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尸仙 第228节
梨园戏院亦有戏词,唱的是:‘红花姐儿,绿花郎,干枝梅的帐子象牙花儿的床’
那些求孩子的人,许多都会按照这种意象,在娘娘神像跟前,放上各式各样的花朵,有些花上还会有纸条或是布条,写着求子人的籍贯住址,是哪户人家,方便给送子娘娘指路。
除了穷人家放花之外,也有信愿深重,或是殷实富贵人家,会特地献上其他请愿物件。
其中有一类,就是虎头鞋和绣花鞋。
虎头鞋主男,绣花鞋主女。
“这虎头鞋.”
赵中河头皮发麻,还当是保生娘娘显灵,点化出一头猛虎,来助他除恶来了。
不然那大虫怎么到了庙里就消失不见?
再有,这庙本就是由县爷出资搭建,说不得保生娘娘感念此情,于是便暗中助力,帮衙门擒住了一直想要抓到的恶匪。
“娘娘果真有灵吗?”
赵中河皱眉看向神像,当与保生娘娘的眼睛接触时,他竟莫名觉得对方也在看向自己。
赵中河心中一惊,自觉失礼,急忙移开目光。
“真邪门”
香殿内,赵中河打算就此离开时,却忽然想起了来什么,于是便又转身来到供案前,拈了一炷香奉上。
虽说自家已经有了一个娃娃,但他却也不嫌多。
“若娘娘果真有灵,愿能护佑我赵家儿孙满堂,家族昌盛,也愿这世间无有匪盗,万民乐业”
然而,下一刻。
刚燃起的香无风自灭。
“.”
赵中河有些错愕,他再次取出火折子点燃香炉里的香。
这回那香连一息都不曾撑过,他刚放下火折子,那香头阴燃的火星子就再次熄灭。
赵中河换了炷香,依旧如故。
这下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八尺汉子,也不禁冒起了冷汗。
这娘娘什么意思,我赵家难不成要绝种?
赵中河想了无数种可能,最后他猛然醒悟道:“是了,定是如此!”
“保生娘娘勿怪,此番是某家考虑不周,先前答应的三牲祭礼,待某回去定会置办妥当,绝不食言。”
言毕,赵中河再次奉香,这回那香倒是没再熄灭。
赵中河见状,心中更觉神异。
曲水河畔,乔家村。
精神进入法界天地的徐青正打算继续拒绝人类不可理喻的诉求时,关大壮回来了。
“教主,娘娘庙的事情已经办妥”
“什么叫娘娘庙?那叫保生庙!”徐青更正道:“你需知神明不拘形骸,千面千相只在一念之间,那保生庙的娘娘塑像说起来也不过是一具化身。”
徐青活学活用,把陈县尊的说辞又说与关大壮听。
关大壮心里纳罕,总觉得自家教主火气比之前大了些,莫不是它离开的这段时间,有哪个不开眼的惹到了教主?
为避免殃及池鱼,关大壮转移话题道:“教主,是谁在哭?”
“今日给人出殡,哭的是死者家属。”
提起这事,徐青心里也颇感无奈。
自从他给傻柱喂了开智丹后,这孩子的脑瓜子忽然就灵动了起来。
虽然还是小孩心性,但却知道了生与死的区别。
这不,傻孩子一朝开悟,晓得兄长已经逝去后,就抱着棺材哭个不停。
不过倒是没哭过他那赌鬼老爹。
可见这再傻的孩子,也知道谁真正对他好。
第202章 瞌睡虫,挖墙脚
己亥科秀才,仵工铺掌柜,井下街最大良心企业家,猫仙堂大掌教,救生安产元君,人们口中的保生娘娘徐青,正站在无咎坡上念诵度人经文,超度亡魂。
等超度经文念完,徐青开始念诵悼词。
眼前衙役为人间公理而死,与那些庸碌之人不同,死后需致以悼词,以示缅怀和追念。
徐青好歹是个秀才,虽然做不得大好文章,但给一名有操守的衙差做个简单悼文,还是手拿把掐的事。
“余尝闻忠义之士,皆身居正气,视死如归.今追念临江县捕快李公,秉性忠直,虽无厚禄,却依旧挺身而出,慷然赴义.
李公虽出身贫弱,然忠烈之节犹震人心,当书碑铭以昭后世。”
徐青取刀镌刻,碑脸一侧上书:一柄铁尺镇宵小,一腔热血尽职司。
右侧附刻赞颂挽联,上联:生则有勇,镇一方太平于危时。
下联:死则成仁,垂千秋典范在乡闾。
“徐掌柜有心了。”
赵中河和一行衙差难免触景生情,像他们这些做衙役的,干的再好也是贱役,是下九流行当。
便是哪日死了,也和路边的野草折去一根没有区别,断不会有人在意。
可要是死的时候能走的这么风光,这么隆重,这么被人尊重,就是真个死了,也甘心!
无咎坡上,秋风萧瑟。
唯独人味,不曾消散。
是日傍晚,仵工铺里。
将袁虎押解归案的赵中河终于有空过来一趟。
“徐掌柜,今日你为我兄弟操办的后事我很满意,这是丧事礼金,不算多,权当是兄弟们的心意。”
徐青掂量着红布包裹的银锭,足有十两。
要知道衙门捕头的‘工食银’,一个月也才五六两,这十两银子可是相当于赵中河两个月的薪俸。
“一口薄皮棺材不过一千文,赵捕头何须如此破费?”
“某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说不得哪日就得劳烦徐掌柜。”赵中河仿佛在说些无足轻重的事,他轻笑道:“这些钱或有剩余,就当是定金,倘若哪日有兄弟不慎失足,还请徐掌柜能帮忙操持一下后事,赵某感激不尽!”
说话间,赵中河复又取出一纸红封。
徐青挑眉道:“这又是为何?”
赵中河倚靠在柜台上,看向坐在铺子门口处发呆的傻柱,说道:“傻柱没了长兄照料,往后怕是想要活命都难,徐兄弟心善,收留了这孩子,反倒是我这个做捕头的却不敢把这孩子带到家里”
赵中河也是无奈,他家里婆娘去年才添了孩子,如今小家伙还不到一岁,家里婆娘光是照顾小孩就已经分身乏力,他要是再把傻柱这个傻孩子带回去,家里怕是老少都不得安宁.
徐青没要傻柱的抚养费,不过却替傻柱收了他哥的抚恤金。
“徐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太讲究,不过就是些黄白之物,何必让来让去。”
赵中河啧了一声,仍不肯放弃:“我不妨坦白跟徐兄弟讲,我这人生来就运气好,隔三差五总能在街上捡到银子,说起来前两年我还捡到过一根品相甚好的棍子,那棍子浑身玉质,算是我捡到过最值钱,也最合我心意的物件,只可惜不知被哪个贼偷窃去总之,些许银钱,徐掌柜真不必介意。”
徐青没搭理赵中河,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竟然还惦记着他的棍子。
“这抚恤金给傻柱留着,捕头要是实在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往后多给我介绍几个顾客,照顾一下我的生意也就是了。”
徐青笑呵呵的推拒了赵中河的心意。
后者笑骂一声,没有拒绝:“衙门接触死人不少,往后要是真有哪户人家要做法事,我会给徐掌柜留意则个。”
徐青闻言心里一乐,这捕头上道!
送赵中河离开铺子的时候,徐青还热情的挥了挥手:“捕头以后常来!”
赵中河骂骂咧咧。
虽说徐青开的这铺子,服务确实好,但谁会因为一个死人铺子服务好,就时常跑来光顾的?
赵中河走出铺子,正打算离去时,一直坐在门坎上发呆的傻柱忽然认真开口道:“捕头以后常来。”
“.”
赵中河好险没把鼻子气歪,这傻孩子,好的不学,坏的倒是学的挺快!
铺子里,徐青却是目光闪动。
傻柱的药似乎已经初见成效,不然他绝不会学着自己,和赵中河打招呼。
只不过因为徐青说的话,本身就不是正经人能说出来的,所以才显得傻柱也不会说话。
但如果刚才他说的是正经人话呢?
徐青把傻柱喊到铺子里,此时的傻柱已经换上了新衣服,就连乱糟糟的头发也让徐青修剪的整整齐齐。
“傻柱,我给你找个好师父,你要好好跟他学,这样的话,你哥在九泉之下也能放心。”
在徐青眼里,傻柱的病虽然已经治好了,但对方的心理年龄却仍只有五六岁。
徐青给傻柱找的老师也不是旁人,正是猫仙堂里掌管风水的仙家古子虚。
铺子里,徐青跺了跺脚,下一刻一个小老头就着急忙慌的从铺子后面跑了进来。
“掌教有何吩咐?”
徐青瞅着个头不高,须发皆白的小老头,笑道:“古老头,我给你找个好门生,你要不要?”
古子虚顺着徐青目光看向傻柱。
八尺高的‘瓜娃子’,却是比三个它摞起来还要高,古子虚看向傻柱的时候,都得仰着脖颈看。
“傻柱,还不赶紧给老师见礼。”
李铁柱听到徐青言语,二话不说,扑通跪在地上,对着古子虚结结实实就磕了仨响头。
“诶诶!不必行如此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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