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类父?爱你老爹,玄武门见! 第137节
虽然籍车外形笨重,但是其战斗力非常强悍,它浑身包裹着厚厚的铁皮,可谓是“刀剑不入“,而且它还能投掷炭火,远距离攻击敌兵,纵是身穿重甲手持利器的精兵强将,遇见籍车,也只有逃跑的份。
墨子就靠着这五种“神器“,在“模拟战“中将公输班杀得大败,楚王观摩全程大骇,被生生吓退,随即放弃了攻打宋国的计划。
就这些神兵利器,打一场大型战争都够了,覆灭小小的孔家更是不在话下。
墨家,这也太欺负人了!
师仇难报。
参政议政王大臣和中外两朝公卿大夫、列侯亲贵、宗室大臣忍不住一笑,就凭墨家的献礼,屠灭孔家十回,众人都觉得合理。
刘据没有掺和臣子们的笑闹,眼睛紧紧地望着那辚辚行进的“籍车”,这个大杀器越来越像未来的陆战之王,就是简陋了些,或者说,是冷兵器时代的陆战之王。
一般骑步兵在籍车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这便是钢铁洪流的威力。
刘据心潮澎湃,不由得感慨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陆战之王啊。”
墨家,给汉家一个大惊喜。
就在这时,当世第一大儒董仲舒首席门徒、中朝治经博士褚大恭敬出声,“上君。”
“嗯?”
“臣僭越,敢问上君此前所施制度、律法,是否全部推行、一视同仁?”褚大迎着少君注视,慢慢说道。
没有人或势力,在杀了儒家的人之后,可以全身而退,没有人!
廷议上兒宽“法外之法”质问的翻版,两位参政议政王大臣立刻就要驳斥,却见刘据摆了摆手,望着他道:“你想说什么?”
“大汉有国制,上君也曾说过,功过不能相抵,墨家巨子当廷承认无故屠戮我至圣世家,而今欲以献礼避祸,想免除自己及墨家众凶之罪,我大汉律法,是天下黎庶之法,或是一人而定的‘王法’?”褚大不避不让道。
这一刻,城楼上的太子宫卿出离地愤怒了。
儒家竟然当众质疑上君把持了大汉律法,让一国之法为一人喜好而定,有偏有向,不再公平正义。
功过相抵,原是儒家最支持的,现在为了反击墨家,同样反了口,这群反复无常的利己小人!
“放肆!”
御史大夫张汤大怒出声,近乎咆哮,“就凭你一个治经博士,也敢侈谈国法!
纲纪混乱,律法不严,你师门几时想过我大汉朝,又几时想过天下黎庶?”
陛下执政时期,正是公羊学兴起之时,一个“大复仇”理论,搞得天下私斗不休。
张汤是酷吏,也喜株连,但作为法吏,是十分不喜欢混乱的,而鼓吹这一切的凶手,便是董仲舒。
哪怕董仲舒在这,也不能对现今大汉律法有所置喙,怎容其门生在此饶舌?
褚大却平静如水,反问道:“难道大司空不允许他人改变?连听从上君诏令都成了过错?”
支持功过相抵,是儒家有利可图的时候,不支持功过相抵,是儒家为了报复仇家,怎能一样呢?
“你!”
要不是君前,张汤已经破口大骂,儒家的这份“灵活”,真气人!
“有功则赏,有过便罚,功过不能相抵,这是寡人之言,治经博士说得很好,如果两朝卿臣都能有如此认识,那就更好了。”刘据面无表情道。
既然在他面前坚定了律法立场,以后可就不能改了,再反口,是为欺君。
褚大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再次躬身下拜,“臣请即刻捉拿墨家巨子及众凶,予以严惩不贷!”
刘据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拿下!”
老巨子受缚。
一干王公都慌了。
法不外乎人情,这样做未免太薄凉了些。
兒宽、褚大等儒官面露畅快之意。
“少府卿。”
“臣在。”
“对墨家所献之物予以估价而后以其一成施以造物之赏。”
“是。”
“张汤,我大汉律,多少钱赎死?”
“回上君,五十万钱!”
第208章 王陨
以钱赎死,众儒吐红。
血雾缓缓晕染开来,于虚空中经久不散。
中大夫兒宽、治经博士褚大等人怎么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煌煌世家,数千老幼,为百家尽数屠戮,一人揽罪,以钱免死。
如何接受?
谁能接受?
参政议政王大臣和中外两朝公卿大夫、列侯亲贵、宗室大臣回过了神。
原则上,大汉律法一视同仁,奈何有人是原则本身。
《尚书·舜典》:“金作赎刑。”
在汉以前,古之赎罪者,皆用铜,汉始改用黄金。
是以,赎刑在华夏有着悠久的历史。
而大汉的以钱赎罪,前有孝惠帝时期规定“民有罪,得买爵三十级以上免死罪”,今有当今陛下规定死罪犯可缴纳五十万钱以减免一等刑罚。
五十万钱,又作五十金。
不论是五十万钱,或是五十金,以墨家造物而言,都是九牛一毛。
知识就是金钱,在这一刻,化为了现实。
受缚的老巨子,侍立在老丞相身边的墨子墨,这才知道先贤究竟给他们留下了怎样的财富?
老巨子知道朝廷的博弈,却不能接受这种“富者得生,贫者独死”的律法,长嘘一声,“上君,草民不能受。”
嘴角溢血的兒宽、褚大等人心中又燃起了希望,都说儒家迂阔复古,但某些时候,墨家门人更加迂腐。
在公平正义和利己律法之间,宁死也要选择前者。
“特殊律法的存在,有其存在的特殊性,在孝惠帝时期,在今上执政时期,频繁的战争使得国库空虚,朝政的财政问题,直接关系到了大汉的生死存亡,这便是两朝赎刑大兴的原因。”
现在的刘据,已经有资格、有能力指摘非太祖高皇帝以外的大汉历代皇帝的执政过失,可以不加掩饰地道出赎刑、腐刑这些特殊律法存在的真正原因。
华夏大地经历了秦末大乱、楚汉相争、太祖高皇帝对匈作战、平定异姓诸侯王,大封天下,及至孝惠帝时期,大汉朝廷犹如一辆破败的战车,随时都有可能崩坏。
为了加固战车,朝廷必须在短时间内筹措大量资金,适当出让律法公平性,孝惠帝也好,吕后也罢,是能接受的。
同理,本朝陛下频繁的对外战争,导致国库空虚,财政问题急需解决,当今陛下有样学样出让律法公平性,在换取大量资金的同时,也的确让朝廷一些有用之才活了下来。
尤其是军方诸将受益颇多,哪怕是刘据的麒麟阁臣也有数人因为军功制的不合理地方,要以钱赎死。
至于某些国朝内外享誉无数,却半侯无封,甚至已经不知踪影的某位飞将,刘据就不点名了,更是为朝廷财政问题的解决提供了巨大助力。
刘据望着老巨子慢慢说道:“巨子前辈,有些人活着,会比死了更有意义,无论是对自己,或是对国家,以钱赎死,不代表无罪,您和许多前辈以后,直到死前,很可能都无法再在人前露面,包括您对大汉的很多贡献,在死前,乃至于死后的很长时间,都会无法为人所知,长居一地,隐姓埋名,功劳也不能为世人熟知,为了大汉和万民,那样的刑赏,您能忍受吗?”
君言入心。
王公大臣们逐渐觉得火热,不知道为什么,上君讲的是刑罚,道的是苦难,听上去却是那样的荣耀?
在上君的口中,大汉的事业,竟是那般的迷人。
“能克服!”
老巨子眼中满含热泪,铿锵有力道:“我愿意到最危险的地方去,愿意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愿意用一生向大汉,向上君,向万民赎罪!”
“张汤。”
“臣在。”
“把巨子前辈与违大律者打入诏狱,以钱赎死前不得他人看望,免死后,永囚他地。”
“是,上君。”
张汤躬身领命,与受缚的老巨子一道下了城楼,并通过老巨子所供,抓捕了数十位墨家老者,下入绣衣直指御史的诏狱中。
本来七窍玲珑的墨子墨也在入狱名单之中,张汤几拿几放,还是决定放过“小师弟”。
虽然潜心造物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朝廷政坛更加海阔天空嘛。
兒宽、褚大等儒官望着这一幕,喉咙滚动,鲜血溢出嘴角,沾满了曾经引以为傲的长髯。
这到底是抓罪犯,还是在挑选人才准备他用?
而且,这群墨家子弟之前一直生活在万千群山中,如野人般的生活早就习惯了,换个地方继续搞造物而已,这真的能算得上刑罚吗?
就不该对上君抱有期待,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上君对待儒、墨两家的差距会这么大?
一个恨而不绝,一个爱而不舍,朴素如老农的墨家子弟究竟比他们这群身着光鲜亮丽、颇具君子之风的士人高在了哪里?
“老相国。”刘据望向了公孙弘。
公孙弘立刻躬身肃立,“臣在。”
“墨家这些前辈由丞相府,不,由老相国你亲自安排,要保证律法所惩戒者为大汉的未来,为万民的幸福贡献所有的智慧和力量。”刘据郑重说道。
“臣遵旨!”公孙弘领命。
《吕氏春秋》:“问弦音而知雅意。”
所有的人都听明白,由墨家子弟组成的“造物院”,由大汉丞相负责,换言之,这个造物院不受任何朝廷衙署限制,只对上君和大汉丞相负责,是丞相直属存在,连参政议政王大臣都不能插手。
造物院除造物以外的一切问题,都由大汉丞相解决,造物院里的人只用潜心造物即可。
之前有了特殊律法,现在有了特殊衙署,大汉越来越特殊了。
兒宽、褚大等人终于明白了,至圣世家之亡,让墨家由民间武装变成了直属大汉丞相的衙署,如同招安,换来了大汉造物的进步,但产生的好处,却和儒家无关。
这也太欺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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