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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第一刑案官 第229节

  可是丁奉却说,没有在窗纸上看到万荣的身影。

  这只能说明万荣要么离开了房间,要么已经睡下了。

  但万荣房间里的蜡烛并没有燃尽,剩余仍旧很高,说明蜡烛并不是烧了一夜……

  也就是说,万荣不会是忘记吹蜡烛就睡了过去。

  大概率,是他恰巧在那时,离开了房间!

  那么他会得到息王庶孽的秘密,应也就是在那时得到的!

  这一刻,杜构才明白,刘树义刚刚询问陈伍时,为何询问的如此详细,想来刘树义在那时就已经考虑到,若有人半夜去茅厕,便可能注意到万荣影子的事。

  他心中不由感慨,刘树义查案时对细节的敏锐与掌控,当真值得自己学习。

  刘树义微微挺直腰背,看向丁奉的眼眸更加认真,道:“当时除了万郎中的房间有烛光外,其他房间是否也有烛光?”

  “没有。”

  丁奉摇头:“其他房间都黑漆漆的。”

  “那你去茅房时,可曾听到什么动静?比如走路的脚步声,很轻微的交谈声之类的声音。”

  “这……”

  丁奉皱眉想了想,最后摇头:“也没有……不过我当时大脑昏昏沉沉的,可能有,但我没有注意。”

  醉酒误事啊……刘树义想了想,继续道:“万郎中装病的这两日,你都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第一天出去转了转,第二天读了一天的书。”

  “转?去哪转了?”

  “就在商州城内,我是第一次来到商州城,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来,正好没有任务压着,难得空闲,便想着走一走,看一看。”

  刘树义点头:“读的书,能让我看看吗?”

  “当然。”

  丁奉很是配合,直接来到床榻旁的梳妆柜前,将放置在柜子上的书拿了起来。

  刘树义接过书,视线向上看去,而后眸光不由一闪。

  这是一本《道德经》。

  书籍的封面,页面的大小,都与兄长刘树忠留给他的那本《道德经》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刘树忠留给他的那本书,是崭新的,没有翻过的痕迹。

  而这本书,已经被翻了不知多少次,且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读书笔记。

  刘树义道:“丁御史很喜欢《道德经》?”

  丁奉点头:“《道德经》浓缩了处世之智慧,读之受益良多。”

  刘树义想了想,道:“这本书能借我看看吗?”

  丁奉有些意外,不过仍是道:“当然,只要员外郎别嫌弃这书被下官翻得很旧,以及下官那浅薄的解读便好。”

  刘树义哈哈一笑:“丁御史过谦了,本官虽只随便翻了两页,但我觉得丁御史的解读很好,让我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丁奉听着刘树义的称赞,饶是知道刘树义可能只是因为礼貌才这样开口,但仍是不免感到高兴。

  身为读书人,而且还是一个性格比较纯粹的文人,没有什么事,比他人认同自己的本事,更让他高兴。

  “刘员外郎若喜欢,可慢慢看,下官还带了其他书,不急着将它取回。”

  刘树义拱手道:“那就多谢丁御史了。”

  他借丁奉的书,倒不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而是他想仔细研究一下《道德经》,对比这本《道德经》,与刘树忠留给他的《道德经》是否有区别。

  刘树忠专门让酒楼掌柜将《道德经》转交给自己,一定有其目的,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破解那本书的秘密。

  这一次他想试试,以他山之石,看看能否攻玉。

  将丁奉的《道德经》收好,刘树义最后道:“如果让丁御史选一个巡查团内的,可能存在问题,或者你觉得有异常的人,你会选谁?”

  “这……”

  丁奉眉头紧紧皱起,他犹豫了一下,正色道:“还请刘员外郎见谅,下官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而且下官也确实没有发觉谁有问题,巡查团内的每一个人,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下官对他们只有欣赏与认可,没有其他想法。”

  刘树义见丁奉神色严肃,又有着怕得罪自己,以及干扰自己查案的紧张,笑了笑,道:“丁御史不必多想,你这样说,对我而言也是一种回答,而且我对丁御史的品性,也因此很是敬佩,这世上小人很多,君子很少,丁御史哪怕这时都能坚守本心,极为难得。”

  丁奉都要被刘树义这不要钱的称赞砸晕了,他一脸汗颜:“下官只怕帮不到员外郎……”

  刘树义笑着摇头:“你已经帮了我大忙。”

  “好了。”

  他站起身来,道:“情况我已大概了解,丁御史接下来好好休息吧,若有凶手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派人告知你。”

  说罢,他便与杜构和杜英离开了房间。

  来到寒冷空旷的院子内,杜构看向刘树义:“这下我们终于能确定,当晚万郎中确实离开了房间,他应就是在这时得到的息王庶孽的秘密,但我们没法确定他离开的时间,以及他究竟去了何地,又是从谁那里得知的秘密。”

  杜英漂亮的眉头也微微蹙起,这确实是个问题,有了收获,但收获又不完整,夹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让她不是太喜欢。

  刘树义抬起头,看向星星点缀的夜幕,沉思片刻后,道:“时间方面,倒是有办法可以粗略估算。”

  “怎么估算?”两人忙看向刘树义。

  便听刘树义道:“蜡烛的燃烧速度是恒定的,所以一会儿我们可以去问陈伍,他离开时,蜡烛还剩多长,再找一根同样粗细的蜡烛,将其切割到他离开时的长度,然后将其点燃。”

  “计算蜡烛燃烧多久,能与房间里剩余的那根蜡烛高度一致……”

  “这样的话,就能知道,万郎中是什么时候睡觉的,也便能间接知道,万郎中出去的时间范围。”

  杜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能用蜡烛来间接估算。”

  刘树义笑了笑,道:“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万郎中不是处理公务时离开的,而是先睡了一觉,又起来离开的。”

  “这种情况下,用蜡烛来估算时间就不准确了。”

  “但若是这种情况,门外有灯笼照着,万郎中若和丁御史一样,因为什么事出去,那其实没必要将蜡烛点燃,借助灯笼的光芒也足够他穿衣出去了,所以他是在处理公务时离开的可能性更大。”

  杜构点着头,他说道:“我这就让人去询问陈伍,然后去取蜡烛进行试验。”

  说完,不等刘树义点头,他便去找金吾卫,吩咐他们接下来要如何去做。

  看着杜构着急的样子,刘树义会心一笑,他如何不知道杜构这样急切,都是为了自己,他想帮自己减轻压力,尽快找到线索。

  没多久,杜构返回:“已经全都安排下去了,金吾卫会帮我们确定蜡烛燃烧时间。”

  刘树义颔首,这种小事,交给值得信任的金吾卫去做便可,不必他们亲自盯着。

  “走吧。”

  他看了一眼烛火熄灭的丁奉房间,向着万荣另一侧相邻的房间走去,不出意外,他觉得这应是大理司直任诚的房间。

  一样的敲门流程,一样高效率的进入房间。

  看着比丁奉更加沉稳的任诚,刘树义道:“任司直,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咱们直接开始正题吧。”

  任诚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道:“流程我都懂,刘员外郎有什么问题,直说便是。”

  “宴席之后,任司直做了什么?”

  “我当时饮酒不少,回来后简单洗漱,便睡下了。”

  “中途可曾起来出去过?”

  “没有,我一觉睡到了天大亮。”

  “睡的很沉?”

  “是。”

  刘树义皱了皱眉,任诚这回答,注定给不了他多少有用的线索。

  他想了想,道:“万郎中装病那两日,任司直都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就在这里看书,复盘巡查的结果,确保自己的公务不会出错。”

  “没有离开过刺史府?”

  “没有。”

  刘树义摸了摸下巴:“万郎中装病的那天清晨,任司直有没有觉得万郎中对你们态度不好?”

  “这……”

  任诚这次犹豫了一下,道:“万郎中确实有些疏离,不似前几日,但当时我以为他是生病的缘故,也没有多想。”

  刘树义双眼紧盯着任诚:“任司直觉得,万郎中为何会对你们疏离?”

  任诚皱了皱眉,摇头:“猜不出来,也想不到原因,他不该一夜不见,就这样态度大变的。”

  “若是让任司直说出一个,你们巡查团内,可能有问题,或者异常之人,不知任司直会说谁?”

  任诚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方才道:“让我说实话吗?”

  “当然。”

  “没有。”

  他看着刘树义:“巡查团内的每一个人,我都挑不出毛病。”

  杜构听着这些回答,眉头下意识皱了皱。

  虽然任诚很配合,可事实上,他的回答没有半点用处。

  远远比不上陈伍与丁奉。

  不过刘树义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他点头道:“多谢任司直配合,我的问题暂时就这些,若接下来我有新的问题,再来叨扰任司直。”

  说完,他便与杜构和杜英离开了任诚的房间。

  刚进院子,杜构便道:“有问题的人,会不会就是任司直?他的回答一点帮助也没有,给我的感觉,似乎在故意藏着掖着。”

  刘树义没有立即回答杜构,而是沉吟片刻后,道:“杜寺丞与任司直都是大理寺同僚,你最了解他,你觉得他刚刚的反应,与在大理寺时,可有不同?”

  “这……”

  杜构蹙眉沉思了一会儿,旋即摇头:“没有什么不同。”

  刘树义道:“他的反应与平时并无区别,而我刚刚一直在盯着他,我也没有发现他有任何说谎时会有的微反应与微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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