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军事历史 > 明末,从西北再造天下

明末,从西北再造天下 第266节

  黄道周和刘宗周两人不服气,为了证明江南也是有实践的,两人在家乡号召大户士绅把地租减到三成五,不要把朝廷税收的压力转嫁给农户,让他们破产,又号召农户尊重地方大族,定下乡约,双方互尊互爱,共同发展。

  只可惜他们的想法非常好,但实践却是极其不如人意,地方大族这两年承受南明朝廷的压力极大,税收那是翻着倍往上涨,但朝廷势大,江南之外又有大同社虎视眈眈,他们又斗不过侯恂,也就咬牙忍着,承受了这一笔税赋。

  但现在黄道周,刘宗周两人要他们在对朝廷退让的情况下,还要对百姓也退让,一向是他们把税赋的压力转嫁给百姓的,什么时候轮到百姓来占他们的便,这不是倒反天罡,百姓有几把刀,几把枪。

  黄道周和刘宗周两人在家乡实践一年多,但他们既没有强大的武力镇压大户士绅,又不肯组织农户去反抗大户,还不敢打破大明的框框条条,两人凭借着自己的威望改革了一年多,最终还是失败告终。

  这事情对两人的打击非常大,几乎摧毁了他们从政的想法,也让他们对侯恂有了三分理解,侯恂再怎么残暴,不过好歹是真在做实事,他们两人想法再好,也不能落之于实践。

  所以黄道周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三人书生意气太重,所以哪怕自己没有在南明朝廷成为高官也满不在意,但显然他这位老友很在意,也很不甘心被排除在朝廷之外。

  钱谦益如此兴致勃勃要和侯恂斗,他好像已经看到了钱谦益未来可能遭遇的困境,搞不好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刘宗周劝说道:“现在天下变化的太快了,我等已经老矣。还是安心留在家乡,钻研学问的好。”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感慨,岁月的沧桑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这几年天下变化的太快了,快得他们已经不能适应。几年前他们还是学问宗师,在讲学的时候受到所有京城士子的热烈追捧。

  那时候,他们站在太学的讲堂,口若悬河地讲述着自己的学问,台下的学子们听得如痴如醉,眼中满是崇敬和向往。

  但就这两年他们的学问就受到了所有士子的冷遇。江南激进的士子,喜欢大同社的思想,他们跑到江北加入大同社,成为开创新世界的一份子。

  保守一点的士子追捧张溥思想,认为青年当自强,当革新天下。而刘宗周的慎独之说被认为是为那些保守官僚张目的思想,既陈旧又迂腐,简直臭不可闻。

  黄道周的学说重视天人感应思想,甚至谶纬学说。要知道现在的江南连主流的宋明理学都逐渐被读书人抛弃,他居然在玩比理学还要早的版本的天人感应,谶纬学说,更加没有多少人重视。

  几年时间,他们荣耀和辉煌已经一去不复返,他们的学问仿佛被时代的浪潮无情地抛弃。

  这次二人来到金陵门可罗雀,再也没有那些包围他们的士子想请教他们学问。从某种程度来说,三人都是南明朝廷的失败者。

  只是黄道周、刘宗周两人已经认命了,也分不清楚什么是先进,什么是陈腐,他们想专注自己的学问,不管天下的是是非非。他们每天沉浸在书海之中,想要与古人对话,寻找心灵的慰藉。

  但钱谦益还没有认输,他还想奋斗一次。要说钱谦益这两年最恨的人是谁,排在首位的就是侯恂。他在自己的老巢抢了自己的首辅的位置,这就是在他的父老面前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让他无脸见江东父老。自视甚高的钱谦益一直难以接受,每当想起这件事,他的心中就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第二,仇恨的人就是文震孟,明明他才是东林党资格最老,文采最出众的人,这东林魁首的位置应该是他。

  结果文震孟因为把天子带到江南来了,在东林党取代了他的位置。更关键的是两个卑鄙小人居然联合在一起,打压排挤他,只给他一个资政的位置,连个阁老尚书都不愿意给他,直接把他排挤出南明朝廷之外了。

  钱谦益这两年一直是南明朝廷的看客,每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侯恂和文震孟在朝堂上呼风唤雨,而自己却只能在一旁暗自生气,看着两人大权独揽,他人都快扭曲了。

  好在今年他时来运转。侯恂盘剥士绅大户,文震孟挑拨青年士绅排挤老臣,这半年来不管是地方士绅,还是朝廷的官员又重新开始联络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才华高,资格老,朝廷这首辅应该是他的,东林党魁首的位置也应该是他的,如果钱谦益愿意争取,他们可以想办法帮助钱谦益成为朝廷的内阁首辅。

  于是钱谦益又开始活跃起来了,他四处奔走,结交各方势力,打算在今年的资政会上,罢免侯恂,起而代之。

  所以他今天参加这个宴请,明天参加那个酒会,他成为了他原本最痛恨的那种八面玲珑之人。但他不在乎,为了重新夺回失去的权力和地位,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大同十年(公元1634年)十月十六日,金陵城,来福酒楼。

  朱猛被一个青年引进包间,他一看到李岩,便爽朗地笑道:“李秀才这么着急找俺有什么事?”

  李岩笑着起身,先给朱猛介绍几位新加入的同志:“先给你介绍几位新加入的同志,这位叫顾六,是金陵城的一位纺织工匠,这位叫汤志,当过奴仆,尝尽了主人的打骂和屈辱,也做过渔夫,在风浪中讨生活,都是值得信任的同志。”

  而后他又对顾六、汤志介绍朱猛:“这位朱猛,是我大同社元老之一,领导过山西行省的起义军。那时候,他振臂一呼,无数受压迫的百姓响应他的号召,跟随他冲锋陷阵。他带领着起义军,为我大同社攻占山西行省立下了汗马功劳。”

  顾六、汤志眼中闪过一丝崇拜,连忙说道:“见过朱猛同志。”

  朱猛笑道:“都是同志,不用这么客气。”

  他的笑容和蔼可亲,让顾六和汤志原本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而后李岩简单地说了一下几天前罢工事件,以及现在锦衣卫大肆搜捕当初的那些工匠。

  朱猛询问道:“领头的有我们的人吗?”

  李岩点头道:“领头的周磊是我们的人,他也被抓到了锦衣卫当中,现在锦衣卫已经放了那些被抓的工匠,但却没有把周磊给放了,我担心祖泽润发现了他的身份。”

  朱猛冷笑道:“发现了身份又怎么样,祖泽润难道还敢动我们的同志,他父亲已经上了我们大同社必杀的名单,祖泽润也想上去不成?

  这事情也好办。你带我去看看锦衣卫镇抚司在什么地方,我们直接闯进去把人救出来就是了,顺便炸了祖泽润的老巢,让他不要跳的那么欢,当心我大同军打过长江的时候对祖家赶尽杀绝。”

  他的语气充满了霸气和自信,让众人惊讶,仿佛祖泽润和他的锦衣卫就是跳梁小丑一般。

  顾六愕然道:“朱猛同志,不能小看祖泽润,他的锦衣卫在江南一手遮天,为人极其残暴。他们平日里横行霸道,随意抓人、打人,百姓们对他们敢怒不敢言。”

  朱猛满不在意道:“他父亲祖大寿,被我们打的逃到江南,祖泽润当初要不是元首心善,他都没机会逃到江南来。看来他已经忘记我大同社的威严了,我有必要让他回忆起当年在京城的落魄的样子。”

  想起当年祖泽润等的狼狈逃到江南,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这样一些失败者有什么好值得忌惮的。

  李岩道:“你有把握?现在还不是进攻江南之时,元首只怕给不了我们太多的支援”

  朱猛道:“你就是太谨慎了,从来都是别人怕我大同社的,什么时候轮到我大同社怕他们,元首给不了支援,但江南万万百姓却是站在我们一边的。”

  朱猛的豪气给了众人信心。

  顾六询问道:“我大同军能不能打进南京城,那些大户太不做人了。我们在纺织厂做工一做就是6个时辰,天气冷一点还好说,天气热的时候,纺织作坊就和蒸笼一样,每日都累的精疲力尽。我们不少兄弟姐妹就是做着做着中暑,直接被热死了,那些大户倒好,尸体还未凉,把人搬走,继续开动机器,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眼中闪烁着泪花,他从小吃百家饭长大,受尽了这些大户的苦楚,但凡有办法,他愿意和那些大户同归于尽。

  李岩道:“元首现在在修黄河大堤,短时间分身乏术,大家最多再忍耐两年,我大同军必定进攻江南,到时候江南的一切罪恶都会得到清算。”

  说句实在话,来到江南之后他是极其失望的,他本以为江南繁华,这里的百姓能生活比江北的百姓好一点,但现实就是这里的百姓过的和北方的百姓一样差,照样处于忍饥挨饿,每天都要垂死挣扎的求活。

  南方的富裕只是那些大户老爷们的富裕,当地大户是不愿意让出一丝工匠能存活之外的钱财。

  甚至大同社卖到江南来的先进机器,反而成了帮凶,原本工匠只用做到天黑,但有了廉价的煤油灯之后,工匠就要每日做到子时,土豆,红薯,玉米等抗旱的粮食出现在江南之后,工匠连陈米都没有资格吃了。

  原本低效的机器,换上了大同社的机器之后,就成为了吞噬人命的恶魔,江南发生的事情对他改变极大。

  让他意识到,机器再先进,生产的财富再多,那也只是让那些大户多去几趟秦淮河上的花船,没有强大的力量来限制他们,他们甚至不愿意花一文钱给工匠去改善生活,甚至花船上的妓子全是普通百姓的儿女,对普通的百姓而言,江南照样是地狱。

第369章 ,十里秦淮河,皆是穷人泪

  锦衣卫,南镇抚司,诏狱。

  对江南百姓来说,这是一个让人谈之色变的地方,自从南明朝廷迁都金陵城以来,侯恂快速的激活了原本的锦衣卫体系,甚至把东厂的职能也赋予了锦衣卫。

  他们外探查情报监视大同社的一举一动,内监视整个南明百姓,士子的动向和思想,几年时间就让锦衣卫恢复了200多年前的风采。祖泽润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更是在江南成为了小儿可止夜啼的存在。

  诏狱内黑暗、封闭、潮湿,空气里面满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地上铺了薄薄的草席,现在是冬天,哪怕在江南气温也极低。诏狱当中的囚徒不得不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而在这阴森恐怖的诏狱当中,有间牢房还算是比较干净整洁,里面有一盏明亮的煤油灯,一张宽敞的书桌,上面还有几本书籍,另一侧则是摆着厚重的棉被,有个青年就住在这一间相对高级点的监狱当中。

  在他旁边的监牢就是关押周磊的地,此时周磊被打得遍体鳞伤,像一滩烂泥般被丢到一个监狱当中。他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血迹斑斑,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几个囚徒受那个青年委托在照看的周磊,一个囚徒看到他惊讶道:“这位把祖泽润得罪狠了吧,居然被打的这么惨,只怕是走私了不少东西吧。”

  一般的罪犯是没资格关在锦衣卫的诏狱当中,只有那些传播大同思想或者是范禁的读书人,还有不是十三行的人,却敢跑长江航线的走私客,这些人动的是侯恂和祖泽润的钱袋子,抓住的人有钱赎身还好,没钱赎身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诏狱当中犯禁的读书人,一般都是关押几天,就会被自己家族的人赎出去,只有像他们这样的走私客,进来就是一顿下马威,而周磊看样子也不像是读书人,所以他们以为周磊是一个走私客,而且走私的数额极其巨大,才会被这样打的半死不活。

  “嗯嗯!”这个时候周磊清醒过来。

  “喂,兄弟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关押进来?”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好奇。

  周磊缓慢道:“我组织工匠烧了曹氏作坊,锦衣卫以我是大同乱党的名义把我抓起来了。”

  一个胡子邋遢的壮汉同情道:“又是一个翻看禁书的倒霉蛋,看你这样子也不像个读书人,读书人之间的战争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有这时间还不如多赚点钱。”

  是的,大同社和明朝之间的战争,被这些走私客看成是读书人之内部之间的战争,都是朝廷的老爷们争权夺利,他们这些小民遭殃。

  反而是旁边的读书人,看到周磊醒激动询问道:“你是看到北方传过来的书籍被抓,还是本身就是大同社员?”

  虽然都叫大同乱党,但锦衣卫大部分抓的人都是看的禁书,所以刚刚那个走私客老大才会说他是倒霉蛋,他把周磊看成是看了几本禁书,头脑发热,带着工匠把作坊给烧了的人。

  自己的身份已经被锦衣卫知道了,所以他也就没有隐瞒道:“我就是大同社员。”

  读书人激动道:“我就知道金陵城肯定有大同社成员,果然我猜的没错。”

  周磊艰难的起身看过去,只见一个样貌清秀的读书人,年纪看样子不大,大致就是20出头的样子,但他不记得金陵大同社当中有这样一个存在?

  今年看出了周磊的疑惑道:“某叫顾炎武,看过你们的大同报,最佩服的就是你社长,北方灾害不断,你们大同社就能维持北方的稳定,朝廷和你们比起来,那真是如同废物一般的。”

  “嗯!”走私客当中的老大,咳嗽了一声道:“顾公子可不要为自己招灾。”

  甚至几个刚刚围在周磊旁边的人,也纷纷拉开了距离。

  在遭遇里谈论有关大同社的内容,就是嫌弃他们死的不够快吗?

  他们只是走私一些货物,可不想参与这样造反的事情当中。

  周磊可能觉得自己难以逃出锦衣卫的诏狱,想要临死之前多发展一个社员,他艰难起身,往顾炎武那旁走过笑问道:“你也看过大同书?”

  顾炎武点头道:“我以为当今之世,只有像徐社长这样的人才能解决天下几百年来积累的问题。就是徐社长对待大户太苛刻了,某见过很多从北方逃过来的士子,他们在大同社政策的打击下家破人亡,异常凄惨,我以为徐社长有点矫枉过正了。

  如果稍微放松对大族的政策,某就直接去江北投靠你了,大同社统治江南也会方便很多,其实现在很多人都对侯恂不满,他越来越跋扈了。只是你们大同社不给条出路,大家也只能忍住侯恂的跋扈了。”

  周磊想要笑,但笑容牵动了他的伤口,又让他有点难受,所以脸色有点别扭道:“社长苛待大户。我就给你说说我的故事吧。

  我是金陵城外钱家庄的农户,父母佃了钱老爷的田地,我从小就跟着父母做农活,给钱老爷家放牛,挖野菜,跟着父亲种地,我们全家人从早忙到晚,为钱老爷家耕做了30亩地,但我们全家种出来的粮食大半都给钱老爷所有,经常是劳累一年,一家都吃不饱饭,我从小到大没吃过一顿饱饭。

  大概在5年前,村里闹了洪灾,地里的粮食被洪水淹没了,我们家颗粒无收,但钱老爷家的地租还是要交,我父亲交不出来,就被钱老爷打死了,母亲被钱老爷卖了,只有我逃了出来。

  然后我逃在金陵城里做事,给人扛包,大部分收入被工头拿走,每天累的腰酸背痛,还是吃不饱饭,我不想被累死,又逃了出来。

  后来我又成为了曹老爷的工匠,但只能住鸡毛房,吃红薯粥,在纺织厂里没日没夜的干,牛马都休息了,我们还要继续干,一直要干到子时,才能去休息,公子,你可能没见过子时的夜空,但我却是天天见,异常的漂亮,但我却无心观赏。”

  “有一次我感染了风寒,曹老爷马上就把我赶出来作坊,就像丢弃一个无用之物,我为曹老爷赚了那么多钱,治疗风寒也花不了几个钱,但曹老爷就是不愿意花。只要我没有用,就会马上被舍弃。”

  你说这些大户怎么狠,他们已经赚了那么多钱了,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吃饱饭,让我们能在晚上回去休息,而不是做到半夜。

  钱大户他家里的粮食都堆成了山了,据说他家的银子堆成了山,做成了几百斤一个重的银球,他家这么有钱,为什么要那么狠,把我父亲给打死了,把我母亲给卖了,就为了5两银子,钱大户就能狠心的害死我父母。”

  而后周磊恶狠狠道:“你刚刚说社长对大户太狠,但某却觉得社长太仁慈了,那些大户的子孙为什么不全部吊死,他们的妻女为什么不卖去做娼妓。

  十里秦淮河就是我们穷人用眼泪堆积的,上面飘的都是我们穷人的妻女。为什么不能让这些富人的妻女坐在花船上,让她们也尝受一遍我们承受的苦难。”

  顾炎武听完周磊的故事,想到自己的妻子坐在秦淮河的花船上,整个人不寒而栗。

  他忽然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借口去责怪大同社的人了,比起大同社,这天下的大户对待农户更加狠辣,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徐晨苛待大户。

  甚至大同社要不是徐晨领导,而是像周磊这样的人领导,江北大户的下场只怕会更加悲惨。

  而周磊的故事也让这些走私客感同身受,他们也不是什么好出身,也在乡村受到大户的压榨。

  刚刚那个走私客当中的老大叹息道:“这都是命,谁让人家上辈子积德行善,投胎好投到大户人家,注定了这辈子享受荣华富贵,我等没投个好胎,注定了这辈子受穷。”

  周磊嘲讽道:“这位兄长,你见的富人有几个是积德行善?”

  走私客老大想没想:“还真没见过几个,大部分都是恶事做尽的混账王八羔子。”

  周磊嘲讽道:“前辈子积德行善,是为了这一辈子恶事做尽,天下会有这种道理?

  这种话术不过是那些官老爷为了磨灭我们反抗意志的话,兄长要听了,那才是中了这些大户的圈套。”

  这些走私客也觉得其中有问题了,他看的有钱人当中就没有几个是善良之辈,这样的人前辈子会做善事?

  顾炎武不服道:“你这样说就太过了,就某所见,还是好人居多。”

首节 上一节 266/325下一节 尾节 目录

上一篇:最强合成旅

下一篇:魂穿刘关张,诸侯们被整麻了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