的想法。
可赵驹却搬出了“圣意”这个无法反驳的理由,既显得滴水不漏,又悄无声息地将“借兵”的事拖了下来。
奏折从扬州递到顺天府,再等安朔帝批复,少说也要十几天,这段时间足够发生太多事,他原本想借“借兵”探底的心思,竟被这轻飘飘一句话挡了回去。
两人各怀心思地沉默片刻,林如海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打圆场:“侯爷考虑得周全,毕竟亲兵乃是陛下亲拨,确实该禀明圣意才是。
甄大人,您看这……”
甄应嘉也很快收敛神色,重新露出温和笑意,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侯爷说得是,是老夫考虑不周,忘了兵力调遣需经圣裁。
既如此,便劳烦侯爷多费心,待奏折递上去,老夫在金陵静候佳音便是。”
话虽如此,他看向赵驹的眼神却多了几分狐疑。
来之前,甄应嘉曾设想过赵驹的反应:要么答应,要么干脆拒绝。
哪曾想竟是打了一手“拖字诀”?
不过细细想来,这大抵也算是变相的拒绝了。
毕竟他先前已说过此事紧急,等赵驹修书递往顺天府,再等批复传回扬州,这一来一回近一个月,别说清剿流寇,怕是连流寇的影子都找不着了。
第397章 计划
可是,为何?
莫非是之前扬州城卫所的事情暴露了?
还是说这勇毅侯乃是个不近人情的,不想跟他甄家打好关系?
可据他之前打听到的消息来看,赵驹亲自给他那两位老丈人跑关系运作官位,不可能是那等人啊!
而且,现在贾家的家主贾敬还在这赵驹手底下做事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甄应嘉又寒暄了几句,便以“不打扰两位处理公务”为由起身告辞。
赵驹与林如海送至门口,看着他的轿子消失一处转角,两人方才转身回了厅内。
刚落座,林如海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却没品出半分滋味,放下杯子时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驹哥儿,方才在厅里,你可是没领会我的意思?”
赵驹指尖摩挲着微凉的杯沿,抬眼时眼底已没了方才对甄应嘉的温和,多了几分清明:“岳父是想让我先应下借兵之事,哪怕只派小队亲兵走个过场,也好稳住甄应嘉?”
“正是。”林如海点了点头,眉头微蹙,“你也知道,甄应嘉借兵是假,探底才是真。
你若先应下来,既顾全了‘通家之好’的脸面,也能让他误以为你没起疑,咱们也能多些时间查他的底细。
可你倒好,直接把话头引到了陛下那里,这一拖,虽没明着拒绝,却也让他瞧出了你的谨慎,反倒容易让他多心。”
赵驹摇了摇头,指尖从杯沿移开,轻轻落在桌案上,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叹惋:“岳父大人,有没有一种可能,小婿和贾家的关系,并没有外人看上去这般亲密?”
“什么?”林如海手中的茶盏猛地一顿,温热的茶水溅出几滴在青釉杯托上。
他眼底的诧异几乎要溢出来,先前那点因“误会”而起的无奈瞬间被惊愕取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外头不都说,元春进了侯府,又得了太上皇诰命,你们两家早已是……”
他话没说完,却见赵驹缓缓颔首,打断了他的话:“外头是这么传,可实情并非如此,岳父您也知道,当初元春入府,本就不是我本意。
是太上皇一道旨意压下来,我若推辞,便是抗旨不尊,不仅我自身难保,连带着侯府上下都要受牵联。”
林如海闻言,指尖在茶盏沿上轻轻摩挲着,脸上的惊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了然的叹息:“我懂了……太上皇的旨意,的确由不得人推拒。
你也是身不由己。”
他顿了顿,目光却又多了几分迟疑,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可环哥儿和三姐儿呢?
他们可是你亲表弟表妹,贾家是他们的根,你看在他们的面子上,也该与贾家多些往来才是,怎么会……”
话未说完,便见赵驹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苦笑,指尖轻轻叩了叩桌案,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无奈:“岳父大人,便是有环哥儿和探春在,我与贾家的关系,也远没有您想象中那般亲近。”
他抬眼看向林如海,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您久在扬州任职,怕是不清楚如今京城贾家的境况。
现在的贾家,早已不是从前那副风光模样,说句不好听的,它就是个巨大无比的深坑,稍不留意便会被拖进去。
我并非刻意疏远,实在是真心不愿意与贾家人打交道。”
“为何?”
赵驹指尖在桌案上轻轻划过,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带着几分沉凝:“最大的问题,还是先前贾家的站队。”
林如海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可敬大哥不是早就投靠陛下这边了?”
“岳父说得没错,贾敬倒还算个合格的族长,知道审时度势,早早靠向陛下。”赵驹点了点头,语气却多了几分无奈,“可奈何架不住有人在他身后拖后腿。”
贾敬就算有心紧跟陛下,照眼下的情形,迟早也会被拖累至死。”
“拖后腿?”林如海眼中满是惊愕,下意识追问道,“你是说……岳母大人?怎么可能?”
纵观贾家宁荣二府,能拖累到贾敬,还不被他以家主身份处置的,也就只有贾母这位老封君了。
赵驹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嗤:“这位老封君可不是什么老实人,先前贾家几次出了事,她想到的第一件事从来不是找陛下请罪,也不是让贾家自行整改,而是偷偷派人去太上皇宫里求情。
岳父大人您说,这合适吗?”
“什么?”林如海猛地坐直了身子,端着茶盏的手都有些发颤,面色瞬间凝重起来,“竟有这事?”
投靠了陛下,却还私下向太上皇献殷勤……说好听点是‘不忘旧主’,说难听点,这就是假投诚!
她就不怕陛下知晓后动怒?
“她自然怕,所以做得极为隐秘,若不是我在京中安插了眼线,也查不到这些底细。”赵驹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冷意,“若是这老封君仅此而已,小婿倒也不会过多计较。
毕竟这事只要找到陛下提一嘴,陛下自有考量,大不了敲打贾家几句。”
他话锋一转,眼底的凝重更甚:“真正叫小婿头皮发麻的,是这位老封君一直对朝廷将来的储君之事念念不忘,一心想着要攥住‘从龙之功’。
岳父您想想,陛下尚未立储,她就这般急不可耐,这不是把贾家往火坑里推?”
林如海听得脸色发白,不敢置信道:“糊涂!真是糊涂!储君之事就算是朝廷的头等大事,可说到底还是陛下的家事,岂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盘算的?这要是被陛下知晓那还了得?!”
“还有更糟的。”赵驹继续说道,语气沉得像铅,“贾家不仅有贾史氏在背后搅局,贾赦与平安州节度使的关系也暧昧不清。
先前大同那边战事胶着,还需要贾赦帮忙写信联系各地边关卫所出兵救援,许是因为如此,陛下那边并未过多计较此事。
可现在看来,陛下这是暂且压下了此事,留中不发,打算看贾赦后面如何行事。”
林如海坐在椅上,久久没有说话,厅内只剩下窗外寒风呼啸的声音。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原来如此……你不愿与贾家走得近,是怕被这些烂事牵连。
是我先前想简单了,只看到了表面的‘亲厚’,没料到贾家竟是个填不满的窟窿。”
只是他心中着实想不清楚,为何短短十来年的时间,风光无比的贾家为何会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正是如此。”赵驹点头,“小婿不是薄情之人,环哥儿和探春若是有难,小婿自然会帮,可贾家这趟浑水绝不能蹚。
小婿面对甄应嘉这般态度也是因为如此,若是装作和甄家亲厚,等将来小婿和贾家的关系暴露,甄应嘉迟早会察觉到不对劲。”
林如海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丝后怕,自嘲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先前只盯着甄应嘉的试探,没看清贾家这层隐忧,险些误了大事。
若不是你今日说透,我怕是还在想着如何稳住甄应嘉,反倒会把你推向两难的境地。”
“岳父言重了。”赵驹摇了摇头,语气诚恳,“您也是为了大局着想,若不是您先前在厅中递眼神提醒,我也不会更快摸清甄应嘉的心思。
说到底,还是要多谢岳父大人及时提点。”
林如海听他这么说,神色稍稍缓和。
沉默片刻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赵驹,不经意地问道:“对了,贤婿府邸就在荣国府隔壁,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想来对荣国府那边的人和事更为了解。
玉儿初次到荣国府,不知荣国府的人,对玉儿的态度如何?”
赵驹闻言,目光不经意扫过林如海微微颤抖的指尖,心中顿时明了。
这位岳父大人,怕是先前听了贾家诸多乱象,连带着担心起林黛玉在京中的处境,甚至隐隐怀疑贾家是否会对林黛玉不利。
他有些哭笑不得,却也理解这份为人父的担忧,连忙放下茶盏,语气郑重地宽慰道:“岳父大人莫要多想,虽说我不待见贾家人的行事作风,可他们对林妹妹倒是真心实意的好。
当年残害岳母大人之事,贾家应当并未参与。”
林如海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脸上的凝重与担忧散去大半。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才觉得心头的那块石头落了地。
若是贾家也帮着甄家对付他这一家子人,那他真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林如海放下茶盏,指尖在桌沿轻轻一叩,眼中多了几分决断:“既然贾家对玉儿还算妥帖,那等库房这边清点完毕,玉儿就跟你一道回顺天府吧。
留在扬州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贾家虽然有些不靠谱,可你在身边照拂,我也能更放心些。”
赵驹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抬眼问道:“岳父大人不一同前去?如今盐务已整肃得差不多,盐商那边虽未彻底查清,可扬州有您留下的人手盯着,想来也出不了大的岔子。
您若一同回顺天府,既能与林妹妹团聚,也能向陛下当面禀报扬州之事,岂不是更稳妥?”
林如海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他抬手望向窗外飘落的残叶,语气带着几分身不由己的怅然:“我倒也想跟你们一同回去,可我毕竟是扬州城的巡盐御史,这差事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先前查抄盐商、核对盐税,虽已经做了个七七八八,可后续的盐务章程修订、府库账目交接,还有那些牵涉到盐商的陈年旧案,都得一一理清才能移交。”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的纹路,继续说道:“再者,陛下虽有调我回顺天府的意向,可那也是要等扬州这边的事彻底了结之后。
陛下那边想要提拔,可我并没有什么天大的功劳在身,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边的烂摊子收拾好些,不叫人有借机发难的机会。”
赵驹听他这么说,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但他仍是有些纳闷地追问:“岳父大人这几年为朝廷追回那么多盐税,还整肃了两淮盐务的积弊,让盐商不敢再肆意妄为,这难道不算天大的功劳?
凭这份功绩,便是调回顺天府再升数级也合情合理,怎会没有提拔的借口?”
林如海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一丝无奈,语气也沉了几分:“贤婿有所不知,这功劳论起来确实实打实,可这也不能算是骤然提拔的借口。
京城之地,那些在六部或是京畿衙门里熬了十年、二十年的老臣数不胜数,他们中不少人也守着本职、勤恳办事,却迟迟得不到提拔。
我在扬州任巡盐御史不过五年,虽说此次立了功,可若是陛下因这事贸然将我调回京城提拔,那些熬了多年资历的老臣难免会心生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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