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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127节

钟灵见他眼神清澈,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偎在他旁边,仰头撅起小嘴,往他脸上吹气。

第25章 怜惜

段誉这样一打岔,饭铺里头剑拔弩张的气息顿时变淡许多,符敏仪听得神农帮果是沈元景所杀,也只能当做不知,丢下几句狠话,领着姐妹们离去了。

沈元景最终还是没杀这些人,笑着对段誉说道:“我从前吃过一次大亏,之后便心狠手辣,若无有旁的计较,几乎是从不留后患,今日放他们走,可算在你头上,翌日天山童姥袭来,你自己出面罢。”

段誉自知不对,讪笑道:“沈兄说笑了,那位姑娘武功已经十分高强,却对那位童姥恭敬有加,背后也不让人说坏话,想必其功夫更加了得。我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够抵御。”

沈元景道:“你既知己之短缺,何不奋起直追,反而坐以待毙,是何道理?岂不闻‘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见他脸上迟疑,又追问道:“怎么,到了这时,你还觉得武功单单就是打人杀人的法子?”

段誉摇摇头,道:“现下自然不会如此想了,若我有沈兄的武功,何至于解不开神农帮与无量剑派的纷争,又害得钟妹妹身陷囹吾。只是我并不打算踏足江湖,有了你教授的凌波微步逃命即可,再学其他武功,又能派上什么用场呢?”

沈元景哑然失笑,不意他如此幼稚,说道:“学了武功,自不是一定要你去打人,却可防备自己被人所打。你大理段氏自段思平起,就与江湖纠葛不清,岂是你说不踏足就能躲避得了的。

你既不愿习武,那我也不多劝,只看在相交一场的份上,告知于你,江湖中人畏威而不畏德,你想凭借的那番仁义道德的大道理感化他们,还不及一个拳头来的有用。”

段誉还要辩驳,沈元景已不肯听,着钟灵留下一锭银子,算做补偿店家桌椅碗筷之损,离此而去。

吃了这么一吓,钟灵又变得胆小起来,也不提往中原去,吵着要回家。段誉趁机邀请沈元景前往段家做客,他也答应了。

每到一个世界,也不能只是练武,那样未免太过无趣。

救得钟灵,又走在归家之路,段誉的心神顿时松懈下来,有空琢磨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白玉雕像一桩,实在颠覆了他从前所痴迷的东西。

一路上厮杀纷争不断,也完全不像他以为的大理国民风淳朴,世间太平。这又让他想起沈元景的那一番话来,脑袋里面一片浆糊。

钟灵却拉住沈元景的胳膊,说道:“沈大哥,段哥哥不想学你的武功,可以教我啊,我学得可快了。”

沈元景笑道:“学这些做什么?你这性子,当个快乐的鸟儿不好么?乐则鸣叫,兴则高飞,倦则归巢,何必来趟这江湖浑水。”

钟灵嘟起嘴巴,说道:“你这人真是,我想学你却不愿,偏偏段誉不喜欢,你又要勉强,好生没有道理。”

沈元景道:“哪里需要什么道理,我就是由着喜好行事罢了。看他现在这个性子,将来难免要是遭一场大劫难,我既然见到了,趁着高兴,便想劝上一劝。”

他早年看天龙故事,只觉开始热闹,中间喧嚣,到头来总是一场寂寞。大哥失了爱人,二弟丢了信仰,三弟没了依靠,可悲之事多矣。如今有幸来此,也难免勾动情绪,起了扭转乾坤的念头,诸般作为,只是求个念头通达而已。

钟灵理解不能,却也懒得再问,好容易出得万劫谷,如何不尽心尽力的玩耍。这小镇并不繁华,街上的东西也不稀奇,可她从西逛到东,也乐此不疲。

……

三人经一座铁索桥,渡过澜沧江。此时几近黄昏,眼见着要到地方,钟灵又改了主意,要去看什么“木姐姐”,领着两人穿过一片松林,走小路行了六七里地,来到一座大屋之前。

院子门是开着的,钟灵跑了进去,大声叫道:“木姐姐,我来找你玩了。”话音未落,突然从门后闪出两个大汉,一人一棒,高举朝她头顶打来。

她措手不及,“呀”的一声吓得呆住。段誉离得不远,连忙冲了过去,将她拉到怀里,背向大棒。这一下若打实了,恐怕要去了他半条命。

沈元景伸指凌空一点,两道劲力激射而出,打在两人胸前,将其推后几步。这两人吓得丢了棍棒,在身上乱摸,见到无事,才松了口气。

从后面又涌出来七八个人,问也不问,提着刀就往这边砍。段誉勉强迈过两步,躲了几刀,叫苦不迭,拖着一个钟灵,他实在没法躲避,只得大声喊道:“沈大哥,救命!”

沈元景却只是等刀要伤到了人了,才出手推开,一来二去,那行凶的人便以为他武功不济,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分出三人,朝着他砍过来。

他前闪后躲,一一让过,仍旧是不下狠手。段誉却有些危险了,为了护住钟灵,衣服又被刀划出好些个口子,若不是沈元景见他要受伤之际,便会出手相助,恐怕已成血人。

钟灵吓得大喊,沈元景笑着说道:“段兄弟,现下觉着如何?”他故意如此,无非是让段誉认识到武功的用处,可对方依旧紧要牙关,不肯松口求救。

“都是废物!”一个粗壮肥胖的老妪从边上的玫瑰花丛中奔了出来,举起手上阔刀,朝钟灵砍去。这人的武功可比那些个大汉强上许多,这一下找的方位极准,段誉纵然躲避了,也要将钟灵送入另一边的刀口上。

他不能去赌,短促的喊了声“救命”。沈元景立刻凌空一指,劲力打在老妪身上,将之定住,又如法炮制,将其他人全都点住。

段誉气喘吁吁,方才那些长刀几次临头,真差点丢了性命,低头一看,钟灵缩在怀中,花容失色,也是吓的不轻。

他苦笑一声,说道:“沈兄,这样的玩笑,还是少来得好。”

沈元景脸上带笑,说道:“若是我今日不在此地,这样的情况下,可就没人和你玩笑了。”伸手往边上一指,一股醇厚的真气度了过去,钟灵脸色顿时好看一些。他偏头看向段誉,说道:“你看,怜香惜玉谁人不会?”

钟灵踹了两口气,叫道:“哎呀!木姐姐还在里头,我们快进去看看她。”

第26章 冲突

三人穿过一个种满玫瑰的院子,到了石道尽头,大厅外守了七八个人,见着打头的钟灵,俱都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举起兵刃,边冲边喊:“瑞婆婆,有人闯进来了。”

段誉心道:“这些人怎么回事,一言不发就刀兵相加。”心里也不免也有些气愤,将钟灵往外一拉,护在身后,完全忘了这小姑娘武功比他要高。

沈元景脚下一动,到了前头,轻轻一拳,一道猛烈的风刮过,轰然的一声雷鸣,砸到这些人身上,一个个的倒飞着落往厅里。

一个满头白发,身子矮小的老妪,正往外走,见着跌过来的人影,也不管是谁,擎起铁拐就是一杖,将手下扫落一旁,撞得椅子碎了一地。

她抬步走出门外,见是三个少年,心里一缓,开口道:“你们几个少年人,来这里做什么?”声音嘶哑,仿佛捏着嗓子一般。

钟灵气鼓鼓的喊道:“我来找木姐姐,你们是谁,怎么在她家里?”老妪正要说话,旁边有个大汉弯着腰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瑞婆婆,他们几个都死了。”

瑞婆婆眼睛一眯,心里转过几个念头,她虽未看清手下是怎么死的,也知道能快速杀死他们,这几个敌人不好对付。她把铁拐往地上一顿,吩咐道:“给我拿住他们。”要让手下上前探探斤两。

剩下的十几个汉子举着兵刃,一起冲了过去。段誉机警,连忙拖住钟灵,后退了好几步,生怕又像方才一样,被人围攻。

沈元景说道:“段兄弟,这会我又要杀人了。”他一边说话,一边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弹指,将来犯之敌一一打死。

最后剩下两三个,吓得不敢上前。瑞婆婆脸色惊惧,就算对方身后没有极大的靠山,这身功夫也不是她能够应付的,客气问道:“这位公子,不知你和那小、小姑娘是什么关系?还是我们哪里得罪了?”

沈元景摇摇头,说道:“这屋里主人和你们一样,都与我素未谋面,只是你那手下见面就要打要杀的,吓着了我这段兄弟,我替他随意教训一下而已。”

“哪有随意教训就要杀人的道理?这人心狠手辣,看来不是正道。”瑞婆婆心中想道,却全然不顾是他们先动的手。

她深喑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当下恭谨道:“原来如此,是我管教无方,得罪了这位段公子,我替他们赔个不是。未知我另一个同伴平婆婆,就是那个高大一些的妇人,现下如何了?”

段誉说道:“你说的是那个又凶又胖的婆婆么?他们只是被沈兄点住了,并无大碍。”

瑞婆婆这才松了口气,说道:“这庄里的小姑娘跑上我们姑苏王家捣乱,夫人才命我们过来捉她回去,只是要带她回去乖乖磕头赔罪而已,并无伤害她的意思。”她话里隐瞒居多,依着对王夫人的了解,抓回去了的,一个都别想活。

这时候沈元景心里一动,远远就察觉有人骑马靠近,他不露声色,听着钟灵气鼓鼓的道:“你们胡说,木姐姐人那么好,平素又喜欢安静,跑到你们姑苏去做什么?肯定是你们弄错了。”

那马蹄声停住了,便有一人蹑手蹑脚的走进了门,接着是一声轻呼,然后嗤嗤的几声,似乎是兵刃扎入人肉之声。

沈元景顿时知道,留在前院的平婆婆等人,恐怕命已归西。他看了段誉一眼,心道:“你这几个‘妹妹’,是没有一个心慈手软的,果然和你大不相同。”

瑞婆婆明明一肚子火,却不敢辩驳,口里连声称是,只想把这一段糊弄过去,过后再来计较,说道:“或许是我们弄错了,冤枉了好人,我们这就走。”

她领着剩下的三人,绕了个弧线,就往外走。段誉吐了口气,尽管沈元景已经杀了很多人,但能少死一个,似乎也是好的。

她才走到一半,突然一道黑光闪过,直直的刺入她的胸口,正是从外面进来那人放的暗器。依着瑞婆婆的武功,本也可以躲开,只是她将大半的心思都放在沈元景身上,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剩下的几人吓得闪到一边,还有的急切窜到墙根,要越墙而走。

从院子里面过得一个人来,身穿黑衣,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两个眼睛,连手上都戴了一只薄薄的丝质黑色手套,是一点肌肤也不外显。若不是她身形纤细,头发乌黑油亮而又是姑娘家打扮,几乎分不清男女。

段誉分不清敌我,吓了一跳,暗暗戒备;沈元景早知来人是木婉清,也不言语。钟灵欢快的大呼一声:“木姐姐!”正要过去,木婉清却不理她,又是两枚短箭射出,杀了跑出一半的两个王家来人,只留下一名须发苍然的老者。

她道:“姓祝的老头儿,念在你一路对我还算客气的份上,今天不杀你,给我滚罢!”这语音娇脆,却无冷冷冰冰的。

那老者不敢犹豫,掩面而逃。段誉有些恼怒,质问道:“明明这事情已经说开,你为什么还要胡乱杀人?”

木婉清一双眼亮如点漆,向他射来,轻蔑道:“这是我家,要如何处置这些人,轮得到你管?”

段誉大怒,说道:“他们明明就是沈兄制住的,你问也不问,太过无礼了。”

“你这样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们两个不告而入,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木婉清说出如此一番话,可把段誉气得不轻,心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蛮不讲理之人。”

他正要开口驳斥,钟灵跳了出来,拉住木婉清的胳膊说道:“木姐姐,是我带他们过来找你玩的,才刚进门,就有人过来偷袭……”

她将方才之事一一讲述,木婉清眼里才去了几分戒备,微抬的胳膊稍稍放下,仍旧是冷言冷语道:“哼,谁要他们相帮。钟灵,以后不许你带其他人来我家,要是不听,我射瞎你的眼睛。”

钟灵知她素来是说到便能做到,两人虽然关系有些密切,可毕竟交往无多时,也不敢太过放肆,只得吐了吐舌头,又去拉住段誉的胳膊。

沈元景突然转身,抬脚就往外走。段誉也不愿留在此地受辱,跟着出去,钟灵也是一起,还不忘回头看了看木婉清,挥了挥手。

三人路过小院时候,段誉见着此地的七八个人全都死了,怒气勃发,恨恨道:“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又遮住脸面,定然是个性情扭曲之人。我看她要不是个丑八怪,就是脸上受伤毁容,恨天恨地的。”

他这般的宽厚之人,都忍不住出声咒骂,可见木婉清所作所为,多令其生气,末了,还忿忿不平的告诫钟灵道:“你以后不要和这样的人玩耍了。”

第27章 北冥

天色已经完全转黑,出了木婉清的宅子,钟灵还是磨磨蹭蹭,不肯回去,段誉连番追问之下,才知道钟父立下规矩,万劫谷内不准姓段的入内,否则杀无赦。

钟灵既怕段誉和父亲起了冲突,真的受伤;又担忧沈元景武功太高,打起来害了父母。

段誉无奈,好在这些天也算是长了点见识,便要送钟灵回家,然后和沈元景另觅他处,安歇一晚,明日再往大理城去。

只是钟灵偏不肯走,说道:“我好容易出一趟远门,遇见了段哥哥,下次再见,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让我多待一晚上吧。”她眼巴巴的望着段誉,后者心软,便答应了。

三人寻了一处干净的位置,真到安顿下来之后,沈元景暗呼失策,这两个人平素都是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何能有野外生存的常识。

他只得自己动手,教两人拾了些干柴,先是升起火堆,又自去打两只野兔回来,借了钟灵身上小刀,剥皮洗净,架在火上烧烤,虽然手艺不如何高明,也无有调料,可两人都是饥肠辘辘,十分愉快的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钟灵依偎着段誉,叙说这从小到大里头好玩的事,间或问一问大理城中见闻,倒也其乐融融。

沈元景这时候才有空,查看起北冥神功来。他展开帛卷,从头开始看,李秋水的字迹娟秀有力,别有一番柔美,上面所书的注解,乃是叙述北冥神功之源流,追溯于《庄子》之“逍遥游”篇。

其后三十六幅女子赤身图像,或立或卧,或现前胸,或见后背,各绘有颜色细线,注明穴道部位及练功法诀。

沈元景边看边想,越看神情越是凝重,反复看了三遍,忍不住照着运起功来。初始并无异样,尔后一旁荡起微风,他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如同尽数张开了一样,畅快异常。

这样过了小半个时辰,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头看向对面两人,依旧小声说话,恍然不觉。他低头看着帛卷,赞叹道:“好一门海纳百川的武学!”

这一声将对面两人惊醒过来,钟灵眼珠子一转,蹭了过来,要看他帛卷上的东西。沈元景也不避讳,可她看了两眼,就双颊羞红,娇声道:“沈大哥,你怎么看这种东西?”

段誉手里还有凌波微步的秘籍,以为也是一样的易经之类,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东西?”

沈元景也不答话,将之一抛,正好落在他怀里,他想也不想,立即打开,等钟灵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段誉见着女子赤身之图,霎时间面红耳赤,全身发烧,心中怦怦乱跳,急忙掩卷不看。

他依稀记得记得画里面女子模样,有些眼熟,想了一想,才记得似乎和玉雕那张面孔极为相似。又要打开确认,被钟灵按住,说道:“不许看!”

沈元景道:“内功心法的行气图而已,都是江湖儿女,还讲究这些?段誉,你且把凌波微步拿给钟灵。”

他本来想教授的是少林武学,譬如易筋经,段誉身具佛性,又无意于练武,正好适合此秘籍“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的要求,配着九图六坐像身法这样的武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前次为了赶路,选了容易入门的凌波微步,算来索性也北冥神功配成一套。

那钟灵得了凌波微步的秘籍,喜滋滋的到了一旁看了起来,不再阻止段誉,他便打开秘籍接着看了起来。

那所绘的女子面相果是洞中玉雕模样,纵然俏丽,已难将他迷惑。他只看了手太阴肺经一课,便隐觉得这门功夫颇不光明,引人之内力而为己有,岂不是如同偷盗旁人财物一般?

心有所想,段誉便直接问了出来:”沈兄,按着这门功夫所载,功成后能吸人内力,如此行径,不是魔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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