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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无疆 第2001节


陆为民的重返昌江,对那些昔日和陆为民共事的同僚/下属们无疑都是一个莫大的利好消息,甭管陆为民本人态度如何,起码你能在领导心目中有一个熟悉的印象,那就占据了绝大先手,一个陌生人要走入领导视野中,光靠组织部门的介绍和推荐显然太苍白淡薄了,而如果你原来被领导所了解熟识,再加上你自身表现不错,有组织的推荐,那么你要成功胜出的几率无疑就要大许多了。

齐蓓蓓同样也是兴奋莫名,似乎看到了自己光明的前途。

她很清楚,现在自己已经是正处级干部,虽然是代县长,但是明年初人代会上当选转正也是没什么悬念的,而一旦进入了正处级干部序列,尤其是在各县市区担任主要领导,自己想要再上一级,哪怕是从县长到书记这一级,张静宜能帮自己的地方已经不多了,而如果还想要向副厅级上拼搏,决定权就在省里了。

既然走了这条路,齐蓓蓓就从未想过就此止步,她自认为自己脑子不笨,而且这么些年来在招商局,在经开区,在麓溪区,一直到现在的叶河,自己的工作能力和成绩有目共睹,当然,自己这么顺利的从一个普通小学教师走到了县长这一步,除了自身的努力外,也还得益于几位“伯乐”的欣赏和提拔重用。

这里边,谭伟峰起过作用,钱瑞平也帮过自己,但是最重要的还是郁波,也正是郁波把自己真正推上了领导岗位,也正是郁波能够大胆放手的给自己机会让自己有机会去迎接各种挑战,扛起重担,也正是在把握住了这些机会,做出了成绩,才能使得自己脱引而出,走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

当然这里边的人中,陆为民是最为特殊的一个,种种遐思漫想在脑海中一掠而过,也许正是自己选准了这个目标,牢牢的抓住,哪怕没有发生任何实质性的关系,但是自己一样从中获益匪浅,点点滴滴浮上心头,现在的齐蓓蓓也不是几年前的那个有点儿小心机的齐蓓蓓了,她也清楚,陆为民也不再是几年前那个还有些冲动放纵的鲁男子了,两个人的道路原本早已经走远,但是没想到命运又要让双方产生一些纠葛。

回想起那一夜在车上的一幕,坐在车上齐蓓蓓忍不住又有些情潮浮动,双颊一抹酡红慢慢涌起。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对陆为民存在这种什么样的心思,你要说爱情,齐蓓蓓嗤之以鼻,当然不是,你要说纯粹的男女生理吸引,好像也不准确,陆为民的确是一个很有男性魅力的男人,不容否认这个男人身上的一切总让人下意识的想要臣服,齐蓓蓓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有些霸气凌人的气势让自己有一种想要蜷缩在对方羽翼下求得安全的感觉,也许就是这种感觉吧,无关爱情,无关情欲,也许一开始就是一种单纯的吸引,然后从吸引逐渐衍变成为带有某种雌性对特别出众雄性的特定崇拜心态。

对于这样一种感觉,齐蓓蓓也反思过,在依然是父系社会的这个时代,毫无争议男性依然在这个社会中掌握着绝对的权利,无论女权主义者闹得多么厉害,也无论怎么大谈特谈男女平等,现实生活中男性仍然占据着绝对主导地位,这种女性从属地位的格局从未改变过,这也自然而然使得女性产生某种通过争取更具有权力的男性的认可来获得更多的资源,齐蓓蓓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

可能会有一些人对自己的这种观点深恶痛绝,用各种论断和观点来批判,但是齐蓓蓓却认为存在即合理,你要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生存得更好,就不得不服从规则,她不想去当这个挑战规则者,她也不具备这个实力。

对于陆为民,齐蓓蓓的确幻想过和对方发生一些什么,也曾经尝试过,但阴差阳错,就有了那么一场暧昧无比却又未曾真个销魂的一夜,而有过那么一夜,的确也让自己和陆为民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让自己在日后努力获得的成绩能够更容易的被人注意到。

陆为民的离开昌江也让齐蓓蓓有些失落,不过她也并没有因此而沮丧气馁,正如某位领导说过的那样,舞台已经搭好,关键还是要靠自己的表现,但是能够获得上边的助力,无疑可以加速自己的步伐,所以当陆为民重返昌江时,齐蓓蓓也是倍感喜悦。

奥迪缓缓地驶入快车道,从车窗缝隙溜进来的凉风让齐蓓蓓心绪稍微冷静了一些,张静宜提到过要去拜访陆为民,虽然没有说要自己也一块儿去,但是齐蓓蓓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如果能和张静宜一块儿去,可以迅速消融这几年间接触太少带来的疏远感,拉近双方的距离,也为自己下一步单独拜访做一个铺垫。

宋州自打陆为民离开,已经换了两任书记,秦宝华走了,祁战歌来了,恐怕陆为民也还是很想了解一下宋州当前的真实情况,齐蓓蓓相信不仅仅是自己,也许还有其他人都愿意为陆为民提供这样的情况汇报,以宋州现在在昌江省内的地位分量,这对双方都是有益的。

……

司机注意到了老板的心神不宁。

从一上车,老板就没有说话,目光有些迷离的望着前方。

雷克萨斯LS570的发动机噪音和风燥都控制得很好,完全没有V8携带5.7升排量带来的负面影响,动力充沛而又低噪,这也是季婉如为什么没有选择宝马X5而是选择了这辆雷克萨斯,都是自己旗下公司销售的产品,季婉如并不太在意用日货还是德货,不过她的另外一辆座驾还是选择了宝马的740li。

陆为民回昌江的消息她早就知道了,应该说她获知消息甚至比很多宋州的官员更早。

当时她正在视察永华汽车销售集团昌州分公司,电话是池枫给她打来的。

池枫现在是昌州市的副市长,去年才去的。

应该说从宋州市的市委常委到昌州市这个副省级城市担任副市长,从副厅级到正厅级,应该是一个跨度不断小的晋升,不过池枫却不太满意。

宋州的经济总量已经相当于昌州的三倍,虽然名义上昌州是省会,是副省级城市,但是经济实力上的变化,已经让宋州干部在和昌州干部的对话中占据了心理上的优势地位。

谁也无法忽视经济实力变化带来的实质性影响,如果仅仅是宋州超越了昌州,而距离并不算大,那么昌州还可以凭借省会和副省级城市的这个特殊身份来安慰自己,但是当宋州经济实力已经三倍于昌州,哪怕这两年宋州经济增速明显放缓,宋州干部仍然能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来俯瞰昌州,这种心理上的优势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

所以当池枫升任昌州市的副市长时,她本人其实并不太满意,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晋升,从副厅级到正厅级这一跨越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

季婉如早在池枫调任昌州市副市长时就已经把永华车业扩张到了昌州,但是由于在昌州缺乏足够的人脉关系网络,她十多年前在昌州的那点人脉根本不够看,所以永华汽车在昌州的发展不算太好,加上昌州本身汽车销售竞争就更强,相比起在宋州,在丰州,都有些吃力,季婉如甚至一度想要抽身,把更多精力转向省内其他地市,比如昆湖和青溪,但是池枫调任昌州市副市长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有池枫的引荐,永华车业在昌州也算是慢慢站稳了脚跟,打开了市场。

池枫离开宋州去昌州,为永华车业在昌州市场的开拓发挥了关键作用,虽然池枫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行动,但是仅仅是帮助季婉如引荐一些官场和商场上的人物,帮助季婉如引荐指明几条路,也足以让永华车业少走无数弯路了,但池枫的离开也让永华车业在宋州的根基受到了一些影响,像现在的市长/书记季婉如都不熟悉,而原来比较熟悉的黄鑫林已经调到省里,还好通过池枫,季婉如也结识了现在刚担任副市长不久的常岚,关系还维系得不错,所以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有大碍。

第一百零五章 打抱不平

季婉如原本以为这个男人的离开会为很多事情画上一个句号,哪怕这个句号不那么完美,也带着很多遗憾,甚至也还有一些伤感,但是它毕竟代表着结束了,诚如池枫和常岚所说,像陆为民这样的副省级官员离开成长地到外省工作,也就基本上意味着不太可能回来了,时间和空间上的差距会让一切都慢慢淡化和磨蚀掉。

而这几年里,季婉如除了在节日用电话发一个短信问候外,基本上连电话都没有再打一个,哪怕在生意上遇到再大的困难,哪怕偶尔会浮起无限的思念,她都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过去的也许就该让它过去了。

但季婉如万万没想到陆为民在离开昌江四年之后又回来了,而且是以省委副书记的身份重新莅临昌江,这样的冲击让季婉如一时间也有些迷茫,不知道该怎么来应对这一件事情,是就此装作一无所知,还是依然像对方在齐鲁那样只是保持着最基本的联络?亦或是以一种全新的大家都能坦然相处的方式来维系?季婉如也有些拿不准。

池枫和常岚的态度则是喜不自胜的,她们的身份不同,对于一个知根知底而且关系密切的领导能重返昌江并且担任更为重要的领导岗位,对她们来说当然是意见天大的好事,她们甚至没有意识到季婉如态度的诡异复杂,或许她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们和季婉如的不同,或者就是下意识的没有往某些方面去想。

司机意识到了老板神游天外了,可又不敢打扰老板的思绪,只能漫无目的的在宋州二环路上行驶绕圈,老板不发话,他也不好多问,那就这么兜风得了。

一直到雷克萨斯过了隧道,季婉如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拿出电话,略作犹豫就拨出了电话。

“枫姐,还在忙么?在办公室,哦,我就是想要和你说个事儿,陆书记不是回来了么?我想咱们这些老朋友也该去拜会一下才对,对,他现在是大领导了,我们这些搞企业不指望他能给我们原则以外的照顾,但是听他介绍一下今后经济发展形势也是好的啊,嗯,我想抽个时间请他吃顿饭,到时候我把你和岚姐叫上一道,你看行不行?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我这会儿还在宋州,打算待会儿就来昌州,嗯,先打电话问一问,他的电话应该没变吧?哦,还是昌江的老号,行,他还没有秘书?好,那我先和他直接联系一下,到时候再专程登门拜访,约好了,我给你和岚姐打电话。”

搁下电话,季婉如像是放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全身上下都轻松了许多,有些事情始终要去面对,躲避不是办法,反而会让人患得患失,季婉如觉得自己应当坦然面对。

……

“我还以为你池枫真的不打算登我办公室的门了呢。”看见一身干练西装的池枫,陆为民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站起身来走了过来,和池枫握了握手,“我就在琢磨,是不是我的人缘关系变糟糕了,咱们回昌江之后,就没几个人上门来过了呢,连电话都少了,我觉得以前我在齐鲁和中央工作的时候,每一次回来,大家都还要电话和我说几句啊,这一次倒好,虽说我下去的时间多一些,可也还是有十来天是呆在省委里的,可愣是没见着谁来登门呢,你池枫是第一个。”

池枫也大大方方的四处打量了一圈陆为民的办公室,这才笑道:“陆书记,大家也得避讳一下啊,你现在身份可我原来不一样了,是省委副书记了,这大家一窝蜂的都往你这里跑,影响会不会不太好呢?会不会招来一些闲言碎语呢?而且我们也有些吃不准你欢迎不欢迎我们登门呢?万一你冷着脸训我们一顿呢?”

“你池枫还是这张不饶人的嘴啊,我是省委副书记,协助国钊书记负责党务工作,我想我在办公室里接待一些基层地方上的干部来反映汇报工作情况,这应该是我的本职工作才对,难道说这还有什么不对不成?到办公室来谈工作这才是最正常不过的工作方式,那种动辄去酒店茶楼,或者到家里来谈工作的,那才是有问题,我看有些人是把自己的工作性质都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却成天去琢磨这些,我看这样的干部才真正该好好被训一顿。”

亲手替池枫端来一杯茶,池枫双手接过,“陆书记,你这找个秘书难度就这么大?要求就这么高?还得要你亲自来倒水。”

“我倒水怎么了,你是客嘛。”陆为民摇摇头,示意池枫入座,自己也回到另一端的沙发上坐下,“办公厅里人不少,我临时需要一样可以随时抽人,找个合手的秘书不太容易,将就用我又不太愿意,所以是宁缺毋滥,等一等也好。”

“对了,陆书记,我真的是第一个登你办公室门的人?”池枫转了转眼珠问道。

“嗯,我以前的熟人里边,登门的你是第一个。”陆为民点点头,“前段时间我一直在昌西州和西梁,也没回来两天,加上有没有秘书,所以也许有人来了,没找着我,大概就走了吧,我也不知道。”

“唔,我在省里新闻报道看到了,您在昌西州一呆就是十多天,又到西梁去呆了一个星期,怎么这么急切?是不是尹书记把您给催的太紧了?”

池枫也清楚现在陆为民的工作分工,副书记分管党务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现在把脱贫工作也交给了陆为民就有点儿耐人寻味了,不过在池枫看来这反而是一件好事情,单纯的党务工作对于陆为民来说太不具有挑战性了,要把脱贫这项老大难工作压在陆为民身上,也才能显得出陆为民的能耐来,对于陆为民的本事,池枫也是身怀信心。

陆为民瞥了池枫一眼,微微摇头:“不是国钊书记催得紧,而是我自己心里不踏实,这几年在齐鲁和中央呆着,对昌江这边关注也就少了一些,但是还是能感受到昌江和沿海发达地区的差距,尤其是这些落后贫困地区,所以国钊书记把脱贫工作交给我来负责主抓之后,我就有点儿坐不住了,不把下边儿的底摸起来,我睡觉都不安枕,下边报上来的那些东西,我不敢说是水分太重,但是总是没有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来得实在,还得要自己下去走一走看一看,才能真正感受到我们昌江究竟是个什么样。”

池枫心中微动,“陆书记,听您的口气,情况不太好?昌西州这几年发展速度还是比较快的吧?雷志虎和谭伟峰这两位可都是你手底下强将,苏谯的底子可都是他们打下来的,我清楚他们的能耐,至于说西梁,也就是这两年遭遇了金融危机影响吧,发展出了点儿问题,不至于让您这么着急吧?”

“池枫,怎么你也学着这种态度了?”陆为民语气变得重了一点,“我不知道昌州的情况怎么样,我也还没有时间调研昌州,当然昌州也没有贫困县,但是昌西州和西梁的情况是我亲眼所见的,很不乐观,不仅仅是经济发展和脱贫问题,还在于这些地方的干部观念意识和纪律作风,如果你们昌州的干部都是你现在这种心态,我看你们昌州也够呛,别以为这几年发展快一点儿就忘乎所以了。”

池枫没想到自己本来是宽慰陆为民的话却引来陆为民这么大的脾气,心里也有些意外,看样子陆为民在昌西州和西梁的所见所闻是很让陆为民不满意,所以才会这么不客气的对自己也撂下重话来,赶紧道:“陆书记,昌州发展快慢和我可没太大关系,我去年才到昌州,而且我现在分管文教卫体这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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