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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214节

“我曾经说过许多次,你与子陵非常聪明,若是得势,天地也要为你俩反复。只是为人君者,身浪荡即可,心却不能浪荡,你不肯听,是祸非福,我也懒得替你们兜住。”

沈元景这番话说的两人很不服气,欲要反驳,却住口不言。惟有红拂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王世充、独孤策等若有所思。

话已至此,寇徐二人仍旧不肯低头,师徒情分淡薄,几近决裂。沈元景却不挽留,转身道:“宁兄想要看看我这华山折梅手,沈某自无不从。”

他伸出双手,在面前摆下一个姿势,似掌非掌,似爪非爪,朗声道:“华山折梅手只有三路,不分掌拳爪指之类,除却徒手功夫,还蕴含有剑法、刀法、鞭法、枪法等诸般兵刃绝招,变化繁复。青璇,你看好了。”

沈元景左手猛然往前一挥,似风似云,姿态美好。众人看得眼熟,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却见宁道奇眼睛一亮,伸出袖子接住,“噗”的一声,小舟往他一边微微下沉。

显然宁道奇微微落了下风,他收回长袖,赞叹道:“这是方才那流云飞袖的功夫,却叫沈兄以手化出,端是不凡。”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沈元景也不多言,右手打出,同样是一招震惊百里。宁道奇也乐得配合,仍旧是掌变爪,爪变拇指按了过去。

这一次两人的动作和方才一模一样,却是宁道奇吃了闷亏,抽回拇指,用另一手轻轻揉搓,笑道:“沈先生这一招蕴有奇妙变化,差点将我的手指都打断了,不知是什么名堂?”

“上九,亢龙有悔。”沈元景轻轻说道。宁道奇当即赞叹:“好一招亢龙有悔,打来的力道有十分,留在手中的力道却有二十分,悔得好。”

连宁道奇都要赞叹对方的武功,众人在看向沈元景时候,变得非常肃然,已是将他目为天下最为绝顶的高手之一,再也生不起半点轻忽的心思。

第97章 大日出东方

沈元景轻吟一声:“宁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单掌一握成拳,犹如菊花合抱,带着风中幽香,飘荡而去。

这样一招刀法用作拳法,其中意味竟然一点也不差,惊呆了寇仲,宁道奇曾看石青璇对阵伏骞使出,也顿感惊讶。

他单手张开,往北面一扬,接着猛然扇了过去,如同狂风一般袭去,似乎要看一看,这菊花是否真的能够在北风中长存。

沈元景察觉到了对方的凌厉气势,拳法到了跟前,又翻转手腕,五指打开,往外弹射,如同菊花非但不肯凋落,还偏偏要迎风绽放。

这一招不过是和对方平分秋色,个中意境却惊艳了宁道奇,只见他束手站在一旁,叹道:“好招数,沈兄气节可见一斑。若是你再使出青璇仙子那‘荷尽菊傲’的招法,又会有怎样的风情?”

沈元景淡淡的道:“并无区别。到了你我这等境界,就算普通一拳,和绞尽脑汁的一拳,威力一般无二。除非是境界更高的武学,否则无论何种招数,也不过是真气与心神比拼的延续罢了。”

前排围观的那些个高手心里震动,不由得生出感叹:“仅此一句,便算得不虚此行。”

宁道奇哈哈大笑道:“我非是问威力几何。不过你教授的徒弟的心思,可真真是计之深远,可惜,可惜!”

沈元景也不问有何可惜,自顾说道:“总不能叫她们手上不济,遭人欺负吧。我授徒但有保留,也从不在武功招数上,只怕是有人不懂,招数永远是只是别人招数,自己才是根本。”

此刻天色开始放亮,一抹云彩被众生看得羞怯,先红了脸,接着传染给了同伴,连带着东方一片的晕红。

两人看了会朝霞,又齐齐转头。宁道奇脸色一肃,说道:“若非是受人之托,我与沈兄就算做不成朋友,也绝不会是敌人,只是可惜。那么今番就要得罪了。”

宁道奇一改闲适自然的姿态,忽然风格大变,两手箕张,手如鸟啄,摆出架式。等对方翻掌攻来,倏然振衣起行,两手如同两只在枝头嬉戏的小鸟,在前方追逐打闹,你扑我啄,斗个不亦乐乎。

沈元景双手往起一捉,将鸟儿拢在手心,却不料一鸟扑腾,翅似铁刃,割得手指生疼,不得不放开;另一鸟啄如尖锥,疾点掌心,瞬间数十下,他松开一看,满手红印。

他心知自己的内功仍旧是差了对方一些,再多招数也无法弥补,遂起了借住外力的心思。他左手都暗到了色空剑上,可心中仍有不甘,只得叹口气放弃,两手又往前合抱,如同一张大网,笼罩下来。

宁道奇的双手左啄一下,右点一下,灵动飘忽,始终叫人捕捉不到轨迹。沈元景双手连连变化,却找不到可以对抗的方法,只得把双手也变化做鸟儿,随着对方荡来荡去。

只见小小的舟上,两道人影来回奔波,似乎有一棵无形的树生长在两人中间,双人四手化作四只小鸟儿,在树枝中间互相追逐。

沈元景渐渐落在了下风,若不是舟上位置太小,对方行动不够灵活,他还要狼狈一些。况且对方还没有使出更多绝招。

他暗道:“终究是功力和境界都差了一丝。”猛攻一招,跳了出来,左手又握了握色空剑,却还是忍住。非是不能用,而是境界比斗输了便是输了,用更高层次的武学,纵然胜过,于他又有何意义?

沈元景望着面带和煦笑意的宁道奇,便知对方也有保留仍旧未完全浸入这“散手一扑”中,便道:“宁兄,是我输了。”

宁道奇有些好奇,问道:“沈兄为何不拔剑?”

“这剑终究不是我的。”沈元景摇了摇头,说道:“我以为能胜过,可想了想,恐怕最多能够同归于尽,何必呢?”

说罢,他望望东方,盘腿坐在船头,轻声道:“我还有一招,十分有趣,就当是送给宁兄的礼物,也算是我够资格拿走和氏璧的证明。”

宁道奇也不再攻,一样的盘坐在船头,说道:“可惜好酒只有一坛,昨夜就喝光了。”

……

随着太阳慢慢探出头,沈元景的心情也如同这天地间的温度,变得一点一点的灼热,好似整个人的情绪都沉浸在了红日当中,气势节节拔高。

两人就这般静静的看着东方,眼前一片开阔,天水一色,水天相接。天上的太阳将水中的云彩染成金灿灿的一片,水中的太阳在天空的中荡起一片涟漪。

红日挣脱黑夜,激射而出的那一瞬间,沈元景的气势也攀升到了极点。他猛然转头。双目里面燃烧着两团火焰,脱身出来,在空中一撞,化作一只三足金乌,往宁道奇扑去。

饶是宁道奇年近百岁,武功冠盖天下三十年,仍旧为对方这样恐怖且奇妙的招数所动容。以精神相斗,是他闻所未闻的的争斗方式。他当即不敢怠慢,沉着以对。

在沈元景眼里,宁道奇一个刹那间,如同消失在了原地,只见天地一转,方才还是暖阳初升,现下又倒转了时空,重返昨时之夜。

月亮悄隐,只有那漫天的一颗颗星斗高悬,带着永恒的静谧。万事万物笼罩在星光当中,哪怕在看不见的角落,也有着黑夜蔓延,无所不包。

沈元景身化的金乌,像是掉进了牢笼之中,被这看不见、摸不着却永远存在的夜色拥抱,陡然暗淡下来。

“呀”的一声响彻天地,金乌奋力一挣,周身的束缚便像是雪遇到火一样,冰消瓦解。光明从它身上腾起,如同千百万的火炬拢在一起,照彻万方,任何黑暗都无所遁形。

金乌已然是这片天地里头最明亮的光,将月亮星星都耀得消失不见,可它依旧不满足,双翅一展,猛冲而上,誓要将天也撞破。

群星急切闪动,一齐放射出最亮的光,可依旧不能掩盖金乌任何一点辉煌。

整个天空又一暗,一道灿烂的光痕划过,流星越跑光芒越盛,终于在最耀眼的时刻,撞在了金乌身上。

“轰”的一下,山川变色,海陆倒转,天地动荡。

金乌遭受重创,可仍旧奋起余力,砸在了苍穹上,“哗啦啦”的星如雨落,俄而整片天空分崩离析,日月星一起泯灭,剩得茫茫一片。

这一眼只是一瞬,两岸众人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见着沈元景和宁道奇如同被什么东西砸中一样,身躯一震,各自吐出一口血来。

第98章 余波荡人心

小舟悠悠然顺着洛河的水往下,一路去到黄河,消失不见。

宁道奇离去,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沈元景,又是崇敬又是愤恨,不过再也没有人会想着与之争斗。今番一战,他已然是天下最厉害的几人之一,就算是受了伤,也无人敢捋虎须。

东溟公主单婉晶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这会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道:“请师父收我为徒?”

沈元景眉毛一挑,说道:“你想好了?你母亲同意了?”

单婉晶摇头又点头道:“母亲远在琉球,如何知道我现下的决定,不过想来她也不会反对。”

沈元景伸手一指她出来处,那一个老者和几位青年,说道:“可你派的那几位姓尚的,似乎有不同意见?”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单婉晶斩钉截铁的道:“我便是要打破这种宿命。”

沈元景这便点头道:“好,就凭这句话,我收了,跟我走吧。”

一行人中又多了一个,正要离去,却见着一声幽幽的叹息,不知从那个角落里头,师妃暄带着面纱,走出来说道:“恭喜沈先生,与宁真人平分秋色,从此威震天下,无人再敢轻视。”

众人大惊,心底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来,只见得她从腰间拿出色空剑鞘,手捧道:“色空剑乃是祖师传承,带着挽救时局、庇佑苍生的信念,沈先生自然也有资格使用,不过还请沈公子能够继承祖师这份慈悲心,少做杀孽。”

沈元景取了剑鞘,深深的看了她露在外面的双目一眼,轻笑一声,也不言语,径直前往董家酒楼方向而去。

师妃暄目光流连一刻,亦是拉着寇仲和徐子陵往净念禅院走,大家这才松了口气,纷纷想道:“沈先生只拿走了慈航静斋的色空剑,还好,还好。”

宋玉致看着五人离去的背影,有些不甘,宋鲁叹口气道:“玉致,我本人倒是希望你能摆在沈先生门下,只是大兄的心思,唉!”

一旁的独孤凤挣脱父亲的手腕,骂了一句:“蠢货,抱着越王王吊死吧。”在独孤峰气红的脸中,施施然的往家中走去。

……

禅院里头六人相对而坐,鲁妙子说起洛河一战,仍旧是不可思议道:“想不到沈浪的武功如此之高,几乎都要追得上宁真人你了,难怪他如此嚣张。”

“唉!”了空叹息一声,说道:“如此人物,确实堕入魔道,恐非苍生之福。”

寇仲和徐子陵齐齐点头,也跟着神情郁郁。那一战结束之后,两人可是饱受了各方目光的洗礼,甚至有人明言两人非但眼白,而且眼瞎,才甫一背叛师父,就发现其是天下绝顶的大宗师。

宁道奇神情淡然,师妃暄微微一礼,道:“宁真人,妃暄亦知让你出手与人争斗是有为难,不过为了天下少受战乱,这动乱的根源还是早日除去的好,若是再让此人成长起来,恐怕……”

“恐怕天下就没有人能够制住他。”鲁妙子忿忿不平的接口道:“宁真人,你不能再心慈手软了。”

“沈先生只是想法有些偏激,本人并非大奸大恶之徒,魔道之说,纯属无稽之谈。”宁道奇依旧平和,说道:“况且,老道也并无胜过他的本事。”

师妃暄道:“宁真人过谦了,在场之人都分明听见,沈先生自承不敌,是真人留手,才让他有机会使出了两败俱伤的招数。”

宁道奇摇摇头道:“他只是功力上差了我一丝,境界忽高忽低,我虽拿不准,想来也不会差我。况且,你应当也看见了,他两次按剑都未出手,我若搏命,恐怕现下就是一船两尸了。老道还想要追寻传说中的‘破碎虚空’,自然是不愿意轻易把命送在这上头。”

了空默然,说道:“我与之交过手,自叹不如,如宁真人不愿,恐怕天下无人是可将其制服。”

师妃暄咬咬牙道:“实在不行,我只能打搅四位圣僧的清修了,合众人之力围攻。”

宁道奇摇头道:“无有用处。老道与之交战,发现其于天下武功都十分精通。对付同样层次的敌人,会一招和会百招或许并无多大用处,可用在比他差一筹的人身上,那可就十分厉害了。他轻而易举便能窥出破绽,难怪敢放言除却大宗师高手外,天下无人可以在他手上走过三十招。”

“晁公错也不行?”寇仲问道,盖因江湖传言,宁道奇胜过晁公错也是要百招开外。

“晁公错能走上十招就不错了。”宁道奇平淡的回答道。

了空恍然大悟道:“难怪他让我先攻,其后便像是料敌先机一样,轻而易举的打败了我。想来那曲傲也是这般败在他手上的,武功根底都叫人看穿,境界又不如,怎会不输?”如此众皆颓然。

“妃暄,看在你师祖的面上,老道劝你不要盯着其人,还是想想这天下还有何人值得扶持,方为正途。和氏璧与杨公宝藏不过是两样神兵利器而已,与沈先生注定要失去民心的大志已然抵消,不用去理会。”宁道奇抽而去,走到半截,才又迟疑的说道:“罢了,我再告知你们一事,他并非全无破绽。他所会的武功招数十分之繁杂,照理无有数十上百年苦功不可得,只是他内功却又差了一些,十分不妥,想来不是根基不稳,便是练功出了岔子,你们可自行打探。”

寇仲和徐子陵闻言紧皱眉头,又一下子跳了起来,异口同声道:“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

……

收回和氏璧后,沈元景又在洛阳歇息了一晚,第二日离开回到襄阳,一路上也并无波折。

李世民此刻手下已然是人才济济,历史上有名的“房谋杜断”、房玄龄与杜如晦两人已经投奔而来,缓解了他内政人才缺失的窘境。

其余李靖新收的两名徒弟,其一乃是从窦建德处奔至的小校苏烈,另一人唤做侯君集,皆是日后灭国视若等闲之辈。

沈元景等众人观赏了一遍和氏璧,从容收起,说道:“是时候夺取大兴城了!”

第99章 干戈起关中

沈元景在大兴城见到此地实际掌控之人卫玄的时候,不免有些吃惊,问道:“未料到不过年余,你已然老至于此,恐怕活不了多久。”

“咳咳咳。”卫玄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咳嗽,苦笑一声道:“沈先生法眼如炬,我中毒已深,不出一月,必定命丧黄泉。”

“是权力之毒,亦或药物之毒。”沈元景坐到对面,淡淡的问道:“当初阴世师逼得你抱病在家之时,也未见你这幅模样。”

卫玄又咳嗽几声,道:“两者兼有吧。若非是被权力迷花了眼,我如何会明知与虎谋皮,依旧得意忘形,没有防备,被白清儿那女人和杨侑摆了一道。”

“哦。这倒是有趣了。”沈元景来了兴致,问道:“据我所知,这大兴城仍旧在卫兄掌控之中,到底怎么回事?”

卫玄说道:“那时候阴癸派找上门来,同我制定了诛除阴世师的计策,我依着法子送白清儿入宫,又挑拨群臣,联络党羽,兴许是成功来的太容易,我有些失了防备,被人下毒,数月有余才察觉,如今已然是深入肺腑,无可救药。

不过阴癸派毕竟是暗里头的东西,只会些阴谋诡计,哪里懂人心向背,权谋机划这些个阳谋。我只召了屈突通来潼关镇守,一切魑魅魍魉都销声匿迹。乱世之中,兵马在手,比什么不来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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