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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第84节

  想要活下去,活得更好,就必须借助东宫这个平台,博出一条生路。

  而眼下,太子对他几乎言听计从,信任依赖达到了顶峰。

  这正是他需要的,也是极其危险的。

  他必须确保这信任用在正确的方向上,必须扼杀任何可能导致速败的疯狂念头。

  “殿下,”李逸尘开口,声音平稳,打断了李承乾的兴奋。

  “臣不敢居功。此事能成,亦是殿下洪福,天意使然。”

  李承乾连连摆手。

  “哎,逸尘不必过谦!若非你……”

  “殿下,”李逸尘再次打断,语气加重了一丝。

  “并州之事,看似将东宫声望推至顶峰,然福兮祸之所伏。臣以为,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博弈。”

  李承乾脸上的兴奋稍稍收敛,露出疑惑。

  “真正的博弈?对手是谁?青雀?”

  李逸尘缓缓摇头,目光如古井深潭,直视李承乾。

  “不。从此刻起,殿下最主要的,也是唯一的博弈对象,将是——陛下。”

  “父皇?”李承乾一怔,随即脸色微变。

  “你是说……父皇现在就要对孤下手了?”

  一股寒意瞬间沿着他的脊椎爬升,让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帝王的冷酷,他自幼便见识过,那是连兄弟都能屠戮的决绝。

  “非是直接下手。”

  李逸尘否定了他的惊恐,但接下来的话却更让人心惊。

  “陛下乃雄才大略之君,不会因一时喜怒或猜忌便行废立之事。”

  “尤其不会在殿下声望正隆、且无确凿大错之时动手,那会动摇国本。”

  “但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生根发芽。”

  他稍作停顿,让李承乾消化这句话,然后继续用那种没有起伏,却字字敲击人心的语调说道。

  “殿下请想,近日东宫所为,先是诛心之论,震动两仪殿,迫使陛下不得不正视殿下已非懵懂稚子。”

  “继而开放东宫,纳谏博名,在朝野间塑造贤明形象。”

  “随后抛出债券之策,以盐为基,试图绕过朝廷度支,直接掌控巨额钱粮,构建属于东宫的钱粮脉络。”

  “如今,更是有‘天狗卜卦’,精准预言天灾,在民间乃至部分朝臣心中,塑造了天命所归的强势光环。”

  “殿下,您想一想,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是在挑战,或者说,在分摊陛下的权威?”

  “储君声望过高,可聚人心,可揽钱财,可测天机……”

  “这在任何一位帝王眼中,都绝非幸事。尤其,是在一位通过非常手段登基,对权力掌控欲极强的帝王眼中。”

  李承乾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额角隐隐有汗珠渗出。

  他并非蠢笨之人,只是以往被愤怒和自卑蒙蔽了双眼,此刻被李逸尘一层层剥开现实,那冰冷的权谋逻辑让他感到窒息。

  “殿下可知汉武帝晚年的巫蛊之祸?”

  李逸尘不等他回答,便自顾自说了下去。

  “太子刘据,贤名在外,深得民心。然其声望愈高,武帝年老多疑,身边宵小构陷,最终父子相疑,兵戎相见,太子阖家罹难。”

  “难道刘据真有反心?未必。乃是其势已成,令帝王感到威胁,纵无反心,亦不容之。”

  “再近一些,前隋文帝杨坚与太子杨勇。杨勇初为储君,亦曾颇得信任,然其结交臣僚,生活奢靡,渐失帝心。”

  “文帝猜忌日深,最终废太子,改立杨广,酿成后续祸端。”

  “固然杨勇自身有失,然根本在于,储君的任何结党或聚势行为,在帝王眼中,都是对其权力的潜在挑战。”

  李逸尘的声音不高,却在寂静的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李承乾心上。

  “本朝……陛下英明神武,远非汉武、隋文帝晚年昏聩可比。然帝王心术,古今相通。”

  “陛下能容忍一个犯错、甚至胡闹的太子,因为那样的太子易于掌控,威胁有限。”

  “但陛下绝不会容忍一个声望、权谋、经济能力,甚至带着天命光环,不断膨胀,逐渐脱离其掌控的储君。”

  “殿下如今所做的一切,在陛下眼中,或许不再是孩童的胡闹,而是……超出储君的所具备的影响力。”

  李承乾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形的囚笼之中,四周都是冰冷的视线。

  他之前的兴奋和野心,在此刻看来,竟是如此的幼稚和危险。

  他以为自己是在巩固地位,却不知每一步都可能是在踏向深渊。

  “那……那依你之见,孤如今声望已立,势已成骑虎,难道……难道就成了待宰的羔羊,只能束手就缚?”

  “等待父皇哪一日心生忌惮,便将孤废黜甚至……”

  他不敢说出那个字,但眼中的恐惧已经说明了一切。

  随即,那恐惧又被一股长期压抑下的狠厉所取代,他猛地抓住李逸尘的手臂,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逸尘!你这么有本事!你能算天机,能知兴替!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孤谋划一个……先下手为强的策略?”

  他死死盯着李逸尘的眼睛,仿佛要从中榨取出希望。

  “孤不想坐以待毙!若……若事成,孤必善待父皇,让他安享晚年!”

  “青雀、雉奴他们,孤也绝不会亏待!孤可以发誓!”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逸尘的心中凛然。

  果然,李唐皇室的血液里,流淌着不安分的因子。

  从李渊晋阳起兵,到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再到眼前这个被逼到角落的太子,第一个念头竟然也是铤而走险。

  这念头恐怕在他心中盘桓已久。

  只是以往缺乏能力和支持,如今自觉羽翼渐丰,又有“高人”相助,这危险的念头便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但李逸尘更清楚,现在的李承乾,根本没有造反成功的可能。

  李世民对军队的掌控力,对朝局的驾驭能力,远非历史上那些昏庸帝王可比。

  仓促起事,无异于以卵击石,不仅李承乾会瞬间覆灭,他李逸尘也必将被碾为齑粉。

  现在,必须彻底、干净地掐灭他这个念头。

  这是最好的时机,也是最后的时机。

  李逸尘没有立刻回答,他甚至没有挣脱李承乾紧抓的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李承乾,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他的灵魂。

  这种沉默,让李承乾更加紧张,他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唾沫,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良久,李逸尘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不是来自他的喉咙,而是来自某个不可知的深处。

  “殿下,臣……无法谋划此策。”

  李承乾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不解,正要开口。

  李逸尘却接着说道,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断定。

  “因为,无此必要,亦无此可能。更重要的是……臣观殿下之气运,殿下的帝王相……微弱,几不可察。”

  “强行逆天,必遭反噬,身死国灭,祸及子孙。”

  “什么?”李承乾如遭雷击,整个人猛地僵住,抓住李逸尘的手也无意识地松开了。

  他脸上的狠厉、激动、恐惧,在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帝……帝王相微弱?你……你是说……孤……孤当不了皇帝?”

  这个结论,比之前所有的分析、所有的历史案例,都更让他震撼,更让他无法接受。

  足疾的困扰,父皇的失望,兄弟的觊觎,这些他都可以忍受。

  甚至可以想办法去斗争,去争取。

  因为他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个执念——他是嫡长子,他是大唐名正言顺的储君,那个位置,最终应该是他的。

  这是支撑他在无数谩骂和自我怀疑中坚持下去的根本动力。

  可现在,这个被他视为最后希望、近乎神人的李逸尘,却用一种近乎宣判的语气告诉他……

  他没有帝王相?

  他当不了皇帝?

  这无异于将他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轰然击碎。

  “不可能……这不可能……”

  李承乾喃喃自语,眼神涣散,身体微微晃动,似乎随时都会瘫软下去。

  “孤是太子……孤是嫡长子……父皇……母后……孤……”

  他语无伦次,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无法思考。

  李逸尘看着他瞬间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并无多少怜悯。

  他必须用最震撼、最直接的方式,彻底打破李承乾的幻想,将他拉回现实。

  所谓的“观气”、“帝王相”,不过是这个时代最能让人信服的说法之一。

  尤其是出自他这个刚刚“预言”了天灾的人之口。

  李承乾呆坐在那里,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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