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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无疆 第1395节


第五章 民告官

双庙区的GDP看起来比起伏龙那边要逊色许多,1——8月的GDP也只实现了6.8亿元,但是要知道双庙的基础要比伏龙强得多,先前丰州拓达水泥厂和拓达水泥制品厂目前都属于双庙区,仅拓达系企业这一块,就能勉强支撑起双庙区的脊梁,加上双庙区紧邻经开区,多多少少也还是有些产业基础,所以在起步上要强于伏龙,所以这个6.8亿元的水平看起来就要比伏龙那5.6亿元的数据黯淡许多。

不过帐却不能这么算。

伏龙家电汽配产业园吸引过来的项目基本上都是小家电和电器元器件企业,投资规模小,建成快,所以基本上半年到一年时间就能完成从立项规划到建成投产,伏龙家电汽配产业园第一批企业基本上都是去年年底开始入住建设的,但是到今年五六月份就开始陆续建成投产了,这也才有了五六七三个月伏龙区的工业产值快速暴增。

而双庙那边的项目则大多属于化工建材类的项目,投资规模远大于伏龙这边的家电项目,项目建设周期也远长于伏龙这边的家电和汽配零部件项目,一般说来一年建成都是比较短的了,很多建设周期都是一年半以上,所以虽然双庙方面也是心急如焚,但是也只能耐着性子等下去,当然他们也吸引了一些诸如彩钢、板材类建设周期不那么长的项目,但是要和诸如塔河耐火材料、明通碳素这些大项目比,规模产能都还要差一些。

预计要到2003年的下半年,双庙的几个大项目才会陆续建成投产,才能真正见出双庙这边的实力,到那时候双庙才算是真正可以和伏龙一较高下的时候。

不过不管是双庙还是伏龙的发展都已经大大超出了张天豪先前的预估。

正如闫天佑向张天豪汇报的那样,他预判双庙这一两年可能数据上不会有多么好看,但是最起码到2003年双庙的GDP也还是可以实现18亿以上,而到2004年,双庙的GDP可以突破30亿。

闫天佑他有这个信心,因为他手中已经掌握着多个正在建设和签约成功的大型项目,都将陆续在最近一段时间开建或者建成。

只要目前国家经济形势不出现逆转性的改变,那么双庙迎来一个爆发性的黄金三年是必然的。

按照闫天佑自己的推算,到2005年,双庙的GDP就应该可能实现50亿,超过南潭、淮山、大垣、伏龙、双峰达到全市中等偏上的水平,这个口气不可谓不大。

当然这是一种十分理想的希望,前提也是建立在其他县份都按照目前表现出来的发展速度来推测的,不过即便其他县份也有相当美好的表现,双庙的数据也会十分耀眼,起码50亿的GDP对于南潭、淮山甚至双峰和古庆来说都是相当遥远的,就算是这三年这几个县能保持着百分之十几的增速,要达到50亿的GDP也相当困难,而双庙如果能达到这个数据,那么挤入前列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说内心话,张天豪甚至相当期盼双庙能够实现这个目标,哪怕双庙和伏龙算是陆为民的政绩亮点,但是只要是能让丰州成就更耀眼一些,他不在意这一点,作为市委书记这一点儿胸襟气量他还是有的。

“为民,开源节流,我们丰州财政现在很艰难,需要双管齐下,开源恐怕还需要时间效果才能显现出来,节流上也要下功夫,我知道你花了不少心思,但是我估计这个困难期短时间都不会过去,所以大家都还的要坚持。”张天豪沉吟了一下,“当然我还是赞同你的观点,现在勒紧裤腰带加大投入,是为了今后更好的发展,值得,不过,我听说双庙、伏龙以及丰城区的几个乡镇政府涉及到了好几个经济诉讼官司?”

陆为民心中一动,他没想到这件事情也引起了张天豪的关注。

事实上这件事情在撤地建市之前就已经有了苗头,但是当时面临撤地建市,所以陆为民希望这个事情能够拖过撤地建市后,这样原来丰州市的债务官司可以分解到丰城、双庙和伏龙,债务分散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可以体现新的政府在这个问题上的全新理念和观点,陆为民甚至认为这是一个契机,一个普法宣传法制的契机,可以用来改变以往官民矛盾和冲突上解决模式,所以一直拖过了今年春节后。

现在这几起案件都已经分别被债主方起诉到了三个区的人民法院,有两起法院已经受理,还有几起尚未受理。

“是有这么回事,天豪书记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去年还没有撤地建市之前,我就和你谈起一个问题,就是民告官的问题,也聊到过这个话题,我们有些基层政府和领导干部缺乏最基本的法律观念和信用意识,总觉得这块地盘上自己是老大,自己说了算,白纸黑字的合同签了,想不认就不认了,如果人家告到法院,就通过各种渠道给法院施加压力,不准人家法院接案,或者就算是法院接案,也要让法院以各种理由拖着,让案件审理无法顺利进行,最终要么赖账,要么就迫使人家起诉一方接受庭外调解,最终想办法最大限度的摆脱债务,我觉得这种意识这种观点极其丑陋极其恶劣,对于一个地方的政府威信、社会秩序乃至发展环境具有极强的破坏性,如果法律只是为普通老百姓遵守而设,那么这个法律就不成其为法律,而只是一种单方面的命令约束,社会主义法治建设也就是一句空话,一个地方的发展环境也不可能真正达到让人满意的地步。”

张天豪愣了一愣,他没想到陆为民语气这样激烈,以如此方式来评价这类情况,虽然他也知道像这一类民告官的经济官司,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政府一方输理,一旦真正完全按照法律程序审判,政府铁定败诉,但是这不单单是一个经济问题,而且也还涉及到相当复杂的社会甚至是政治问题,他不相信陆为民看不到这一点,正因为如此他才对陆为民如此语气感到惊讶,要知道他可是丰州市委副书记、丰州市人民政府市长。

闫天佑向他汇报,双庙区人民法院已经受理了一起原丰州市五建司现在的凤山建筑公司起诉双庙区元古镇政府元古镇中心小学教学楼建筑工程款一案,要求元古镇政府支付从1995年以来的工程款项连本带息122万余元。

这个案子本来在老丰州市的时候,凤山建筑公司当时接手了丰州市五建司的债权债务,在1999年就向丰州市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过,但是丰州市人民法院没有受理,而是通过庭外协调的方式来处理,元古镇政府支付了另外一笔欠款23万余元,但是这个案子则以债权债务人不明晰为由称丰州市五建司在被凤山建筑公司接手时,这笔债务已经被剥离,所以没有受理。

但是凤山建筑公司一直不服,先后在2000年、2001年向丰州市人民法院提起诉讼,均未被受理,而这一次双庙区人民法院却受理了,这立即让双庙区委区政府紧张起来。

这可不是一二十万的小数目,一百多万,双庙区政府现在财政还处于市财政监管之下,虽然今年貌似状况不错,但是也要到明年才能真正脱离市财政监管,自己玩自己的,所以这要真被法院被判败诉要支付一百多万,那还不得立马要脱一层皮?

所以获知这个情况之后闫天佑也是大发雷霆,把区法院的领导叫过去大骂。

没想到区法院领导也很憋屈,他们也不想受理,谁都知道要受理这种案子那就纯粹是和地方党委政府过意不去了,但这是市中院的指令,要求区县一级法院应当按照法律规定受理,而且明确说这是市委政法委的意见。

闫天佑更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这强勇就和双庙不对路了呢?他专门去找强勇汇报工作,强勇也知道闫天佑来的目的,所以也就没有遮掩的谈到了这是陆市长在和市委政法委交换意见时谈到的这方面的观点,而且态度很坚决,所以市委政法委这边也需要配合。

这一闷棍把闫天佑可是敲得不轻,怎么这事儿转来转去却落到了陆为民身上?陆为民可是市政府市长,要知道现在双庙区财政还是和市财政合二为一的,这法院要判元古镇政府败诉付钱,元古镇肯定付不起,区财政就得要连带,而区财政和市财政连为一体,也就是财政出钱,这陆市长不是自己和自己过意不去么?

如果真是这样,闫天佑也不会去多说什么,反正谁有钱爱折腾折腾去,可如果市财政把这笔欠账记在区财政头上,最后要等到明年以后从区财政头上斩下来,那闫天佑就不干了。

闫天佑并没有向张天豪告状的意思,他是真以为这事儿是张天豪和陆为民商量过的要搞一个树立法治社会的典型,这就选到双庙头上了,所以在张天豪面前发两句牢骚,看看能不能不要用双庙来做这种“不良典型”,换成别人,比如伏龙。

第六章 理念碰撞,观点交锋

张天豪没想到语气这样坚决而肯定,这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他还有些吃不准陆为民在这上边的真实想法,微微皱了皱眉头:“为民,我理解你的意思,建立法治社会是我们国家大政方针,不会有变,但是这也是一个长期过程,我们国家从封建社会基本上没有经历资本主义社会而直接到了社会主义社会,也就是所谓的共产主义的初级阶段,其实在整个社会体系中,也包括我们政权体系中都还残存着相当分量的封建人治观念,要解决这个问题,需要长久的持之以恒的努力,非一朝一夕之功,这也要求我们在推进法治社会建设上有一个长远而周密的规划。”

陆为民没有吭声,他知道张天豪还有下文,而且他也有一种预感,自己恐怕和张天豪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会有相当大的分歧,甚至发生前所未有的冲突。

“我们丰州是一个内陆落后地区,建区建市历史都比较短,也就是说在法治社会建设上我们本身就相当落后了,这是一个客观现实,我们当然希望在建设法治社会上能够大步赶上,甚至超过周边地区,这也的确有助于我们建立一个法治、公平和文明的社会,但是我们要看到差距是客观存在的,而有些距离也不是一蹴而就就能解决问题的,尤其是人的思想观念的改变,更不是一件事情一个案例就能实现的,在这一点上我们必须要面对现实,而不能感情用事。”

张天豪的语气十分平静柔和,甚至还有些解释和劝说的味道。

陆为民很想接受这个对方的建议和劝说,这样可以很大程度的避免和张天豪因为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而发生争执甚至冲突,破坏两人这么久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默契和平衡,但是理智又告诉他自己忍了这么久,之所以没有在撤地建市之前推动这几个案件的诉讼审理,就是想要借助新城市新行政区划调整建立起来的新班子新观念来塑造一个新的形象,树立一个法治社会的范本或者说标杆。

他当然知道短时间无法做到,甚至今后相当长时间都无法做到,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如果你不做,那么便是半分进展都没有,甚至你都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而不愿意去做,怎么可能真正做好?现在新建市可以找这样那样的理由,那么日后时间长了,你一样可以找出一百条理由来躲避这个问题,这种惯性一旦形成,就越来越不愿意去改变和破坏,这不是陆为民想要看到的。

“天豪书记,请恕我不能认同你这个观点,我觉得现在恰恰是最好的时机。在法制建设轨道上,我们丰州本来就比其他地区走得慢了,可能您也许觉得我们现在更重要的是要拼经济,我们经济上的差距更大,这一点我承认,但是我觉得我们要看得更长远一些。一个地方法治环境的建设的确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一个长期积累沉淀而成,但是我们如果以我们目前财政困难或者市区草创新建,面临困难多就回避这个问题,那么就会形成一个心理定势和心理惯性,日后我们的党委政府和领导干部们都会下意识的觉得这一类问题我们可以采取非法律渠道来解决,这就养成了他们更习惯于用手中权力去破坏法律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我认为这恰恰是最危险的,与这个相比,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资金都显得无足轻重,如果能够以此来扭转我们全市干部群众的某种观念,我觉得再乘以十的付出,哪怕会让我们财政更困难,我觉得都是值得的,因此我觉得这是一个契机,难得的契机。”

张天豪脸色微微一暗,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如此鲜明的与自己观点相左,而且如此开诚布公的表露出来了,哪怕现在只有他们两人,哪怕对方是陆为民,这还是让他有些微微不适。

“为民,不是光是资金问题这么简单。”张天豪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搁下茶杯,用茶杯盖轻轻在茶杯上抹了一抹,“叮”一声轻响,似乎是在昭示着什么。

陆为民面色平静,看着对方。

“为民,我们需要考虑一级党委政府的权威以及这种事情可能带来的巨大影响,或者说伤害,有些人说这可能导致国将不国,我觉得有些夸张,但是毫无疑问肯定会给新一届双庙区委区政府带来很大的困扰和损害,他们的权威性将会被质疑,政府还怎么开展工作?如何做到让老百姓信任?”张天豪目光如炬,直视对方。

陆为民笑了起来,“天豪书记,看来我是理解错了,您的担心不是资金问题?”

“资金问题是一方面,你应该知道除了双庙外,还有好几起类似情况,大部分在原来的丰州市,但是像淮山、大垣乃至古庆都有,一旦引发连锁反应,法院该怎么来应对?”张天豪看见陆为民笑,忍不住皱起眉头:“据我所知,这零七八碎的几个案子,涉及的诉讼金额起码也是一千多万。”

“天豪书记,您真是担心这些资金问题?”陆为民歪着头再问。

张天豪鼻腔里轻哼了一声,“我说了,这是一方面,但我更担心政府权威受到的损害,这种损害对于一级政府日后开展工作也许就是致命的。”

“一个诉讼官司就能让政府权威受到损害?或许有一点,但是我觉得那还是要看什么事情。像双庙这种很明显就是的欠钱不还,基层政府耍无赖,我觉得恰恰是这种情况才会极大损害政府威信,而非法院的判决。法院依法判决,政府还钱,这样反而有助于树立法律权威性,同时也能体现我们政府和其他单位个人一样遵守法律,确立法律的权威性。”

陆为民没有妥协,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你真的这么认为?为民,我们国家的现实国情和国民基本素质决定了我们目前的政治形态,我们政府还是一个处于发展阶段的威权政府,这是我个人的理解,政府的权威在当前的形势下还非常必要,这是维系国内社会政治生态平衡的根本,我也理解你的想法,我们国家正处一种转型阶段,政治经济乃至整个社会的转型,但是我认为这个转型是一个渐进过程,而非跳跃式激进式的转型,我们需要时间需要过程来让我们的包括政府官员和民众的来逐渐适应,而非用这种爆炸式的方式来确立你所谓的法律权威,那只会适得其反,要知道我们不是理论家,而是实践者。”

张天豪也清楚要想说服陆为民的难度就像陆为民企图说服自己一样大,但是在这问题上他不会让步,在他看来,这是原则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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