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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11节

这六年的时间,朱祁镇为什么没有落水?!朱祁镇为什么没有死于暴疾?!朱祁镇为什么活得好好的?!

当夺门之变发动的时候,于谦手握京营二十万新军,女婿还是锦衣卫的指挥使,枪杆子在手,但是面对朱祁镇的夺门之变,他却默不作声。

等到朱祁镇复辟第二天,砍于谦的时候,他选择束手就擒。

朱祁镇什么东西,也配当皇帝?

砍了这狗杂碎,立个襄王之子又如何?

但是于谦没有做,他有能力反抗,但是他并没有。

于谦的确做到了忠心义烈,与日月争光。

可是大明的皇帝,英明神武的大明战神朱祁镇,容不得他与日月争光。

朱祁钰在暗示于谦,要大胆一些,再大胆一些,没有流血,哪来的革新?真当这是请客吃饭吗?

不流敌人的血!就得流自己的血!以身饲鹰的事,于谦肯做,朱祁钰是万万不肯做的。

于谦在废立皇帝,这是稍有差池就掉脑袋的事,手段如此温和,如何能够立的稳呢?

幸好,朱祁钰心狠手辣,该吊的吊,该杀的杀,战时,只能允许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他朱祁钰!战后,也只能有一种声音,那就是他朱祁钰!

即便是被人骂做是暴君,又如何呢?

就像是李世民杀了李建成、李元吉,被人说了一千年,影响他缔造了大唐盛世吗?

朱祁钰对于所谓的名声,是不甚在乎的。

至于于谦会不会胆大包天哪一天反了自己,他笃定于谦不会。

毕竟,朱祁镇那狗杂碎,于谦都能受得了。

于谦挠了挠头,总觉得郕王殿下在挑唆他变得暴戾一样。

“谨遵殿下教诲。”于谦称是,虽然他不懂这句话的具体含义,但是郕王说的如此郑重,他将这句话暗自记在心里。

“今通惠河复兴,则舟楫得以环城湾泊,粮储得以近仓上纳,在内食粮官军得以就近关给,通州该上粮储又得运来都城。”

“与夫天下百官之朝觐,四方外夷之贡献,其行礼方物,皆得直抵都城下卸。”

“此事举行,实天意畅快,人心欢悦,足以壮观我圣朝京师万万年太平之气象也!”

于谦对于通惠河的再次疏通给予了高度的评价,甚至说,万万年太平之气象。

朱祁钰却感慨万千的说道:“这河今天疏通了,明天还会堵的。”

堵的是河吗?

堵的是大明的国运。

于谦惊骇的看着朱祁钰,最终叹了口气,相顾无言。

这位已经知天命之年的老臣,坐在郕王的书房里,喝了一口热茶之后,看着满桌子的案牍,有些犹豫的说道:“殿下,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朱祁钰放下了手中的笔,满是笑容的说道:“但说无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他对待人是有区别的,比如成敬,他就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朱祁钰就不让他讲。

但是于谦的不情之请,他就兴趣盎然。

在他眼里,于谦更像是一个帝师,而不是简简单单的兵部尚书。

“常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臣想请殿下随臣走一走,看一看这具体的京师防务,殿下也能做到胸中有数,咳咳。”于谦的痰疾依旧没好。

人岁数大了,身体机能下降,更难自愈,再加上日夜给朱祁镇的土木堡惊变擦屁股,于谦已经累得不行了。

但是即便是旧疾缠身,但是于谦依旧不敢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松懈。

朱祁钰收拾好了桌上的奏疏,点头说道:“好,这就去看看。”

天色已晚,但是依旧未到宵禁的时间,他们两个一人一匹马,走在了京师的街头,后面是卢忠带队的几个着绣春刀的锦衣卫。

街上的人们,行色匆匆,朱祁钰和于谦从郕王府一路向西走去,走过了长长的长安街,走过了天底下最富饶、最强大的国家的都城,大明京师。

长安街是大明最宽的街道,两道长安门包围着午门,而在长安街上却是空空荡荡,街上走过的也是瘦骨嶙峋的大明百姓。

他们脚下的草鞋已经烂掉了一个破洞,身上的麻衣裹体,却是晃晃荡荡。

皇帝被俘,二十万京营、五十万民夫被全歼在了塞外,大兵压境,能跑的富户缙绅们,早就逃之夭夭,京城里尽是老弱病残和一部分的不愿离去的百姓。

京师粮价飞涨,百姓们食不果腹,已成事实,即便是在都城,百姓们依旧是艰难的活着。

朱祁钰自从穿越而来,一直有一种隔岸观火的感觉。

但是随着在长安街上的巡视,这种不真实的隔岸观火的感觉越来越淡薄,一种真实感让他有苦难言。

这就是大明,这就是大明的百姓,他们心心念念的是活着,他们期盼着大明能出一个英主,带着他们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这也是他们唯一能有的期望。

自己会是他们的英主吗?

朱祁钰吐了口冷气,看着形色匆匆来来往往的百姓,挺直了腰杆,干就是完事了!

没干过,谁知道是不是英主呢?

一辆辆驴车慢慢的驶进了西便门,朱祁钰看着那些驴车上的刚被砍下的树,满是疑惑的说道:“这是?”

“回殿下,这就是在坚壁清野。”于谦看着那些几人粗的大树说道:“将京师百里之内的树木全部伐掉,瓦剌南下,就找不到制造攻城器械用的木材了。”

“若是来不及砍伐,就只能放火烧山了。”

怪不得最近浓烟滚滚,怪不得空气里一直弥漫着一股烟气,呛得人直咳嗽。

第十六章 还是殿下说得有道理

朱祁钰看着略微有些可惜,那些木头在驴车上,至少都有两三个人环抱那么粗,就这么被砍了。

京师的风水被破坏了,风水是玄学,但是树长在土里,可以有效的防止风沙水土流失和调节小范围内的气候,树没了,河浑浊了,土地流失变得严重,这不是风水被破坏了吗?

于谦牵着马和朱祁钰走到了瓮城,在瓮城里,他看到了一件非常有暴力美学的武器,两人多高的塞门刀车。

数十把锋利的钢刃就安装在刀车之上,寒光凛凛,三四丈宽,就横卧在瓮城之中。

塞门刀车三四丈的宽度,正好与城门的宽度相同,是用来对付城门被攻破的时候,应急用。

朱祁钰抬着头,看着城墙上的火把影影绰绰,在若明若暗的火光之中,无数的炮弩、车弩就在城墙之上,对着瓮城之内,还有火炮若干。

内瓮城,是中国古代冷兵器时代长期战争实践的产物,设有若干藏兵洞,城头上的炮弩车弩火炮,可以有力的打击攻破城门之敌。

“若是敌人攻破了城门闯入了瓮城,就会面对泼天的箭雨、火器、火油这些都会让敌人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于谦稍微解释了下瓮城的作用和配置。

朱祁钰深吸了口气,他完全没有信心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之下活下来,这攻城哪里是九死一生,哪怕是攻破了城门,瓮城依旧是绞肉机一样的存在。

他慢慢的走过十数步的门洞,来到了城门口,看到了头顶的城门。

和他认知中的城门,也就是那些影视剧中的城门完全不同,这里的城门是里外两层,外层居然是一个千斤闸。

朱祁钰忽然想起了,当年朱棣靖难的时候,济南守将铁铉诈降,企图用千斤闸砸死朱棣,朱棣命大,他的马被砸死了,他倒是安然无恙。

这千斤闸完全是铁做的,平时并不会放下,等到战争开始,就会由绞索放下,护住了传统意义上的城门,两扇铁皮包裹的木门。

于谦指着千斤闸和城门说道:“若是开战,就会将城门完全堵上,即便是捣碎了千斤闸和城门,里面依旧是土,他们也要刨上很久,刨开之后,就是面对塞门刀车了。”

朱祁钰走出城门的时候,看到了长长的吊桥和宽阔的护城河,这水面至少有十几米宽。

他完全无法想象,敌人带着甲或者武器,游过这河之后,是否还有力气站起来。

不仅如此,延着护城河外,还有一圈女墙,就立在护城河的内侧,游泳过来,决计是不可能爬的过这一丈多高的墙。

吊桥外是一片的黑暗,朱祁钰完全看不清楚,那黑洞洞的荒野上到底是什么,但是还是能看到那边有些火把。

于谦指着护城河外侧说道:“那边在挖堑壑,用于拒马,距离正好是城墙箭矢火炮火的距离,若是敌人想要填了这堑壑就要冒着箭雨和火石。”

“若是瓦剌人驱赶我大明人,填这堑壑又当如何?”朱祁钰不由有些担心的问道。

于谦却摇了摇头说道:“这就是坚壁清野的目的啊,京畿顺天府数县已经明令十月前所有百姓入城,城池难以攻破,那瓦剌哪来的大明人做前驱?”

“若是瓦剌人从其他州府带着百姓来京师,舟车劳顿,反而得不偿失了,光是沿路的补给,就大大的拖延了瓦剌人的进攻步伐了。”

朱祁钰视察了城墙下的城防之后,他和于谦来到了西便门五凤楼,在上城墙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再次低估了城墙的宽度。

最宽的地方能有二三十米,最窄的地方,只有不到三米的样子。

但是这也比他认知里那种狭窄的人挤人的城墙要宽很多。

站在西便门的五凤楼上,朱祁钰才窥的西便门的全貌。

西便门设置了三道瓮城,每一道瓮城的高度和城墙等高,四道城墙的两侧是跑马道和城梯。

这占地至少两三个足球场大小的城门防御体系,在朱祁钰看来,不死几万人,绝对难以拿下。

“西便门和东便门两门,若是真的打起来,是要全部封堵,留下少量的守军,主要还是广宁、广渠、永定、阜成、朝阳、德胜、安定、东直、西直这些主城门。”

于谦简单的介绍着城防的各种守城器械,撞车、叉竿、飞钩、地听、礌石、滚木、猛火油柜、一窝蜂、碗口铳等等。

一窝蜂还有个挂钩,是一个六棱柱模样的铜柱,里面有一些火药使用的痕迹,于谦简单的介绍了下一窝蜂的用法。

碗口铳更像是霰弹枪,口径极大,火药填装之后,等到敌人登上城门,碗口铳的铅弹,就会如同雨幕一样,将登城之人轰个稀碎。

这碗口铳最早是用在南方海船的接舷战上,而后广泛用于守城了。

于谦叹了口气说道:“火砖,一窝锋,地雷,千里炮,神枪,火龙吹水等,百十明色,皆不切於守战,颇为靡费,惟有子母炮,尚属可用,未当终弃,乃一奇品也。”

朱祁钰皱着眉头看着于谦,认真的品味了下这段话的含义,才想明白了这段话的含义。

各种各样,花样百出的火器,其实都不利于防守或者作战,而且极度的浪费,只有子母炮有用。

于谦又解释道:“一些个人巧立名目,随便想个点子,未经论证,就跑到兵部去拿文书,造出来之后,不堪大用,浪费钱帛不提,主要是浪费火药。”

骗经费,不切实际的产物。

子母炮是什么?

是一种取巧的后膛炮,炮身上有个敞口形装药室,可安子炮。

子炮一般配置五个左右,击发之后,更换子炮,以铁钮固连。

射速高,但是气密性较差,射程和精度都不是很理想。

朱祁钰颇有些不认同的说道:“孤以为于老师父此言差矣,若是人人都循规蹈矩,那焉有大明火器?火药都拿去放烟花了。”

“火器有今日之利,不就是这样一点点造出来的吗?”

“还是得造,合不合用,造出来再看。有用就一直改造,让它越来越好用,无用再弃之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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