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剑金陵十三钗 第272节
生了病,只要提出申请,立刻就有像你这样的医生护士过来诊治照顾,这哪里是当俘虏?”
他猛地转身,直视晴子,满是不悦道:“这简直就像是……像是在享清福,是来我们这工作来了。”
中田胜彦的语气充满了强烈的反差和扭曲的逻辑。
他对俘虏获得的“人”的待遇感到极度不满,这种不满并非是出于对同胞的仇恨,而是源于一种更深层、更黑暗的心理。
一种通过彻底否定和贬低过去同胞的身份与遭遇,来为自己当下的背叛寻求合理性支撑的扭曲心态。
人一旦彻底背弃了自己的族群,其背叛往往会走向最极端、最彻底的境地。
因为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斩断内心的负罪感和摇摆,才能将过去的一切都踩在脚下,为新的效忠对象献上毫无保留的忠诚……哪怕这种忠诚是建筑在对同胞的彻底否定之上。
而中田胜彦看似激动的表象之下,也隐藏着一个冰冷的逻辑。
那就是他的命运早已和苏耀阳、和这座战俘营、和整个山西民团紧紧焊死在一起。
为了自己能活下去!
为了身边的女人。
为了远在本土、毫不知情却随时可能因他而坠入深渊的家人!
现在的日本政府……必须输掉这场战争!
苏耀阳……必须赢!
这已不再是立场选择,而是关乎生死的唯一解。
中田胜彦大步走回床边,用力地搂住了晴子的肩膀。
“晴子……”
中田胜彦的声音低沉下来,他转过头盯着晴子略显苍白的面容,“你说……我们……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才能更好地为将军阁下效力?
才能让将军阁下更……更看重我们?”
晴子被他搂得有些喘不过气,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中田君……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士,每天想的只是怎么帮伤员减轻痛苦……你说的这些大事……我……我真的不懂啊。”
她低头看着自己绞紧的手指,或许是出于对中田的了解,亦或是为了安抚他躁动的情绪,她又轻轻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知道一个道理,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
就像在医院里,光靠我一个人也救不了所有人……你现在管着上千号俘虏呢,中田君。
如果你……如果你能让他们都安分守己,甚至……甚至能让他们都……都心甘情愿地……为将军阁下做事……那……”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选择了最温和的表达,“……将军阁下知道了,想必也会很欣慰,很高兴的吧?”
“哟西!”
晴子的话音刚落,中田胜彦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整个身躯猛地一震,眼睛同时闪过一道亮光。
“啪!”
他激动得忘乎所以,狠狠一巴掌拍在自己结实的大腿上,发出响亮的声音,连晴子都被吓了一跳。
“哈哈哈哈,说得对,说得太对了。晴子!你真是个天才!”
中田胜彦狂笑起来,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光靠我一个人死心塌地为将军大人卖命,那算得了什么?
不过是一条还算好用的看门狗罢了,功劳太小了,太小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狂热,仿佛看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晋升阶梯:
“但是如果……如果我能让这一千多个俘虏,让那些曾经是帝国敌人、现在在我棍棒下瑟瑟发抖的家伙们!”
他猛地站起身,挥舞着手臂大声道:“让他们全都变得像我一样,彻底忘记他们那个腐朽的帝国,忘记他们的天皇!让他们从骨头缝里都认同将军大人的伟大。
让他们心甘情愿、甚至争先恐后地为将军大人挖矿、做工、甚至拿起武器去和过去的战友作战!”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脸上因狂想而涨得通红,声音也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
“这才是真正的功劳,这才是无与伦比的功劳,将军大人一定会龙颜大悦,一定会重重地赏赐我。
不……不止是赏赐。
这会成为我的护身符,成为我们所有人的护身符。”
一个清晰的、在他眼中足以改变命运的蓝图迅速成型:
“成立一个组织!没错!必须立刻、马上成立一个组织!”
他兴奋地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就叫……就叫‘忠诚联盟’。对,就叫这个!”
他猛地停下,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忠诚联盟,它的唯一信条就是永远效忠将军大人。
将军大人的意志就是我们的最高律法,将军大人的敌人,就是我们不共戴天的死敌!”
他走回床边,双手紧紧抓住晴子的肩膀,力度大得让她感到疼痛。他盯着晴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和一丝疯狂的邀功意味:
“晴子!你看着吧!我会把这个组织办得轰轰烈烈!我要让这一千多人,从灵魂深处都烙上将军大人的印记。
我要让将军大人看到,我中田胜彦,不仅能管住他们的身体,更能收服他们的心!”
“只要这件事办成了……办漂亮了……将军大人……他一定会非常非常高兴的。我们……我们也一定会得到将军大人的重用!”
第358章 演讲
五台县,县衙改装的总部大院内。
冬日将近,屋外风雪初起,院墙角落的青砖都结着湿润霜露。
屋内古色古香,书桌上摆满了卷宗、地图,还有一根没点完的香烟,刚打了开水的茶杯热气氤氲。
一身戎装的苏耀阳靠在楠木椅背上,眼神盯着情报处送来的那份密报,眉峰紧皱。
“忠诚联盟?”
他忍不住低声复读,像是怕自己听错。指尖摩挲着纸张,粗糙的指肚能清晰感受到墨印未干的痕迹。
“是的,总座。”
情报处长魏劲面色古怪,递报时也没掩饰心底的讶然,“这已经不只是在俘虏里传播,甚至还有几名日籍护士、被收编的低级军官加入其中,根据我们的情报人员声称,这都是他们亲眼所见的。”
屋内一时沉默,只余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苏耀阳揉了揉太阳穴,眼尾闪过一丝无奈的笑容:“呵……中田胜彦,那条狗的脑子倒真活络。
原本是看在他是第一个主动投降的人的份上,把战俘营交给他管理。
但谁能想到,他居然玩出个‘忠诚联盟’来,还光明正大打着旗号喊。要是被重庆那边听见,怕不是要把屋顶掀飞啊。”
魏劲犹豫片刻,小心问道:“总座,这事……要不要马上压下去?
毕竟此事……极具煽动性和政治风险。
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大做文章,‘通敌’、‘纵容日寇’、‘心怀不轨’甚至‘图谋分裂’之类的帽子,恐怕会铺天盖地扣过来。
届时,我们歼灭27师团的大功,恐怕都要被这‘忠诚联盟’的污名给冲淡,甚至盖过了!”
他又接着补充道,“更何况,军统和中统在山西的鼻子……也灵得很。””
苏耀阳轻轻敲了敲桌子,目光沉沉落在报告上,眼神复杂难明。
良久才长出一口气,低声哼了一声:“压什么……这人啊……真要压得太死,他们反倒会反水。
一个日本人,如今却高喊着要向我效忠,这未必是坏事。
让他折腾去吧,继续盯着,只要没出格,把这杆子旗也许真能反过来用了。”
说到这里,他抬起手,唤来参谋值守的参谋:“去,通知卢少斌,让他加派人手战俘营,不许节外生枝。
同时,告诉皮若愚,他要重新标注战俘兵力、统计人数。
或许以后,山西民团又要多一支部队的番号了。”
五台县,西郊。
十一月的冷风卷着黄叶绕过刚下过霜的泥土,吹到了那一片被铁丝网和木桩围起的营地。
对周边百姓来说,这里早就见怪不怪。
起初,这里才关着几十个日本俘虏,缩在狭小的围栏里。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抓来的日本俘虏越来越多,他们要干的活也越来越多。
修路、挖渠、伐木,干完活就往营里赶,到如今这里的俘虏已经突破了一千人,营地也是一圈圈的扩建出去了,俨然成了一个“新小镇”。
但今天早上,这里却出了件新鲜事。
几名穿着打了补丁军服的日本战俘抬着一块牌匾来到了大门前,随后有四个人分别抬着两个木梯,举着牌匾爬到了大门悬挂门匾的地方,将那块挂了整整两年的‘山西民团战俘营’的牌子卸下,扔在了地上。
随后,另一块木牌被抬上来……这块牌匾看起来模样很新,上头的漆味还未散去,牌匾上的四个黑色的大字漆得乌黑发亮:“忠诚联盟”。
周边看热闹的老百姓都倒吸了口冷气,彼此嘀咕,面色满是错愕。
“嘿,老哥,你瞧那牌子上写的啥?”一个不识字的农民问一旁的路人。
“忠……忠诚联盟?”旁边的小贩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
“嘿……这些小鬼子怎么挂了这么个牌牌?”一个来卖菜的大婶忍不住惊呼出声。
几名来赶集的老汉掐着烟袋杆子,却又没敢声张。
毕竟看守们就杵在门口,十多人背着步枪,冷着脸看着,却诡异地什么都没做。
更让乡民们心底发凉的是,守门的军官甚至还点了一根烟,就那样冷眼盯着战俘把旧匾卸下,任由他们把新匾挂了上去。
铁钉敲击声“咚咚咚”,在冷风里显得格外清晰。
顷刻间,这个原本冠以“战俘营”的地方,竟被俘虏们亲手换了名字。
围墙那边,数百战俘爆发出一阵稠密的呼喊声,日语夹杂着稀烂的汉语,甚至有人还喊出:“忠诚……联盟!”声音顺着铁丝震荡开去,像潮水一样传进附近乡民的耳朵里,让人觉得寒毛直竖。
战俘营的中心,那片被踩踏得寸草不生、足有一个足球场大的泥泞空地,此刻弥漫着一股冷冽的气氛。
寒风卷着尘沙,掠过一张张或麻木、或惊恐、或茫然的脸庞。
一千多名穿着破旧统一灰布囚服的日军战俘被勒令、驱赶到了这里。
现在,他们密密麻麻地站在一起,像一片沉默的、灰色的森林。
所有目光,无论是不甘、愤怒、畏惧还是绝望,此刻都聚焦在空地中央那座临时搭建的、粗糙的木制高台之上。
台上,穿着一套呢料军装的中田胜彦,挺直了腰背,努力模仿着昔日看到的那些日本军官的姿势。
他俯视着下方黑压压的人头,一种混杂着掌控欲、陶醉和虚荣的狂热在他胸中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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