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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第145节

  余下几头小妖见头领死得干脆利落,连尸骨都还带着余温,登时做鸟兽散,连虚晃一招的胆都无。

  怪叫一声,便一窝蜂钻入林中,风都不回带。

  只是它们快,还有人比它们更快。

  天师道诸人早守在外圈,先前不动,不过是守着规矩。

  如今姜锋既已出手,那些逃窜的妖物,自是一个也留不得。

  四下一阵剑光乍起,寒意如霜,几道身影掠过林影之间,只听几声短促的惨嚎,响起,又落下,零零星星,未起波澜。

  血腥气顺着夜风悠悠荡开,凉意透骨。

  姜锋随手一抖,剑花挽起,将剑上残留的几滴妖血一抖而尽。

  覆着符光的霜华也在此刻悄然散尽,露出原本那柄老老实实的铁剑模样。

  他垂剑而立,低头轻搓着符纸烧尽的灰痕,神色间带了些迟疑,似觉那符发得有些古怪,却未出声。

  小白立在一旁,剑还握着,胸口微起微伏,显然方才那一场拼杀,也耗去了不少真气。

  她却未出声,只转身走向那具横卧的玄龟。

  那龟瘫在沙上,四肢摊得像几片湿泥,壳上裂纹犹在,像是刚被劫过一场。

  小白抬手,在它背上轻轻一拍,动作温柔得不像是惯使快剑的人。

  “没事了。”

  声音轻得很,像是怕惊了月色。

  那玄龟慢吞吞探出脑袋,豆大的眼睛里竟见几分人意,湿漉漉的,满是感激。

  它对着二人缓缓点了三下头,这才四肢并用,笨拙地朝海边爬去。

  海水在月下泛着微光,一波一波,像银丝缠着龟影,慢慢将它吞没。

  潮声起落,拍着礁石,也拍着两人之间的沉默。

  姜锋这才转身,目光落在她身上,神色不动,只嘴角挑出一丝似笑非笑,像是打量一件许久未曾上手、却仍认得纹理的旧物。

  “长高了。”

  言简,意赅。

  月色如洗,拢在她眉眼上,把人映得更白了几分,唇上没了血色,只余一层清霜似的冷意。

  显然方才那阵恶斗牵了旧伤,气血还未归元。

  她也在看他。

  那眼神里藏了许多层,有重逢的意外,有并肩时的安稳,也有一道极轻极淡、却始终拂不去的疏离。

  “你……”

  她喉头微动,像是想问些什么,却终究没能寻出一句合时的问法,话在唇边转了个圈,又咽了回去。

  姜锋却像没听见。

  只低头扯了扯衣角,随手理了下袖口,嘴角挂着笑,语气却像隔壁许久未打照面的旧邻:

  “伤得不轻。”

  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也没递过去,只一扬手,抛了出去。

  “自个儿炼的,药不怎么好看,也卖不上价,但治点伤还凑合用。”

  语气淡淡,不算体贴,也不见生分。

  可那随手一抛的动作,那瓶子飞出的弧线,却像极了当年后山上,他丢过来的半块烤红薯。

  像是换了年岁,换了立场,却始终没学会正经一点儿。

  女子下意识地接住,那瓷瓶入手冰凉,握在掌心里,不知怎的,竟觉微微发烫。

  她抬起头,唇角动了动,似还想问什么。

  可姜锋却已转身,朝那片礁石慢悠悠走去,背影疏懒,脚步稳得很。

  “我师长在那边,”他随口说着,手一摆,连个眼角都未回,“信得过就来。总比你一个人在这儿吹海风强。”

  女子立在原地,指间紧紧捏着那只瓷瓶。

  望着那道越走越远的背影,又望了眼前方影影绰绰的礁石,海风卷着潮气从袖间吹过,一身冷意,吹不散心头那点旧账。

  沉默了片刻,她终究还是抬了脚,轻轻地,跟了上去。

  有些债,躲不掉。

  有些人,也是。

  二人一前一后,踏着月光下的沙砾,脚步不重,却像把许多旧事一并踏进了这夜色里,风声翻页,潮声低唱。

  不多时,便到了礁石前。

  鹤鸣山那几位弟子已然聚起,只是都站得远远的,谁也未敢凑近。

  人是站着,眼神却纷纷扬扬,有好奇,有揣测,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灵微师叔仍立在最高处,夜风翻卷道袍,猎猎作响,衬得她那一身孤清越发分明。

  目光却并不曾在姜锋身上多作停留,仅淡淡一扫,便落向了那白衣女子。

  那眼神冷得很,冷得像初冬薄冰下的一泓潭水,静得过头,又带着三分不动声色的挑剔。

  女子微微一怔,像是背脊突然被夜风扫了一记,身子一紧,指尖已悄然握住剑柄,握得发白。

  方才才放下的那点戒心,竟又慢慢竖了回来。

  那位自始至终未开口的重虚师伯,不知几时已踱着步子从侧方绕了过来。

  他走得极慢,脚下无声,一身灰袍曳地,恰好到了她跟前。

  抬眼望来,那眼眸半眯,浑浊中透着亮,像是覆着一层灰的老铜镜,一照之下,却将人看了个通透。

  但继而,他嘴角一翘,竟低低“呵”了一声。

  那笑声不大,在这一片潮声与夜风之间,偏就响得分明。

  “丫头,”他慢悠悠道,“你不是人。”

  语声不高,却宛如井边投石,乍起一圈圈涟漪,落在水面,也落在众人脸上。

  不少人面色微动,脚下悄悄挪了挪,像是夜风忽然大了几分。

  女子脸色倏地一白。

  那股藏在骨子里的杀气,被人冷不防从暗处挑了出来,如刀尖剜骨,叫她指节微青,握剑的掌心都在发颤。

  姜锋往前挪了半步,身子微一侧,恰好挡住她一半身形,像是无意,偏又分毫不差。

  对着重虚师伯,他拱了拱手,声音不重,语气却极平。

  “师伯,她……”

  “她也不是妖。”

  重虚抬手,像拂尘一样轻轻一摆,便将他的话截了去。

  那一双老眼依旧半眯不睁,却死死盯在女子身上:

  “身上有水府正神的气,骨里是真龙血,”他缓缓说道,语调松松垮垮,听着像在说书,“只是道行嘛……火候还嫩着。”

  “你这般在岸上打打杀杀,”重虚看着她,笑了笑,语气却凉得很,“是替你自家出头呢,还是替这芸芸众生,打抱不平啊?”

  一句话轻飘飘落地,却叫人无处避让。

  小白脸上的血色已退了个干净,唇角没半分红润,只余一层死白。

  她盯着那老道,眸中那点戒心终于松了口缝,透出几分藏不住的骇然。

  这老头不过瞥了她一眼,便把她的来历血脉、根脚过往剥得干干净净,像捻灰搓尘,一点不剩。

  这时,灵微师叔也踏风而下,身形似霜拂雪,悄无声息,却叫人避无可避。

  她一掀袍袖,语声极淡,却带着股寒意:

  “私自离宫,搅动凡俗因果。你那边的长辈,就是这般教你行事的?”

  语气不重,拿捏得极巧,不动怒,也未宽宥。

  一个点破来历,一个问罪出处。

  几句话来回,便把女子那点勉强撑起的心防敲得七零八落。

  她咬着唇,沉默不语,指尖因用力过猛,微微发颤,连剑柄都握得发紧。

  姜锋夹在中间,额角忍不住隐隐作疼。

  他轻轻叹了口气,拱手一揖,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的调和:

  “师伯,师叔,弟子与她……算是旧识。”

  “她心性不坏,就是行事上……有点莽。”

  “何止是莽撞。”

  灵微师叔冷哼一声,眉梢不动,语气冷得像海底石。

  “西海定海明珠受损,龙宫自身都难保。她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龙女,不安生守着水府修行,偏要跑上岸来逞英雄。若不是你今儿个正好多了这份闲心……”

  她顿了顿,眼角一挑,那语声便似利锋初试,斜斜刺了过去:

  “她这条小命,怕是早埋在这滩头碎石堆里,连声响都没留下一点。”

  “小龙女”三个字一出,姜锋眼皮微微一跳,没说话。

  夜风翻了个面,像掀开帘子,将他心头那团缠了多日的雾气,一下吹得干干净净。

  白日里那些半真半假的风声,坊间传得神乎其神的“西海异变”,还有小白那突兀的现身……此刻终于一线贯通,落了实处。

  他缓缓转头,看了那女子一眼。

  目光里没什么惊讶,反倒添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说不清,道不明,只藏着几分旧时月色,一点夜雨残痕。

  怪不得,当年那一场夜雨,下得那样急,那样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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