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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尸仙 第420节

  “冯二爷如今可好?”

  “好好!好的很!”

  冯二爷红光满面道:“有你教的养生方,我这些年却是越活越觉年轻!”

  徐青难得露出笑容,这生性胆小的冯二爷,倒是听从他的话,身子骨养的比一般小伙子还要强上不少。

  不过越活越年轻倒算不上,徐青那些丹药只是帮助冯二爷在有限的寿数里,不被疾病困扰,增强一些身体机能,仅此而已。

  这边,徐青跟着冯二爷穿过廊道,还没走多远,就撞见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提着鸟笼,盘着核桃,吆五喝六的往外走。

  冯二爷瞧见带着两三奴才,又要出去晃荡的少年,立刻拉下脸道:

  “笑生,还不快过来见过你徐叔叔,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冯二爷属于是耄耋之年得黄口幼子,平日对孩子可谓是视若珍宝。

  冯笑生从没见过老登黑过脸,今日冷不丁被瞪了一眼,心里顿时一慌,莫不是前日去春香楼玩耍被老头子发现了?

  不对,他干这些事的时候,何曾背过老头子?逛花楼,玩蛐蛐,遛鸟斗狗,他哪一样不是正大光明的来!

  冯笑生整天到处跑,那小脑袋瓜多灵啊,他一瞧冯二爷的脸色,再结合自家老爹常挂在嘴边,三天两头提起的徐兄弟。

  虽然从未谋面,但冯笑生还是弄明白了眼前状况。

  嗨呀!这是我亲叔叔回来了啊!

  “侄儿拜见徐叔叔!”

  冯笑生二话不说,放下鸟笼,收起核桃,冲着徐青便跪了下去,还磕了个响头。

  “.”

  徐青始料未及,他连忙上前扶起,同时拿眼看向冯二爷。

  这孩子也太懂礼貌了!

  冯二爷一脸发懵,这谁都不服的孩子,怎么一见到徐兄弟就纳头便拜了呢?

  “好孩子,真是长相清奇,有鼻子有眼的!”

  徐青本想夸冯笑生一表人才,但看到对方的尊容后,他还是不愿说那背良心的话。

  这大小眼,朝天鼻,张开口每颗牙都有自己思想的样貌,属实让词穷的徐青无法评价。

  好歹把孩子扶起来,再摸摸口袋,给孩子塞一张大雍年间的小面额银票,才算糊弄过去。

第354章 岁月无情人有情

  “百善孝为先,二爷这孩子教育的不错,是有一片孝心。”

  “一般,一般。”冯二爷合不拢嘴道:“笑生,还不快给你徐叔叔斟茶。”

  “侄儿请叔父用茶。”

  拜师要敬茶,冯笑生这孩子机灵,趁着敬茶的功夫,偷摸改口把叔叔叫成了叔父,单这一个字的变化,那关系可就拉近了不止半点。

  冯笑生也不知道自个为何要这样做,他只觉得从第一眼见到徐青时就觉得这人亲切。

  上一次给他带来这种感觉的,还是冯二爷、冯夫人带着他去往紫云山还愿的时候。

  那时他才七八岁,在见到保生娘娘神像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眼觉得对方亲切,哪怕摆在神台上的只是一具冰冷神像,他依然觉得安然,温暖,觉得在这儿谁也伤害不了他。

  这种感觉直到稍微年长后,才渐渐淡去,可即便如此,冯笑生依然十分尊敬那位娘娘,甚至每到每年五月八,他都会撺掇冯二爷花大价钱,仿照津门盛会‘海神娘娘会’,在花鸟街举办一个‘保生娘娘会’。

  海神娘娘生辰在三月二十三,津门人每逢此时,都会举办娘娘会。

  这是津门的风俗,早年隆平皇他爹下江南的时候,路过津门,好巧不巧赶上海神娘娘庙出会。

  这位老皇帝哪见过此等盛会?

  舞狮子的,踩高跷的,嘴里喷火,脚上踩刀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见不到的。

  老皇帝看得乐呵,心里一高兴,龙旗黄马褂跟不要钱似的,见人就赏。

  海神娘娘会虽然名字叫娘娘会,但里面的各道老会可不止一种,说是会,其实已然成了津门人烙进骨子里的记忆、风俗。

  反正自从老皇帝来过以后,津门的黄马褂就成了烂大街的货色,几乎每个会都有黄褂镇场,甚至连那耍猴人耍的猴子都穿上了黄褂子!

  而海神会,从此也就变成了皇会。

  冯笑生一家三口打心眼里尊敬爱戴保生娘娘,寻思海神娘娘每年有专门的会场,那咱们保生娘娘也不能落下不是?

  哪怕大会举办不了,那咱另挑个时间,整个小会,就在花鸟街这一片。

  正好,五月八是个好日子,这一日正逢司命天德吉神临照,有生命力旺盛的意象,那就把这天当做保生娘娘的诞辰吧!

  时至今日,保生庙会已经举办了三回,虽然不温不火,比不上海神庙会风行整个津门,可也能代表冯家人的一片殷殷之情。

  徐青闭关多年,显然对此事一无所知。

  面对冯笑生敬奉的茶水,徐青难得露出欣慰笑容,这孩子与他有些缘法,早年冯二爷无子,便是他给二爷开的强身方,并且还给冯家这对老夫少妻赐了一份香火福缘。

  “好好好!”

  徐青接过茶,浅呷一口,等放下茶盏,他顺势从袖子里取出花鸟市上买的斗米虫,说道:

  “这是我路过鸟食铺子,挑的几条肥虫。笑生,你且拿去喂与大伯。”

  冯笑生接过小包,打开一瞧,果真是顶好的肥虫!

  可见他这位便宜叔叔,也是个懂鸡懂鸟的行中里手!

  这边,趁冯少爷寻找大伯的功夫,徐青对冯二爷说道:“二爷,我这次回来呆不了多久,外边还有事儿等着我去处理,笑生将来若是遇见困难,大可以去井下街纸扎铺寻一个叫李铁柱的人,他是我的记名弟子。”

  “铁柱虽然帮不上别的大忙,可也能在危急时候帮衬一二。”

  徐青察言观色,那冯笑生看似贪玩,实则没有多深的心机,人也不坏。

  冯二爷老来得子,注定和子孙缘薄,二爷若是哪日去了,这孩子和他娘孤儿寡母的,也确实需要有人照应。

  “我记下了,多谢徐兄弟,这辈子能和徐兄弟结交,实在是我的福气。”

  冯二爷也是个精明人,他一听徐青这话,心里一下就明白过来。

  他以前接触过修行门道,是大伯的出马弟子,知道一些超出凡俗的事。

  而眼前的徐青也不是普通的白事先生,冯二爷虽不太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大本事,但一定不是普通人!

  如今徐青没来由的提这么一嘴,显然是看出他寿数无多,在提点他,同时也是为了让他安心。

  人老成精,一对忘年交心里各自跟明镜似的,冯二爷只字不提败坏兴致的事,徐青则以为这些年冯二爷成为人父后,便改了性子,已经不那么胆小怕死。

  可当冯二爷颤抖着双手,抬起茶盏,把茶水溅的到处都是时,徐青才知道对方不是不怕死,而是一直在压抑着心里的情绪。

  徐青伸出手掌,往冯二爷抖若筛糠的肩膀上拍了拍。

  “徐兄弟,笑生才刚过十八,我还没见到他娶妻生子,还没看到他成家立业,你说我怎么能够放得下他”

  徐青眉头一皱,刚想开口说话,却忽然瞥见会客厅外,正带着大伯往里走的冯家少爷。

  他眼前一亮,眉头舒展道:

  “二爷不必担忧,这不还有大伯吗!它对二爷,对冯家,可一直都不离不弃。有它在,笑生不会过的太差。”

  冯二爷顺着徐青目光看向厅外,当瞧见大伯的那一刻,他颤抖的肩头竟也渐渐平静下来。

  厅外,冯笑生人未到,声先至:

  “叔父,你瞧侄儿喂养的大伯,可算神俊?”

  徐青看着肥成球,估摸着得有二十来斤的大伯,心中哑然。

  这大白鸡倒是像极了小号的金鸾。

  “养的不错,比大伯跟着你爹时,神俊的可不止一点半点!”

  冯二爷无言以对,不过徐青有句话说的对,笑生确实对大伯更加用心。

  要知道,当年他为了活命,可是当着廖公公的面,吃下了‘大伯’的肉。

  若是当时换作冯笑生,怕是会直接掀桌,宁死也不愿受那阉人逼迫,苟且偷生。

  月华初上,徐青拗不过冯二爷盛情相邀,于是便又和冯家人一块儿吃了顿晚宴。

  当时耋耄之年,满头白发的冯二爷坐在主位;三十来岁,举止娴雅,艳而不娇的冯家主母也陪坐在侧,最后便是十七八岁正值青春年少的冯笑生了。

  徐青这一顿饭吃的那叫一个别扭,也就是冯家上下都是熟人,要是换个不知情的过来,还以为是他一家四口在那儿用膳,且还是三代同堂,家庭和睦.

  好歹,他硬挺着吃完了这顿饭,反正以后冯二爷再想留他,他是绝不可能答应了!

  徐青哪怕逃也似的出了冯家大门,也依旧忘不了冯二爷那甚是失落遗憾的目光。

  这老头一把年纪,怎么还想着追时髦,要把满头白发染成别的色?

  这合适吗!

  趁着夜色,徐青来到王陵远家中,那屋里的灯烛依然亮着,每隔一个时辰,窦云、宋图便会去看一眼,为老师掖掖被角,或是挑去多余的灯芯。

  徐青趁宋图离开的空当,闪身出现在王陵远榻前,在那儿伫立了会儿。

  梆敲一更,躺在榻上的王陵远忽然睁开浑浊的眼,此前还身体乏力,无法轻易坐起的他,竟忽然能自个直起腰来!

  王陵远甚至觉得身体比任何时候还要轻盈。

  他扭头看向屋内,除了正跳跃的烛光外,并无其余人影。

  不多时,宋图再次捧着灯盏走进屋里,当看到坐起身子,精神奕奕的王陵远后,他明显一愣。

  “师父怎的起来了,这夜里甚凉,还需快快躺下!”

  王陵远口齿清晰,直言道:“此事无关紧要,眼下趁老夫精神正好,你且去叫窦云一块儿过来,老夫有事叮嘱。”

  翌日,天将拂晓。

  忙碌一夜,正和自家猫闲聊解闷的徐青,忽然听闻铺外传来叩门声。

  “嘭、嘭、嘭”不轻不重,刚好三下,却敲得人心里一突。

  要知道,仵工铺向来十二时辰不闭门,夜里也留扇空门,为的就是方便主顾。

  眼下外边分明留着一扇门,谁又会闲着没事,敲三声却不进来?

  徐青幽幽一叹,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迈步走到了铺门口。

  他刚迈出门槛,就瞅见头戴孝布,身穿粗麻布服,腰系麻绳的窦云、宋图红着眼睛站在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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