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时代/一号红人 第372节

　　肖大伟、郑紫娟与杜民生见他刚在上午的市委常委会上提出了这个构思，中午吃饭就又说，足以表明他对这个工程的重视程度，领导重视，自己这身为下属的当然就更要重视了，于是三人各自提出了好的意见与建议。

　　李睿有幸留在酒席上，一边伺候四位领导，譬如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一边聆听几位领导的高论。他之前从未接触过城建开发方面的内容，如今用心倾听这几位领导的的对话，觉得不仅自己眼前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而且受益匪浅。

　　他也懂了一个道理，为什么领导秘书总是升官升得特别快，而且总会受到重用，概因秘书在服务领导的过程中，会耳濡目染领导的处事方法、执政手腕、施政技能，有个别秘书还会得到领导的言传身教，而在国内能当上领导的人，都是有很大本事的，甭管是什么本事。秘书跟在领导身边，久而久之，无意或者有意的便会学到领导各方面的本事，也不用学到十成，能学个五六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下到基层以后，将所学施展出来，创出政绩不在话下，有了政绩，升官当然就容易多了。这也应了一句老话，强将手下无弱兵。从这一点来说，领导与秘书在上下级关系之外，又有着师生之谊。

　　午餐结束后，四位领导就在餐厅里道别，各自离去。宋朝阳回了贵宾楼的房间，打算午休一会儿。李睿本也想在贵宾楼里找个房间小憩一会儿，可等下楼的时候，却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了董婕妤，想到她心中一动，便走出贵宾楼，往前面主楼走去。

　　他从主楼后门进去，来到东西向的走廊里，望了望左右无人，这才迈开大步走向董婕妤的办公室，来到门口，抬手叩响了屋门。

　　里面很快响起了董婕妤的声音：“进！”

　　李睿推门就进，进到屋里，反手关门的同时，也看到了董婕妤，伊人正坐在办公桌里忙碌，此时她也看过来，二人对视一眼，李睿报以充满爱意的微笑，伊人则是微微吃惊。

　　“你怎么过来了？”

　　董婕妤诧异的问道，说完人也站了起来。

　　李睿走到桌前，笑眯眯地说：“想老婆了，就过来看看呗。”董婕妤绕出办公桌，走到待客茶几前，要给他沏茶，想了想又停下了，道：“你要喝水就喝我杯里的吧，我新沏的茶水。”李睿道：“我刚吃完饭，喝了好几碗汤，还不渴。你怎么大中午的还在忙啊？该休息会儿就休息会儿，革命工作是永远干不完的，要珍惜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董婕妤扁扁嘴，道：“你今天中午喝多了吧，怎么这么多话？”李睿笑道：“一滴酒都没沾。”说着话，走进办公桌里，一屁股坐在她的大班椅上，舒舒服服的仰靠在那摇晃起来。

　　董婕妤走到他身边，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找你。”李睿微微转动大班椅，转到她身前，左臂探出，轻轻挽住她的腰肢，往身前搂。董婕妤被他搂得不由自主就往他怀里去，俏美的脸上划过一抹红晕，嗔道：“就知道你过来没安好心。”说着话，已经坐在他腿上，上身也倚在了她怀里。李睿双臂环搂她的瘦腰，凑嘴到她玉颈上轻轻一吻，叹道：“长那么高干什么，都亲不到你脸了。”董婕妤好笑的道：“谁让你长得矮？你要是身高一米九，会亲不到我的脸？”李睿呵呵笑了两声，道：“你刚才说有事找我，什么事？”

　　董婕妤转头看向他，将事情娓娓道来。原来，董婕妤的哥哥董金立，不满足于眼下的警用器材生意，想把生意做得更大更广，因此到处打听可以赚钱的项目与工程。在一次酒宴上，他偶然从朋友那里听到，市水利局要整治清理市区内已经干涸的护城河道以及自西北向东南穿城而过的桑白河河道，并已经开始为此招标，其中的护城河道清理工程已经招标完成，据说工程承建方在这个工程里最少能净赚两百万，而比护城河道更长、流域面积更广大的桑白河（市区内）河道的清淤治理工程，显然会有更大的利润。

　　董金立听说这件事后就心动了，绞尽脑汁的想要拿下桑白河河道整治清理工程的标。他手里并没有具有相应资质的承建公司，甚至连个施工队都没有，但眼下这年头儿，这些都不叫事儿，只要能把标拿到手，这些问题都是小意思，最不济，还能把工程偷偷外包给第三方，只是赚得少一些罢了。董金立怀着这个打算，想要一举夺下这个标。他也知道，想拿下这个标，并不看自己的实力与资质或者经验，而只看人脉与金钱。只要有人脉，就能结识招标方的主管负责人，再有金钱开路，这标也就能拿下了。

　　可惜，他打算得挺好，却苦于手中人脉中没有任何一条可以通往市水利局这个招标方。后来，他不知道从哪打听出来，李睿出身于市水利局，他就把主意打到李睿头上来了。他认为，首先，市水利局是李睿的老家，没有比李睿更熟悉市水利局各级领导干部的了；其次，现在李睿身为市委一秘、青阳官场的大红人，说话一定管用，也会有人听，何况是说给老家的领导干部听，那只能是效率更好更高；最后，自己跟李睿交情勉强也算不错，再有妹妹董婕妤跟李睿的交情，自己求他帮这个忙，他一定不会拒绝。

　　因着这些考虑，董金立决定请李睿出马帮这个忙。不过他比较谨慎，生怕自己出面找李睿说这事被他拒绝，那就没有回旋余地了，所以灵机一动，请妹妹董婕妤代为出面，先跟李睿透个气，看看他的意思再说，如果他不答应帮忙，那自己或是再出面恳求或者直接放弃此事，也算是进可攻退可守；当然如果他答应了，那就是皆大欢喜，更不用说了。因此，他就把这事跟妹妹董婕妤说了，请妹妹在合适的时候试探下李睿的口风。董婕妤倒也照办了，眼看李睿主动找上门来，就把这事跟他说了。

　　李睿难得能帮到董婕妤一回，现下见她为哥哥董金立求助，想都不想便应承下来：“放心吧老婆，别人的忙我可能还要考虑下帮不帮，自己大舅子的忙，那说什么也要答应。”董婕妤心知他是看自己的份上才答应得这么爽快，自觉很有面子，芳心欢喜，亲热的搂住他的脖子，道：“那你就是答应了。”李睿点点头，道：“我答应帮忙是帮忙，但丑话要说在前头。第一，我只能帮他说话，或者介绍他给局里分管这个工程的负责人认识，但他能不能拿下这个标，我可不能保证；第二，即便他拿下这个标了，也不能光顾捞钱，也要注重质量。至于工程里面其它的猫腻，我不知道，也不想管，我只关注工程质量问题。否则以后出了问题，谁也跑不掉。”

　　董婕妤道：“好，我明白，这话我会一字不落的转述给我哥的。你觉得有多大把握帮他拿到这个标？”李睿不无自得的说道：“水利局长张建设跟我是好朋友，我说话他应该会考虑的。说起来，这个工程让谁干不是干，如果他让给我的朋友干，还能从我这里得个人情，他何乐而不为？”董婕妤愣了下，道：“我记得我哥好像说过，这个工程不归局长直管，还到不了他那一级，据说是什么水利工程管理委员会负责的。”李睿听到这里，侃侃而谈，道：“我知道，你说的这个水利工程管理委员会，跟水利局办公室合署办公，两个部门是两块牌子、一套班子，委员会主任由办公室主任兼任……”

　　他说到这，忽然想到什么，身子一跳，好悬没从椅子上蹦起来。

　　董婕妤差点没从他身上摔下去，吓了一跳，嗔道：“哎呀，你干吗呢？”李睿脸色慌乱，目光迷离，半响喃喃的道：“完了，我好像帮不了你哥的忙了，如果这个工程真是由那个什么‘水利工程管理委员会’负责的话，我怕是说不上话了，我跟这个管委会的主任是死对头。”董婕妤大为诧异，道：“不会吧？”李睿点头道：“这个管委会的主任由局办主任兼任，而局办主任叫石大林，是我的死对头，他肯定不会听我的。哪怕我跟局长张建设说了，到了具体执行的时候也会被姓石的给否掉的。”董婕妤好奇的问道：“你跟他怎么结仇的？因为工作还是什么？”李睿自然不会告诉她，是因为大徒儿江薇与石大林结的仇，苦笑道：“一言难尽啊。”

1294破绽

　　董婕妤看着他呆了一会儿，见他脸上带有自责与无奈之情，柔声宽慰他道：“帮不上忙就算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你不用往心里去。”李睿缓缓摇头，眼底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忽然想到什么，道：“要不这样，我把你哥介绍给我原来的老上司、防汛办主任，让我老上司带你哥去找石大林，呃……就怕石大林不卖我老上司的面子。”董婕妤道：“要不这事就算了，当我从来没跟你提过。”李睿不忍心让她失望，道：“我再想想办法吧，你跟你哥都不要急。”董婕妤嗯了一声，缓缓依偎到他怀里，美眸如水的瞧着他。

　　李睿看了她一眼，见她朱唇鲜艳欲滴，情不自禁地偏头吻了过去。董婕妤嘤咛一声，仰首献上香唇。

　　两人唇枪舌剑的斗了一阵，董婕妤忽然说道：“咱俩有多久没……”李睿愣了下，吻她一口，道：“你想了？”董婕妤反问道：“你想吗？”李睿苦笑：“这可是在你办公室里面，而且……”董婕妤问道：“而且什么？”李睿道：“而且没有避孕设备。”董婕妤道：“把办公室门锁上不就得了？我现在是安全期。”李睿好笑不已，道：“你真是疯了。”董婕妤道：“我没疯，我也不想在这里，我想你晚上能去我家陪我，可是你能吗？”李睿听了这话，心头涌出一股子歉疚之情，再也说不出什么。董婕妤道：“我去锁门……”

　　她刚要从李睿怀里起身，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听到敲门声响起，两人都吓了一跳，做贼心虚的从大班椅上跳起来，快速分开，各自整理衣服，场面别提多尴尬了。

　　董婕妤整理好衣服之后才对着门口方向问道：“谁呀？”门外响起李晓月那很有特点的娇媚声音：“总经理，是我，晓月。”

　　董婕妤紧张的看向李睿，用眼神问他，要不要放李晓月进来。

　　李睿被敲门声惊吓到，已经没了跟董婕妤亲热的念头，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想了想，直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笑道：“晓月姐，真巧，我正找你呢。”

　　也多亏董婕妤还没来得及锁门，要真锁上办公室的门，此时二人面对李晓月将无法解释，大白天的，一男一女在办公室里躲着，还锁了门，用脚想想都知道肯定没干什么好事。当然，话说回来，真要是锁了门，索性不给李晓月开就是了，让她先走人。

　　李晓月没想到李睿在董婕妤办公室里，见到他微微吃惊，但听他说要找自己，心思马上就被转移了，再也不考虑他为什么待在董婕妤屋里，问道：“哦，找我什么事？”李睿小声问道：“姓郑的解决了吗？”李晓月立时会意，微微颔首，道：“我过来找总经理就是说这事。”李睿想了想，正好自己在婕妤这儿，那就留下来听听，也好帮着李晓月说话，道：“好，那我也听听。”

　　李晓月走进屋里，李睿随手把屋门关了，回身看着二女交谈。

　　李晓月汇报道：“总经理，有人举报客房部经理郑美莉在招聘服务员的过程中收受好处，您看这事儿应该怎么办？”董婕妤皱眉道：“有这种事？”李晓月道：“是的，人证物证俱在。说起来郑美莉也是真贪，刚当上客房部经理，就忍不住开始下手了，利用职务之便，在招聘服务员的过程中收受好处。你猜她胆子多大？竟然在收下好处之后，还给对方写下收条，声称如果对方未被聘用，可以拿这个收条来找她退钱。这个收条也就成为她收受好处的罪证了，现在在举报人的手里。”董婕妤问道：“举报人在哪？”李晓月道：“呃，在家，不过随时可以打电话叫她过来。”董婕妤又问：“她为什么要给郑美莉好处，是她条件不符合还是什么原因？”

　　李晓月煞有其事的道：“她视力不合格，需要戴隐形眼镜，怕在面试体检过程中被发现，所以就先给了郑美莉好处费，希望她能帮忙通过考试。”董婕妤又问：“给了多少？”李晓月道：“两万，不多，可也不少。”董婕妤略一沉吟，道：“既然是因为想被录用而给郑美莉好处费，那她又为什么举报郑美莉？是郑美莉答应她的没做到还是怎么回事？”李晓月没料到她会问出如此刁钻的问题来，一时间回答不上来，张口结舌的道：“这个……我没问，也……也不太清楚，可能……可能……”董婕妤脸色冷肃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李睿见李晓月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忙上前为她解围，对董婕妤道：“你别问了，这事是我吩咐晓月姐这么干的，我要把郑美莉赶出青阳宾馆。”董婕妤大为惊讶，不敢相信的看向他，问道：“为什么？”李睿道：“很简单，她是代市长于和平的人，而于和平又跟宋书记不对付，她很可能会作为于和平的探子盯住宋书记在宾馆里的私生活。更关键的是，于和平曾经招揽我而未成，我担心他恼羞成怒，会对我下手，而郑美莉就是他布置在青阳宾馆的一杆狙击枪。我不想被郑美莉狙击，所以就只好把她赶出去。”

　　董婕妤恍然大悟，却还是有些不解的问道：“郑美莉怎么可能会狙击到你？你每天在青阳宾馆才待多少时间？又不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她能抓到你什么问题？”李睿轻描淡写的说道：“就算我不会被抓到什么问题，可整天总被人盯着也不好啊。譬如说今天我来见你，难道你我愿意这事被郑美莉知道吗？”董婕妤见他拿自己跟他私情举例，当着李晓月的面有些尴尬，横他一眼，道：“哦，所以你就设计了这么一个手段来对付郑美莉。”

　　李睿看向李晓月，道：“这是晓月姐设计的，不过我觉得还不错，至少是目前能找到的对付郑美莉的唯一手段。”

　　李晓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总经理，你别怪我这事没跟你说，当时李处交代我这事的时候，倒是说过，可以找你商量，可我想着，你平时那么忙，这种小事还是别麻烦你了，我自己看着办了就是了，等有结果了再来跟你汇报。今天我过来就是找你汇报来了。就算李处他不说明内情，我也会如实说出来的。”

　　董婕妤瞥她一眼，语气淡淡的道：“没事，这也不叫个事儿。不过这套把戏有点蹩脚，明眼人一看就看出破绽来了。”李晓月道：“你是说，没法解释那个待聘女服务员举报郑美莉？”董婕妤道：“你觉得呢？人家之所以给郑美莉送钱，就是为了进青阳宾馆当服务员，可一旦举报了郑美莉，她还进得来吗？”李晓月一听很有道理，羞惭的垂下了头，道：“是我没考虑周全。”

　　董婕妤道：“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只差最后一步而已。要演戏当然要演得逼真一些，这样，李总，现在先不要发作郑美莉，先让你请来帮着演戏的那个服务员进宾馆来干两天，然后再以发现她通过佩戴隐形眼镜来掩饰视力不合格的弄虚作假行径开除她。她被开除了，送给郑美莉那两万块也就白花了，她心中愤恨不满，自然也就有理由举报郑美莉了。”

　　李晓月听得眼睛一亮，兴奋的说道：“还是总经理高明，这一点我怎么就想不到？那好，我就按你说的办了。”

　　董婕妤点头道：“嗯，你回去安排吧，记得小心点，别让郑美莉看出破绽。”

　　李晓月点头答应下来，又看了李睿一眼，转身出了屋去。屋里便又只剩下二人。

　　李睿带笑说道：“还是我们家婕妤更加的冰雪聪颖啊。”董婕妤哼了一声，道：“少来，这算是什么冰雪聪颖，只能算是腹黑。哼，想不到你跟李晓月关系这么亲密呐，这种私密事都找她做。”李睿愣了下，哈哈大笑起来，走到她身前，从正面拥她入怀，道：“我的好老婆不会是吃醋了吧？”董婕妤伸手推拒，板着俏脸道：“滚，放开我，我要忙了，你哪来的回哪去，别烦我。”

　　李睿紧搂她不放，道：“宝贝，你吃谁的醋都用不着吃李晓月的，我之前不是从张纪龙的魔爪下面救过她嘛，她特别感激我，从此就把我当好兄弟看，我也是把她当姐姐看的，只是好朋友关系，平时互相帮忙互相关照，绝对没有暖昧情。”董婕妤嗔道：“用不着解释，解释就是掩饰，越描越黑。”李睿忍不住好笑，解释道：“你也别怪我这种事找她不找你，我不是没想过找你帮忙，可考虑到你平时那么忙，本身压力就很大了，哪忍心再往你肩头加担子？我可是一心一意为你着想的，你竟然还吃醋？”

1295上蹿下跳

　　董婕妤这才眉开眼笑，道：“敢情还是为我考虑的？你有那么好吗？”李睿凑过去在她唇上深深一吻，道：“你说呢？”董婕妤伸臂搂住他，用动作做出了回应。李睿又吻上去，问道：“还想吗？”董婕妤低低的嗯了一声，道：“去锁门。”李睿道：“不能锁门，锁门了反而不好解释，难道不锁门谁还敢直接闯进来吗？”董婕妤呢喃道：“爱锁不锁，反正出了事我不是最丢人的那个……”

　　两人正纠结于锁不锁门的时候，门口又一次响起了敲门声，于是二人又一次如同弹簧似的骤然分开。

　　李睿苦笑着摇摇头，转身走到待客沙发上一屁股坐下了。

　　董婕妤也是怨艾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收拾心情，整理衣服，走到门口，将门开了，却见外面站着郑美莉，看到她后心头就是一跳。

　　郑美莉见她亲自过来开门，自觉很有面子，陪笑道：“总经理，没打扰您休息吧？”董婕妤让开门户，语气淡淡地道：“没有，市委办公厅的李处正找我说事，你有事吗？”郑美莉往里望了一眼，见李睿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也没多想，笑道：“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吧……我从新制定了一份客房部服务员应该遵守的行为规范，并开创性的设计了一个奖惩制度出来，通过规范约束以及奖惩制度来激发客房部服务员们的积极性能动性。原先的行为规范太简单，也太粗糙，已经不能适应新环境下的服务需要，我觉得有必要予以更新换代，所以现在拿过来请您看看，这也算是我这个新任客房部经理应该做的吧，呵呵。”

　　她这番话，岂止是董婕妤，就连里面坐着的李睿都听得出来，她这是表功邀赏来了，话里的邀功味道太明显了，什么“开创性的”，什么“我这个新任客房部经理应该做的”，乍一听很谦虚，实则还是邀功。

　　李睿心中暗暗叹气，要说这个郑美莉也真够聪明的，放到哪都是人精一样的存在，就是心思不往正道上走，总是急功近利，眼里只盯着利益，而不管其它，这样的人或许可以短时间内爬得很高，但最后一定会摔下来，而且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董婕妤最近才知道这个郑美莉有后台，也是因为市政府招待处的领导直接下了口谕，提拔郑美莉当客房部的经理，却不知道她的后台是谁，今天才从李睿嘴里得知，她居然抱上了新任市长于和平的大腿。可即便如此，董婕妤对她也没有什么恶感，毕竟跟她没有任何利益纠纷与矛盾。但是就在刚刚，董婕妤听李睿说郑美莉会针对他，心里立时不高兴了，眼下又见她一副邀功卖乖的嘴脸，心中更是不喜，只道：“郑经理你有心了。”

　　郑美莉还道她真心实意的夸赞自己呢，笑呵呵的道：“也没什么，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嘛，身为客房部经理，当然就要一心一意的搞好客房部这个宾馆最大部门的管理嘛，要不然干嘛让我当这个经理？其实我制定的这个行为规范与奖惩制度，不只可以应用在客房部，扩展延伸到咱们宾馆各个部门都是可以的。如果总经理您看后同意了的话，我可以协助您把这两个规范制度落实到整个宾馆里头去。”

　　董婕妤听得眼眉一挑，好家伙，这个郑美莉刚当上客房部经理没两天，就坐不住了，开始上蹿下跳，竟然想协助自己这个总经理做事，就算她不是摆明了要夺权，至少也是想通过协助自己而拥有更大的权力。野心这么大，脸皮这么厚，这个女人也实在太可怕了！也怪不得他要把她赶走呢，这个女人确实不能留，留下她不知道会生出多少祸害来呢，想到这，道：“我现在有点忙，你下午再过来找我吧，我们好好谈谈。”

　　郑美莉见她似乎很重视自己，不然怎么会邀自己下午过来“好好谈谈”呢，大喜过望，道：“好的好的，那总经理我就先走了，下午再来。”说完喜滋滋的走了。

　　董婕妤抬手要把门关上，可是看到沙发上坐着的李睿，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门口嗔道：“滚滚滚，赶紧给我滚，少留下来烦我。”李睿知道她是恼羞成怒后迁怒到自己头上了，当然，这事换成谁谁都要恼羞成怒，好嘛，两次想要亲热，两次都被人打断而且吓了一跳，都产生心理阴影了，能不发怒吗？笑着起身道：“好吧，改天我再来陪你……怎么样，郑美莉的嘴脸你看清楚了没？属于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类型，你不赶紧弄走她，怕是你这个总经理的位置都岌岌可危了。”董婕妤深以为然，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别废话了，赶紧滚，讨厌！”

　　李睿走向门口，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出手在她臀瓣上拧了一把，嘟囔道：“又不赖我……”

　　董婕妤抬手想要打他，却见他已经逃出门去，逃走的步伐有点夸张，忍不住好笑，但很快苦恼的摇起头来。

　　李睿从主楼出来的时候还早，刚一点一刻，估计老板宋朝阳怎么也得再休息一会儿，便走回贵宾楼，从前台那里要了宋朝阳对面房间的卡，走上二楼，打开那间房间，进去后敞着门，靠坐在沙发上休息，同时也等宋朝阳出来。

　　他闭目休息的时候，心里就在琢磨，该怎么帮董金立拿到石大林所控制的那个河道整治工程，想啊想啊，后来心神一动，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李晓月给郑美莉设套的事情上去了，又冥思苦想一阵，忽的眼睛一亮，哎呀，自己不正发愁怎么整倒石大林呢嘛，眼下这可不就是一个大大的好机会？也不用玩什么复杂的手段，就把李晓月这套把戏照搬来用不就行了？让董金立找到石大林，给他好处费，石大林不收则已，一旦收下，自己就拿这事大做文章。石大林不像郑美莉，有于和平这么强大的后台，所以很多细节完全可以忽略掉，只要搞到他收受好处的罪证，他就只能等死。

　　一念及此，李睿开心的几乎要笑出来了，但他没笑，因为他又想到，如果真这么干了，固然是整倒了石大林，可也就把董金立拿到这个工程的可能性给葬送掉了，看来此事还要好好筹划一番，不能冲动蛮干。

　　他闭目凝思，考虑了半个多钟头，忽听外面门声响动，起身到门口看时，发现是老板宋朝阳出来了，忙拿上房卡陪了上去。

　　下午上班后，李睿第一时间给董婕妤拨去电话，等接通后说道：“晚上你把你哥叫到青阳宾馆你的办公室里来，我跟他面谈水利局那个工程的事情。”董婕妤好奇的问道：“你又有办法了？可你不是跟那个工程的负责人有仇吗？”李睿笑笑，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尽力让你哥拿到工程就是了。”董婕妤乖觉的没有多问，答应下来，便挂了电话。

　　三点整的时候，秘书一处召开了例行的组织生活会，会议由李睿主持。市委秘书长兼市委办公厅主任杜民生也以普通党员身份参加了这个小会。与会者除去秘书一处原有的党员干部外，还多了一个刚刚被发展为预备党员的张慧。

　　把张慧发展成为党员是李睿的个人期望，因为只有党员才能在官场走得更长更远，这也是李睿对于张慧情意的回馈形式之一，有点公报私情的意味。李睿把这事安排给了师傅、秘书一处主持日常工作的副处长袁小迪，而袁小迪也很快落实了下去，已将小丫头发展成了预备党员，而接下来也就好说了，等上一年，再走个转正的过场，小丫头就会正式成为党员。到时候李睿再想提拔她或者是安排她，也就有了更多的底气。

　　会议开始，李睿先带大家学习了《党章》里面的民主评议，又讲了下开展党员主题生活的重要性；随后指出秘书一处现在存在的问题，号召大家展开自我批评与互相批评；然后提出了整改措施，要求大家在最短的时间内改掉现有的问题；最后提出了今后一段时间的组织生活目标。

　　这也是组织生活会的例行模式与内容：先组织学习，再找毛病，再提出整改措施，最后提出下一步目标。每每皆是这样，大家也都习惯了这种千篇一律的模式。

　　会议的最后，秘书长杜民生对本次组织生活会做出了点评，并要求在座所有党员干部，新年初始，要紧紧围绕市委的中心工作，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做好本职工作，并在工作之余好好学习，自强不息！

　　会议结束后，李睿回到办公室，却正好撞上副市长李婧，看到她心头一跳，她怎么又来了？

1296外行指导内行

　　李婧见到他倒是坦然自若，语气淡淡地说：“书记半小时前约我过来谈事，你帮我看看他现在有时间了吗？”李睿点头道：“好，那你先到沙发上坐会儿？”李婧摇头道：“不坐了。”

　　李睿走到里间办公室门口敲响了屋门，里面很快传出宋朝阳的声音：“进！”

　　李睿走进去一看，见老板屋里已经有一位客人了，而且这位客人还认识，正是市卫生局的局长楚惠民，心中一动，他怎么会跑到老板屋里来？是他自己主动来找老板汇报工作，还是老板叫他过来的？也没时间多想，道：“书记，李市长过来了，您看现在……”宋朝阳不等他说完就招手道：“快请李市长进来。”

　　李睿忙转身出去，请李婧进屋。

　　宋朝阳绕出办公桌，把李婧与楚惠民让座在沙发上，先对李睿说了一句：“小睿你留下来听听。”说完对李婧道：“李市长，我今天请你过来，是要谈一个关乎青阳百姓医疗健康的重大惠民工程，你来之前，我已经叫楚局长过来，跟他初步谈了谈，现在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就是引入一座省级大医院到我市，可操作性有多高？或者说，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李睿这才明白，老板之所以叫楚惠民与分管卫生的副市长李婧过来，敢情是要谈他倡导的“五个一工程”里的“引入一座省级大医院”这个子工程。

　　李婧表情有些诧异，显然想不到宋朝阳一见面就给自己出了这么一道大难题，定了定神，有些歉意的道：“书记，我还从来没接触过类似的课题，我想我可能回答不了您提出的这个问题。”

　　宋朝阳倒也不生气，笑着一摆手道：“没接触过没关系，我也从来没接触过，那我们就先听听楚局长的说法。楚局长，你继续说，刚才不是还没说完吗？”

　　楚惠民忙坐直身子，毕恭毕敬的道：“好，我刚才已经说到了，完全的引入一座省级医院是不太现实的，所需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是天文级数字，很难实施，而这在其它地市也是几乎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但我们可以通过自我升级或者寻求合作的方式，让市里多出一家省级医院来。”

　　李婧听到这有些迷惘，问道：“省级医院？书记，我不是特别懂这个词，搞不清重点是在‘省级’上面，还是在‘省’上面。”

　　楚惠民讪笑着看了宋朝阳一眼，解释道：“我觉得我能理解书记的意思，他其实是想说，引入一座省立医院，譬如省一院、省二院、省五院之类的挂有省字头招牌的大医院，但他给说成了省级医院。”

　　宋朝阳连连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省级跟省立有什么不同吗？”

　　楚惠民继续解释：“理论上说，是没有省级医院这个提法的。我国医院是按数字划分级别的，分为三级，一级二级三级，一级针对乡镇基层社区卫生院，二级针对县区以及县级市医院，三级针对省市医院，三级就是最高等级了。拿三级举例，我们的市一院、二院都是三级，省一院、二院也都是三级，大家级别都一样，但不同的是，省一院、二院是省立，隶属于省卫生厅，牌子听起来比咱们的市一院、二院好听，但实际的软硬件环境与医疗服务水平，并没有太大差距。当然，省里最好的省第一人民医院，在软硬件环境上是要比市里强出很大一截的，毕竟是全省第一大医院么。很多人搞不清医院的分级概念，所以总是以为挂省字头的医院就是省级医院，挂市字头的医院就是市级医院，这么说理解上没什么问题，其实是不规范的。”

　　宋朝阳听了他这番话，才算搞清楚省级医院与省立医院的区别，也才明白过来，自己搞了个大乌龙，并且又犯了“外行指导内行”与“屁股决定脑袋”的决策错误，之前，自己酝酿那个所谓的“五个一工程”的时候，脑袋一热，一时兴起，就想引入一座带有省字招牌的大医院，好作为自己主政青阳的重大政绩之一，同时也能让广大青阳市民记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的好，结果脑袋里只有功利思想，却忘了考虑其中的细节内容，眼下碰到楚惠民这个内行，不仅当着他的面丢了人现了眼，更闹心的是，这个工程很可能无法实施，自己要的是彻头彻尾的引入一座省字头大医院，而不是在市里的医院中升级改造或者合作出一座省字头医院来，那样自己还有什么政绩可言？

　　那边厢李婧似乎猜到了他的真意，问楚惠民道：“按书记的意思，完全引入一座省立医院很难吗？”

　　楚惠民苦笑点头道：“岂止是难，简直是很难！完全引入一座省立医院，先不说会不会得到省卫生厅的批准与同意，就说这其中的具体操作，就难于上青天。你要建院，首先要划拨地皮吧，而且必须要在市区内划拨，但市区内的公用建筑用地本来就非常稀缺，而医院占地面积又很大，这就是一大难题；其次，建院需要钱吧，盖楼要钱，聘请医护人员职工也要钱，购买昂贵的医疗设备更要钱，粗略一算，建造一座像样的三级甲等医院，最少要大几个亿甚至是十几亿，这一点，就算是北上深广这些超级大城市也无法轻易做到……”

　　宋朝阳听到这里，脸色微变，暗里咽了口唾沫，插口道：“先不说这事了，楚局长，你再介绍一下，刚才所说的自我升级与开展合作两种形式的操作方法。”

　　其实楚惠民还有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出来，就是“以青阳市现在的医院规模与市区常驻人口数量，完全没必要再建设什么三级大医院，那样只能是劳民伤财，维持现有的规模就好。把想建新医院的钱，投入到现有的市立医院头上，将会得到更大的好处”。但他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位市委书记想借提高青阳医疗卫生规模与水平的名义，搞一个政绩工程，领导一心一意的想干这件事，自己作为下属却公然唱反调，那不是找死是什么，说不定今天说了这话，下周自己就不是卫生局长了。因此，他把这话牢牢藏在心底，固然嘴上一个字也不吐出来，脸上也没露出半点嘲讽取笑的神色，始终都是毕恭毕敬的态度。

　　现下，听到宋朝阳的问题，他抖擞精神，继续做出介绍：“所谓自我升级，就是打造特色，着力建设重点学科与重点专科，以此两点作为发展医院的重要抓手，争取成为国内、省内著名的学科专科基地，争创知名医院品牌。譬如我市的精神神经病医疗中心，近年来不断加大在精神与神经病研究防治方面的投入，专科实力与医疗水平得到稳步提升，目前，在治疗精神病与神经疾病方面，已经在省内处于领先地位。之前省卫生厅曾多次表示，一旦这座医院达到三级医院水平，经省厅通过批准后，可以考虑更名为省第七人民医院……”

　　宋朝阳听到这里，眼睛一亮，暗想，如果在自己任期内，不能完全引入一座省立医院的话，那么退而求其次，将一座市级医院升级更名为省字头医院，也是一件不大不小的政绩呢，以后青阳市民们茶余饭后说起来，会说省第七人民医院是某任市委书记宋朝阳亲手促成的，那不就等于是留下了大好的口碑吗？有些小兴奋的道：“楚局长你继续说第二种形式。”

　　楚惠民道：“好，第二种形式，就是寻求合作了，目标可以考虑海内外、国内、省内著名的大医院或者医科院校，以投资合作的形式，在我市建立分院、附属医院、医学研究基地或者科研所，然后我们再在这些院校基地的基础之上，加大投资，扩大规模，最终达到正规三级医院的水平，然后再想办法为其改头换面。譬如，我们可以与省医科大学合作，在我市投资兴建一所重点学科实验室，然后在这个实验室的基础之上扩大规模。不过这样投资也少不了，而且三五年内怕是没什么成果。”

　　宋朝阳听完暗叹口气，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外人的话，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让你宋朝阳整天价功利思想，让你宋朝阳利令智昏，让你宋朝阳官老爷做派，这回好了吧，当着下属干部的面丢人现眼不说，还被现实当面打脸，当市委书记当到这么愚蠢的份上，也算是没谁了。

　　他心头懊悔不已，脸上勉强保持着笑容，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楚局长，谢谢你今天为我解惑。我再好好考虑一下，回头我们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