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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第120节

如今不一样了,黑暗中破了土,升起了一丝丝曙光希望。

面条铺子是两间大,有烟囱管道那间砌着大灶,中间那堵墙打通了,整个地方很宽敞。桌子板凳用了七八年了,虽然马家夫妻很勤快,经常打扫擦洗,但不免还是有些旧。

墙面要刷石粉弄白,桌子凳子捡着好收拾一通,打磨好了刷一层桐油晾干,这样就能新一些。黎周周不打算请人来做,下午买卖收拾好了,他和爹趁着相公没回来就能做这些。

主要也是人手还没招,不着急。

三、四天就能弄完了。

马嫂子夫妻在小院子生活了八年,但东西真少,睡得屋子就是一张四柱床、一个放衣服大箱子,一张四角桌并着两个凳子。箱子马嫂子夫妻收拾带走了。

整个屋子就床和吃饭桌凳。

黎周周想收拾都收拾了,干脆这间也用石粉刷了好了。

夜里顾兆给老婆捏肩背,放松放松,黎周周趴在床上,脑袋换了个方向侧躺着,背后上头是相公说话声:“黎老板,小兆力道如何?”

黎周周笑出声,顾兆听见了,故意不依不饶说:“小兆说哪里不好,黎老板怎么还笑话小兆。”

“相公——”黎周周察觉到背后力道轻了,立刻清了清嗓子陪相公玩,改口说:“小兆,重一些。”

“好黎老板。”

夫夫俩在床上正经按摩,黎周周趴着说隔壁院子进度,“睡觉屋子今个都刷好了,床和桌子也打扫擦洗过了,天气冷一些,晾个几天干了就好,隔壁两间铺子要多几天,还有桌子凳子要收拾。”

“这些都不要紧,慢慢做,别累着,人还没招到。”顾兆手上捏完了老婆背面,“老板劳驾翻身了。”

黎周周听话翻了身,翻完之后和相公脸对脸就有些不好意思,可不好意思还是没动就乖乖躺着,任由相公按按。

“今天许阿婶还来找我,说我扩铺子人手指定急,她家乡下有个远房亲戚干活很利落……”黎周周笑出了声,因为相公捏他胳膊到了肚子上有些痒。

顾兆是摸着老婆肚皮向上,一边正经脸说:“还是算了。”

“我也拒了,说不着急。”黎周周觉得要是许阿婶亲戚,和招巷子里其他人没啥区别,“而且张嫂不乐意,许阿婶走了后过来说她男人那边也有个哥儿。”

许阿婶和周氏别苗头,黎周周不想掺和,招谁都得罪,干脆都不招。

“家里铺子要是扩了,那要先去衙门登记,以后要交商税,这个咱们和爹商量过,我打听打听规矩,看看如何界定商籍,是一年得利多少按着商籍划,人手这边慢慢找。”顾兆跟周周说。

像石榴街上挑担子卖菜卖鸡,货郎卖杂货,这些人家绝对算不得商籍,都是底层小老百姓,为了生活讨一口饭吃微薄盈利。

要是划分成了商籍,那黎家铺子指定要挂别人名下——顾兆要科举,不能影响这个。

人选也有,不是黎家就是顾家。

挂靠事需要和当事人说清楚,一旦改了商籍,那第二代不能科举,第三代才成,所以铺子扩张收拾不着急。第二天,顾兆上学就找郑辉讨经验,没成想郑辉是个空有名头‘二少爷’,对什么商籍如何界定不知道。

“我听我爷爷说过,当初曾祖父是贩卖药材挑着担子走商,那时候户籍还是农籍,当时乱轰轰,对着这个界定不严,再加上我曾祖父东奔西跑,盈利多少外人咋知道,一直是农籍。”

“后来我爷爷学了医,开了药材铺子——这时候也还是农籍。”

郑辉使劲回忆,“其实怎么说,没人告发,上下打点疏通能瞒过去。”

顾兆:……

才想起来,现在社会又不像现代社会,你做生意没有营业执照那是开不了门,一抓一个准,而现在社会简单许多,拿钱拿关系上下打点疏通也能瞒下。

毕竟镇上离府县还远着,除非你家生意做大了,同行眼红去告发,不然小老百姓是不会从镇上出发去府县敲鼓告发——没那个胆子也嫌麻烦。

“后来何时改了商籍,应该是大历改了规定,商籍三代可科举,我也不清楚,反正如今我家里是商籍,生意已经选了族亲,每年给包五十两银子作为酬谢。”郑辉说。

郑爷爷是想远,他家现在是商籍,生意挂在郑爷爷名下,可要是他去世了,生意断然不可能明面上交给郑辉爹——

商籍第三代可科举,但第三代老子不能做生意。只能选族亲挂人家名下。

“今年过年我爹还催着我让我明年下场试试,这么早下场试干嘛,柔娘怀了孕,明年我家孩子还小,我不想折腾早早去。”郑辉现在当了半个父亲——孩子还没出声,已经不想离家离妻子身边太久。

顾兆猜郑家生意应该是比郑辉知道还要大,他家双亲没透出个实底给儿子,因为生意大盈利多,挂靠族亲,郑爷爷年纪大,要是万一有什么事突然去世,郑辉爹担心被族亲霸占他家生意,有这个风险。

郑辉大哥郑耀虽说是当官,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不是正经科举出身,往上升困难,一辈子可能就这样了,因此当做官威慑不如利益银子大时候,那族亲红了眼想岔了,加上手上有契书在,明面上那确实是族亲生意,打官司也不怕,这真有可能发生。

所以郑辉爹才催儿子抓紧考,家里有钱,多试几次怕啥。

严谨信抬起头,说:“以你现在水平,若是明年下场,气运好了挂了末尾,可次年进士绝对落空。”

举人考中后,次年三月就是考进士,四月殿试。这样一年时间,还要刨去去京城来回路上折腾三个月到四个月,真正安心复习学习时间肯定没多少。

进士没考上,单是举人,虽说是比捐钱得举人身份名正言顺,可京城里安排职位,那自然是先紧着进士来,那么多举人排着队等着安排调任,照旧是砸钱或者有关系,两者都没有,那你就回原地等着调任文书吧。

一等等个五六七八年也不是没有。

严谨信见两人看他,说:“我家贫寒,必要一击即中,进士出身才不枉这么多年家中辛劳。”说罢又看起了书。

秀才和举人一个天一个地,可举人和进士相比那又是一番造化不同。

郑辉仔细一想觉得确实如严谨信所言,明年下场可以试,要是没考中就当兆弟说有个经验看个真题,若是中了那才糟糕,以他学识考进士必定落选。

所以还是安心踏踏实实多读几年书。

顾兆则是看了眼严二哥,可敲钟上课了,只能等中午吃饭时再说。等到了中午下课,三人去食堂打了饭,顾兆神色有些犹豫,反倒不好说出口。

“兆弟,你犹豫看了我几次,何事?”严谨信先开口了。

顾兆放了手里筷子,面色郑重,“我有一事本想开口,可怕二哥误会,在此立誓绝无看轻二哥一家意思。”

严谨信也停了筷子,让顾兆说说看,“我信你不是这般人。”

两人这样严肃氛围,旁边郑辉也不吃了。

“早上我说了,我家中生意要扩大,周周和爹忙不过来,如今正需要一位帮手,巷子里街坊邻居大哥知道,平日里爱说一些闲话,招人手事,周周是先避开男人,选择上是张妈那年纪,其实夫郎最为好。”

张妈那般年纪妇孺,做吃食是麻利有经验,可年纪上去了,力气不如哥儿大,加上他爹一个单身男人,思来想去,还是嫁人夫郎最好了。

“说实话,早上听二哥说家中贫寒,我心里一动,可绝不是对二哥同情,而是想咱们三兄弟能一起赴京赶考,能一起留在京中。”

顾兆口中‘留在京中’那必然不是考试期间逗留,而是当京官——这也是小小彩虹屁吹了一下,能留京城当京官,那必然是学识出众名次靠前了。

“不过一上午读书,下了课,我思来想去觉得冒然问出口冒犯了二哥,没想到二哥先看出来了。”顾兆铺垫说完了,“我家中想请二哥夫郎来帮忙。”

顾兆说‘帮忙’自然是付工钱,他怕自己直截了当说付工钱,二哥会心生不快,你我同为兄弟,结果我家夫郎给你家拉长工,这有是人不快。

郑辉虽然没开口,但心里觉得不可,要是让柔娘去帮兆弟家干活,他肯定不乐意,更别提严谨信这人,早期两人一个屋舍,他就说了一句婆婆妈妈都能觉得自己受辱。

兆弟也是,平日里那么周全人,怎么会开这个口?

郑辉做好了息事宁人,甚至想要是严谨信动手,他定然得拦着,不然就严谨信那胳膊,兆弟挨不了几拳。

严谨信对着顾兆双眼,气氛郑重严肃,之后才说:“我要先问问我家夫郎,若是他愿意来,那就可以。”

顾兆松了口气,“二哥你吓死我了。”又笑说:“我家隔壁院子租了两年,还有一间屋能睡人,要是二哥夫郎过来,咱们三兄弟便能一起上下学了。”

工钱多少顾兆没开口,一是郑辉在,二是他回去要和周周说,由周周商量定多少。

郑辉在旁听得张口结舌,见严谨信真半分气都没受,反倒不平衡了,说:“当初我就说了一句灯油什么,你就对我生了好大一通气,怎么现如今你就这样好脾气,我刚在一旁还想着你要是揍兆弟,我得拦着你。”

“……”顾兆给大哥表演一个礼貌微笑。

郑辉没注意到,现在就是不平衡,凭啥啊。

严谨信则是说:“当初你我不相识,我不知道你为人如何,只能从话里断定,而如今不同,我们同兆弟相处这么久,以兄弟相称,我知道他好意,没有欺辱看不起我意思,也愿意接受他相助。”

“是彼此互助,说实话,我家招人确实麻烦事。”顾兆说。

郑辉一听确实有理,若是一开始泛泛之交,那必然是要注意言行,现如今三人说话都随性许多,他知道顾兆确实不是那样人,可严谨信能接受相助,也是心胸开广之人。

“严谨信佩服。”郑辉感叹说。

之后事情就都是顾兆安排,他去了衙门问商籍界定,幸亏是有功名在身,衙门里人愿意帮他传话,没遭受冷遇白眼,管户籍管事一听顾兆所言,诧异说:“你做你生意就是了,还要更改商籍?”

一副看傻子神色看顾兆。

可能没想过竟然有秀才主动问这个。没人查没人管,看着你功名在身,小本买卖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每年府县商税,收都是大头富裕乡绅,你一个小买卖凑什么热闹。

顾兆:……

还是作揖,笑脸劳烦请管事查查好。

不查潜规则默认是好,但那是上位者没抓,真要以这个抓你了,到时候革去功名后悔都来不及。顾兆不做这样事情,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安全。

管事只好查了,年收入二百两银子便算小商户了。

顾兆谢过,问清了改商籍等等规矩,然后辞过。回去和爹还有周周一说,黎记卤煮这个生意买卖是一定要挂名,只是挂谁家名下就是问题了。

之前说名单范围:黎家这边那就是黎二。顾兆那边就是他三位伯伯,不怕关系扯得远。

“爹,我一直没好问,周周外家呢?还有人吗?”顾兆问起来。

周周外家那就是去世阿爹家里。

黎周周在桌下偷偷扯相公衣袖,黎大瞧在眼底,说:“不用顾着我,我以前是生气,如今想来,也是穷,怨不得谁。”

周周阿爹姓苏叫苏苏,从名字就能知道苏家对这位哥儿敷衍和不在意。苏家是真穷,要是不穷也不会把哥儿嫁给黎大这个穷。

“当初周周阿爹去了后,我这边才分家还没安顿好,苏家来了人,要赔命钱。”

那时候黎大身上没钱,钱都是借叔公,还买了田。可苏家要钱,赖着不走,就在黎大那间茅草屋门口骂黎大害死了周周阿爹,这话黎大觉得也对,是他窝囊。

最后钱给了,黎大问朱老四借。

苏家人就是要钱,什么给小苏讨回公道那就是放屁,当初要彩礼是一两银子,现在人死了一条命要了一两银子,拿了钱立刻就走,自此后逢年过节躲得远远,生怕黎大带着黎周周上门打秋风。

那时候黎大和黎周周穷啊,穷揭不开锅,穿不暖衣裳,真穷亲戚。

苏家放了话,嫁出去哥儿泼出去水,没了干系。

“那村子路不好走,咱们后头山知晓吧,翻过去就到了。”黎大说。

从西坪村翻过去还是算近。要是去镇上,那得走个一天一夜才成,与世隔绝,藏在山后头,路不通,家家户户穷,就是每年上粮税,粮税官都不稀罕过去。

这样人家,其实还挺符合挂靠名单。因为当吃饱饭穿暖衣是一件困难事情,读书科举那就是遥不可及,想都不会去想,有银子拿就成了。

“倒是挺好。”顾兆想。

黎大以前记着那口气,可现在想想不怨苏家人,尤其是周周外家,他阿爹去了后,那边亲戚就那些了。

“回去都问问。”黎大说。

顾兆没意见,然后向学校请了假,拿着严大哥手信,关了铺子一周,一家三口回村办事了。

黎大一家回来时间正是开春暖和起来,村里人正忙完给旱田上肥料,还要做水田肥,都忙着地里事,打过招呼便急忙忙干活,撑死闲聊问一句咋了,黎大糊弄过去说有事回来,问话也不问了,自家田要紧。

顾兆去东坪村,找了阿奶把话说了,顾阿奶一听说:“这是大事,我一个老太婆管不了,你让大伯叫其他人过来,说清楚了,看谁家愿意。”

一听每年给十两,李桂花可是眼睛都亮了,她看到顾兆回来了,神神秘秘往老大家屋里钻,两手空空,李桂花便抱着顾晨过来。

听就听吧,没啥稀罕。

顾兆说直白,他家做买卖,需要挂靠,每年给包十两银子,以后要是收成好了可能会加,加多少暂时不知道。但是,改了商籍,那以后儿子辈就不能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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