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都是我的! 第384节
我们的人伪装成倭寇,劫掠其货物,焚毁其船只,甚至攻击其护卫武装,每一次行动,都做成是凶残倭寇所为。
如此,一则可沉重打击甄家财源,断其根基,二则,甄家吃了哑巴亏,有苦说不出,难道还能明着向朝廷控告‘倭寇’抢了他家不合法的私产不成?
他们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要么暗自加强护卫,耗费更多钱粮,要么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利益受损。”
“驱虎吞狼之策吗。”安朔帝忍不住轻叩了一下桌面,脸上疲惫之色稍减,“说实话,朕也考虑过,此举不仅消耗其实力,更能让其疑神疑鬼,乱其阵脚。
他们甚至会怀疑是否是其他商会勾结倭寇,或是内部出了叛徒,却很难想到是朝廷的手笔,一次两次,他们或许只当是寻常倭患,次数多了,即便心生疑虑,也无真凭实据。”
“陛下圣明。”赵驹躬身,“如此一来,既避免了立刻撕破脸皮,又能持续给甄家放血。
待其实力受损,人心惶惶之际,陛下再下旨召其入京,他们反抗的底气和能力便会弱上许多。
若他们仍不肯就范,届时朝廷再动兵戈,阻力也会小上不少,付出的代价也能降至最低。”
安朔帝眼中的精光渐渐敛去,嘴角泛起一股冷厉笑意,而后逐渐被更深沉的思虑所取代。
“驱虎吞狼…好一个驱虎吞狼…”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听不出丝毫喜悦,反而带着一种掂量千钧重量的凝重,“赵驹,此计甚毒,却也甚险,朕问你,这‘虎’,若是驱策不当,反噬其主,又当如何?”
他不等赵驹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仿佛在梳理脑海中翻腾的忧虑:“其一,朕如何能确保,这只虎崽子只啃甄家的骨头,不舔舐百姓的血肉?
他们披着倭寇的皮,行着杀戮劫掠之事,时日一久,杀红了眼,抢顺了手,军纪如何维持?
若他们在江南富庶之地酿成真正民变,或与真倭寇流瀣一气,朕岂不是为民造孽,自毁长城?到时候,失却民心,这江山,朕还坐得稳吗?”
他的目光锐利地射向赵驹,那里面是帝王的冷静与多疑。
“其二,”安朔帝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被殿外的风声听了去,“此事须得绝对机密,天衣无缝,但世上岂有不透风的墙?
万一……万一行动中有士卒被俘,或留下任何指向朝廷的蛛丝马迹被甄家拿住,公告天下,那时,朕就不是爱民如子的明君,而是纵寇行凶、戕害臣民的昏君暴主!
天下舆情汹涌,甄家可堂而皇之地扯起造反大旗,朕如何自处?这岂非是授人以柄,逼反了他们?”
安朔帝站起身,明黄色的龙袍在略显昏暗的殿内划过一道沉重的弧线。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棵在风中摇曳的古柏,仿佛看到了江南即将因他一道密旨而掀起的惊涛骇浪。
“其三,”他背对着赵驹,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即便一切顺利,这头虎…朕用完了,又该如何处置?
他们知晓这等泼天的机密,立下这见不得光的功劳,赏,无可赏;留,是心腹大患,难道真要朕行那…鸟尽弓藏之事?”
他顿了顿,语气复杂,“且领兵之人,必是心腹悍将,这般人手握朕之把柄,又掌过这等不受律法约束的武力,朕往后……还能安然入睡吗?”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已没了刚才的兴奋,只剩下帝王权衡利弊时的深沉与冷酷:“赵驹,此计是一把能伤敌也能伤己的双刃剑,而且锋利无比。
用之,须得有万全之策驾御这把剑,更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处理剑上的血污和…握过剑的人。”
“告诉朕,”安朔帝的目光如同实质,压在赵驹身上,“这些后果,你可曾想过?又有何策,能锁住这头猛虎,让其只为朕噬狼,而不伤及朕身?”
赵驹深深吸了一口气,殿内清苦的沉香余烬似乎都随着他的呼吸压入肺腑。
他迎上安朔帝那沉重而锐利的目光,躬身道:“陛下圣虑深远,所虑种种,皆是此计命门所在,臣岂敢轻忽?
既献此策,心中已有应对之思,虽不敢称万全,或可暂解陛下之忧。”
他上前一步,声音沉稳而清晰,逐条回应:
“其一,防虎噬主,需铁律与铁腕。”赵驹目光灼灼,“执行此命者,非寻常军士,当选死士中的死士,其家小皆需秘密安置于京畿,名为恩养,实为质保。
行动前,需立毒誓,饮血酒,令其深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更需派陛下绝对心腹之人,持陛下密旨与尚方剑随行监督,遇任何敢于劫掠平民、违抗军令者,无论官职大小,立斩不赦!
并可明言,所劫甄家财物,部分可暗中折价赏赐其家小,以财帛稳其心,以严法束其行,目标必须绝对明确:只动甄家产业,不伤平民分毫。”
“其二,防身份败露,需绝迹于替身。”赵驹语气愈发冷峻,“所有参与人员,皆需进行严训,改换口音,熟悉倭寇习性,兵器、船只,必须全部使用缴获或仿制的倭式装备,旧式军械一律不得携带。
每一队中,需安排‘清道夫’,若遇队员重伤无法撤离,或濒临被俘,须果断…‘为国尽忠’。”
他顿了顿,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此为必要之牺牲,此外,陛下可预先秘查一两位与甄家素有旧怨、且手脚不干净的沿海将领或官员。
万一…万一事有不成,或有蛛丝马迹难以掩盖,即可抛出此辈,定为‘其为私怨,欺君枉法,假冒倭寇,意图构陷甄家’,迅雷处置,以此斩断一切可能追索至朝廷的线索。”
“其三,防功高欺主,尾大不掉,需始于谋略,终于谋略。”赵驹叹了口气,“此‘虎’,自其成型之日起,便注定是‘弃子’。
待甄家事毕,无论成败,此军编制必须立刻解散,人员或安置于闲散边缘部门,或予重金,令其解甲归田,但需由锦衣卫暗中严密监控,稍有异动,即行铲除。
至于领兵之将…”
赵驹沉默片刻,声音低沉下去,“臣知陛下仁心,或不忍于此,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届时,或予其显赫虚职,明升暗降,圈禁于京城;
若其心存怨望,或所知太多…则唯有赐其‘病逝’,保其全节,亦全陛下君臣之义,此非帝王无情,实乃社稷之重,不得不尔。”
第423章 恩典
“不可!”
安朔帝猛地一挥手,袖袍带起一阵风,险些扫落案上的奏疏。
他眉头紧锁,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豫与抗拒:“赵驹,朕是天子,非是屠夫!若行此等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事,与史书所载暴虐之君何异?后世史笔如铁,你让朕如何自处?让后世如何看朕?”
他站起身,踱步到那盆即将燃尽的沉香前,看着最后一点红炭明明灭灭,语气沉痛:“更何况,为朕效死之士,朕却要预先谋画取其性命,此非仁君所为,更寒天下忠臣良将之心!来日,谁还敢为朕效死?谁还敢为朝廷办事?”
赵驹听到安朔帝的质疑,尤其是对第三点的强烈反应,立刻意识到自己方才所言过于酷烈,触及了帝王心中对“鸟尽弓藏”的天然抵触与对身后名声的顾虑。
“陛下恕罪!”赵驹立刻躬身,“是臣思虑不周,言辞失当,竟以峻法污圣听,陛下仁德布于四海,岂可行此等凉薄之事?纵是为国,亦伤陛下仁君之名。”
他先肯定了皇帝的仁德,随即话锋一转,提出更“温和”却同样有效的替代方案:
“臣愚见,或可如此处置,既全陛下仁德,亦保社稷无虞:待功成之日,陛下可对将领及其麾下将士明示隆恩。
重赏金银田宅,使其富足,而后,可效仿古人‘杯酒释兵权’之智,而非斧钺加身。”
“具体而言,可将其全体调离东南,远赴西北边陲,授予卫所屯田官之职。
名义上,是委以开发边疆、为国戍边的重任,使其光宗耀祖,实则西北苦寒之地,远离江南富庶和朝廷中枢,其势自消,将其分散安置于不同卫所,使其再无串联可能。”
“再选派陛下亲信之文官,任其监军或巡抚,以朝廷法度严加约束,将其彻底纳入正规管束之下。
如此一来,其部众得了安置,心怀感激;陛下既用了其才,又免了后患,更全了君臣恩义,天下人只会赞颂陛下赏罚分明、仁厚有德。”
“至于将领,”赵驹抬头,继续道,“陛下可赐其爵位,调入顺天府军营任一闲职,荣养于京城天子脚下,如此,既酬其功,亦便于陛下就近看顾。
其人若识时务,自当安享富贵;若有不臣之心,身在京畿,陛下掌控自如,又何须行那等绝情之事?”
赵驹最后总结道:“陛下,驱虎之后,无需杀虎,只需将其驱入牢笼,拔其牙爪,亦可保万全,如此,既不损陛下圣德,亦能绝其后患,方为两全之策。
臣方才所言,实乃武夫鄙见,唯恐其害,故思以猛药,陛下洞悉万里,仁心高悬,还望圣裁。”
安朔帝默然良久,目光从赵驹身上移开,再次望向窗外那棵风雨不动的古柏。
最终,他缓缓闭上眼,复又睁开,眼底最后一丝犹豫已被冰冷的决断所取代。
终于,安朔帝轻轻吐出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准。”
宫门在身后缓缓合拢,赵驹步下汉白玉阶,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却恍若未觉,只觉得后背一层细密的冷汗,此刻才被风一吹,透出几分凉意。
他并未立刻上马,而是牵着踏云沿着宫墙缓步而行,方才偏殿中的每一幕,每一句对话,都在他脑中飞速回放。
“陛下……终究是心存仁念的。”赵驹在心中默道,这或许是他此番试探得出的最重要结论。
安朔帝虽欲除甄家,却不愿自己的手,沾上忠臣良将的血,更怕史书工笔,记下一笔‘凉薄’。
这让赵驹稍稍安心,只要将来自己不行差踏错,不触及谋逆底线,这位皇帝大概率会遵循“功过赏罚”的明面规则,不至于用完就扔,甚至痛下杀手。
今日他献上如此毒计来趁机试探安朔帝,本身就是一种冒险,若安朔帝欣然接受全部,甚至对“鸟尽弓藏”之举表示赞赏,那赵驹反而要警惕些,趁早考虑后路。
赵驹乃穿越之人,自踏入这陌生朝代起,几乎可以说,他这一路平步青云,皆是安朔帝亲手提拔栽培所致。
安朔帝对他,向来是赏识有加、恩宠优渥,不仅委以重任,更在诸多场合对他赞誉有加,这份知遇之恩,赵驹铭记于心。
若非迫不得已,他实在不愿看到史书上那些君臣离心、反目成仇的悲剧发生在自己和安朔帝身上。
赵驹刚在府门前下马,将缰绳交给迎上来的下人,还未及踏入府门,便听得身后一阵急促却规矩的马蹄声和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
回头一看,正是宫廷仪仗。
马车停稳,戴权那熟悉的身影便从车上下来,脸上带着惯常的笑容。
“侯爷脚程快,倒是让咱家好赶。”戴权拂尘一甩,声音尖细却并不刺耳,他显然是勇毅侯府的老常客了,门房早已见怪不怪地躬身行礼。
戴权见到赵驹,面上因方才朝会上被安朔帝指派重任而残留的些许凝重也散去几分,换上了更真切的笑容。
“戴公公亲临,想来必有要事?”赵驹拱手回礼,心中却是一动。
刚出宫不久,戴权便至,这效率未免太高,显是安朔帝早有此意,或许在偏殿奏对时便已思虑周全。
“侯爷说笑了,是天大的喜事。”戴权笑着,从身后小内侍捧着的锦盒中,郑重取出一卷明黄绢帛,“勇毅侯赵驹接旨——”
赵驹及府门前一众仆役立刻躬身行礼。
戴权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声音在安静的府邸门前显得格外清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勇毅侯赵驹,国之柱石,朝廷栋梁。
朕每思之,尔虽功勋卓著,然父母早逝,无人为尔起字,实乃一憾。
朕承天景命,为天下主,于臣工岂无体恤之心?今与上皇商议良久,特赐尔一字——”
戴权微微一顿,目光落在赵驹身上,提高了声调:“‘千里’!”
“夫‘千里’者,喻志存高远,可骋万里之疆;亦寓明见千里,洞悉秋毫。
望尔不负此字,永固忠心,如骏马奔驰,为朕永镇山河!钦此——”
“臣赵驹,谢陛下隆恩!谢上皇隆恩!”赵驹叩首接旨,声音沉稳。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眸深处,却是心潮微澜。
皇帝赏赐金银珠宝、田宅奴仆都是常事,但赐字,却是极为罕见且意味深长的恩荣。
这并非简单的赏赐,而是一种身份上的认可和情感上的拉拢,将其更进一步地纳入“君父”的关怀体系之下。
戴权宣旨完毕,笑着将圣旨交到赵驹手中:“恭喜侯爷了!陛下这份恩典,可是独一份的。”
赵驹心中不以为然,但还是笑着点头,亲自侧身引路:“有劳戴公公亲自跑这一趟,快请入内用茶。”
他灵魂来自现代,对表字所代表的宗法礼制并无切身之感,更看重实在的利益与情谊。
且以他如今的身份,在这顺天府之中,有资格、且会以“千里”二字称呼他的,怕是屈数可指。
戴权闻言,脸上笑容更盛,却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歉意,微微欠身道:“侯爷盛情,咱家心领了,只是……”
他顿了顿,抬手示意了一下身后小太监捧着的另一个同样精致的锦盒,“咱家这儿还有一道恩旨,得紧着去隔壁府上宣了,实在不敢耽搁,就不打搅侯爷歇息了。”
说着,他上前半步,声音压得更低,仅容赵驹一人听闻,带着一丝心照不宣的意味:“是给林大人的千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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