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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让你死谏,你怎么真死啊 第238节

  她心中默念,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对未来的深深忧虑。

  张飙虽死,但他掀起的惊涛骇浪,真的会随着他的人头落地而平息吗?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从今往后,她必须更加小心,更加隐忍。

  为了她自己,为了她儿子,更为了那条通往权力巅峰的、布满荆棘的路。

  ………

  眼见刑场喧闹不休,午时钟声也响了,刘三吾与蒋瓛对视一眼,知道不能再耽搁了,于是果断下定决心。

  “将人犯押上刑台——!”

  刘三吾站起来大声吼叫,生怕常森听不到他的命令。

  “哐当!”

  将进刑台的时候,囚车缓缓停下,一名锦衣卫立刻打开囚车的车门。

  张飙满脸笑容的下车,脚步轻快的登上刑台,在断头台前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

  “宣旨!”

  刘三吾声嘶力竭,却一点儿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蒋瓛则朝一名宣旨太监点头示意,后者连忙捧起一卷明黄黄的圣旨,高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等会儿!”

  断头台前的张飙突然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声音洪亮,瞬间压过了刑场所有的嘈杂。

  所有人闻言,都为之一愣,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连高踞监刑台的蒋瓛,眉头都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只见张飙费力地转动着脖子,目光在观刑台上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蒋瓛身上,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无辜、甚至带着点委屈的表情。

  “蒋指挥使!不对劲啊!”

  他扯着嗓子喊道,语气活像个在菜市场讨价还价的老农:

  “我这都要上路了,怎么皇上他老人家就这么让我光着身子走啊?”

  光着身子走?

  这话一出,全场愕然!

  连那些正在偷偷抹眼泪的沈浪、老兵们都忘了悲伤,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张飙可不管别人怎么想,自顾自地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声音大到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您看啊,我这生前,好歹也是个‘御史’,甚至做到过‘都御史’这样的高位。虽然没领过朝廷一文钱俸禄,但好歹也为大明‘操劳’过不是?”

  “这死了,总得有点陪葬品,下去见了阎王爷,也好说道说道,显得咱大明体面,显得咱大明皇帝大方,对不对?”

  蒋瓛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手指不由自主的按向了腰间绣春刀的刀柄。

  他这辈子杀人无数,从勋贵大臣到贩夫走卒,哪个临死前不是哭嚎求饶,就是慷慨陈词?

  像这种死到临头还惦记着‘陪葬品’的,绝对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张飙!你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

  刘三吾气得胡子直抖,厉声呵斥。

  “哎哎哎,这位刘大学士,你别急啊!”

  张飙朝他摆了摆手,一脸‘你不懂事’的表情:“我这怎么是胡言乱语呢?我这是在为咱大明的脸面着想!”

  说着,他转过头,又看向蒋瓛,眼神那叫一个真诚:

  “蒋指挥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皇上之前下旨送了我一套七彩琉璃茶具?”

  “如今,我人都快死了,茶具却不见了。咋滴,皇上这是要出尔反尔,连死人的东西都要收回去?“

  轰隆!

  此言一出,全场轰动!

  蒋瓛脸都吓白了,心说你他娘的可真敢说!

  “住嘴——!”

  蒋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但张飙哪管他,又环顾在场的所有人,委屈巴巴地道:

  “你们看看啊,那套琉璃酒杯,是皇上赐给我的,我用着挺顺手的,得带着!不然下面那些老鬼该笑话咱大明穷酸了!”

  “还有牢房里那床被子,虽然薄了点,但跟我有感情了,也得带着!下面阴冷啊!”

  “哦对了,前几天蒋瓛蒋大人‘请’我吃的那个王麻子猪头肉,味道不错,再来俩斤!路上吃!”

  “另外……”

  他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从酒杯、被子、猪蹄,到笔墨纸砚,甚至还想把诏狱里那块他经常靠着发呆的石头都捎上。

  理由更是千奇百怪,什么’下面文风不盛需要启蒙‘、’石头坐着舒服习惯了’……

  刑场之上,数万围观群众,从王公贵族到平民百姓,全都傻眼了。

  悲伤的气氛?不存在的。

  肃杀的氛围?荡然无存。

  不知是谁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如同传染一般,压抑的哄笑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这张飙是疯了吧?”

  “临死还要猪头肉?他怎么不把王麻子带下去给他现做呢?”

  “还要被子?他当是去郊游啊!”

  “我的老天爷,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头一回见这么上刑场的!”

  观刑台上,朱高燧使劲掐着自己大腿才没笑出声,脸憋得通红。

  朱高煦也是嘴角抽搐,一脸哭笑不得。

  连一向沉稳的朱高炽,都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

  朱明玉原本还在掉眼泪,此刻却张着小嘴,一脸懵圈。

  朱明月也忘了害怕,茫然地看着那个在刑台上掰着手指头‘哭穷’的身影。

  沈浪、孙贵等人更是面面相觑,脸上的悲伤彻底被荒谬感取代。

  而被点名要‘猪头肉’和‘琉璃杯’的蒋瓛,站在监刑台上,脸黑得跟炭一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够了——!”

  观刑台上的驸马都尉梅殷,忍无可忍,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震得整个刑场瞬间鸦雀无声。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张飙,气得浑身发抖:

  “你这泼才!无赖!死到临头,还敢如此诽谤皇上!混淆视听!简直罪该万死,当处以极刑!”

  张飙故意装作被梅殷吓坏了,但马上又梗着脖子,小声嘟囔:

  “不给就不给嘛……发那么大的火干嘛……小气吧啦的……”

  “难怪世人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朱小气,他招的女婿,难怪也小气……”

  “可惜啊可惜,煌煌大明,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帝言而无信,臣子也不要脸,真是绝配……嗯,比绝味鸭脖还绝……”

  “噗——!”

  这下,连一些维持秩序的兵士都忍不住笑喷了。

  梅殷气得眼前发黑,差点背过气去。

  他算是看明白了,跟这疯子讲道理,摆威严,纯粹是对牛弹琴!

  不,牛都没他这么气人!

  “贼子休得猖狂——!”

  就在众人被张飙搞得啼笑皆非的时候,一声清越而带着怒意的喝声,从观刑台东侧传来。

  只见方孝孺猛地站起来,他的脸色因愤怒而涨红,手指颤抖地指向断头台前的张飙,声音带着士大夫特有的凛然正气:

  “狂徒!死到临头,不知悔改,竟还敢如此嬉笑怒骂,亵渎刑场,轻慢皇威!”

  “简直……简直不知‘礼’为何物!枉读圣贤书!”

  他这一开口,顿时吸引了全场目光。

  那些原本被张飙带偏的思绪,又被拉回到了‘礼法’、‘道统’的严肃氛围中。

  不少官员暗暗点头,觉得方孝孺总算站出来说了句‘正经话’。

  然而,断头台前的张飙,听到这指责,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他歪着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气得浑身发抖的方孝孺,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欠揍的、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方大学士啊!”

  他拖长了语调,语气里的调侃几乎要溢出来:

  “听说,你之前带着人跪在宫门外,要‘斩国贼,正视听’是吗?怎么?国贼还没斩,您这‘视听’就先自个儿跑刑场来‘正’了?”

  “你……!”

  方孝孺被他这颠倒黑白的抢白气得一窒。

  张飙却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慢悠悠地说道:

  “方大学士张口闭口‘礼’,闭口张口‘圣贤书’,小子我虽然读书少,但也知道孔圣人最重‘因材施教’,最烦死记硬背、不知变通的榆木脑袋。”

  他忽然话锋一转,笑眯眯地看着方孝孺,眼神却带着锐利的光:

  “正好,趁着还没掉脑袋,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下方大学士,《抡语》有云——”

  他故意顿了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连刘三吾都下意识微微前倾了身体。

  “‘三十而立’,下一句是什么?何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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