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津湖:从新兴里打到汉城 第748节
伍万里捏着酒杯,正要像前两次那样顺势举起的右手,骤然间凝滞在半空中。
杯中残余的酒液因这突如其来的静止而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他的瞳仁猛地收缩,视线牢牢地钉在成功脸上。
周遭所有声音,战友们的谈笑、酒杯的碰撞,仿佛瞬间被抽离了。
“嗯?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伍万里盯着成功的眼睛问道。
这根本不是在询问,这是在给成功最后的机会。
在伍万里那冻结的目光逼视下,成功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最后那点侥幸被彻底粉碎。
成功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几乎是用尽残存的力气在咆哮道:“总队长!我对不住您!对不住大家!但我去意已决!
我已经问过李云龙首长了!就在刚才!他点头了!
他答应让我离开钢七总队!去新部队,直接给我升级!
总队长!我真不是背叛咱们钢七总队!
李云龙首长不是外人,是他的27军!
我没想跑远!
就是……就是想升得快些!
您说过好兵都想当将军!
我背着您私下运作,是我不地道!
是我忘恩负义!可我不甘心啊总队长!不甘心!”
刹那间,空气凝滞得如同灌满了铅块。所有人都僵住了。
伍万里稳稳地端起了那只酒杯,抬手,仰头。
“咕咚…咕咚……”
清冽滚烫的液体顺着伍万里的喉咙直贯而下,几滴酒液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在军装上散开湿痕。
“好。
钢七总队,不留一心要走的人。”
伍万里深吸一口气,说道。
他这句冰冷的话如同投入滚油锅的冰块,瞬间引爆了死寂的场面。
“杂种——!”
一声暴吼如惊雷炸响。
距离成功最近的余从戎,眼睛瞬间充血赤红,挟着令人窒息的狂风猛地扑了过来!
他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千钧之力,五指箕张,狠狠抓向成功的衣领!
“你他妈给老子再说一遍?!要走?!去27军升官?!
老子从军这么多年,带过多少不怕死的兵?!
打生打死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们图什么?!
图你妈的升官发财吗?!
他们为的是前面倒下的弟兄!
为的是咱们七总队肩膀上百战不败的旗!
为的是咱们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路!
现在钢七总队打出名头了,天下闻名了!
你这狗日的就他妈觉得翅膀硬了?!
觉得跟我们一起扛枪挡子弹埋汰了?!
要飞去攀高枝了?!
谁给你的狗胆?!
谁他娘的给你的底气——敢背着总队长?!
敢当钢七总队建队以来第一个……第一个逃兵?!”
余从戎愤怒的吼道。
“逃兵!”
这个带着血色屈辱的字眼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捅穿了成功最后那点自欺欺人的遮羞布。
他的脸瞬间由红转白,由白又涨成猪肝色,屈辱和愤恨烧得他浑身发抖,却又被余从戎的手扼得动弹不得。
“老余!住手!松手!”
一声短促有力的厉喝穿透咆哮。
政委刘汉青像一道蓝色的影子,几个箭步疾冲上前,猛地插进两人之间。
他个子不如余从戎高大,但此刻双臂张开,硬是用身体格开盛怒如狂的余从戎伸向成功咽喉的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冲击。
他死死抓住余从戎一条粗壮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往下压,沉声喝道:
“听总队长的命令!走的人,不留!强留也没意思!放手!”
余从戎闻言,捏在成功领口上的铁钳般的手指,终于一点点地松开了。
还没等成功从那窒息般的钳制中完全回过神,一道冰冷的寒意骤然缠上他的脊椎!
高大兴的手精准地抄起了身边矮几上一个装满了大半酒的、沉重的扁圆铁质行军酒壶,手臂猛地扬起!
一道带着浓烈刺鼻气息的酒液瀑布,从壶口泼洒而出,狠狠泼溅在成功脸上。
“哐当——————”
泼完之后,高大兴将酒杯一摔,便看都不想看成功的走远了。
此时,整个钢七总队区域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远处其他区域隐约传来的喧闹。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成功身上。那些目光不再是之前的骄傲、崇敬,更非兄弟间的戏谑热切。
它们冰冷、失望、鄙夷,如同淬了毒的针尖,密密地刺向中央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
那是一种集体的、无声的审判——他不再是生死相托的“大队长成功”,而是一个“叛徒”。
一个为了前程背弃信义、伤害了整个“家”的可耻之徒。
平河紧抿着嘴唇,眼神锐利如鹰隼,其中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雷公抱着酒瓶坐在那里,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只余下一片冰冷的漠然,他低声啐了一口:“哼,狗肉终究上不得席面,出息了,想坐‘小孩儿那桌’了。”
成功感觉自己像一头被剥光了扔进冰天雪地的困兽,四面八方的寒意刺入骨髓,令他窒息。
强烈的羞耻感和被彻底孤立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需要一根稻草,哪怕是最渺茫的希望。
他慌乱地转动视线,目光锁定了他的同乡,一起从老家出来参军,在新兵连同吃同住的许木木。
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绳索,成功踉跄着挤开几个挡路的身影,几乎是扑到了许木木面前。
他一把拉住许木木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声音压得极低的说道:
“呆子,是我!成功!跟我走吧!
咱俩一起走!去27军那边!
李云龙首长答应了,调出去直接升官!
真的!咱们是同乡,又是老战友,一起打出来的交情!
到那边咱俩做个伴儿,互相照应着,肯定能再立新功!
留在这儿……留在这儿我待不住了……
走!咱们一起走!前程似锦!”
许木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话语弄得一愣。
他那张略显憨厚、因酒精微红的脸庞上,眼神先是困惑,随即慢慢变得清晰。
他没有立刻抽回手臂,只是安静地看着成功布满血丝、写满渴望与恐惧的眼睛。
“成功哥,总队长教育过俺,‘不抛弃,不放弃’。
咱们是钢七总队的兵,你刚才……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已经把我们都‘抛弃’了。
我……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就知道当兵要打仗,打胜仗。
总队长带着咱们打胜仗,从长津湖到平泽,都是死里求活拼出来的。
兄弟们都在这里,这里就是咱们的‘家’。
所以,成功哥,这路……你自己走吧。”
说完,许木木后退一步,站定。
然后,在成功的注视下,这个一向被认为有些“呆板”的兵双腿并拢,身体挺得笔直,“啪”地敬了个军礼。
这军礼,仿佛是对他即将彻底剥离的“钢七总队”身份的告别。
敬礼之后,许木木没有丝毫留恋,猛然一个标准的向右转,挺直腰背,步伐沉稳有力,以标准的军人跑步姿态,迅速跑离了成功的身边。
许木木离开的脚步声,像最后一块沉重的冰块,砸在成功那早已摇摇欲坠的心防上,将其彻底击碎。
他明白了,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整个钢七总队,不会有一个人愿意跟着他“走”。
他费尽心机祈求来的“坦途”,在钢七总队这块用无数鲜血和生命铸就的钢铁招牌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他环顾四周,每一张熟悉的脸孔此刻都像隔着千山万水,眼神冷漠如冰。再也没有人愿意多看他一眼。
成功在原地僵立了片刻,仿佛一尊正在快速风化的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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