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第一刑案官 第74节
王硅汗颜道:“没办法,幼时家贫,也就这种法子了。”
“办法没有好坏之分,有用就行。”
刘树义继续道:“其实我在读书时,也有过很困倦,眼皮打架,眼看就要合上的时候,不过我的处理办法,比较特殊,我针对的是眼皮。”
“眼皮?”王硅一愣。
刘树义微微点头,他说道:“我会取来两根竹签,将其撑在眼睛两侧,两端分别支撑着上眼皮与下眼皮,这样的话,通过竹签就足以把眼皮给撑开,即便我再如何困倦,因为竹签的支撑,眼皮也没法闭合,想睡都睡不成。”
“还能这样吗?”
王硅从没想过还有这种办法,可以直接作用于眼皮。
“这听起来比掐自己好很多,至少没那么疼,下官以后也试试——”
话未说完,忽然间,王硅声音猛的一顿。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眼突然一睁,陡然看向刘树义,道:“刘员外郎的意思,难道是说……死者,也和刘员外郎一样,眼皮被什么东西给撑着,所以才没有闭合,给人一种睁眼的感觉?”
“什么?”
“刘树义是这个意思?”
“真的假的?”
钱文青身后的心腹们还在考虑刘树义的清醒之法,谁知突然听到王硅这样的话,让他们都是一惊。
钱文青也紧紧地盯着刘树义。
便见刘树义向王硅笑着说道:“王县尉不愧在查案的一线摸爬滚打多年,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下官真的猜对了?”
刘树义微微颔首,他说道:“其实杜姑娘的尸检,还有其他发现。”
“其中之一……”
他视线环顾众人,缓缓道:“便是在死者两只眼睛的眼袋上,发现了两个针孔大小的伤口。”
“眼袋?针孔大小的伤口?”
王硅一怔,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难道,这就是如刘员外郎所说的,用于支撑眼皮的竹签,所留下的痕迹?”
“这?真的吗?”
“难道死者当时真的已经昏迷了?”
“眼睛之所以会睁开,是被东西给撑开的,而不是清醒状态?”
刑部司的吏员们忍不住交头接耳。
钱文青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他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不由气恼的看向王硅,道:“你们长安县衙的仵作行不行?怎么验尸记录里,完全没有这些记载?”
王硅有些尴尬:“这……死者脸部烧成那个样子,针孔大小的伤口又如此不明显,仵作会忽略也很正常。”
“那杜姑娘怎么就发现了?”
“杜姑娘不是被称为大唐女仵作第一人嘛,有这个本事,很正常。”
见王硅怎么都有理由搪塞,钱文青气的都想一脚把他踹飞。
而一旁的赵锋闻言,则在心里嘀咕,其实杜姑娘一开始也没有发现,是刘员外郎提醒后,杜姑娘才找到的。
说到底,不是他们仵作不行,而是他们没有一个如刘员外郎这样本事超群的主官。
刘树义看着两人,道:“死者所用的未必是竹签,也可能是其他的很细的支撑物,且这个支撑物应该如竹签一样易于燃烧,因此随着烈火焚烧,那唯一能够作为物证的支撑物,也便会在烈火中化为灰烬,等我们再来调查时,便自然什么也发现不了。”
“倘若不是死者的眼袋上,还留着固定支撑物造成的痕迹,那死者睁眼的真相,恐怕再也没人能够知道了。”
听着刘树义的话,王硅等人心里不由一紧,但很快,就又感到后怕与庆幸。
差一点!真的是差一点!
倘若刘树义不来查案,倘若杜英不来验尸,恐怕眼睛的真相,真的会永远埋葬。
钱文青没想到竟真被刘树义找到了合理的理由,他脸色阴沉,眼神不断闪烁。
忽然,他说道:“眼睛上支个东西,真的看不到吗?当时的人可不少,就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对?”
赵锋忍不住心里腹诽,鸡蛋里挑骨头,针孔痕迹的证据都摆在这里,还挑刺。
刘树义却似乎早有预料,他平静道:“当时烈火焚烧,浓烟滚滚,视线必然不会那般清晰,再加上小二他们心神震动,又哪里能冷静的观察死者眼睛的情况?”
“更别说凶手既然这样做了,必然准备的十分周全,那支撑物恐怕很细很小,即便用肉眼,远距离估计也难以看清,更别说还是当时哪种情况了。”
钱文青皱了皱眉,想了半天,才道:“总之,你没有证物,这一切仍只能算是推断。”
这下连王硅都觉得钱文青是故意找茬了。
都说证物被烧毁了,刘树义去哪找证物?
刘树义看了钱文青一眼,便见钱文青的表情已经不复最初的讽刺与自信了,他面色阴沉的盯着自己,眼中毫不掩饰对自己的挑衅。
王硅等人都能看出的事情,他岂会看不出?
不过刘树义并不在意,他说道:“钱员外郎说的没错,这些确实只是推断,不过除了这两点外,我在这间雅间内,还有几个发现。”
“还有别的发现?”
王硅先是一愣,继而大喜:“真的?”
比起钱文青的小肚鸡肠,他还是更喜欢刘树义的大度从容,眼见钱文青咄咄逼人,故意找茬,在心里,他已经开始倾向刘树义,希望刘树义能侦破此案,狠狠地让钱文青吃一次瘪。
所以听到刘树义还有其他发现,不止是这两个被钱文青挑刺的线索,便难掩心中的激动与高兴。
刘树义瞥了一眼神色越发阴沉的钱文青,笑道:“自然是真的。”
说着,他向窗口走去:“诸位请随我来。”
王硅和赵锋自然毫不迟疑跟了上去。
钱文青的心腹见状,不由道:“钱员外郎,怎么办?”
钱文青咬牙道:“这里烧成了这个样子,我就不信,他还真的能找到足以证实他推断的证据!只要没有,就都给本官质疑他,我要让他即便真的知晓真相,也没机会结案!”
说完,便也跟了过去。
很快,刘树义就来到窗前,被众人包围。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刘树义没有耽搁,直接伸出手,道:“诸位请看这里……”
众人随着刘树义手指的方向,视线很快就落在了被烧的只剩下框架的窗框。
“这里,诸位发现了什么?”刘树义询问。
王硅仔细观察后,忍不住皱眉道:“不就是被烧毁后的窗框吗?按照小二他们所言,他们撞开门时,窗户就已经被烈火包围,根本来不及救援,等他们联手浇灭房间里的火时,窗纸便已经被烧成了灰烬,所能救下的,也就是这孤零零的窗框了。”
“刘员外郎……”他看向刘树义:“这窗框难道有什么问题?”
其他人也都疑惑看着刘树义。
刘树义没有卖关子,说道:“不用去看窗框的整体,只需看我手指触碰的位置……这里原本有一根方形木块,也就是直棂条,用于固定窗框的上下位置,方便粘贴窗纸。”
“后来因为烈火的原因,这些细小的直棂条与窗纸一起,都被火焰吞噬,化为了灰烬。”
王硅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员外郎专门提及这块直棂条,是因为它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刘树义道:“还请王县尉仔细看一下这块直棂条镶嵌在窗框上剩余部分的断面。”
“断面?”王硅一怔。
“按照王县尉所言,这扇直棂窗,是直接被火焰吞噬,导致直棂条与窗纸全部被烧毁……若是这样的话,那么直棂条被烧毁后,最后剩余的地方,应该十分不规则,对吗?”
王硅想了想,旋即点头:“没错。”
火焰燃烧的速度是不均的,先外侧,再内侧,因此直棂条只要不是全部烧成灰烬,剩余的部分,就必然是两边低,中间高,且极不规则。
王硅幼时家贫,经常砍柴烧饭,这种常识不至于不懂。
“可是这块直棂条……”
谁知下一刻,刘树义指尖轻轻滑过直棂条的断面,却沉声道:“却规整的不行。”
“什么?”
王硅一愣,连忙拂去直棂条上面的灰渣,旋即仔细看去,这时他才发现,直棂条剩余的部分,果真如刘树义所言,竟然是一个十分平整的,几乎没有起伏的平面,只是表面被熏黑罢了。
“怎么会这么平整?不应该啊!”王硅眉头紧锁,脸上满是不解。
刘树义看向王硅,循循善诱:“是啊,怎么会这么规整?给人的感觉,根本就不像是火焰自然燃烧导致的,反而像是……”
王硅瞪大眼睛:“利器切断!”
“没错,这根本就不是火烧的,绝对是利器切断的!”
说着,他又连忙伸出手,拂去窗框其他位置上厚厚的烟尘,手指挨个触摸……
之后,他的表情越发的震惊。
“都是规整的,几乎都是平整的……”
“怎么会这样?”
“难道!?”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看向刘树义。
便见刘树义微微点头:“看来王县尉已经明白了。”
他看向众人:“没错,这扇直棂窗,压根就不是被烧毁成这个样子的,或者换句话说,它应先被人切割开,然后才被烈火焚烧。”
“至于为何要切割?”
刘树义视线转向钱文青,笑着询问:“钱员外郎觉得是为何呢?”
众人一听,也都下意识看向钱文青。
便见钱文青脸色一沉,他怎么可能会配合刘树义,冷声道:“本官哪里知道!”
“钱员外郎不知道?”
刘树义摇了摇头,颇为遗憾:“我还以为钱员外郎断案经验丰富,一眼就能看穿贼人的用意呢?”
钱文青眼皮一跳,现在他是配合刘树义也不是,不配合也不是。
怪不得裴寂曾被刘树义逼的当场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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