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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129节

段誉苦笑一声,说道:“这位沈兄,是我在落难时候遇上的,救了我好几次。”他一边说,一边朝着母亲打眼色,意思是称呼上注意一下,不要“少侠”这样的乱叫。

刀白凤有些不解,往后面一看,褚万里和古笃诚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心里一凛,便以为这少年来头颇大,不能得罪,面上就肃穆了许多。

段誉见母亲似乎领会了自己的想法,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又忆起此次来的目的,上前搂住她的脖子,说道:“妈,我这次恐怕得被禁足了,你跟我回去,帮我说几句好话,陪陪我,好不好?”

刀白凤想起段誉父亲的风流之事,便气往头上涌,只是不愿。他无计可施,朱丹臣只得照实说来:“散人,如今四大恶人来袭,王爷担忧你的安慰,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一定要把你接回去。”他说着偷偷瞟了沈元景一眼,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不去!”刀白凤转过身,默默流泪,段誉立时说道:“好,你不去,我就留在这儿陪你。咱们母子二人,一齐对付两大恶人。”

刀白凤“噗嗤”笑出声来,道:“亏你不怕羞,手无缚鸡之力的,别留在这里拖累我,去去去,赶紧回去吧。还两大恶人,你能对付得了一个,我都要烧高香了。”

段誉哪里肯依,软磨硬泡了一整天,又有四大护卫在一旁相劝,她觉着不好怠慢了沈元景,才勉强答应回去,末了还提出只愿到段誉伯父府上,同妯娌一起住。

好容易安抚好了母亲,段誉才抽得空来,同沈元景致歉道:“沈兄,我不是有意瞒你,我的确是大理段家之人,父亲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伯父便是当今大理皇帝段正明。”

沈元景微微一笑,显得并不意外,也没有说什么。

……

一行人十分平稳的到了大理城外,古笃诚先行前往禀告过了,段正淳早早的领着队伍,摆在阵势,在外迎接。

他见着段誉,先是厉声呵斥道:“誉儿,你当真是胡闹之极,若不是有这位沈先生相救,有十条命都不够你乱来的。”

说罢,他朝着沈元景行了一礼,说道:“多谢沈先生打退叶二娘和云中鹤,救了褚、古两位兄弟以及小儿的命。”

沈元景轻轻还礼,说道:“恰逢其会罢了。”态度不偏不倚,也无甚倨傲之处,倒令段正淳担心去了几分。

他催动马头,慢慢到了刀白凤马前丈余处,两人你望我一眼,我望你一眼,谁都不开口。段誉忍住笑,过去拉住母亲,说道:“妈,你看爹爹都亲自来接你了,咱们一起镇南王府吧。”

话音未落,刀白凤一带马头,径直要往大理皇宫而去,段正淳连忙拦住,赔笑道:“夫人,咱们回家吧,我跟你慢慢赔罪。”她只是不允,父子俩也由得他,索性一家子都要去往皇宫。

随着一声令下,数千铁甲之士轰然而动,分列前后左右,簇拥着几人往城内去。到了大理城南门时,镇南王大旗所到之处,众百姓大声欢呼:“镇南王爷千岁!”

段正淳挥手作答,又去看跟在后面的三人,刀白凤仍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可眉宇间分明有些感慨。段誉面露笑容,端立在马背上。

只是沈元景面色如常,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叫他心中一凛,须知纵然是江湖大豪,首次见到千军万马,也会心生畏惧;面对全城百姓喝彩,也不觉心神动荡。如此镇定模样,让他忆起古笃诚说过的些话来,不免生出怀疑,暗暗戒备。

大理的皇宫比不上南宋皇宫的秀美,金国皇宫的奢华,倒是庄严厚重上犹要胜过,似乎残留有一丝唐朝的余韵。

皇帝段正明在偏殿等候几人,一番通传之后,段正淳一家三口先往里头,不久之后,才有一名太监出来说道:“皇上有旨:着沈元景觐见。”

沈元景心中哂笑一声,也不去和他们计较,昂首踏入大殿。段正淳和段誉站在右面,下首还有一个宽袍大袖、形貌高雅的中年男子,手里还拿着着一枝铁笛,只是刀白凤却不见了。

正中坐着一人,长须黄袍,相貌清俊,细看又有几分威严。那太监跪倒在地,报道:“沈元景朝见……”

话未说完,就叫沈元景挥手打断:“无须你多嘴了,我知道上头便是段正明了。”吓得这太监慌忙大吼一声:“大胆,敢直呼陛下的名字!”

“起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有什么胆大胆小的。”沈元景说道,又往四周看了看,见空无一座,摇头道:“非待客之道。”

段正明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往这边走过,以眼神止住那中年男子的动作,说道:“贵客来临,蓬荜生辉,确实是我怠慢了。”

第31章 请教

段正明走下殿来,仔细打量沈元景,见他面目清朗,气质飘然出尘,粗看样貌只是十八九岁的少年,细瞧却如同几十岁的老人一般淡然。

更让他吃惊的,是对方虽然身形高大,却一点也不像是习武之人,反倒有些文弱,似乎是个读书人。

依着古笃诚所奏,这人武功高到能够一招击败四大恶人的地步,本不该是这个样子,如此只有一种说法,怕只能用武功返璞归真来解释了。

段正明郑重向沈元景见礼,算是揭过了这一茬,然后说道:“沈先生,你救了誉儿,我大理虽是边陲小国,却也知孔孟之礼,大恩大德,岂可不报,先生但有所求,能做到的,段家绝不推迟。”

沈元景点点头,说道:“也好,我正有件棘手的事要人帮忙。”段正明一凛,心道:“来了!”

却见他往背后一扯,拖出一个包裹,揭开来看,是一把古琴,抛了过去,说道:“琴面极好,可惜无弦,倘若段先生家资丰厚,便为我备齐丝线,请来能工巧匠,修复此琴如何?”

段正明听了,非但没有因他所求简单而高兴,反倒戒心更起。他是武林大豪,更是皇帝,权谋总是不缺,如沈元景这般入得宝山,却只愿空回之人,不是真个品德高尚,便是别有所图。

他脸上却不动声色,将古琴递给那太监,说道:“此事易尔,沈先生静候几日便是。”接着又道:“我已在宫中设下酒宴,替沈先生接风洗尘,若不嫌弃小国宫室简陋,还请多饮几杯。”

从见到段正淳以后,沈元景便能感到大理国上下对他防备颇深,虽明白段氏兄弟二人的心思并无不妥,但他又不是段家臣子或真有所求,自是不打算迁就。

况且段家说是半个武林世家,纵然段正明已算得平易近人,可言行中未免也带有三分皇家倨傲。

沈元景何等人物,宋国天子,金国皇帝,蒙古大汗,哪一个在他面前不是战战兢兢?区区大理皇帝,又算得什么。权力纵然令人追捧,也敌不过他武功盖世。

当下他断然拒绝道:“连日奔波,身体疲乏不堪,就不多叨扰了,还请段先生遣人送我出宫。”

段誉虽不甚明了发生何事,也知现下气氛有些不对,站出来说道:“沈兄救我多次,何必如此见外。你若不肯留在宫里,那便去我家里做客如何?况且你对此琴念念不忘,想来在音律上也是高手一流,待得将琴调好,我还想着聆听仙音呢。”

底下站着的那中年人早就不忿,冷笑一声道:“正好在下也粗通一些音律,也想向沈先生讨教一番,不知现下是否方便。”

段正明脸色一变,说道:“高兄弟,贵客来此,你不要……”沈元景出言打断道:“好!把你那破笛子借我一用。”

“破笛子?那你接着吧。”高兄弟有些恼怒,右手抽出铁笛,递了过去,段正明见他左掌殷红,显然是在运功,心里一动,闭口不言。

沈元景恍若未觉,伸手接住,对方立刻催动内力,铁笛变得暗红,仿佛放在火里烧了许久,触之发烫。他轻笑一声,真气一吐,“嘁”的一声,铁笛上冒出白气,又瞬间布满了白霜,只听得一路“咔嚓”之声,白霜蔓延过去,很快就到了对方的那头。

那高姓中年人初始还在运功抵抗,不过片刻,就觉得白霜爬上了手,半个胳膊已然失去知觉,不由自主的松了手来。

沈元景轻易就将铁笛抽过,其外表早已布满裂纹,他又轻轻一抖,铁笛变成一块块的,掉落在地,叮叮作响。他笑着说道:“可不就是破笛子嘛。”

段正明兄弟二人勃然色变,这中年人是高昇泰,官封鄯阐侯,武功十分厉害。便是段正淳想要将其击败,恐怕也得拼着受伤,费上很大的劲。

高昇泰说不出话,默默运功驱寒。段誉便是再驽钝,也知道殿内情形有些不对,心里着急,连忙上到跟前,说道:“沈兄,那门武功我还有些不懂,你回去替我讲讲吧。”

他为着解决矛盾,竟然不惜求对方教授自己平素最不喜欢的武功,也算是尽了全力了,沈元景暗自好笑,点了点头,随之离开。

段正淳连忙去到高昇泰边上,伸手一指点在背上,很快两人头顶都冒出白雾。前者运功调息,后者吐出一口白气,说道:“好厉害的寒毒!”

段正明问道:“高兄弟,你觉着他武功如何?”高昇泰想了一想,摇摇头说道:“强过我太多,探不到底,比之皇爷,似乎还要高一些。”又忍不住问道:“这人到底是谁?”

段正淳缓过劲来,说道:“他来之时,面对千军万马泰然自若,见皇家威严如同等闲,这份气度,绝不是一般人物能有的。”

段正明点点头,说道:“要养成这般风度,非一朝一夕之功,想来不是高官贵人,就是名门大派之属。誉儿说他年纪颇大,却是一副少年面孔,那就绝不可能默默无闻。宋廷辽廷有此人物,恐怕早就哄传天下了,只可能从武林中去寻。北乔峰性子豪爽,南慕容倒是有些神秘,有几分可能,至于其他……”

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一时无言。

……

沈元景到了镇南王府,抓住段誉,说道:“待古琴修好,我便要离开,你将那两本秘籍拿出来吧,我再替你讲解一番。”

段誉苦着脸,将两截帛卷递了过去,听对方又说了一遍。他亦知对方是一番好意,不忍辜负,便用心聆听。

沈元景声音中带着一丝诱导,他恍然不觉,竟然照着北冥神功的行气路线,将三十六幅图一一练了一遍,此刻便算是完全学会了。

其后几日,沈元景再次推却段正淳宴请,也不再理会其他事情,一心窝在住所,研究怎样利用手里新得的这门逍遥派武功,调和明玉功与九阳神功,以达阴阳归一。

可思来想去,总是难以成功。创造两门神功的人,绝非等闲,自有其理念在内,倘若如之前那般顺着来改,还有几分可能,要想完全扭转,使之能够融合另外一门武学,其难度不亚于创造一门新的武功。

这日他正诧异段誉没有上门叙话,就见朱丹臣匆忙而来,脸上挂着笑容,说道:“沈先生,陛下让我来告知,那副古琴修好了,不过现下在一处高人哪里,说是怕明珠暗投,要请你亲自过去试琴。”

他面上显出尴尬神色,似乎为这般的刁难感到不好意思,沈元景眉毛一挑,心道:“奇怪,这人言不由衷,恐怕别人隐情。也罢,我就去看你们有什么段家,能玩什么花样。”于是点头同意,拿起那柄宝剑,随他一起去了。

第32章 解说

沈元景安之若怡的坐在马车里头,七弯八绕,到了一处僻静地方。朱丹臣引着他进到一处小院,但见此处阁楼殿塔,无一不精,尽显堂皇,是一处佛家寺庙。

他赞叹一声:“好一个天龙寺。”

厅里转出几人,打头的是段正淳,身后有高昇泰、褚万里及几个和尚等。段正淳笑了一声,道:“沈先生果然见识不凡,里面请!”他虚引一下,又对朱丹臣说:“你去前面吧,古兄弟也在那边。”

沈元景入得厅内,栋梁华丽,雕有各色花鸟装饰,陈设却十分朴实,只几张凳子和一面木桌而已。

桌面上铺就绢绸,放置着一张古琴,已擦拭得分外干净,露出琴声原有的木漆之色来,反着微光,十分雅致。

上面的琴弦都已齐备,他上前轻轻一拂,其声清如溅玉,颤若龙吟,悦耳至极。沈元景脸上露出笑意,说道:“劳烦段皇爷了。”

他将古琴用绢绸裹住,说道:“今日已得偿所愿,别无他求,就此告辞了吧。”

段正淳脸色一变,与高昇泰几人对视一眼,上前劝阻道:“沈先生何必如此着急,可是怪罪段某招待不周?”

沈元景摇摇头说:“段皇爷说笑了,府中奢华,吃穿用度无一不精,乡野之人,算是长了见识,若这还是不周,恐怕只能去汴梁找赵家招待了。”

段正淳听他说起赵宋皇帝,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心知这绝不是宋廷之人,那就只能是江湖豪客了。他暗叹一声,又劝道:“沈先生还是多待几日吧,誉儿外出,不日就要归来,若回来见不到先生,恐怕是要怪我了。”

沈元景笑了笑,一指前头,说道:“他现下不正在那大殿里头么?”

“什么?”段正淳勃然色变,惊呼出声,旁边高昇泰及褚万里等脸色惊疑不定,手却不自觉的按住了兵刃。

这时候“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古笃诚进了大厅,伏在段正淳耳朵边上,轻声说道:“王爷,那段延庆跟着吐蕃国师一同前来了,果然带着公子爷,现下正在大殿里头。”

段正淳面色巨变,先是一阵担忧,欲要起身,又想起段正明的嘱托,回头看了沈元景一眼,强行按捺住冲动,坐了下来,先让古笃诚继续回去打探消息,又挤出一丝笑容道:“沈先生如何知晓誉儿在大殿里头的?”

高昇泰等先是一愣,而后又喜又惊,齐齐往了过来。褚万里大叫道:“你果然是奸细……”

“住嘴!”段正淳连忙打断他的话头,行了一礼,说道:“手下人不懂事,胡乱揣测,还望沈先生不要见怪。”

原来前日段誉偷偷的出了王府,至今未归。府内众人找寻了一天一夜,都未找到,便在猜测是不是沈元景从中使坏。可他这两天都待在房里,未曾外出,段府众人也不好质问,饶是如此,也洗不掉身上嫌疑。

今日是因为有大敌进犯,忧心他与来犯之敌有所勾结,在城中弄出些坏事来。段正明才吩咐段正淳诓他来天龙寺,出面稳住,若有不测,也可随时求援。

沈元景笑而不答,反倒是慢悠悠的坐了下来,说道:“‘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非假非空’,好番僧,功夫真是不凡,一下便窥出枯荣和尚的根底来。”

厅内几人脸色已是变了数变了,此时段正淳忍不住问道:“沈先生在说什么?”

沈元景说的是吐蕃国师鸠摩智,见到天龙寺主持枯荣大师,就有一番口头较量。仅仅是靠着面相,便能猜出对方的武功源流,这位国师武功和见识显然都极为不俗。

他并不答段正淳所问,闭目侧耳倾听,其余人面面相觑,过得一阵,才见他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搭住,似是拈住了一朵鲜花一般,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甚是慈悲,那几个和尚见了,不觉双手合十,低头念佛。

随后沈元景左手五指向右轻弹,轻柔无比,仿似要弹去右手鲜花上的露珠,又担忧震落花瓣一般。

他这一番动作做完,众人见屋内并无异样,不免有些诧异,又听他道:“形似而神离,不是正宗。番僧这拈花指的功夫,还差了火候。”

褚万里有些不耐,正要开口,突觉胸口有轻微抚动,低头一看,只见衣服上破了五个孔洞,圆溜溜的,透过风来,他竟毫不知情,不由惊得说不出话来。

段正淳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心里骇然,方才知道沈元景那一番动作,实实在在的应在了褚万里身上,众人全都毫无察觉。

大理段氏本就精擅指力,他暗道:“凭我的功力,以一阳指隔着七尺距离,想要破衣穿孔,已不可能,况且还要无声无息,不伤及肌肤,恐怕枯荣大师,也力有未逮。这人如此恐怖,光凭我们几个,如何抵挡得住。”

屋里气氛一时紧张起来,段正淳正要说几句话来缓和,又见沈元景伸出左手连点,但见前头的一个椅子木屑纷飞,不住的转圈与跳动。等他收手,那椅子形状丝毫未变,只是比之从前,却均均匀匀的瘦下来一圈。

他又收回左手,按在桌上不动,那掉落的木屑忽然飞舞起来,如同有手在拿捏一般,在那缩小的凳子旁边,又重新聚拢成了原来凳子的模样。

这一番动作,骇得屋内众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声。沈元景摇摇头,说道:“这番僧的多罗叶指与无相劫指还要为差。不过段皇爷,这天龙寺内那些个和尚的一阳指,好像也不如何高明。”

段正淳以为他是贬低段氏武学,纵然钦佩他之神功,也犹不服气,就要开口辩驳,只见对方轻轻一指,“嗤”的一声,一道劲力飞出,打在那碎屑做成的木凳之上,那些碎屑顷刻尽成粉末,落了一地。

高昇泰、褚万里等目瞪口呆,段正淳伸出右手,指着沈元景,哆哆嗦嗦的道:“你、你是如何会我段家一阳指的?”

沈元景眉毛一挑,问道:“哦,段誉没有告诉段皇爷,我会这门功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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