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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笑傲开始的江湖路 第197节

重临旧地,就连沈元景也有些思绪飘飞,望着大河,久久不语。婠婠察觉出来,轻声问道:“郎君可是在这里有过一段美好的记忆哩,能说给婠儿听听么?”

沈元景伸手一指西面,说道:“当年我从华山下来,第一次行侠仗义,就是从风陵渡开始。多少年了,我已然记不清是所为何事,杀得何人,只有这河水滔滔,天上而来,奔流到海,一去不回。”

万里江山,如星河般璀璨,纵然不是他生之年代,却也可算做故土。他在白羽世界待得越久,就越觉得是在他乡飘零。

思乡之情抑制不住,也不知是武功到了瓶颈,产生出来的心魔,还是上了年岁,容易怀念过往。

沈元景往前走了两步,大河宽广,渔船尚且遥远,他突然生出了兴趣,说道:“我与你讲一个故事吧。”

婠婠诧异的看来,他不理会,自顾自的说下去道:“那年大雪,郭襄尚且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

沈元景将神雕侠侣的故事,截取了郭襄与杨过这一段,又置换到了南北朝对抗的年代,娓娓道来:“其时明月在天,清风吹叶,树巅乌鸦啊啊而鸣,望着杨过的背影,郭襄再也忍耐不住,泪珠夺眶而出。”戛然而止。

婠婠眼睛里头晶莹剔透,每每忽闪一下,都有着让人迷醉的光,过了片刻,才轻声问道:“后来呢?”

“后来?”沈元景叹息一声:“太华山头琴未冷,风陵渡口似闻声。人间自有情难老,不信娇女白发生。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生。”

两人不言不语,一阵轻柔的风刮过,吹得婠婠的裙摆,勾动沈元景的长衫。她轻轻一叹,柔声问道:“郎君如若是那杨过,会要如何对郭襄?”

“我不会是杨过,我只会是杨过的师父。”沈元景笑道:“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如今直上银河去,同到牵牛织女家。”

“唉!”旁边传来幽幽一叹,道:“沈公子豪情勃发,志向远大,倒是让玉妍佩服得紧。”随着这声,慢慢的走过来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

她秀眉斜插入鬓,双眸黑如点漆,肤质和婠婠一样,宛如无瑕白玉雕琢而成,白皙娇柔又有莹莹微光。

倘若不是自爆身份,谁能知道这个看起来大不了婠婠几岁的女子,竟然有六七十的年岁。或许她唯一的破绽便是那双眼睛,里头冷漠阴狠之外,还有一丝岁月留下的疲惫。

沈元景的故事说到一半的时候,祝玉妍便过来了,直到听完,才忍不住出声。

婠婠轻叫了一声“师尊”,慢慢走了过去,往周围看了看,见无有其他人来,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说道:“师父,你不该独身一人前来的,难道旦长老没有将我的话带到?”

祝玉研皱了皱,说道:“旦梅倒是说了,不过婠儿你是否有些夸张,这小子纵然厉害,还能敌得过四大阀主不成,便是宇文伤、尤楚红亲至,我亦不惧,何况还有你在一边协助。”

婠婠苦笑一声,也不知从何来说,江湖之中,虽不是所有人都以年龄来计较武功,可也算通行的道理。

她只得抽出天魔双斩,对沈元景说道:“婠儿迫不得已,并无心与郎君为敌,还请郎君手下留情。”

祝玉妍这才察觉不对,转身看向婠婠,见其眉宇之间,已然不见魅色,多了一股愁情。她不知想到什么,顿时脸色大变,豁然转身,尖叫着朝沈元景扑去。

天地顿时一暗,沈元景耳边传来了狂风呼啸的声音,卷起滔天巨浪,汹涌澎湃而来,欲要将岸堤摧垮。

漆黑一片之中,龙卷将河水带到天上,倾泻而至,风声变作雨声,一道闪电破空而来,直直的打向沈元景的胸口。

沈元景从容不迫,微微哼了一声,仿佛太阳从天而降,落在这片乌云里头,将一切一扫而空,重回清明。

第52章 单袖胜阴后

祝玉妍脸色一变,说道:“果然是有几分道行,难怪敢如此嚣张。”

她轻轻一旋身体,周围的气流如水,再次聚拢过来,风浪又起,化作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将沈元景往里头牵引。

婠婠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几步,不知是担心沈元景,还是担心祝玉研这招不起作用,受到反噬。

只见沈元景不慌不稳,如同江心巨岛,任凭风吹雨打,纹丝不动,倒是叫对方一番计较和后着,全都落空。

祝玉研脸上现出一丝凝重,这一试探,果然是如旦梅所说,天魔真气对这人不起作用,只是弄不清楚,对方到底功力深浅如何。

她骤然探出胳膊,从宽敞的袖袍中伸出一只玉手,单手成掌,悄无声息的照着对方背心打去。

沈元景只是轻轻晃动,整个人翻过身来,往前一点,指掌相接,祝玉妍猛然一缩,往后飘了几步,脸色越发的凝重。

她本意是要将天魔真气,借着两人交手之际,打入对方体内,可对方体内如同有了一层厚厚的石壁一般,泼水不进。非但如此,那手指犹如利刃,戳中手掌,仿佛要穿透一般,让她不敢过多对抗。

两招过去,祝玉研都未能探出对方的真正实力,不过想来也不好对付就是。她将双手缩回袖里,脚下并未见动作,身形却是左飘右移,不住的晃动起来,顿时现出六七个人影,将沈元景团团围住。

每个人影都是同时递出长袖,如同流云一般,拂打过来。有的是左,有的是右,令人无从掌握动向。

沈元景亦是收回双手,迅速抬起两袖,化作两根随风飘荡的柳条,左右摇摆。锵锵之声大作,两人四袖不过是寻常布料,相接之下,竟然发出了金铁交击之声。

转眼之间,两人就交手了十数招,祝玉妍越打越是心惊。

阴癸派的势力如同蛛网一般,千丝万缕,从各方收到的消息来看,沈元景出手几次,虽然都是空手,可应该最擅长用剑。传闻他自称“华山三圣”,里面唯一与武功相关的,就是剑法,正好与他身配长剑相合。

如今她虽然未竟全力,可对方也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纵然武功不到自己这个级数,恐怕也相差不多。

她深吸一口气,头发无风自己飘动起来,婠婠又自轻叹了一声,知道师父这下是用出了全力。

果然周边气流非但只是如同漩涡般转动,还变得十分粘稠,一丝一缕都似蛛丝一般,吸附在人身上,拉动着人往她身边靠拢。饶是沈元景功力深厚,亦不得不小心,否则定会受到牵扯。

他忽然泛起笑容,偏过头去道:“天魔大法果然不凡,只十七重就有这样的威力,我越发的期待,婠儿你若练到最高境界,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祝玉妍心里却警惕大起,对方处在天魔场内,仍旧是这般气定神闲,自然是极度不好对付。她轻声笑道:“到了此时,沈公子还有此份闲心,果然是风流人物,不若加入我们阴癸派,等胜过静斋传人,我便把婠儿许配给你。”

她口中说得温柔,手上却不怠慢,仍旧是飘忽不定,两手化出万千袖影,如同片片云朵,遮天蔽日,嗤嗤之声随之大作,将对方笼罩在内。

沈元景从容送出右手,长袖往前一递,那袖口瞬间大张,大到能将天地都装下。祝玉妍打出的袖影,如同倦鸟投林,都落到里头,消失不见。

这一招分出了高下,非但是祝玉妍震动不已,连早有预料的婠婠都显露出了一丝惊讶。

沈元景轻喝一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阴后也试试我这招。”他长袖一摆,往对方腰间拂动,如同鸟翔鱼落,自然天真,无迹可寻。

祝玉妍身形一动,往外移了三尺,可对方的袖子也在眨眼间变长了一截般,倏然而至。她心知躲闪不开,只得将功力运到极致,长发张扬,同时双手晶莹,猛烈挥掌,照着对方胸膛打去,竟去不防御。

她已然将沈元景视作同自己一个级数的人物,因着先前错误,以至于落入了被动的局面,便要以命相搏,重新扳回局势。

婠婠惊叫一声,终究是师徒情深,手里天魔双斩如同流星,划空而至,落向沈元景的身上。她下意识的使出了“小楼一夜听春雨”的招数,完美无瑕,不给对方留出任何躲闪的机会。

祝玉妍亦是认识到这招的厉害,催动天魔场,推拉扯拽,各种扭曲的气机充塞这一小片天地。天魔真气更是诡异,一边要无孔不入,侵入体内;一边要将对方打出的劲力全数抽离。

沈元景的面上忽然现出了笑容,颇为欣喜见到这样一次合击,他一运功,内劲流转,身体化作虚空,释放更为强劲的吞力,将周围的天魔真气一扫而空。

他右手不慌不忙,回转一袖,和祝玉妍那石破天惊的双掌相碰,吸附而来的天魔真气尽数吐出。

于此同时,他左手划过一条弧线,探入天魔双斩之间,捏出几个玄奥难明的复杂动作,将这刀法尽数化解。

祝玉妍倒飞而回,落在地上几个踉跄,才自站稳,脸上一片红润,骇然道:“不死印法!”嘴角涌出一大口血来,顺着下颚,滴落在了白色纱衣上头,染开朵朵桃花。

婠婠见刀法被破,也不是惊慌,回身一退,落到她身边,收起天魔双斩,扶住祝玉妍道:“师尊,你伤得重不重?”

沈元景却是说道:“婠婠,小楼一夜听春雨,你还是有些刻意了,这刀法有破绽。”

婠婠柔声说道:“郎君说笑哩,在你眼中,还有完美无缺的武功么?”

她一边说话,一边往祝玉妍体内灌注真气,助她疗伤,又开口到:“郎君刚才那招,和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十分相似,不知是什么武功?”

沈元景似乎并未看出她拖延时间的用心,答道:“斗转星移。”说话间,往前走了两步。

祝玉妍轻轻一震,将真气截断,又传声道:“婠儿,我来挡住他,你快走。”

婠婠却是不慌不忙,撩了一下头发,轻声问向沈元景道:“现下我师徒二人都落在郎君手里了,你待怎地哩。”

实在是她深知对方心硬如铁,动辄出手,毫无顾忌,下意识里,便用上了天魔魅音。

沈元景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越过两人,并不说话。过得一会,才抬步往前,婠婠面色一紧,侧过半个身躯,挡在祝玉妍前头,天魔双斩滑出了一半。

就见着他慢慢走来,路过两人,到了渡头上,原来是那渡船,已经靠岸。

第53章 大兴内乱起

沈元景悄然返回大兴城的第三日,阴世师才得到消息,与屈突通匆忙赶来。

进门之后,阴世师带着几分责怪的语气,说道:“沈公子,你怎地一声不吭,就悄悄离开了。要知道你身怀杨公宝藏秘密的消息,已然是天下皆知,随意行走,就不怕被人截住,误了大事么?”

沈元景眉毛一挑,仔细看了过去,这人虽然满脸疲惫,可神采飞扬,举手投足之间,动作轻快,显得心情极佳甚至有些志满意得,难怪说话较之以前,放肆太多。

屈突通人老成精,咳嗽一声,接过话头道:“沈公子武功高强,想来是自有打算。人回来就好,阴大人就不要多问,说正事要紧。”

阴世师这才反应过来,收敛了一下,朗声道:“这几日李贼攻城急切,恨不得将全部兵力都压上,妄想一战就攻下大兴城。我一边防备,一边打探,果然是北方生了乱子,刘武周和梁师都出兵威胁晋阳,李渊老巢都要丢了,才孤注一掷。”

他脸上又露出笑容,说道:“我岂能让他如愿,非但加强了守备,还将城中内应一一揪出,绝了他的妄念。现下大兴城固若金汤,再过上几日,李贼就得退兵了。”

屈突通听他吹嘘,满脸无奈,这番情形便是当初沈元景的谋划与预测,阴世师这些时日受到留守朝臣吹捧太多,有些忘乎所以了。

他不得不又咳嗽一声,补充道:“正如阴大人所言,李贼要退走了。沈公子运筹帷幄,料事如神,后续如何行动,还请指一条明路。”

阴世师脸上不悦神色一闪而过,却也知道轻重,不紧不慢的道:“还有何可说?等李贼退兵,我们若衔尾而追,定可一战将其击溃,彻底平定这场动乱。再挟这场大胜,联络洛阳王公,往东横扫,打通和江都的路途,迎接陛下回归。”

屈突通叹口气道:“阴大人所想固然是不错,可李渊亦是知兵之人,如何会没有防备?你又要倾巢而出,若是被他埋伏,非但不能败敌,大兴城反倒有倾覆之危。还是固守此间,步步为营的好。”

阴世师冷哼一声,说道:“李渊知兵,我亦是行伍出身,便不知兵了?李贼巢穴受迫,又在城下遭遇大败,匆忙退走,定然军心不稳,只要我用兵谨慎,多加打探,派出先锋惑他一惑,再行冲出,彼定然无有防备,一战而溃。”

他自信满满,屈突通仍旧是摇头道:“用兵怎可如此儿戏?陛下尚且在外,王世充又摇摆不定,大隋江山只能靠着我们支撑,一旦落败,江山便要倾覆,岂可行此险事?”

“正是因为我们等独力支撑大隋,才要打出大胜,威震天下,才能一步步收复故土。”阴世师寸步不让,两人就在此吵了起来,终究是阴世师官高位显,占得上风。

屈突通无奈,只得向沈元景求助道:“如今这局势都是沈公子你设定的计策,你现下以为如何?”

阴世师面上怒色一闪,却也顿住,看了过来。沈元景微微一笑,开口问道:“听闻李渊将其二子李世民发配回去了河东,外面众说纷纭,不知是居于潼关,还是安邑?”

屈突通答道:“是在潼关。”

沈元景叹道:“李渊对此子防备若斯,到底是不敢将其放到晋阳之周。不过他这一步却是歪打正着了。李世民深喑兵法,有他镇守潼关,定然会早有准备,贸然追击,恐遭不测。

除非你们能够用间,将之剥夺兵权,或是调离此地,还有希望。只是我归来时,北面军情紧急,李渊退兵只在三五天内,仓促之间,恐怕计划难以实施了。”

“如此沈公子也不赞成出兵追击?”屈突通问道,他点了点头。

阴世师立马起身,大声说道:“区区一个黄口小儿,懂什么兵事,值得如此推崇,屈将军你若胆小,那便留在大兴城内好了,我自会亲率大军,你就安心等着捷报吧。”说罢,他拂袖而去。

屈突通追了两步,折身回来,说道:“沈公子,阴大人如此冲动,恐会误了大事,你如何不劝他一劝?”

沈元景嗤笑一声,说道:“我为何要劝,若不是来攻城者是李渊,我巴不得他一场大败,将杨广那昏君最后的指望打灭,好让天下英雄,再造一个华夏出来。”

屈突通脸色大变,便要呵斥,又想到对方乃是江湖中人,素来不受朝廷管辖,更忆起杨广所作所为,无从辩驳,呐呐说不出话来。

沈元景又道:“你也不要再劝了,随他去吧。你还是好好为自己打算吧,无论他胜还是败,你恐怕都无有领军的机会,甚至性命不保。”

屈突通对朝廷仍旧忠心,还以为对方又料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急切问道:“这是为何?”

沈元景道:“他败自不必多说,李阀攻来,你能活命,尚且不易。他胜,威望定然如日中天,以他今日之表现,便知不是什么大度之人,岂能容得下你这摆明车马的反对之人?”

屈突通呆愣了半天,才缓缓摇头道:“阴大人这是因为保住大兴城而有些兴奋罢了,定然不会如此作为,沈公子由此猜测,实在是没有道理。”

“哈哈哈哈。”沈元景一阵大笑道:“若是不信,也由得你来,你且静待,看我所得准不准。”

屈突通叹息一声,抱拳匆匆而去。不几日,果然李渊见久攻大兴城不下,撤兵而去。

代王杨侑召唤众臣议事,卫玄年岁已高,事务繁重,又见李渊退走,心神松懈,便生了大病,无法到来。阴世师得骨仪相帮,压过杨侑与屈突通,决意亲自领兵,追击对手。

李渊早有准备,派了后军戒备,防卫森严,隋军无从下手。只是其为了赶回晋阳,走得十分匆忙,将之前夺得的那些个城池连带百姓,尽数留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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