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尸仙 第216节
毕竟两人上回见面都是半年前的事了,这江大千一路颠沛流离,后来又在牢里受了不少罪,王小半仙能一眼认出来才是怪事。
津门知府让两人当堂对供,王小半仙一脸迷瞪:“大人,草民向来是个守法之人,怎可能是他的同伙,就是他的面貌,草民也不认得!”
知府闻言猛拍惊堂木,喝问江大千:“公堂之上,绝不容许你诬陷平人,若是让本官查出你诬良为盗,登时就让人打死你这奴才!”
江大千据理力争:“小人句句实言,那王小半仙平日借着街头杂耍遮掩身份,实则物色合适买主,与我牵线”
江大千有理有据,说王小半仙就是自个的同伙,他负责造假骗人,王小半仙则负责收集造假材料和扮演买假货的托儿,两人一明一暗,一唱一和,方才能屡屡得手。
王小半仙怒道:“我都不认得你,更不曾当过骗子,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江大千怪道:“污你清白?你我既然素不相识,我又如何认得你?事到如今,你不妨从实招来,你我兄弟说不得还能争取个宽赦。”
“兄弟你也不要怪我,原本我绝不会出卖你,只是这罪名甚大,为保住兄弟性命,也只能招认出你,将功赎罪,以求得个活命的可能.”
“你血口喷人!大人,背信巧诈罪不至死,他虽骗人,却又何至于为求活命强行出脱?这人满嘴胡言,还望大人明察。”
知府一听这话,顿时心生懊恼,他给江大千打入死牢的事已成定数,这王小半仙却好不识趣,竟言里言外暗讽他断案有误,这不是蹬鼻子上脸是什么?
“大胆刁民!公堂之上岂容你满口胡言!”
王小半仙还当是知府说的江大千,心里好大欢喜。
然而下一刻,知府便道:“左右!把王天巧夹起来!”
你说这事闹的,王小半仙当时就傻了眼,这怎么审着审着就把夹板套到了他的手指头上。
这事又是从哪里说起?
大刑之下,王小半仙屈打成招,但直到被押解到刑场的时候,他都没把这事和半年前当铺门口打假的事关联到一块。
他这人平日里素爱管闲事,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如过江之鲫,一个卖假画的,他随口说那么一句你画是假的,实则随口之言,压根没往心里去,又如何能记得分明?
法场之上,王小半仙和江大千被押在一块。
王小半仙看着刽子手持握的鬼头刀,便知道今日断然难逃一死。
他心死如灰,临了忍不住问向江大千:“时至今日,你不妨与我说个明白,我到底和你有什么怨仇,你何至于把我陷害至此?”
“你与我说了,也好让我死个痛快,不然我心里有怨,就是死了也不能安宁!”
江大千面无表情,把昔日当铺门口某人多管闲事的情由说出,王小半仙听完,脑子里嗡的一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女多半仙的话如魔音贯耳,王小半仙一时间悔不当初!
当鬼头刀落下时,王小半仙的怨气倒是比不知道真相的时候还要浓烈。
他死的未免也太憋屈了些!
他不过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话,管了一件小事,怎么就被杀了头?
临死之际,江大千还补刀说了一句话:
“你不是会砍头不死术吗,这回倒是正好能用上.”
王小半仙那也是骗人的戏法,他哪会真的砍头不死术?就算现在要骗人,那也得把绳索解开,拿来施展不死术的道具,才能产生效果。
如今手脚俱缚,他纵使真有九天秘术,也不见得能瞒天过海。
大刀落下,两颗圆滚滚的头颅切西瓜似的落下,猩红的鲜血转瞬晕成一片。
两个冤家,活着的时候互不相饶,死后倒是不分彼此了。
徐青看完王小半仙憋屈的死法,也不知该怎么说他好。
人女半仙话说的多清楚,叫你那一天不要多管闲事,你怎么就不听呢?
老话讲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又道是他人观花,不涉你目;他人碌碌,不涉你足。
自古以来,卖古董,卖字画的可不就半真半假,这事儿原也是司空见惯,心照不宣的事,你给人家的事搅和黄了,就好比是别人把你砍头的戏法道破了,换你身上,你气不气?
超度完满心不甘的王小半仙,徐青脑海里多了一门砍头不死术。
这法术不是戏法,而是真个能砍头不死。
徐青掐诀念咒,待头起咒念到一半时,他就感觉脑袋像是想要飘起来。
那种莫名不安的感觉就像是在悬崖边打秋,徐青没敢真的把咒念完,他不化骨还未炼成,万一头起咒念完,等到他念头来咒的时候不灵了,那找谁说理去?
琢磨了会新得的法术,徐青也明白了变成厉鬼的王小半仙为何会一直抱着脑袋不肯撒手了。
这脑袋是无头鬼的唯一弱点,一旦落地让狗给叼走了,或是被人当皮球踢没影了,这无头鬼就会法力尽失,便是‘活’也‘活’不了多久。
徐青想了想,这阴间法术或许可以教给绣娘,她想来会很喜欢。
毕竟女孩子家最喜欢打扮,平时梳头要是能把头摘下来,肯定会比戴在脖子上方便许多。
番外玄玉云游记(一)
北边山上有个不大的庙,里面有个独居的老女人,玄玉第一个家就在这座庙里。
那老婆婆很喜欢讲经,玄玉每回听到那经文声就会恹恹欲睡。
在睡梦里,它总能梦到一个身披黑色蟒袍的人影背对着它,在一座白骨堆积起来的山尖上摆放骷髅头。
那骨山的山头很尖,最后一个骷髅头每回放到上面,都会顺着骨山滚落到地面,继而跌进快要干涸的血色小河里。
骷髅头顺着小河,起起伏伏不知飘向哪里。
而此时山上的黑袍男子便会默默的再次取出一只骷髅头,继续往那山尖上摆放。
周而复始,仿佛不知疲累。
直到某一刻,黑袍男子忽然扭过头,好似无底黑渊的罩袍底下,一双猩红的眸子像是能看穿过去未来。
“哪来的野猫!快滚快滚,若迟一步,当心取你的猫头抵数!”
每到这时,玄玉就会听到庙里老婆婆的诵经声忽然变大,继而如洪钟,将它从梦境里拽出。
玄玉趁快要苏醒的时候,努力去看,只看到尸山血海崩塌翻涌,浑浑泡泡的河水里骸骨漫天,直往那山尖处站着的黑袍人影卷去!
诵经声由大转小,玄玉睁开眼,庙里的老女人则好像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念着永远都念不腻的经文。
那不温不火的模样,似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什么都触动不了她的内心。
小庙里,不大的诵经声清晰可闻:
“落落高张,明炁四骞。
梵行诸天,周回十方。
无量大神,皆由我身。
我有洞章,万遍成仙.”
玄玉听得云里雾里,但却觉得神思愈发清明,有时它甚至会有一种听得懂人言的错觉。
直到有一天,老女人说山下闹疫灾,她要去市集上买口大锅,煮些解饿又解厄的油茶,去布施给那些命苦的人。
闻听此言,玄玉初时不以为意,直到老女人真的扛着一口大锅出现在面前时,它才回过神来。
它能听懂人话了?它竟然能听得懂人话了!
老女人说要去买锅,现在真的扛了一口锅回来!
玄玉绕着老女人,想要分享自己的喜悦。
而老女人却皱眉道:“喵喵喵的瞎叫唤什么,你若闲着没事,就该多出去走走,呆在我这里,便是呆到老,也只能吃口冷饭!”
玄玉吓的不敢吭声,难怪砍柴的樵夫总说没男人的老女人脾气最难摸。
当时樵夫说完这话,还跌了好几个跟头,可见哪怕是在背后,也不能说这女人的坏话。
玄玉怕自己也跌跟头,于是就闭上嘴巴,安静的看着老女人煮油茶。
紫苏叶、雷公根、珍珠菜、薄荷、艾草、苦刺芯
炒米、花生、芝麻、菜叶、盐巴.
老女人手里拿着一本书,嘴里念念叨叨说着玄玉很难理解的内容。
“这给俗人裹腹用的茶汤也忒麻烦了些,还不如别的茶好熬,老身还得注意不能药劲太大,真是麻烦!”
说完,便又是一阵絮絮叨叨的骂人话语,玄玉不知道老女人骂的是谁,只听见一堆君、府、王、仙、臣的字眼,听起来似乎是老女人以前的仇家。
不然怎么会骂的那么难听。
老女人熬完茶,转而便对看热闹的玄玉说道:“老身要下山布施,你这猫不能太惫懒,也需得出去走走,不要总赖在我这里。”
说完,弄懂怎么熬茶汤的老女人,就带着锅下了山。
玄玉想要跟去,却怎么也追不上那扛锅背锅的女人。
对方就像是急着要甩掉它似的。
上山容易,下山难。
玄玉因为跑的急,跌了好几个跟头,最后视线里是老女人消失的背影。
那天庙里刮了好大的风,淋了好大的雨。
等到第二日,好端端的小庙就莫名变得破败起来。
玄玉守着破庙,饿了就去抓虫子,渴了就喝门前的泉水。
如此过了三年,玄玉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老女人可能不会回来了。
那一天,玄玉收拾了行囊——其实就是一个巴掌大的粗布包裹,里面放着的只有一样东西,老女人喂它时,经常用的一个小破碗。
除了那碗,庙里本也没有其他东西。
带着破碗,玄玉开始第一次外出云游。
老女人说让玄玉出去走走,却没有说天下有那么大,大到玄玉下了山,就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走。
好在,身为经常被老女人放养的猫,它的野外生存能力并不差。
一路向西,再一路向北,到处‘云游’的黑猫,终于遇到了第一个愿意和它说话的人类。
那人类背着书篓,坐在树荫下,手里捧着本书卷,摇头晃脑的读着。
当看到玄玉叼着破旧的包裹,警惕的看着他时,读书的人类便放下书卷,笑生生道:
“那狸奴,天气炎热,你怎么不到树下避暑?莫不是怕生?”
上一篇:长生修仙:从福修开始
下一篇:人在洪荒,铭天刻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