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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村官秘史 第400节


“老爷子,这更不好了。斌哥、斌嫂是吃素,我俩却山珍野味,这不引斌哥开戒吗?”韩宝来知道他是不能在外面吃午餐,估计这会儿昆哥、昆嫂,桂山大哥、水哥做得差不多了。

陈小斌大度地一笑:“无妨。修道之人,连这一关都过不了,还修什么道?”

“老爷子,你有什么好东西?带上到我家吃去。斌哥,你清修要紧,我带老爷子开斋去。”韩宝来鬼头鬼脑,拉着陈抟老爷子就走。

陈小斌忙说:“好,好。有时间就过来。你看你,喝一点养元茶,你的精神就好多了。”

“一定,一定。”韩宝来看事情过去了,忙拉着老爷子走。老爷子要到厨房拿他打的猎物,韩宝来不让,拉着他就走了。谁真的还吃老人家打的猎物,吃了也要白头发、掉牙齿。
《小村官秘史》正文 474传为美谈

中午往往出一阵阳光,就叫做开雪眼。 漫山遍野的雪便处在融溶状态,走在树下,水珠滴答有声,脚踩在浮雪上,下面是水,哗啦一声,滑出一个劈叉。山上岩壁罅隙、山间的沟壑、田野的水渠,你能听到淙淙的流水声,与小香河奔腾不息的流水声遥相呼应,你听到万籁之声都是潺潺汩汩的流水声,仿佛大自然就是一个乐器,万灵的手指在弹拨,泠泠成韵,整个雪野成了巨大的共鸣腔,置身其中,像是漫步在古典交响乐中。

韩宝来给何月姑打了个电话。何月姑忙着做帐,一看是韩宝来的电话,就是再重要账也不做了,赶忙接听:“韩宝来,你还记得给我打电话?有没有打错?”

“没打错。请你帮我请你公公到我家吃中餐。”

“有没有我?”何月姑可是单刀直入的,她这种性格,是花木兰的性格,动的是真格。

“没有。你们白天都要忙工作,哪抽得开身?晚上过来吃宵夜。我陪老人家聊聊天。你们过来算什么?别多心。”韩宝来也不拐弯抹角哄她,直话直说。

“切。知道了。”何月姑显然有点情绪,扯着长音,“有吴小凤吧?还有莫小桃吧?”

“别发神经了。没有请你们这些大忙人。对了,还要请陈老爹、刘二爹。我不请多了,就请四位长辈吧。你帮我把刘二爹请到。陈老爹,你也帮我打电话吧。”韩宝来懒得费口舌了,乡村的俗套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吃一餐饭事小,你不请他,人家会觉得很没面子。

何月姑素来跟吴小凤针尖对麦芒的:“二叔,我帮你请。陈老爹,我可不敢帮你请。再说,铁娘子从不买我的账。到时候说你,毫不诚意,看你怎么肉麻麻地哄她。”

何月姑说完吃吃地笑了起来。韩宝来只得说:“好吧。我请陈老爹。”

吴小凤现在是村主任,兼复烤厂的厂长。贺玉娥名义上管全盘,实际上只管村委干部的考勤、接待上级领导,具体工作基本上是吴小凤做,除非有大笔开支,贺玉娥和吴小凤商量着办,两人签名才能支付。

“韩宝来,我安排你在小酒馆吃,你又不同意,你现在在哪里吃?”吴小凤还以为韩宝来要在大祠堂聚餐,她手头工作千头万绪,有点想打败兴。

“在我家吃。我知道你们现在忙。今天来的游客不少,接待工作繁忙。我怎么会搅和呢?请你公公到我家吃中餐,跟他们几个湘南游击队的老战友聚一聚。”

“没我的份,是吧?”

“嗯。还是你最懂我。晚上吧,晚上咱们吃宵夜。吃完,我送你到歇马亭子里——”

“不去的。你是狗。谁怕谁?”吴小凤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想起两人在亭子里的情景,现在还气血不宁,面红耳赤。

“嘿嘿,你还来劲啊?不跟你开玩笑了。工作上要多长个心眼,胆大心细。”韩宝来叮嘱几句,便挂了电话。还没走到双璧水库大坝,有一个女人就站在大坝上观望了。一看是她裹着厚围巾,闪亮的耳坠,白色的全套滑雪衫,白色的高筒皮靴,就知道她是昆嫂鲁丽云,一见韩宝来搀扶着一个拐杖老人往这边走来,她就扯着港台腔叫了一嗓门:“你是宝来兄弟吧?”

“你嫂子喊你回家呷饭了。”陈抟老爷子戏说道。韩宝来忙大声应道:“是啊,昆嫂,我请了四位长辈过来喝酒。”

“好啊。做了很多很多的菜。”鲁丽云明澈的双眸,保养得很好的脸蛋,看不出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寒风一吹有点,莹白中透出一点淡紫色。最快章节就上 虽然遭逢儿子离家出走,但也看不出她有什么忧郁。见了韩宝来还有几分局促不安,要不是有陈老爷子在场,不知道她会怎么倾诉衷肠,现在只能暗送秋波了。不时拿眼去碰触他,滋地撞出火花,她就假装转过脸去,看阳光下的大山,雪光晖映着白头山,浮现出一片耀金的光芒,十分刺眼。

进屋的时候,鲁丽云看到韩宝来肩头有雪,可能是树枝上的残雪落到他肩头,她伸手给他轻轻拂去,陈抟老爷子视若无睹,这是慈母的细心。

张健在帮着端菜,大呼小叫:“韩宝来,他们还说等你回来煮羊肉。我说,今天别指望他,他有些日子没回来了,能抓住他影子回家吃饭就不错了。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我请了你岳父,呆会儿多陪岳父几杯酒。”韩宝来扫了刘艳梅一眼,刘艳梅“咦”了一声,朝他做了一个鬼脸。骆雁带着四孩子洗完手过来,笑眯眯地说:“阿姨跟你们在一起吃,有客人,我们就坐在我们的小桌子上吃。”

刘小昆进屋推着陈婆婆走了出来,韩宝来看了陈婆婆一眼,心情有几分沉重。陈婆婆饱经风霜的脸上还是静如止水,波澜不惊:“宝来啊,这是人之常情,说明汝慧这孩子还是明事理。只是走得太仓促,还带走一个人,做事情有些没头没脑。”

韩宝来不敢做声,默默地扶陈婆婆坐在桌前,请陈抟老爷子坐了首席。昆哥、陈桂山、蒋水陪坐一桌。女人们和孩子们坐一桌。陈抟老爷子吃饭前照例要抽一阵旱烟,吐着浓烈的烟说:“老妹子,人不是要讲一个良心?人没有良心活着还是一个人吗?不是咱陈家待他不薄,老妹子待她不周,宝来更是视她如掌上明珠。听说还有了。能不想这个家吗?我看汝慧这孩子,也不是不明事理的孩子,一定遇到了什么苦衷。电话关机啊,可能这里面有蹊跷。”

“嗯。老叔说的在理。”陈婆婆噘着了干瘪的嘴唇,“叫上一个年轻人,估计怕一个女流之辈行走在路上不方便,有一个亲人在身边,可以互相照应。我不相信,她有什么私心。没有。这个,我信得过。她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阿婆,我也是这么想的,汝慧是一个至纯至孝的人,她听到父亲病危,肯定方寸大乱。可能怕我分心,便带了他做帮衬,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韩宝来也不说他查到的一些线索,他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了,但这不能公开谈论。这是韩宝来的高明之处,机密之事,绝不外泄。

“你这样说,我深表赞同。”鲁丽云越来越仰仗韩宝来了,以前只是仰慕他的风度,现在更仰慕他的城府。刘小昆也随声附和:“是啊,是啊,宇轩这孩子,虽然看上去是文弱书生,但他从小就到跆拳道会馆习练功夫,算算也有十七八年了,还打过段位赛。估计他是自告奋勇当阿姨的保镖。”

“嗯,有他壮胆,还有昆哥昆嫂看家,她便无后顾之忧了。”韩宝来深以为然,这种推理站得住脚。

谈话间,陈老爹、刘老爹、刘二爹都来了,每个人照例提着些家常礼品,陈老爹是一坛密封的自制瑶王酒,刘老爹是打猎的,提着一腿野猪肉,刘二爹则是一只洋鸭。韩宝来当然得客气一番:“老人家,怎么好收您们的礼?我以后怎么好意思请你们吃饭?不过是大家聚一聚,聊个天。”

害得陈抟老爷子浑身不自在:“宝来,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也要拿点东西过来。我这老脸皮怎么挂得住?”

“老爷子,你不拿礼品,我下次还请您,他们带礼品,我下次请他们可要悠着点。”韩宝来的话引得大家一番哄笑。说归说,大家也不计较,便论资排辈,围着陈婆婆坐了下来。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说的就是,住在大山里的,吃的是山里的出产,你看,刘小昆做的菜,也是山里面的美味:一个冬笋炒火腿,一个清水炖山羊,一个干野生菇炖土鸡,一个炖野猪肉,一个瓦罐野生天麻煲老鸭汤,一个石斛熬羊蹄,一个猴头菇炒麂子肉,一个红油浇牛百叶,一个水煮草鱼片,一个剁椒鱼头。按乡下风俗,整整十大碗。还有一碗翡翠色茼蒿,一碗酱醋芜荽,一碗拍荞头,一碗腌大头萝卜,这是蔬菜,乡下人管它叫小菜,不上算。

韩宝来现在身边没有一个人管他,梁晓菁也算得准,韩宝来会借酒浇愁,她也不当这个恶妇的名声,她也没跟来,当然也有流产在脑海中留下的阴影作怪。

韩宝来带头就干了第一杯。喝酒之人,对酒有一种特别的感情,隔半个月没沾酒,拿到酒就来劲,那是一气灌了下去,瑶酒的酒香药香,透心底的香,全身每个毛孔都发颤,每个毛细血管都敞亮。

“慢些喝,拉拉家常,孩子,多吃菜。先垫个底。”陈婆婆忙给韩宝来夹了一个大骨羊腿。

“阿婆,你吃。”韩宝来知道陈婆婆爱吃酥软的鸡鸭肝脏,选出来夹到她碗中。给四位老人,也选了山里老人爱吃的蛋花,羊蛋蛋等等。

刘老爹打趣道:“那时候,我们说,轮到我们坐椅子,吃酥软的东西,我们就快活到头了。这话不假啊?”

“可不是?人啊,说是人活百年,其实有几个能活到百年?两头难,中间好,中间也好不了几多年。你看,小时候,我们是苦水里泡大的,中间半截赶上党的好政策,干得热火朝天,但一转眼,我们两鬓斑白了,说是光景不多了。看着身边一起长大的,一个个溘然辞世,我们难免兔死狐悲。唉,不敢想,真不敢想,这眼睛一眯,还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睁开?”陈老爹举着筷子,大发感慨。

“你呀,是书读多了,书害了你一辈子。”陈婆婆用筷子敲着他笑着说,“不然,怎么叫书生百无一用?你就是学问多了,没有一个用文之处。书读多了,沤断肠。”

晓萍听到了,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奶奶,你怎么说,读书无用?”
《小村官秘史》正文 475教育经

韩宝来忙呵斥孩子:“没大没小!奶奶说的意思,你根本没明白。我讲个故事给你听,看你能不能悟出什么名堂来?李广将军,陇西人。他的先祖名李信,秦朝时做过将军,就是追获燕太子丹的那位将军。李广家世代传习射箭。汉文帝十四年,匈奴大举入侵萧关,李广以良家子弟的身份从军抗击匈奴,因为精通骑马射箭,杀敌斩首、虏获最多,做了汉朝的中郎将。李广的堂弟李蔡,也作了郎官,他们都是武骑常侍,俸禄八百石。李广曾经随从皇帝出行,他冲锋陷阵、杀寇立功和与猛兽搏斗英勇救驾,因而文帝说:‘可惜呀,你未遇到好时候,假如让你生在高祖时代,封个万户侯哪还用说呢!’李广将军一生与匈奴战斗七十余次,常常以少胜多,致使匈奴人闻风丧胆,称之为‘飞将军’,数年不敢来犯。然而,这位战功卓著、倍受士卒爱戴的名将,却一生坎坷,终身未得封爵。这就是李广难封的故事。”

晓萍听得津津有味,她眨巴眨巴眼睛说:“我学过《塞下曲》: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老师说,李广将军武艺高强,一箭射进石棱之中,真是神武盖世。”

张健推了推厚眼镜片,诱导她:“你说,这么大一个有本事的人,他怎么没封侯呢?”

“封侯是什么?”晓东抬起黑豆豆,一脸疑惑。

“封侯啊——”张健一时还有点蒙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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