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 第357节
她肌肤是建康的麦色,身形丰腴而不失纤巧,曲线玲珑的肩背在灯火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呼吸间带着淡淡的奶香,显然还沉浸在酣睡之中。
“嗯?”
林丹汗的鼾声戛然而止,他皱着浓眉,猛地睁开眼睛。
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近,不再是模糊的吵闹,而是夹杂着兵刃碰撞声、战马嘶鸣声,还有凄厉的惨叫,像无数根针,刺破了帐内的安逸。
“什么声音?”
他粗声粗气地骂了一句,语气里满是被打扰的恼怒。
“敢在本汗的帐外喧哗,活腻了不成?”
他怀里的苏泰也被惊醒,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还带着几分睡意的迷蒙。
她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往林丹汗怀里靠了靠,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大汗……好像是……喊杀声?”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兵器劈砍帐篷的“哗啦”声!
林丹汗脸色骤变,猛地坐起身,身上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
苏泰吓得脸色煞白,慌忙抓过身边的丝绸被单裹住身子。
就在这时,汗帐外传来一个浑厚急促的声音:
“大汗!大事不好!”
林丹汗一听这声音,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是他的妹夫贵英恰,掌管阿哈剌忽侍卫军的得力干将,若非天大的急事,绝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他三下五除二套上牛皮甲,粗声喝道:“慌什么!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帐帘被猛地掀开,贵英恰一身戎装冲了进来,甲胄上还沾着血迹,脸上满是焦灼:“回大汗!城西有人勾结建奴,把西城门打开了!奈曼部的衮楚克带着人杀进来了,正红旗和正白旗的骑兵也快冲到帐外了!”
“叛徒!”
林丹汗猛地一拍案几,他双目圆睁,虬结的青筋在额角突突直跳。
“又是这些白眼狼!本汗待他们不薄,竟敢勾结外人反我!”
这些年他东征西讨,为的就是让蒙古各部重现达延汗时期的荣光,可这些部族首领,得了好处就摇尾乞怜,稍有不满就背后捅刀,尤其是衮楚克那厮,当年还是他亲手扶持才坐稳奈曼部首领之位,如今竟带头叛乱!
“属下已经让阿哈剌忽的兄弟们集结了。”
贵英恰急声道:“现在他们正往西门冲杀,定能把叛贼赶出去!”
林丹汗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暴怒。
他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阿哈剌忽是他的底气。
那支由他亲自挑选、用明国火器、甲胄和蒙古弯刀武装起来的侍卫军,是整个察哈尔部最锋利的刀。
“让他们给本汗狠狠地杀!”
林丹汗咬牙道:“揪出所有叛徒,扒皮抽筋,挂在城门上示众!”
“遵命!”
贵英恰抱拳领命,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帐外。
此刻的西门,厮杀正酣。
阿克玛千户长带着的察哈尔部的叛徒和衮楚克率领的奈曼部的精锐虽然占了先机,却没料到阿哈剌忽的反应如此之快。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千名侍卫军便已披甲执锐,在千夫长的带领下如同一道黑色洪流,朝着西门冲杀而来。
他们身着双层铁甲,手里的骑枪长达丈余,冲锋时马蹄踏地的声音如同闷雷,硬生生在混乱的街巷中撕开一条血路。
叛徒们的弯刀砍在铁甲上,只留下一串火花,而阿哈剌忽的骑枪却能轻易刺穿叛贼的胸膛,惨叫声此起彼伏。
衮楚克带来的奈曼部虽然凶悍,却多是皮甲轻骑,甚至是没有甲胄,在重甲侍卫军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
不到半个时辰,西门的叛军便被击溃,刀疤脸被一枪挑死在城门上,衮楚克见势不妙,带着残部狼狈地往城外逃去,身后留下满地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兵。
贵英恰率领阿哈剌忽击溃奈曼部残兵后,心头的怒火尚未平息。
他见西门外的草原上黑影幢幢,以为是溃败的叛军在逃窜,当即喝道:“乘胜追击!斩草除根!”
千余名侍卫军应声而出,铁甲铿锵,马蹄踏得城门石板“咚咚”作响,像一股黑色的洪流冲出大板城。
然而,迎接他们的并非溃散的逃兵,而是黄台吉与代善早已布好的天罗地网。
正红、正白两旗的精锐就埋伏在城门外侧的土坡后,他们勒马静立。
黄台吉看着涌出城门的阿哈剌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猛地挥下手臂:“放!”
早已架设好的八门火炮率先怒吼起来!
“轰轰轰——”
炮弹出膛的轰鸣震得草原都在颤抖,带着刺耳的尖啸砸向密集的侍卫军队列。
泥土飞溅,人马惨叫,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阿哈剌忽瞬间被轰得粉碎,残肢断臂混着铁甲碎片飞向空中,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紧接着,数百支火铳同时开火,“砰砰砰”的枪声连成一片,铅弹像暴雨般泼洒过去,铁甲虽能抵挡部分弹丸,却挡不住近距离的攒射,侍卫军接二连三地坠马倒地。
更外围的八旗兵卒则弯弓搭箭,数千支箭矢带着破空声呼啸而至,如同飞蝗过境,将混乱的队列搅得更散。
贵英恰只觉眼前火光炸裂,耳边全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和部下的惨叫。
他胯下的战马受惊,人立而起,将他狠狠甩在地上。等他挣扎着爬起来,才发现身边的侍卫军已倒下近半,剩下的人被受惊的战马带着四处乱窜,阵型彻底溃散。
“结阵!快结阵!”贵英恰嘶吼着挥舞弯刀,试图重整队形,可炮声、枪声、马蹄声混杂在一起,早已没人能听清他的号令。
就在这时,代善的正红旗骑兵动了。
“杀!”
代善一马当先,红甲白边的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土坡猛冲下来。
他们没有直接冲击混乱的侍卫军,而是像一把锋利的弯刀,兜着圈子切割溃散的人马,马蹄踏过倒地者的身体,发出沉闷的碾压声。
黄台吉的正白旗则堵住了城门,防止阿哈剌忽退回城内。
白甲红边的阵列严丝合缝,骑枪斜指前方,像一堵冰冷的墙,断绝了侍卫军的退路。
贵英恰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终于明白他们中了埋伏。
阿哈剌忽虽勇,却架不住这般前后夹击,更何况对方还有火炮助阵。
他怒吼一声,挥舞弯刀砍翻两名冲上来的八旗兵,刚想杀开一条血路,却被一支冷箭射中臂膀,弯刀“哐当”落地。
“撤!快撤回城!”
贵英恰捂着流血的臂膀,嘶吼着下令。
残存的阿哈剌忽闻言,疯了似的朝着城门冲去,却被正白旗的骑枪一次次逼退,留下更多尸体。
代善看着混乱的战场,笑得露出了黄牙:“林丹汗的宝贝侍卫军,不过如此!”
他勒转马头,指向大板城内灯火通明的方向。
“弟兄们,别跟这些残兵浪费时间,抢东西去!”
正红、正白两旗的骑兵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调转马头,绕过溃散的阿哈剌忽,潮水般涌入大板城。
他们熟门熟路地冲向牛羊圈、粮草库,甚至冲进平民的毡帐,把能抢走的东西往马背上塞。
绸缎、皮毛、盐铁,甚至连女人和孩子都被粗暴地拖拽出来,哭喊声、惨叫声响彻夜空。
城内的察哈尔部精锐虽已集结,却被八旗铁骑分割成数段,只能各自为战,根本挡不住如狼似虎的劫掠者。
林丹汗站在王汗大帐前,看着火光冲天的街巷,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力回天。
阿哈剌忽被冲散了,形成不了战斗力,剩下聚合的兵力连自保都难,更别说驱逐敌军了。
代善在一片混乱中冲到王汗大帐外,看着那座金顶毡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但他听到四周越来越密集的喊杀声,又看了看天色,知道再拖延下去恐生变故。
他狠狠啐了一口,对着部下吼道:“别贪多!带不走的烧了!把牛羊、人口都往城外赶!”
此刻的大板城外,早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八旗兵卒驱赶着抢来的牛羊,拖拽着哭哭啼啼的人口,往赫图阿拉的方向移动。
数不清的毡帐被点燃,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像一场盛大的劫掠祭典。
见天色发白,城外的战利品已堆积如山,代善知道不能再贪多,当即勒住马缰,对着混乱的战场大喊一声:“撤!”
“呜呜呜~”
鸣金之声骤然响起,沉闷悠长,像一道无形的命令。
那些还在城内劫掠的正红旗骑兵闻声而动,如同退潮般涌出大板城,马背上驮满了绸缎、皮毛,甚至还有被捆住手脚的汉人女子和蒙古孩童。
临走前,代善不忘下令:“给林丹汗留份‘大礼’!”
几名八旗兵狞笑着将火把抛向草料堆,干燥的毡帐遇火即燃,很快便连成一片火海。
“噼啪”的燃烧声中,大板城的街巷被烈焰吞噬,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察哈尔部的人忙着扑火,哪里还有精力追击,只能眼睁睁看着八旗铁骑卷着战利品扬长而去。
高台上,黄台吉负手而立,眼神平静地扫视着眼前的一切。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大板城的轮廓在火海中扭曲、崩塌,像一幅燃烧的画卷,画里是察哈尔部的衰落,也是大金的崛起。
就在这时,一名派出去的斥候气喘吁吁地跪在台下:“启禀贝勒爷,林丹汗派去接收汉军物资的多尔济达尔罕、噶尔玛济农、多尼库鲁克,已经率部回援大板城了!”
“回援了?”
黄台吉眼神骤然一凝,随即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低头沉思片刻,突然抬头,对身旁的亲卫下令:“传我命令,让阿巴泰、阿济格即刻率领本部精锐,绕道十方寺堡,劫掠汉军物资!另外,再通知莽古尔泰和阿敏,他们可以动手了!”
亲卫一愣:“贝勒爷,明军还在长城边上……”
“他们马上就不在了。”
黄台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林丹汗的人回援了,明军若是得知大板城危急,定会派兵来救,他们一离开十方寺堡,那些准备送给林丹汗的物资,就成了无主之物!”
他望着长城的方向,仿佛已看到明军急匆匆驰援的身影,也看到了十方寺堡里堆积如山的粮草、火药和绸缎。
“林丹汗想借明军的力,本汗偏要截了他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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