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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无疆 第22节


他也很仔细的分析了一下自己现在要服务的“老板”——沈子烈的情况,原来是省委宣传部研究室的副处级干部,后来下派到黎阳地委宣传部担任副部长,很快就再次下派到南潭县委担任副书记,并于去年今年年初当选副县长。

按照昌江这边惯例,干部下派时间一般为一到两年,沈子烈是89年初下派的,也就是说91年初他就要回省委宣传部了,如果运作得好的话,可以回省委宣传部某处获得一个正处级职位。

不过传言沈子烈和黎阳地区行署专员尚权智关系相当密切,去年南潭县常务副县长因年龄原因到人大任职后,据说就是在尚权智的提名下,沈子烈这个组织部本来没有列入人选范围的角色却一下子成了南潭县政府的副县长候选人,并成功当选副县长。

不过也有很多人质疑地委在这个问题上考虑有些失策,主要就是指当时沈子烈只有一年挂职锻炼时间就要到期,何况挂职干部也不适合担任诸如常务副县长这样要承担具体工作的重任,只不过这些质疑也只是在下边,却无法影响到高层的决策。

谁也不会去质问地委怎么会选择沈子烈担任常务副县长,尤其是有传言说专员尚权智和沈子烈不一般的关系时,那就更是讳莫如深了。

南潭是典型的丘区农业大县,一百二十多万人口,除了城关镇外,还有八个传统区,总计只有几千城镇居民,绝大部分都是机关干部及其家属。

南潭县城也只有东西南北四条传统老街,外加一个坐落在东街口子外的县医院和西街口子外的两公里处的南潭中学,整个南潭县城的确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而在南郊的灵犀潭面积颇大,风景优美,周边植被保护得很良好,这也是就是南潭县得名的由来。

八个传统区分为南四区和北四区,城关镇正好处于南四区和北四区结合部,可谓地处腰腹地带。

而前世陆为民分配去的东陂乡就属于南四区中的东崮区,整个东崮区十五万人口,五个乡镇,除了东崮镇外,还包括东陂乡、二道垭乡、霍山乡、新河乡。

沈子烈到地区是开了农业生产暨粮食收购工作会议。

应该说这几年的粮食收购会议气氛都不太好,尤其是粮食收购问题已经成为困扰各级党委政府一大难题。

近几年粮食连年丰收,全国各地粮食保护价处于最低位,即便是这样粮食部门在收购粮食时依然没有足够资金,而国家拨下来的款项远无法收购掉农民手中粮食,所以地方政府最终就不得不以白条来替代。

可是政府部门在收取农业税和统提款时却又不接受白条,这也极大的激化了农民对交农业税和统提款的抵触情绪,使得地方干群关系相当紧张,而每年关于农业税和统提款收取问题都成为各级党委政府需要花最大精力来专题研究的核心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压倒一切的问题。

而农业税能不能如数收取上来,收取程度,这就成了县委县府考核各大区和乡镇的最关键指标。

南潭虽然是丘区县,但是地势和黎阳地区北边几个县比起来要低缓许多,属于典型的昌东丘陵地区,海拔都在三百到六百米之间,地势多缓坡浅丘,起伏不大,其中大部分地区是旱地作物的主要产区,也有部分平原和灌溉条件交好的地区是水稻主产区。

陆为民算是领教了沈子烈的工作风格,跟着沈子烈,一上午时间就跑了两个乡镇,北四区的石鼓区石鼓镇和石桥乡,下午还要跑马尾区的良驹乡。

这几个乡镇都是南潭主要粮食产区,今年粮食眼见得又将迎来一波大丰收,但是在收购资金问题上,从地区到县里都是捉襟见肘,眼见得又一波白条子风潮又不可避免,而农民也是怨声载道。

中午饭就在石桥乡政府的食堂对付了一顿,在这方面沈子烈算得上是最好对付。

由于不喝酒,沈子烈在饮食上十分简单,一碗米饭,一个菜,一个汤,就能对付一顿,陆为民倒是觉得跟着这样的领导干部十分合适。

他也不喜欢那种动辄就要上席桌大吃大喝的风格,这样简洁利落的解决吃饭问题,对于陆为民来说也是一个解脱,至少避免了一个多小时在酒桌子上无谓的扯酒经。

第三十四章 白条问题

吃完饭后的沈子烈打着饱嗝站在石桥乡政府院子里的枣树下,叉着手与石鼓区委书记宋成华、石桥乡党委书记于连山、石桥乡乡长石承太探讨着今年的农业税和统提款收取面临的巨大困难。

乡政府一看就是解放前遗留下来的大院改造来的,只不过有一侧的厢房被拆了,沿着被拆的部位向外延伸修了十来间小青瓦房,红砂岩在风雨风化下颜色深浅不一,院子里三合土显得粗糙不堪,几块部门牌子干脆就直接靠在墙上,看上去总觉得多了几分寒碜破落的味道。

“老宋,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你石鼓区五个乡镇靠财政工资吃饭的人算起来要有几百号人,你农业税和统提款收不起来,那就只能说明你这个石鼓区委书记不合格,你石鼓区委没有战斗力,到时候干部们都把书记乡长们望着,你这个当区委书记的难道就没有一点压力?”

“沈书记,不是我们没有想办法,但是去年打的白条今年都还没有兑现,今年又是这样的情形,你让我们怎么办?要落实,也得先让县粮食局把白条问题解决了,我宋成华就敢打这个包票,他粮食局能把白条问题解决,我就敢说农业税绝对没问题,统提款也能凑合着弄个大半!”

石鼓区委书记宋成华是个当兵出身的性子,一道疤痕从右面颊下端划破一直拉到颈项下,这是他在老山前线打仗时被弹片划伤的,这也让他说话时面部表情显得格外凶狠。

“白条问题各个地方都存在,今年情况可能会更严重一些。”沈子烈围着院子里的枣子树转悠了一圈,负手慢慢道:“现在大家都在埋怨国家为什么不收粮食了,粮食保护价太低了,国家现在也很难,粮库里已经囤满了粮食,但是每年农民的粮食你得照收不误,不是说粮食太多了,而是粮食转化率低了,转化为高附加值的副产品太低了,导致了现在农民不想种却不能不种,国家不想收却不能不收,每年国家在粮食上的补贴高达数百亿元,这对我们国家并不充裕的财政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都难啊。”

“那不是咋的?沈书记,咱们石鼓区是人口大区,十六万人口,富余劳动力至少在七八万左右,每年除了能有几千人出去打工,其他人都只能窝在家里,家里农活儿就那么多,农忙时候忙一忙,农闲时候就闲着没事儿,赌博、乱搞男女性关系,啥事儿都出来了,古人不是说,饱暖思淫欲,饥寒生盗心,现在咱们农村里填个肚皮饱基本没啥问题,可是肚子填饱了,就想腰包里也能有几个,要不就想自己家里能宽裕一点,可没路子啊。”

别看宋成华面容凶悍,但却是话匣子,一打开话题,那便是收不住。

“打工,这两眼一抹黑,路费,生活费都没着落,又没有多少文化,谁敢轻易出去?万一出去一趟啥钱也没挣着,还得花销不少,这不白搭?大姑娘小媳妇的更是,这年头拐子又多,还专门拐熟人,弄不好就得把你给弄到山西内蒙那边去了,十年八年年你也回来不了,每年咱们区派出所统计都得有三五个女人给拐出去,不是卖给几兄弟一家人当媳妇,就是卖给那些个四五十岁的老光棍,家里除了炕连被子都没有的家庭,每年咱们区派出所出去打拐咱们区里和各乡镇都得帮补几千块钱打拐经费。”

“得,老宋,咱们说白条子和农业税统提款收取的事儿呢,你又给我扯一边去了。”沈子烈皱起眉头打断对方的话。

“沈书记,怎么能说扯到一边去了呢?”宋成华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关系大着呢,现在咱们农村里肚子问题解决了,腰包问题却解决不了,一般人家,这田里的出息也就能落个一家人吃饭不要钱,粮价起不来,卖的钱也就只能把农业税和统提款交了,外加肥料和种子钱,人工都不能算。这还想要腰包里有几个,就只能出去打工。家庭条件差一点的,或者遇上个生疮害病的,那这农业税和统提款就得给你欠下,日积月累,这户数就多了,沈书记,咱们石鼓区的历欠户数不少,都是多年累积下来的,你这一户不交,其他人看到了难免就得要起负面作用,多少也得起点赖账心思,别人能不交,为啥我就得交?现在再来这白条子一说,所以这工作咋做啊?”

“嗯,这也是咱们南潭工业基础太差了,乡镇企业也没有能发展起来,老宋,你们石鼓区不是也搞了一些企业起来么?这应该也可以解决部分劳动力就业和提高农民现金收入啊。”沈子烈有些言不由衷。

宋成华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沈书记,您这是在批评我们区里工作没做好啊,咱们那几家企业您还能不知道?投入越大,亏得越多,倒是解决了一些问题,可是……唉,这年头啥都不好弄啊。”

沈子烈也知道宋成华未说出口的话,像石鼓这样区乡县里实在不少,可以说绝大部分区乡都和石鼓区这样区乡大同小异,既没有资源,又没有技术,更无人才,除了剩余劳动力,要想凭空折腾出企业起来,那纯粹就是赶鸭子上架,只能依靠政府牵头,乡镇合金会投入。

如果说刚好赶上市场情况好,企业还算能运转,遇上市场一变化,那就是一个字,亏,大亏特亏,亏了怎么办?合金会继续支持。

可这合金会其实就是以政府信誉作担保,都是老百姓的钱,企业贷了款,总归要还,只不过这一届一届的党委政府大家都只顾眼前,过了自己这一届,自己一拍屁股走了,捅下的窟窿就不关自己事了,这火药桶在谁手上炸开来,谁就自认倒霉,都存着这份心思,加上这资金弄出来,免不了要从手上过沾点荤腥,胆子肥点,还能从中大捞一把。

这其中奥秘,大家都心领神会,尤其是前两年全国上下都在大力提倡无工不富,这乡镇企业就成为各地乡镇党委政府最大的财政税收来源,而且乡镇企业受乡镇工业公司管,其实也就是受乡镇党委政府管辖,党委政府需要支持的地方,也可以大明其道的安排这些企业出钱出力,解决问题,可谓得心应手。

只不过乡镇企业现在还处于发展的高潮期,尤其是在面对国营企业死板僵硬的机制依然还有不少优势,所以在目前看来,乡镇企业的情况还算过得去,也的确解决了不少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就业问题。

第三十五章 良机

“好了,老宋,你石鼓区也不算最差的,你都在这里瞎叫唤,那人家东崮、白塔这几个区该咋办?”沈子烈笑了起来,“困难肯定很多,但是工作也得做起走,要不要我们这些干部干啥?”

“对了,沈书记,听说南边几个区的羊桃今年就要挂果了,不知道产量如何?这玩意儿听说是个新鲜东西,咱们区里的也有两个乡去年试着在几片荒山上种了大概有五六百亩,就想看看效果怎么样。”宋成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知道这玩意儿能不能卖起价?去前年地区农业局那些个人说得天花乱坠,说那玩意儿营养丰富,维生素ABC啥的特别丰富,很受欢迎,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儿?”

羊桃是黎阳这边的土名儿,书名叫猕猴桃。

“应该不错吧,不过这羊桃,也就是猕猴桃似乎是个新潮水果,好像咱们这边城里的老百姓对这种水果还不太熟悉吧?”沈子烈也大略知道在整个黎阳地区有好几个县都陆续种植了猕猴桃这种水果。

原来这边山区里也有野生的猕猴桃,但是无论是果品质量和产量都不佳,根本没有形成商品化种植,不过前两年农业部一位下派挂职干部担任黎阳地区行署副专员,在黎阳地区全力推广猕猴桃优良品种种植,这也得到了黎阳地委行署的大力支持,所以在黎阳地区除了南潭外,还有霍山和阜头两个县都利用荒山荒坡进行改造,不同规模的引入了猕猴桃种植,其中霍山县规模达到了两千亩,南潭达到了一千五百亩,而阜头则有八百亩。

“不是吧?沈书记,我听地区农业局的来人说这玩意儿在国外很时兴,大城市里也大受欢迎,能卖个好价钱啊,我琢磨着我们石鼓区的荒山荒坡不少,今年我们区里改造了四百亩栽了羊桃树,准备明年春再改造一千到一千二百亩,如果这东西产量不错,又能卖得起价,那我们把改造计划扩大到一千五百亩到两千亩也不是不行,就要看看这效益如何。”宋成华兴致盎然,“听说吴堡区那边也在进行荒坡改造,大概也是想在这羊桃上做文章吧。”

“哦?大家都觉得这猕猴桃会有这么大收益?县里总共种植有多少猕猴桃?”沈子烈微微吃了一惊,他是今年初才担任常务副县长的,之前担任副书记并没有具体接触政府这边的工作,而最初黎阳地区开始种植猕猴桃时,他还在省里没有下来,而县里也有一名副县长分管农业这一块,所以他对县里的猕猴桃种植情况并不清楚。

“大概在一千五六百亩左右吧,主要集中在东崮和白塔两个区,他们搞得早,今年就要挂果产出,我们和吴堡都是今年才开始搞,规模也小,不过听地区农业局和农科所的专家意见,这猕猴桃进入盛产期,产量很不错,如果能卖个好价钱,也算是农民一条致富增收的门道。”宋成华看了一眼旁边的石桥乡书记和乡长,“老于,承太,你们明春打算搞多少?”

“嘿嘿,宋书记,咱们石桥规划是三百亩,不过咱们这边荒山挺多,四百亩也没有问题,主要看今年他们南边那几个区的情况。”于连山也是多年的乡党委书记了,对宋成华与沈子烈的谈话只是嘿嘿笑着听着,却不插言,一直要到宋成华问到,才回答两句。

陆为民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听着沈子烈和石鼓区这边几个领导的聊天,心里却在仔细的回忆着前世自己刚刚工作时遭遇的在当时堪称影响巨大的猕猴桃事件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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