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第5节
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李承乾和李逸尘两人。
光线变得有些昏暗,寂静笼罩下来。
李承乾的目光投向依旧跪坐在那里的李逸尘。
他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指了指自己案前的一个席位:“你,过来坐。”
李逸尘抬起头,依言起身,走到李承乾指定的席位前,端正地坐下。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书案。
沉默持续了片刻。
李承乾忽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口气里带着紧绷之后的疲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脸上的威严和沉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卸下伪装后的真实表情。
“逸尘…”他开口,声音低了许多,也沙哑了许多。
“孤刚才…刚才真的照你说的做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残留的兴奋,但更多的是宣泄的欲望。
“父皇他…他真的震怒了。孤从没见过他气成那个样子…脸色铁青,把御案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他吼我,骂我逆子、畜生…”
李承乾语速加快,眼睛看着李逸尘,仿佛在寻求认同,又像是在重温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张玄素那个老匹夫!吓得瘫在地上,只会磕头,话都说不利索了…哈哈…”
他干笑了两声,但笑声很快消失。
“孤问他了…孤问了那些问题…关于玄武门,关于舜帝,关于孝道…”李承乾的眼神有些发直,似乎还沉浸在当时的情景里。
“他就那样看着孤…好像不认识孤一样…好像要杀了孤一样…”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兴奋感褪去,另一种情绪翻涌上来。
“可是…可是他没有…”李承乾喃喃道。
“他没有立刻废了孤,也没有把孤拖下去杖责…他只是禁了孤的足…”他抬起眼,看向李逸尘,眼中带着困惑和一丝奇异的亮光。
“他只是让孤回来反省…逸尘,这是不是…是不是算成功了?”
他没有等李逸尘回答,似乎也并不需要答案。
他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有些收不住。
压抑了太久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从来都是那样…”李承乾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哽咽,他转过头,看向空荡荡的大殿一侧,眼神飘忽。
“从来都是那样看孤…好像孤做什么都不对…好像我永远比不上…”
他顿住了,嘴唇抿紧,似乎在克制什么。
“母后…”他吐出这两个字,声音变得更轻,带着明显的痛苦。
“母后在的时候…还好一些…他还会有些笑脸…母后总会护着孤些…”
第6章 是殿下把陛下当父亲
他的眼眶微微发红。
“可是母后走了…他就…他就只看得到青雀了…”
李承乾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平,还有一种深切的失落。
“青雀说什么都是好的,做什么都是对的…胖成那样,走路都喘,他却觉得可爱!”
“青雀主编的《括地志》…他到处赏赐,夸耀不停…而孤呢?孤稍有行差踏错,就是训斥,就是冷眼…孤的脚…”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肿胀的脚踝,脸上掠过一丝自卑和怨恨,“孤这只废脚…更是让他觉得丢脸了吧…”
“孤只是想让他看看孤…孤只是想让他像对青雀那样,对孤笑一笑,夸孤一句…”
李承乾的声音颤抖起来,他猛地捶了一下书案,发出“砰”的一声响,“可为什么就这么难?!为什么?孤也是他的儿子!孤是嫡长子!孤是太子!”
他的情绪激动起来,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滚落。
他并没有嚎啕大哭,只是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混合着愤怒、委屈和长久以来的压抑。
“他们都说孤顽劣,说孤荒唐…说孤不堪大任…可谁又知道孤心里…”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只是用力地擦了一把脸。
李逸尘始终安静地坐着,听着。
他没有出声安慰,也没有打断。
他的表情平静,甚至有些淡漠,只是目光落在李承乾身上。
李承乾发泄般地说了很久,说到后来,语无伦次,反复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对李世民的抱怨,对李泰的嫉妒,对已故长孙皇后的思念。
他说累了,眼泪也流得差不多了,声音渐渐低下去,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殿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开一点轻微的噼啪声。
过了好一会儿,李承乾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
他低着头,看着书案上的纹理。
这时,李逸尘开口了。
他的声音平稳,没有任何波澜,在这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殿下,”他说,“您在乎这些,是因为您还把陛下当父亲,还把魏王当弟弟,还把这里当家。”
李承乾抬起头,红着眼睛看向他,似乎没完全理解。
李逸尘继续平静地说道,语气近乎冷酷。
“但天家,首先是无情的权势场,然后才是家。一旦天家掺杂了寻常人家的念想,它就变得脆弱。指望父子亲情、兄弟友爱来决定地位和生死,是最危险的。”
李承乾怔怔地看着他。
“殿下觉得委屈?”李逸尘微微前倾身体,目光直视着李承乾。
“那只是因为您还在用儿子的心,去衡量皇帝的行事。陛下用皇帝的眼光看您,看到的首先是储君,是国本,是未来的皇帝,其次才是儿子。您不合格,他自然不满,自然要训斥,自然要考虑更换。这与喜不喜欢魏王,关系并不大。”
“甚至,他或许正是因为对皇后有感情,才对您更严格,期望更高。”
李承乾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殿下以为,历史上的太子,都是因为德行有亏才被废黜的吗?”
李逸尘的声音低沉下来。
“很多太子,仅仅是因为他们成了太子,挡了路,或者让皇帝感觉到了威胁。”
他开始讲述,语气平铺直叙,没有任何渲染,只是陈述事实。
“秦朝,始皇帝未曾明确立储,身死之后,幼子胡亥与赵高、李斯合谋,矫诏逼死长子扶苏。扶苏素有贤名,何罪之有?只因他可能继位,便必须死。”
“汉朝,高祖刘邦欲废太子刘盈,改立戚夫人之子刘如意。若非吕后求助张良,请来商山四皓稳固刘盈地位,后果如何?父亲废儿子,需要理由吗?只需要一个念头。”
“汉武帝太子刘据,因巫蛊之祸被江充构陷,最终兵败自杀。武帝后来知其冤,建思子宫悔过。但太子已死。父子之间,信任如此脆弱。”
“汉景帝太子刘荣,因其母栗姬失宠,被废临江王,后来又被诬陷占宗庙地,下狱自杀。废太子,难得善终。”
“魏武帝曹操之子曹丕、曹植兄弟相争,曹丕继位后,仍对曹植多方防范,逼其作《七步诗》。”
“兄弟之情,在权力面前,不值一提。”
“晋惠帝太子司马遹,被皇后贾南风设计陷害,废黜后最终被杀。傻皇帝保不住自己的儿子。”
“隋文帝太子杨勇,被其弟杨广和母亲独孤皇后联手构陷,废为庶人。杨广继位后,矫诏赐死杨勇。父子兄弟,皆可杀。”
“前朝旧事,血迹未干。”李逸尘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但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头,砸在李承乾的心上,“本朝呢?”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李承乾骤然变得苍白的脸。
“陛下是如何登基的?隐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是何下场?他们的子嗣又是何下场?太上皇又曾在何处修养?”
李逸尘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冰冷而直接。
“殿下,”他总结道,目光锐利,“您今日质问陛下玄武门旧事,看似大逆不道,实则只是触及了这片土地上每座皇宫里最寻常不过的阴影。天家无父子,并非一句空话。陛下经历过,所以他懂。您今日让他看到了您似乎也开始懂了,所以他震怒,却也迟疑。这才是您今日能全身而退的原因。”
“若您今日只是哭诉委屈,只是抱怨不公,只会让他觉得您依然是个长不大的、只知索取父爱的稚子,反而更添厌恶。”
“您要让他看到的,不是一个渴望父爱的儿子,而是一个开始思考权力规则、甚至有能力用他的逻辑来反击的储君。哪怕这种反击显得稚嫩甚至疯狂。恐惧,有时候比怜悯更有用。”
李承乾彻底沉默了。
他脸上的泪痕已干,只剩下苍白的脸色和剧烈起伏的胸口。
李逸尘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凿子,敲碎了他一直以来某些自欺欺人的幻想,露出了血淋淋的现实内核。
他感到一阵寒冷,从骨头缝里透出来。
他环视这座华丽而空旷的东宫大殿,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这里不是家,这里是战场。
眼前的李逸尘,不是单纯的伴读,而是他在这个战场上遇到的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教他如何生存下去的人。
“那…那孤该如何做?”李承乾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李逸尘看着他:“殿下今日已开了头。接下来,便是稳住。紧闭宫门,谢绝访客,尤其是那些来自陛下或其他王府的‘关心’。”
“安静读书,尤其是史书。陛下若问起,便说您在反省,在读书,在思考储君之道。”
“那…父皇若是再召见孤…”
第7章 留在孤身边
“若召见,殿下便继续今日的策略。不卑不亢,以储君身份自居。只探讨学问,请教治国之道,言辞可以恭敬,但问题可以尖锐。绝不认错,除非陛下明确指出的确实是您行为失当之处,而非思想上的‘谬误’。”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孤明白了。”
他看着李逸尘,眼神复杂,有恐惧,有醒悟,有依赖,还有一丝刚刚萌芽的、对权力的重新认识。
“逸尘,”他说,“留在孤身边。”
李逸尘微微躬身:“臣自当辅佐殿下。”
殿外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宦官在殿门外轻声请示是否掌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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