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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308节

原来是他要用生魂浇筑这一座座高台,成就他鬼帝之梦。便是这一地的人口尽数给他掳掠,也是不够,难怪还到了我派地界偷摸行事。”

乔乔见得对方似对她容貌全不在意,有些心安,说道:“鬼帝素知清玄真人厉害,值此紧要关头,怎敢胡乱行事,竖下大敌?此事或许他真不知,恐怕是底下小鬼,因完不成摊派下来的任务,才铤而走险。”

“倒有可能。”司徒平笑道:“不过圣人有言:‘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是他门下,予他供奉,受他约束,自然他也要为此担责。”

米明娘说道:“师兄,此事重大,未免老妖反应过来,派人拦截,咱们还是赶紧,先将剩下的一些高台摧毁吧。”

司徒平仍旧是笑,说道:“你也未免太过小看老妖了,他为一方教主,法力高深,我们在这北邙山周围做下如此大事,他怎会不知?

师父与俞师叔早就攻上门去,将他拖住,才有我们能够从容行事。况且咱们师兄弟七人同来,分了五路,也不至只你和英男师妹出力。

大师兄因有心要磨炼商师弟,便算慢一些,恐怕四五座高台还是能摧毁的;石生师弟本就兼备两家厉害法宝,又有鸠兄相助,必定不比你们慢就是。

你现下便是飞速赶去,也抢不到他们前头,何况还要找寻?不若径直往山中去,请这位女道友带路,将路上的恶鬼一一剪除,如何?”

米明娘点头称是,又好奇道:“那二师兄你呢?你较我还晚到一些,如今破得几座高台?”

司徒平淡淡的说道:“算来也有十四座吧。”

乔乔不知司徒平底细,以为能是师兄,功力高深也属应当,米明娘却明白对方修道可是比自己晚了不知多少年,心头震撼,叹道:“师兄厉害,我不及也。”

司徒平摆摆手道:“师妹过谦,若论斗法之能,我如何比得上你与英男师妹,不过是炼丹之余,得了些小玩意罢了。”

他将手摊开,有几粒黄豆大小的灰白圆珠,光泽圆润,琉璃一般,递给米明娘,笑道:“我积年炼丹,剩余了许多废渣,心想总是师父辛苦收集草药一场,怎好浪费,便想了个法子,混杂地肺之火,练成了这丹煞阳雷。

对付法力高明之人,或不能够,可用来灭杀阴鬼,倒还多少有几分效用,一经投射,那一地阴魂但无法宝护身,都要被喷薄而出的火光扫荡,自然迅捷。”

米明娘接着手里,微微感应,便知威力绝不如对方所说那样弱,只不好说破,笑道:“那便由师兄安排,请乔乔道友领着我们上山去罢。

只希望几位师兄师弟已然将最后几座高台摧毁,可不要叫我们拔了头筹,石师弟又要噘嘴好几天。”

司徒平并不答话,只看着北邙山方向,她正奇怪,忽然脸色一变,一道红光从那方山顶冒出,冲天而上,如同喷薄的烟花,绚烂迷幻,连太阳的光彩也遮盖住。

接着一声巨大的响声,仿似黄河泛滥,倾泻而下,天地都为之一静,只人耳朵里头嗡嗡作响。

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怒吼:“清玄子,你敢坏我大事,今日与你不死不休!”言辞中的恨意,似倾三江之水,也难消解;虽隔亿里之遥,不可断绝。

“哈哈哈哈!”司徒平大笑几声,朗声道:“师妹,大事成矣,我们快快上山,一睹师父风采!”

他身上红光一闪,似个火星跳跃,只是一闪,便已消散,再看之时,已然出现在数里地外,速度之快,叫乔乔看得胆战心惊,自己根本无从防备。

米明娘也是赞叹,朝旁说道:“我先走一步,道友所说是真是假,我不作分辨;跟来还是离去,由得你自行抉择。”

她御使飞剑,化作一道虹光,紧追而去,眨眼消失不见。

乔乔咬住下唇,毫不迟疑,跟着往山上行进。

……

山顶之上,沈元景与俞峦并立空中,剑丸上的紫光在身前不断跳动。对面是徐完与一个衣着大红、容貌妖冶的女子,两人面孔都已扭曲,似已气急。

脚下方圆数里,白骨铺了满满的一地,半数被雷火烧得焦黑,从那部分完整的骨头上可见,血红色的妖纹雕琢环绕,诡异莫名。

第126章 骨塔

原来沈元景虽在米明娘和余英男之后出发,可遁光更快,只这点距离,片刻即达。

因在半空飞遁,虽有鬼雾遮掩,凭借一双慧眼,仍将底下一座座高台看得分明。纵然他于阵法一道并不很精通,可两仪四象、五行八卦之理也是很有些积累,一下便看出不妥,找了俞峦过来。

俞峦确定此阵法厉害非凡,且作用不是一般的大,沈元景吩咐后面跟来的弟子,分成三路,将地面高台摧毁,他与俞峦先杀到了北邙山顶。

山顶之上,离着徐完鬼宫还有些距离的一座平台,有一样显眼的高塔,占地颇广,高达四十九丈,有七层七面,全是白骨累成。

每面黑雾腾腾,既有幽魂厉鬼、全非人类,龇牙列齿咆哮;也有惧怒哀憎各样人面阴魂,漂浮游荡。每层斗拱与最高处的屋檐,是一个个头骨拼接,双目之处空洞洞的,十分怕人。

以沈元景之见识,见此无尽白骨构建的魔塔,胸中也要腾起滔天怒火,脸色阴沉,几要按捺不住,拔剑就杀。

徐完察觉二人前来,与他情妇、血河仙娘鬼姥鄢妮拦截上来,厉喝道:“清玄子,此处是北邙山腹地,你为何不经通禀,擅自闯入?”

沈元景伸手一指白骨塔,说道:“特来除魔!”与此地罪恶相比,邓八姑之受伤、北河畔鬼怪侵扰,都算是微小之事。

徐完脸色一变,说道:“你不过是个旁门野道,什么时候学了峨眉那般虚伪,除的什么魔?你自己在旁人眼中,还不是杀星降世、真魔一流,怎地不把你自己除了?”

他见对方目光停在白骨塔上,哈哈大笑起来,又道:“你不会是为了这些个区区凡人来报仇吧?那可真是笑话了。我等修士已然超脱生死,有无边神通,本就与他们不是一个物类。

譬若人之视于牛羊,要杀便杀,要剐便剐,难不成我杀它们,吃它们的肉,也要考虑它们如何去想?还要应对你这等假慈悲过来讨伐?”

沈元景冷声说道:“你将凡人视作牛羊,本也不差。因你地位已高、神通已大,呼风则来,唤雨则至,生杀予夺,全在掌控,早就忘却当年生而为人,凡尘里头打滚的经历,自将自己算作天神。

忘本断根本只是你一人之事,奈何你不肯躲入深山自娱自乐,偏还想要众生供奉,取其膏粱为用,却鄙薄其赖以生存之麸糠;既喜万众朝拜,又以戏耍愚弄之为兴致,却非其俚语、禁其俗声。

人于马、牛、羊、鸡、犬、豕,用可,杀可,食亦可,惟虐之不可。非有物伤其类,实是以强凌弱之心起,则视牛羊如此,视妇孺老弱亦会如此。以自然之野性替圣人之教诲,怎可谓天神?不过禽兽尔。

若持禽兽之念,鼬可食鸡,鹰亦可捕黄狼,全凭物竞天择。那你昨日杀凡众肆无忌惮,今日见我来,又叫嚣作甚?”

徐完语塞,不能作答,强道:“你就以为自己一定能胜过我不成?此地虽然不是在我宫中,可我要胜你,也如杀鸡屠狗一样容易。”

沈元景轻蔑的道:“凭你?还是凭底下那些个,我一根指头就能灭杀的废物,就敢大言不惭?你现在滚回鬼宫中,说不得还有一线机会保得狗命。”

徐完心中暗恨,若非他为铸就大阵,将所有门人弟子都遣送出去,也不至于现在只他鬼夫妻两个,剩下的确如对方说过,恐怕坚持不了一个回合。

他又很是后悔,为了保守秘密,一个好友也没有请,对方两人过来,虽能抵挡,可要腾出手来将阵法最后一步祭炼,却又不能。

就在他进退不得,呼喝手下上前拼命的时候,山底下余英男一剑将撞见的第一座高台摧毁,立刻反馈到了白骨塔上,“咔嚓”声不断响起,一面墙上,许多白骨上的血色纹路渐闪渐暗。

徐完大惊,喝道:“你还勾结了旁人,过来与我为难?”

沈元景道:“只灭你鬼窟一门,何须寻求外援,我门下出手足矣!”他立刻将剑丸放出,分化漫天紫色剑影,散到各处,一开始就使出了剑阵的手段,将此地完全笼罩。

又起百多道剑光,直冲到白骨塔上。只是那塔上白光一闪,就将剑光消解于无形。

俞峦说道:“没用的,不将底下那些高台破坏,这白塔就有十万厉魄之力庇护,除非你有天仙法力,否则破坏不得。”

沈元景点点头,但见地上涌起四个面如白灰,身穿白麻道装,头戴麻冠,相貌阴冷狞厉的妖道,领着许多同样打扮的许多妖魂杀来。他只催动剑丸,一片紫光扫过,尽数化作飞灰。

徐完脸皮一抽,鼓动法力,抬手就是万千幽灵鬼箭,如雨而落;又将身上佩着的一个葫芦抛到空中,往外一倒,百丈绿火倾泻下来。他为尽快赶走敌人,一上来也是拼了命。

沈元景也不敢大意,更将剑阵一催,各道剑影齐齐震动,紫光剑气如若丝线,来回穿梭,片刻织就一张大网,将鬼箭碧砂兜在其中。

“你裁缝似的织布,也妄想挡住我的魔火。”徐完讽刺道,双手往外一推,幽灵鬼箭阴寒之气直冒,点在剑网上,立刻浸染一层白霜,剑丝节节崩溃。

沈元景说道:“果然是有几分本事,不容小觑。”伸手一点,半空现出一柄巨大的飞剑,生出亿万缕毫光,如太阳之明,幽灵之箭冰消瓦解,消散无形。

徐完深吸口气,催动半空中的那葫芦,喷出一道绿光,涌入碧磷砂中,沙沙而下,将空中巨剑包裹,不住旋转。

俞峦在一旁提醒道:“沈道友小心,这可是腐尸毒气、污血阴秽以及万千凶魂厉魄合炼而成,能污秽法宝飞剑。当日知非禅师一个不察,飞剑也受了损。”

“贱婢胆敢多嘴!”鬼姥鄢妮大声道,抖手便是一道血光,匹练似的朝她袭来。

俞峦双手一合,白光生发,虚空现出一个霹雳,炸到血光上。又不停手,更催动金风如刀,猛烈袭去。

鄢妮吃了一惊,这才晓得对方厉害,先将血光往身上一绕,化作护身之用,这才抬手取出一面暗红色大旗,一个摇动,便有朵朵血莲生出,缓缓往这边飘来。

沈元景早使出由实化虚的手段,将空中巨剑散去,化光穿出碧磷砂外,反过来将之包裹,剑气如丝,将一粒粒碧砂击破。

他见得妖妇红莲,分出几道剑光落在其上,并不能有丝毫损毁,皱了皱眉头,传音两句。

俞峦点点头,取出前古金灯,一催灯焰,飞出数百点金星,撞到红莲上,竟也只将之拦停,并不能消灭。

这金灯本是多样灵宝聚合而成,又在天蓬山灵峤宫得了赤杖真人之助,非但给她添加了许多灵材,更是亲手祭炼了一番,威力无穷,不输天府奇珍。

她顿时慎重起来,忙也如对方一样,将金灯顶在头上,金光垂落,先将自己护住,才发灵焰御敌。

徐完对沈元景喝道:“你自身难保,还敢多管闲事。”抬手打出一团红中带黑的火光,砰的一声炸开,照亮了整个剑域,一朵一朵,往空中来回穿梭的剑影追逐而去。

这赤尸神焰,是他取尸毒练就,专能污秽毁坏正教中的法宝飞剑,每一朵落在剑影之上,滋滋作响,紫色剑影像是冰雪遇火一样,渐渐消散。

徐完大笑,喝道:“看你还有什么手段!”更是加紧催动魔焰,要将遮天蔽日的剑阵烧开。

只是这一欢喜并未持续多久,那魔焰上一刻才将剑影除去,下一刻便又在旁边生出一道来,不多不少,不快不慢。

这时白骨塔上噼里啪啦之声大作,又有好几面塔上厉鬼咆哮、阴魂哀叹,齐齐消散,乃至白骨松动,光芒一齐黯淡。

徐完脸色立刻阴沉下去,知不能再等,先飞起一团灰白色的冷焰,紧跟着右手一扬,又是千条惨碧绿光同时射到,这是他多年心血炼就的阿鼻元珠与碧血灭魂梭。

沈元景见对方拼了命,将法力涌动,低喝一声,漫天剑影齐齐放亮,紫光大闪,充塞剑阵笼罩的整片领域,轰隆隆的一阵炸响,无论那幽魂灵鬼箭、碧磷砂,还是阿鼻元珠与碧血灭魂梭,尽数被逼退回去。

便是鬼姥鄢妮催生的朵朵红莲,也只多顶了两三下,一样化作血光,落回大旗中。见得紫光如烈阳灼烈,剑气似针刺而来,她忙将大旗一展,将两人护住。

又是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白骨塔另一面墙光辉熄灭,徐完一推鄢妮,喝道:“这时候护身还有何用,叫他多攻一会,大阵就完了,快放出血河。”

鄢妮点点头,嘴中念念有词,法决一掐,便见阵旗红光大盛,一道血色长河落出,从地面往上涌动,顷刻之间,将一片领域化作泽国,又有厉鬼无数,从中伸出手掌,朝人抓来。

沈元景闻着浓郁的血腥气,脸色更是变化,怒火熊熊,喝道:“一个用白骨铸塔,一个竟敢将这十万生人之血练成一道血河,今日若不是杀你这一对狗男女,难洗我心头之恨!”

他胸中怒火越炽,法力尽数化作剑阵之中,千百道剑影升空,遮蔽天光,化作漫天星辰,齐齐摇晃,一道道的剑气粗壮如柱,戳落下来。

鄢妮忙催动血河,一根根藕枝探出河面,顷刻红莲开遍,冲天而起,承接剑气。只是未料到对方愤怒之下,剑气威力极大,将红莲砸落,又撞入血河中。

她闷哼一声,眼角流下血泪,显然这一下措不及防,受了重伤。徐完忙放把阿鼻元珠放出,灰白冷焰滔滔,尚未显出厉害,却被一道剑光刺中,焰光连同整个珠子,一时消解。

鄢妮再不敢托大,忙挥动血旗,血河一个盘旋,急速缩小,化成一道弯曲的溪流,落在头顶。

第127章 血河

剑光一道道落下,徐完再不敢放出法宝,只在血河下躲避,眼睁睁的看着白骨塔上的光芒一点点的消散,如万蚁啃噬心肺般难受。

偏沈元景恨他二人残暴,不肯放过,但徐完一要出来,不惜法力,当头一剑落下,凶狠无比。妖人几番冲出,全都受伤,虽伤不重,可毕竟是落了败迹。

血河剑光冲突不断,时间随之流逝,只一个时辰,忽然那白骨塔最后一丝光辉也散去,再无神异。

徐完便要冲出,却见沈元景一声断喝,漫天剑影一合,化作一柄巨剑落下,插到白骨塔上,非但将那魔塔撞碎,白骨散落满地,连山也捅了个窟窿,地火阴雷喷涌而出,震天的响动传遍四方。

“清玄子,你敢坏我大事,今日与你不死不休!”徐完大叫一声,冲了出来,脸上刻满恨意,似天生如此,非岁月所能冲刷。

沈元景冷声道:“正好我也饶不得你,今日咱们,只有一个能生离此地。”

俞峦尚且是首次见他如此生气,暗道:“沈道友杀性如此之重,却能维持心性,不堕邪道,允称正道人物,想必也是这般修道年长、历劫许久,仍旧怀有一颗仁慈之心罢。”

剑光又起,百十多道剑影绕着妖鬼二人缠绕,只是那血河毕竟是十万人血气聚集,纵然还未祭炼成型,可威力也极不凡,剑气落入,如急雨打在水面,波纹不断,却伤不了根本。

俞峦正要上前相助,忽然远处一道火光闪动,眨眼到了面前,却是司徒平赶来。

他低头一见,便知这白骨累累,皆是这一地界无辜生灵,本已有了预料,仍旧是心头火起,再看那一道血河,说道:“师叔,这无边罪恶都是这两个妖人犯下的么?”

俞峦点头,说道:“我与你师父上来,得他二人亲口承认,否则你师父何必生出那般大的火气?”

司徒平道:“那这两个孽障可真真该死。”看沈元景已经将对方彻底压倒,又道:“师父动了真火,想必两个妖人也活不过今日。

我本想见识师父风采,可见到地下白骨、空中血河,心中不适,还是先往鬼宫中去,诛杀残余的妖人,省得他们逃走,又闹出更多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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