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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尸仙 第317节

  “这一瞬,仿佛台上有千军万马,那花衫刀枪弓马来回耍弄,如臂指使,尽显出了刀马旦的飒爽风姿!”

  “末了,她竟又佝偻身形,步履蹒跚,将老旦那份穿透阴阳的苍凉唱功,包含了几世的愁怨哀思一一道来!”

  “扮霸王的班主戏未听完,就已然‘噔噔噔’骇得往后连退三步,再看周围那些影影绰绰的鬼影子、鬼唱声,全都哑巴了。

  纵观整个戏班,有哪一个是眼前花衫的敌手?

  这些戏鬼积攒几十年的怨气、执念,被这女子一身通天彻地的唱功,硬生生给压住了!”

  “要说更邪门的还在后面。”郭东阳神经兮兮道:“自打那晚上起,西市那破园子,再也没人半夜里听见鬼唱戏了!”

  “你道为何?愿赌服输!这些戏鬼,虽说凶戾,生前却都是梨园子弟,把承诺和本事看得比命还重!既然技不如人,便一个个都心甘情愿,散了怨气,各自入了轮回,奔向来生去了!”

  底下有茶客听得入神,忍不住开口问那花衫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说那花衫大拿?我还真知道,因为这事儿就是我亲眼所见!”

  “到底是谁,说话说一半,当心生儿子没屁眼儿!”

  郭东阳撇了撇嘴,卖了个关子:“临江县的梨园班子你们可听说过?”

  郭老头嘿然一笑道:“那花衫便是临江县梨园新戏苑的台柱子,柳素娥柳老板是也!”

  啊?谁,我?

  雅间里,当事人柳老板一脸茫然。

  她这是聻境没走出来,还是留下后遗症了,怎么还出现幻听了?

  “徐大哥,你这说书的朋友”柳素娥很想问问,他是吃了假酒还是让戏鬼上了身,怎么净说些胡话。

  徐青早有准备:“柳老板可还记得前两日我在戏园里说有事相求?”

  “这件事就和今日东阳兄说的书有些关系。”

  当下,徐青把自家铺子即将举办周年庆典,请戏班演出,回馈津门老百姓的事讲了出来。

  “那些老戏旧戏大伙都听惯了,我如今编排了几出新戏,其中一个名叫‘八纛开疆镇山河’,是为八旗元帅唱的戏码;一个是为紫云山保生庙,保生娘娘编排的戏,名为‘护婴记’;还有一个则是为保家仙作的‘猫儿神’.”

  徐青让郭东阳造势,为的就是这三折戏。

  苍义团手段卑劣,不讲道义礼法,每日宣讲异教思想,蛊惑百姓,骗取香火。

  徐青这人看不惯他们的作风,索性便不再留手。

  苍义团是蛊惑人心的骗子,但徐青这几出戏却是纪实演出,只要唱的够好,受过恩惠的民众往外一传,整个津门谁还会记得‘阴蚀法王’这个一点正事没干的邪神?

  “徐大哥还会编戏谱,写戏词?”

  柳素娥眨巴眨巴眼,满是惊奇。

  徐青从怀中取出早已写好的戏词曲谱,言道:“我是白事先生,总会遇到别人家里搭台唱冥戏的事,耳濡目染,听得多了,便也略知一二,这很合理。”

  柳素娥原没太在意,可当她接过戏本,看到上面的戏词时,却瞬间被吸引了心神。

  “九天执簿掌乾坤,卫房宫中注凡尘!

  左手母瓶注福禄,右手如意护儿孙。”

  当柳素娥看到恶毒大妇害人,致使二娘子产难危急时,保生娘娘显灵的戏词及时出现:

  “花开花谢由天定,母难子危怎由天?

  取我杨柳甘露盏,稳她胎元,护她魂安!”

  后面是新生儿的啼哭声,还有保生娘娘惩治恶人,赐福二娘子的戏码。

  此为第一折戏,后面还有四五折情节截然不同的戏码,关键是这些情节环环相扣,不似编造,就仿佛戏外果真发生过这些事一般。

  再看‘猫儿神’和‘八纛开疆镇山河’的戏词,前者与‘护婴记’一样出彩,至于后面为八旗元帅所做的戏本前面倒是颇为纪实,后面八旗元帅变作门神,震慑宵小的戏词,则多少有些虚浮。

  不过即便如此,放在当下,那也是极为出彩的戏词了。

  “徐大哥是打算让我来唱这些戏?”

  徐青沉吟道:“护婴记和猫儿神由你来唱,至于八旗元帅的戏.便由我来吧!”

  “徐大哥也会唱戏?”

  徐青无奈道:“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我总不能像那班主一样,不把人当人看”

  这些年徐青超度的尸体数以万计,里面梨园大拿可也有过几位,再加上天心教青罗还有假霸王这俩师兄妹,他想扮那八旗元帅,却也不难。

  两人说话间,六十来岁的郭东阳喘着粗气上了二楼。

  “徐老弟,这一出戏再讲几日,等到西市戏苑重修的事彻底传开,柳老板的名儿在津门便该无人不知了!”

  徐青拱手笑道:“有劳郭兄出马,等过两日还请郭兄再添一则消息。”

  “什么消息?”

  “半月后,七月七日,临江县菜市口,柳老板和梨园一众大拿免费登台演出,期间除了霸王别姬、锁麟囊等一众名戏老戏外,还有三折新戏放送.”

  交代完所有事情后,徐青离开茶楼前,随手取了几张符箓递给郭东阳。

  “郭兄,这是我从庙里求来的护身符,能驱灾除厄,甚是灵验,还望老兄贴身佩戴,时常安康。”

  徐青看着身边人,诸如王陵远、郭东阳一点点变老,心里多少有些怅然。

  这些人已经年迈,入不得门道,修不得玄门道法,况且如今恰逢五浊恶世,修正法者少之又少,徐青会的又多是邪法妖法,传不得世俗中人。

  且即便他有心传授,别人却未必就能修行。

  那天师府为了寻找资质出众的弟子,尚要拿着镜子,在各州各府走街串巷来回的映照,就这近百年来,也只收了七位真传,一位灵童。

  “天师府看人资质是看影子多寡,两影算不得真传,只有三影或三影之上才能被天师器重,也不知那坐镇天师府的老天师有多少条影子.”

  徐青对天师府的门内传统文化了解颇深,那灵阳子三条影子是因为和天心教金罗赌钱,害死了自个爹娘。李鹤一则是因为没有吃到火烧和糖果子,便赌气诬陷自家母亲清白,害死了亲娘,这才有了两条影子。

  天下的害人精数不胜数,但害了亲人,斩断尘缘,能增加修行天份的‘天才’,却是少见。

  “这天师府自诩修的正法,所行之事却半点不像正经门派,可惜我虽行中道,但所修之法却不是正道。”

  徐青内心嗟叹,他能做的只有赠送些丹药、符箓,让那些故友无病少灾,度过一生,至于再多的,他也无能为力。

  回返临江县的路上,徐青租赁了一辆马车,中途除了偶尔与柳老板探讨周年大戏的编排事宜外,他还旁敲侧击的问柳老板以前有无接触过神道巫觋。

  柳素娥身上的影子和常人不同,在徐青看来,若无那棵柳树倒影,她未必能在聻境中存活下来。

第275章 大雍最后的男人

  柳素娥摇头表示不知,她这辈子除了当年路过西市旧苑,遇到戏鬼纠缠外,再未遇到过别的离奇事物,更别提神道巫觋了。

  徐青让她仔细想想,柳素娥秀眉蹙起,苦思冥想后,终于眼前一亮道:“我在水门桥客店时,曾有几个登徒子撞破我的房门,出言无状,意图不轨。但就在危急关头,有个会飞的脑袋,长发遮面飞了进来,将那些登徒子尽数摔下楼去。”

  “现在想来可能也是戏鬼出手相助,说不定就是她们口中说的小四儿”

  “.”

  徐青无言以对,柳素娥说的戏鬼在某种意义上,也确实算得上,但绝对不是什么小四儿,会砍头不死术的,除了绣娘还会是谁?

  “柳老板,我不如问的再直白些,你曾拜过的柳树干娘可有什么奇异之处,或者经历过什么其他和柳树有关的事?”

  柳树是五鬼树,西市戏园子埋葬假霸王的地方,就有一片柳树林,这柳老板又姓柳,容不得徐青不多想。

  柳素娥愣了一瞬,有尘封多年的记忆涌上心头

  那是十年前的旧事了。

  十年前,梨园戏苑。

  素娥这丫头,是戏班捡来的孤儿。

  她打小学戏,嗓子清亮,脚下功夫利索。班子里孤儿多,大伙儿挤一块过活,全没正经的爹娘,平时也是由戏园子里的角儿们互相照看。

  戏班时不时就有演出,这客人一多,梨园里那些学戏练功的弟子就会被勒令停歇,以免吵到园子里的演出。

  素娥爱唱戏,也喜欢清静,班主和角儿们不让练功时,那些住一个院的小孩就到处疯玩。素娥和他们玩不到一块,又想要练功,长此以往她就养成一个怪癖,那便是偏爱上那塘沽河边,在满是堤柳的河岸旁,找个没人的地儿吊嗓练戏,图个清净。

  说来也怪,素娥在塘沽河边练功没两天,老柳树下就多了一个听众,那是一个身形枯瘦的老太太,眼珠倒挺亮。

  每当素娥一来,老太太就站在柳树底下,拄着拐杖,听得那叫一个入神。

  素娥唱完一段,老太太就咂摸半天,似是能品出滋味来。

  但素娥知道,她现在就是一学徒,唱的虽说像模像样,但和真正的角儿比起来,那还差得远!

  她觉着,老太太指定不是因为她唱戏好,才回回在这儿等戏听.

  这样的情况持续三四天后,素娥率先没忍住,她来到老太太跟前,开始和对方唠嗑。

  然而,老太太糊里糊涂,一问三不知。

  姓什么不知道,住哪儿也不知道。

  儿孙倒是有,一大窝子,可惜都没出息,也没个‘顶事’的,更没人听她唠叨。

  老太太跟寡居的孤寡老人似的,一肚子话没处倒,她说她这几年,就属今天说的话最多了。

  一个没爹娘的小姑娘,一个没儿孙指靠的老太太,就这么在老柳树下遇见了。

  素娥心肠软,见老太太孤单,得空便去陪她坐会儿。平日里拿荷包里攒下的铜板,买来松松软软的糕点,适合老人家咀嚼的,时不时塞给老太太几块。

  老太太脸上的褶子都笑得舒展开了。

  后来素娥唱功长进,开始学唱刀马旦,这类武旦有时候讲究手里有根趁手的“马鞭”,好做身段。

  素娥来外边吊嗓练功,哪来的赶马鞭?

  有一回,她练功刚使到挥鞭催马的架势上,手里却没有趁手的道具。

  老太太看着她练功,也不打搅,等到第二日素娥又来练功的时候,老太太手里多了一根碧绿的马鞭,那马鞭由细嫩柔韧的柳树枝条编就,风吹不干,雨泡不软,也不知道老太太是用什么法子炮制的。

  素娥拿着那柳条鞭子,抖起来飒飒带风,真个赶马的架势!比那绸布挽的假鞭子强多了,就是赶真马,那也够用!

  素娥用顺手后,这柳鞭就成了她的心头好。

  日子一天天的过,时间久了,一老一少的情分便愈发浓厚。

  一个孤老婆子,一个伶仃戏子,虽没磕头递茶拜干亲,但那份亲热劲儿,跟娘俩没甚区别。

  老柳树底下,渐渐成了她们娘俩都舍不离的一块亲土。

  忽一日,老太太神色不同往日,她听完素娥唱的一折新戏后,没来由的说道:“姑娘,老婆子我啊,大限将至,这命数怕是要尽了,你也别担心。这生来死去,是一场空梦,你就当练功累了,在柳树底下睡了一觉,做了个梦”

  素娥听得鼻头发酸,她无父无母,好不容易遇见了这么一个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人,又如何能轻易放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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