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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都亡国之君了还有说法 第204节

  前些年旱灾,家里的收成也不好,母亲饿死了。

  他一咬牙,把屋子的门拆了下来,做了副棺材,好歹是给母亲体面的下葬了。

  陈三一直觉得自己很亏待妻子,兰娘跟着他没过一天的好日子。

  兰娘是邻居家的女儿,俩人自小就认识,长大后也顺理成章的结婚。

  兰娘也死了,为了给儿子留一口粮食。

  他想把自己那份让给兰娘吃。

  兰娘说,他不能没了,不然儿子就活不下去了。

  皇帝要修宫园,没钱只能加派田税。

  他交不起,于是自家祖传的几亩薄田也被大官们弄走了。

  现在兰娘也没了,他回头看了看破烂的院子,还是叹了一口气将床上的席子揭了下来。

  给兰娘擦擦脸,裹在了席子里,在自己家的院后面挖了个坑埋了。

  他不知道自己死的时候会埋在那里,太长远了,那不是他这样的人该想的。

  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需要什么体面。

  这身衣服是前些年收成好的时候,兰娘给他做的,还算规整,到时候死了留给儿子。

  忙完了的陈三抱着儿子坐在空荡荡的院门口,看着这个家一时有些茫然。

  日子,啥时候有个盼头?

  ......

  家里的院子也没了,朝廷要征人头税,他没钱,只能抵了。

  陈三背着儿子,靠捡雁粪充饥,磨路边的野骨头果腹,有时候还能从土里挖几条虫子,渴了就去河边扒几口。

  村东头的赵寡妇正在扒拉观音土往嘴里送,蛔虫在往外爬。

  赵寡妇的肚子圆圆的,像怀胎一样。

  他想,要是搁以前赵寡妇的这肚子,该被人数叨不守妇道了,但现在没人去关心她。

  冀州这儿流行了疫病,到处都是得病的人。

  朝廷不管他们的死活,只是封锁了地方,害怕疫病传染。

  儿子染了疟疾,陈三急得团团转,可现在哪里还找得到大夫。

  这一天,一个头系黄带子,穿着麻布百衲衣的道士穿过死人堆,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会染病。

  道人来到陈三身前,手放在他儿子的额头上,说不要紧,喝了这碗符水就好了。

  陈三跪地磕头,感谢道人的救命之恩。

  道人只是摆了摆手,传了他几句《太平要术》,教他忠君爱国,说日子会好起来的。

  然后,道人领着弟子们往满是脓疮的人堆里递符水,在哀嚎中给孩子们裹上黄符,又给赵寡妇治病。

  他看见本来要死的王二狗喝了符水后多活了半个多月,孩子们裹上黄符后身子也不抖了,赵寡妇也哇哇的吐了半肚子的黑水,几十条蛔虫在黑水里打滚。

  儿子的疟疾好了。

  陈三知道这不是官老爷嘴里的妖术。

  那天起夜,他亲眼看见一位师兄将各种草根捣成了黑水,第二天倒在了符水里。

  .......

  雒阳城是当今天下最雄伟壮观的城池,集天下之财富缔造一城之繁华。

  一行人是进不去雒阳城的,像是兴汉这样的“流民”身份,莫说关碟,身份上就是社会的不稳定因素,乱贼的潜在分子,这样的人怎么能进首善之地呢。

  陈三身子骨比较强硬,拜了师后一直跟在张师傅身旁,贴身保护他。

  现在进不去雒阳城,心里直打转,怕张师傅在里面受了屈。

  “雒阳首善之地,这里怎么会有黑恶事呢?”张角笑着安慰众弟子,让他们在城外等待。

  张角领着弟弟张梁进了雒阳城。

  “你们听说了吗?司马叔异死了,自杀的!”

  “司马叔异?那是谁?”

  “嗨,司马叔异你都不知道?河内司马氏子弟,向来有贤名。”

  “那他怎么死了?”

  “朝廷征召他为钜鹿郡太守,他一向清廉有贤名,交不出三千万的修宫钱,然后不肯就职,庙堂考虑他比较清廉就给他减免了三百万,再三催促他就任。”

  张角的脚步顿住,侧耳聆听那两位京爷的谈话。

  “不是说大郡三千万,小郡两千万吗?钜鹿郡可是刚受灾啊!”

  “没办法!总不能圣天子的西园不修了吧?司马叔异称病也没办法,不愿剥夺百姓就在孟津口服药自杀了。”

  “唉!可怜一贤才啊!”

  张梁观察到大哥脸色不对,“兄,你怎么了?”

  “这位兄台,你们刚才说的修宫钱是什么?”张角过去打招呼。

  市民上下打量了一番张角,见他风尘仆仆,穿着有些丑陋。

  “你外地来的吧?”

  依然好心解释:“难怪不知道修宫钱。”

  “前不久圣天子的南宫云台发生火灾,这些年年景不好,常侍张让、赵忠劝说圣天子加征每亩十钱田税,并责令天下州郡出纳材木文石两三千万不等,集资给圣天子建宫祈福,名曰圣福钱。”

  “这个圣福钱,呵!就是修宫钱!”

  周遭的人群来来往往,后面的市民在说什么张角也恍若未置。

  这位穿着丑陋的道人麻木的站在雒阳宽敞的街道里,车水马龙的喧哗声仿佛与他无关。

  张角有些茫然迟疑,他抬头看了看一览无余的天际,伸手去遮了下扎人的日光。

  衣裳下的拳头握得指节发白,削瘦的道人环望着大汉的国都。

  鲜衣少年郎策马在驰道上意气风发,高门的家仆正在往垃圾桶里倒隔夜的酒肉,隐隐发酸。

  刚下学的学生士子兴致勃勃的谈论着老师今天讲解的圣人大道,世家的游人一脸回味的感叹着四十六面石碑的伟大。

  道人沉默的低下了头。

  我究竟在做什么?

  我到底在图什么?

  人间春秋万载事,不见世人疾苦处。

  那些被救下来的百姓,他们苦苦支撑着只是想活着,像牲畜一样残喘着苟活!

  又被庙堂接二连三的剥夺去活着的权利,苦苦挣扎着盼不到明天的死去!

  圣人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彼肉食者,为何看不见载舟之水的水深火热!

  彼王侯公卿,可曾在意庶民之苦痛?

  为什么经书里的治世始终看不见啊?!

  “山河为罗,苍生为醮。贫道敢问苍天,大道何存!”

  “兄......”

  “梁,我们回去。”

第216章 贫道张角,请大汉赴死!

  「星星之火」

  十数年来,张角的足迹遍布了山东角落。

  他见过垂死的饥民啃食观音土,见过高门的粮食堆到变质。

  他见过豪强的马蹄踏碎婴儿的襁褓,见过世家的庄园兼并耕农的良田。

  那一夜,他读懂了世间最残酷的真理:

  这世间病的不是百姓,而是头顶的这片腐朽的天。

  “人病了要吃药,可天病了却要吃人。”

  “贫道张角力虽浅薄,愿以此身为药!”

  昏暗的天空下起了淅沥沥的雨点,就像是上天听到了张角内心的呼唤。

  张角站在雨中沉默着,他抬头看见了被撕开的云层,伸出手感受这场来之不易的雨水。

  这场雨来的很慢很慢,但还是有了......

  渐渐的,张角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个穿着丑陋衣服的人们,雨水冲刷着他们身上的泥垢,麻木的脸上蒙着一层阴影看不到面容。

  他们的眼睛却浮现出了一抹希望,那是充斥在道人身上的光芒。

  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他们便找来了一块烂布盖在头顶,往张角的身边去凑。

  镜头晃动,越来越多人向着张角靠拢。

  他们围绕着他,替他遮风挡雨,人,越来越多。

  每个人都是残破的,他们的颜色就如同脚下斑驳的土地,头顶昏暗的天空。

  残破的人们沉沦在人世间这个最大的炼狱痛苦不堪。

  黑暗里的每一道光都是这群人们追逐的方向,哪怕只有那么微弱的一抹。

  那是怎样的一道道目光啊!

  悲怆!渴望!苍凉!

  张角愈发的沉默了,他抿着嘴想起了读过的经书,想到了门内的戒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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