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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262节

沈元景咳嗽一声,那孩子像是被惊吓的野兽,猛的一下弹起,手里抄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来的铁锏,回身就打。

这铁锏里头气势汹汹,力道不凡,便是寻常的江湖好汉遇到,也定是经受不住。只是沈元景何等人物,便是不用法力,也是震古烁今的武学大宗师。

他只脚下一动,就让到了一边。这孩子更不停歇,铁锏一横切,又被避过,如是再三,气得他哇哇直叫唤,却不肯收手,把个兵器舞得呼呼作响,那火光都在摇曳,随时都有熄灭之虞。

孩子正自着急,却见对手忽然停住脚步,伸手捉住铁锏。他不假思索,往回一抽,铁锏纹丝不动,顿时颈红脸涨,运劲又要使出全身力气。

“你再这样打下去,你母亲可就没救了。”沈元景突然开口,那孩子一愣,立时松开铁锏,跪倒在地,砰砰砰的磕头,大声道:“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娘。”

沈元景叹了口气,说道:“却是个孝子。”他随手将铁锏抛在地上,迈步过去,伸手往那妇人手腕一搭,渡过一缕温润的真气,在她肺腑转了一圈。

“咳咳!”妇人立刻清醒过来,半睁开了眼。孩子在一旁看得分明,脸上露出狂喜,大声道:“娘,有仙人来救你了,你肯定会好起来的。”

那妇人眼睛变得明亮,便要起身。沈元景伸手虚压,说道:“愁肠郁结、操劳过度、亏损严重,几近油尽灯枯,你还是先不要动弹。”

孩子听不太懂,只拿眼睛看来,满是希冀,妇人又咳嗽一声,说道:“小妇人知道命不长久了,不敢奢望还能恢复,只是放不下这个孩儿。

他性子憨厚又蠢笨,不懂营生,我怕这一去后,他生活没了着落,或是被坏人利用一身蛮力,为非作歹。恳请仙人慈悲收留,做个看家护院的仆役,给他一条活路。”

说罢还要起身,却见那孩子听得泪流满面,又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口里叫着:“求仙人救救我娘!求仙人救救我娘!”

沈元景伸手一点那快要熄灭的火把,骤然火光大盛,洞里头亮堂起来,他道:“你快起来,去取一碗水过来。”

孩子不敢怠慢,手脚并用,忙不迭的到角落里,从一个烂陶罐里倒出一碗水,又小心翼翼捧着破碗过来。

沈元景早从玉匣中取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一颗丹药,接过这缺了一个大口子的碗,真气催动,那水咕嘟咕嘟的沸腾起来。

他将丹药投入里面,瞬间融入水中,化作无形,那沸水也跟着平息,便将往递给眼巴巴看着这边的孩子,说道:“喂你娘喝下去!”

这一晚药水下去,妇人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污痰,脸上立刻露出红润,翻身起来,要拉着那孩子磕头。

第24章 发现

沈元景伸手一托,不让下跪,让他们近前叙话,问询缘何到这山中,这孩子武力不俗,为何又会过得如此困苦。

听那妇人娓娓道来,原来她本是乌龙山中山村的人,当年入到山里头采摘野菜,被一头成精的黑熊玷污。三年之后,黑熊被一个路过的剑仙杀死,妇人才得以逃脱。

只是家中唯一的老母思念女儿成疾,早已离世。她归来时候已有了身孕,便只得在家住下,一年零八个月后,生下这孩子,随她姓叫做商风子。

沈元景一听这名字,便有所触动,仔细思索,原来这位也是峨眉派以后的弟子,只是不如何出名,许多细节已然散逸。

商风子这才明了自己身世,呆愣一下,大声哭号道:“难怪有人说我无父,是个畜生!”

商母亦是伤心落泪,伸手抚摸其背,良久哭声止歇,才又朝沈元景致歉,脸上亦惴惴不安,怕他嫌弃商风子出身,只是要隐瞒又不敢。

沈元景心头虽然有些惊讶,但也不觉有异,蜀山里头这等情况好像不少,譬若大名鼎鼎的金须奴,便是一个鲛人。

还有那天狐宝相夫人生下两个女儿,自然是人妖结合。更有离奇的峨眉七矮之一的石生,顾名便可知道来路。

他见两人一个不安,一个悲伤,便温言安慰道:“这孩子的出身,却不是什么大事。你继续讲来,后面又如何到了这山上?”

商母见他说的轻描淡写,心里放松不少,接着说来:“这孩子见风就长,三四岁上,便长得十来岁人一般。加以力大无穷,五六岁时,便能追擒虎豹,手掠飞鸟。

我怕他出手每个轻重,打死人惹出官司,便严加管教。却不料那些人见我不护短,便欺他力气大,想法子支使磨折,不当人待。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风子被这些人欺负,才搬到这天蚕岭东山脚下居住。幸得风子能打些野兽,足以裹腹,其余的送到山下,还可换些破衣粗盐,勉强度日。

那些人还不放过,有一个员外给他打了一把铁锏,要他定期交些野兽,还不准伤了兽皮,才肯给我们一些日用。

如此苦捱了两年,我这一把老骨头受不得潮,得病要死,风子背我下山求医,可他没钱,那些人只是糊弄,煮了点树根树叶水给我。风子不知,以为治不好,便又把我背回来等死。”

商风子已然从悲伤中清醒过来,气得咬牙。沈元景叹息一声,说道:“你这教授孩子的法子不对,退让可的不来尊重,该出手时就要出手,将人打服了,才换得来平和。”

商母唯唯诺诺,不敢反驳,她少年失父,与母亲相依为命时候就多受欺凌,生就一副软弱的性子,哪里强硬得起来。

沈元景也不多说,吩咐道:“罢了,一时半会你也领悟不了,后面我再好好教这个孩子。”

商母听出他有意收留,大喜过望,便要跪倒,见对方面色不悦,这才不敢,又四处搜寻些物事,想要招待,无奈她这一病,商风子哪里还有心思打猎,洞内什么都没了,急得她满头冒汗,连连道歉,又要儿子趁夜去打猎。

沈元景伸手止住,说道:“我已经辟谷,嗯,就是不用吃饭,你不用忙活。今日天色已晚,你重病刚去,不宜过多操劳,且歇息吧。”

商母这才作罢,只是如何也不肯让他坐在地上,非要请他到青石上,推脱两次,也就顺从。

且不说商母搂着商风子,在角落轻声说着小话,沈元景甫一盘坐青石上运功,便察觉不对。

这洞穴落在山脚,较外面量凉爽,本不足为奇,可这青石的位置分明照不见阳光,却带着一丝温热。他伸手一摸,石身平滑光洁,不似这洞穴天然就能有的。

他连忙起身下来,摆手止住两人询问,仔细打量青石块,却是一个方形,通体整齐,有六尺见方,四面端正,出土约有三尺,下截埋在地里。这洞口太小,风子纵有天生神力,也运不进来。

这下沈元景更有兴趣,叫商家母子让到一边,双手抱住青石,用力搬开。等那石头完全出现在地面,果然是上下四方,高低如一,端端正正。

他运起法力,手中现出一个光球,但见石坑底下,粗如人臂的黄精,似无数黑蟒般,纠缠盘结做一堆,也不知有多少。

“咦?”沈元景折了一截来尝,入口甘芳,又把剩余部分分给商家母子,却皱起眉头,暗道:“这些个黄精定不是异变的由来。”

他伸手一摸青石,仍旧是温热,便知古怪还在巨石中,就要动手取宝,又想到此处也不合适,才将之收入玉匣。

那坑中的黄精他自然也不会放过,拿出药铲,一一收起,准备移植回洞府。等黄精收尽,下面并无有什么特殊之处。

沈元景思忖半天,又问道:“你这附近,有什么传说没有?”

商母苦苦思索,讲了好几个故事,都与这青石无关,直到她说起附近有一个怪兽,能发人声,似乎亲人呼喊,倘若人一答应,便呆立当场,动弹不得,由那怪物寻来吃掉。

这一故事沈元景倒是有所印象,仔细回忆,才恍然大悟,暗道:“原来是文蛛。”又明白过来,这青石里头,应当就是万载空青。只是他记忆不如何明显,不知这等灵物,原来是和商风子联系在一起。

第二日清晨,沈元景又取了一截黄精,叫二人吃了,便把剑光一摇,裹住两人,一飞冲天。

等经过山村时候,又突然降下剑光,说道:“商风子,你且说哪几家欺负你们母子最狠?”

商风子本就是个小孩,初次上天,正是兴奋时候,虽不知对方是什么意思,也老老实实照着吩咐,一家一家的指。这一圈下来,村里有半数都在其中。

沈元景冷笑一声,伸手一招,狂风呼啸,把那些个村民房屋上的瓦片吹得飞起,绕着村子打了个转,才聚拢起来,齐齐砸落到那员外家里。

他抖手一个霹雳,炸响在村子上头,抖落一道金光直直射下,把那谷场的一个石碾子劈得粉碎,这才离去。

各家各户都涌出人来,跪在地上磕头不止,祈求老天息怒。许久之后,才有人壮着胆子去那谷场,只见原来放石碾子的地方,插着一把铁锏,正是商风子所用。

后来又传说员外与他独子一起在房中白日宣淫,被那雷声惊吓,从此不能人道,众人皆说是报应。

第25章 偿愿

沈元景将商家母子安置在山脚下的一个镇子上,又传了一些武功给商风子,嘱咐商母找个私塾先生,好好教那孩子读书,等学有所成,将来自会过来渡入门中。

等回到洞府,将那些黄精栽种在药园里头,他看了看芝人芝马,倒是恢复过来一点精神,这才放下心来,准备启开石中藏宝。

他取出牙刃,从石块的外围开始切割,一点一点消磨,直到大石被削得只剩八九寸粗细,忽见金色光影里,似有银霞。

沈元景伸手抚摸,上下长约一尺的地方,已然如玉一般,只中心处有银色从石里透出,估量大小,也不过六七寸之间。

他小心翼翼的贴着玉质切割打磨,终于显出一个根长三尺,径约八寸的圆柱,里面银光跳跃,十分明显。他再要往下,却不知从何处动手。

这时,那两株灵芝突然有了动作,齐齐缩入土中,又化作芝人芝马,蹦跶过来,抱着石柱不肯放手。

沈元景哈哈一笑,说道:“你若喜欢,予你便是。”虽知万载空青乃是增添功力的良药,且绝无隐患,也一点不吝惜。

芝人咿咿呀呀,在石柱上不停比划,他看了一会,才恍然道:“你的意思是只要中间这六七寸,上下都归我?”

对方点点头,他轻笑一声道:“也不知这里头是什么,让你这样欣喜。”伸手发出一缕剑气,在石柱上头开了个空,一缕清香飘出,绿意荡然。

他立时就知道这就是万载空青,连忙张口一吸,将里头的仙乳吸得涓滴不剩。甫一入口,便觉着甘芳凉滑,瞬间又散入五脏六腑,沁人心脾,身心轻爽,头脑一阵空灵。

沈元景连忙打坐,将记在脑海中的一些奇思妙想一一归拢,衍生出许多感悟。几个时辰之后,才收了功,就见着那小人和小马躺在石柱上,一动也不肯动。

他轻轻敲了敲地面,那芝人才惊醒过来,又把石柱递上,指了指另一端。

沈元景摇摇头,笑道:“你且先拿去,剩下的一截我暂时不需,留着等以后再来取用。”那小人便央他把石柱贴着它们埋入了地下。

……

转眼两三个月过去,沈元景已经将从石柱中汲取来的万载空青,尽数转化为圆润无瑕法力,又将前次得来的顿悟尽数消化,只觉实力增长了一截,这才稍觉轻松。

这日,他又去探望商家母子归来,路过深山时候,听到一声兽吼,便收剑降下云头,落到林中,却是两人与一野兽搏斗。

“怎么这两人凑到一起了?”沈元景有些疑惑,等这二人将野兽杀死,才现身出来。

这两人杀得野兽也费了一番功夫,本有些狼狈,忽然天下落下一道身影,吓了一跳,正待出手,忽然见着来人模样,齐齐抢步上前,跪倒磕头道:“弟子杨达(司徒平)拜见师父!”

沈元景点点头,也不说话,遁光一闪,将二人卷起,直直飞到了洞府中。等两人晕头转向的落在地上,才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司徒平往前一步,说道:“那日弟子得了师父吩咐,便启程往太行山而来。行到巢湖边上,正好撞见杨师兄与人对敌。

我本要避开,却见他使出的招法十分熟悉,这才上前相助,打败了敌人。一问之下,果然是师父之前收的弟子。”

他说到这里,便停住了,杨达开口接续道:“几年前,弟子等三人得了师父传承和指点,匆忙往南京城赶去向卢尚书报讯,孰料回到城中,就被人埋伏,对方甚至还动用了军中弓箭。若不是师父传的武功高明,我们就要命丧当场。

即便我们逃出生天,也受了不轻的伤势,只得躲起来边养伤边打探消息,原来当日我们得了卢尚书求肯,去杀一名逆贼,其实早就被他在朝中的一名政敌知道,悄悄透露给了逆贼。

虽然我们北去后无功而返,可那政敌也怕我们事后报复,这才先下手为强。我等十分气愤,找到卢尚书,可他也无法在朝中撼动对方,又不许我们报仇。两边闹了个不愉快。

从那以后,大哥似乎有些心灰意冷,便带着我们一起浪迹江湖,寻找仙缘。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非但有朝廷中人追来,还有前番杀的那几个黑衣人的亲朋好友,也都不肯放过我们。

几次险象环生,差点把命送掉,还是多亏了师父赐予的那件法宝,我们才逃出升天,找了一地隐居。大哥三弟先后娶妻,倒也是因祸得福。

三年前陛下驾崩,大哥喝了一夜的酒,第二日带着那件法宝,去前次害我们那政敌府上,将他头颅割去。

回来后大哥怕连累我们,就此散伙。正好弟妹刚产下一个孩子,三弟便改了名字叫做周淳,领着一家人往九华山、黄山一带而去。大哥也去了四川。唯独我无处可去,便在巢湖附近流连,期望还能再见师父一面。

那日师弟过来,正是一些个之前的仇人找上门来,我措不及防,差点丧命,幸亏他救援。”

沈元景轻叹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们混到一起。”

司徒平面上有些忐忑,说道:“我未能完成师父的考验,终究还是靠了别人,才找到这里,请师父责罚!”

沈元景挥挥手,说道:“无妨,我门中不去计较那些小事,肯带你上来,便是同意收你。”

司徒平大喜,又磕了个头。杨达连忙跟着跪下,说道:“求师父收留!”

沈元景略一思索,门中确实冷清,两个弟子既定的司徒平和商风子,都还是小孩,懂得不多,什么都要自己这个做师父的操持,便道:“你既然能找到这里,也是有缘,便也收了你吧。”

言罢,他让二人重新行了拜师礼,正是收归门下,又道:“你二人既然不分先后来到,那就以年齿论,杨达你的大弟子,司徒平居次。

只是要同你们说个明白,我向来对徒弟都是一般心思,只看个人资质,因材施教。将来谁能继承衣钵,全在能得到我几分真传,不论其他。

杨达不可以为是大弟子,便得意忘形;司徒平你不能因为天资高,就不把师兄放在眼里。”

两人连称不敢,又互相磕头见礼,才算是真正成了师兄弟,相视一笑,多年求道艰辛,一朝释怀。

第26章 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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