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让你死谏,你怎么真死啊 第224节
老朱站在原地,浑身发抖,巨大的愤怒和一种更深沉的、来自帝王本能的不安交织在一起。
张飙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凿子,在他坚固的帝王心防上,敲开了一道细微却无法忽视的裂缝。
隔了半晌,老朱才从张飙的话语中回过神来。
他沉沉的看了张飙一眼,声变得异常平静,却比刚才的怒吼更令人胆寒:
“好,好一个张御史。好一个心怀天下的张御史。”
说完,他缓缓向前踱了一步,阴影重新笼罩住张飙。
“你说咱演戏?说咱舍不得杀儿子?说咱该废了藩王俸禄?”
老朱的语气变得极其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砸在地上:
“张飙,你聪明,你看得透。但你有没有想过,咱为什么不立刻杀了你?”
张飙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老朱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嘴角的冷笑更甚:
“不是因为咱舍不得你这条‘疯狗’的命!是因为咱知道,你背后还有人!你知道的,远比你说出来的多!”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告诉咱!那个藏在老二、老三他们背后,真正可能害了咱标儿的人,到底是谁?!”
“是朝中哪个隐藏至深的老狐狸?还是……某个咱至今都没想到的‘自己人’?!”
这才是老朱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在经历了血洗朝堂、圈禁儿子之后,他心中那根关于太子死因的刺,非但没有拔出,反而因为清洗暴露出的更多疑点而越扎越深。
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解释所有不合理之处的终极答案。
张飙看着老朱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睛,脸上的玩世不恭终于慢慢收敛了。
其实,他也没想到,这背后还有人在操纵这一切。
而大明朝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
虽然最后成功的是朱老四,但在朱老四造反之前,不可能没有人对那个位置没有野心。
也就是说,从朱标得了‘不治之症’那天开始,阴谋就已经在酝酿了。
否则,无法解释那些看似巧合,却又处处透露着诡异的事情。
想到这里,张飙也笑了,那是一种带着怜悯和悲哀的苦笑。
“老朱啊老朱……”
他摇了摇头,语气变得有些奇异:“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你杀的人还不够多吗?查的还不够狠吗?”
“傅友文、茹瑺这些明面上的蠹虫,秦王府、晋王府那些嚣张的爪牙,甚至你后宫那些可能多嘴的妃子……该清理的,你都清理了。”
“可你找到确凿的证据了吗?找到那个能一手策划这一切、将你的儿子们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主谋’了吗?”
张飙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仿佛能看透老朱内心深处最不愿承认的猜测。
“你没有。”
“因为你比谁都清楚,能布下这种局的人,必然隐藏得极深,深到可能永远都抓不到他的尾巴。”
“或者说……就算你抓到了,你可能也下不去手。”
轰隆!
最后这句话,如同惊雷,再次劈中了老朱。
下不去手?
对谁下不去手?
是老四朱棣?那个雄才大略,军功赫赫,如今最能干的儿子,也是未来镇守北疆不可或缺之人?
还是……那个看似‘孝顺贤良’,实则‘蝇营狗苟’,却与储位有莫大关系的太子妃吕氏?
亦或是……淮西那帮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在军中影响极大的‘柱石’勋贵?
老朱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呼吸也再次粗重起来。
张飙的话,像一面镜子,逼他直视自己内心最深的顾虑和帝王心术的冷酷权衡。
看着老朱的反应,张飙知道,自己又一次戳中了他的痛处。
他缓缓靠回墙壁,脸上露出了极度疲惫的神色,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已用尽。
“罢了……”
他闭上眼,声音轻得像一阵风:“老朱,我累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做的,我也做了。”
“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你自己去找吧。”
“我的戏,唱完了。”
说完这话,他便不再去看老朱,也不再说话,仿佛真的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只等待着最终的结局。
牢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老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化作了一尊雕像。
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气的‘疯子’,心中五味杂陈。
有被看穿的恼怒,有未能得到确切答案的不甘,有对太子之死永难昭雪的痛苦,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这个搅动风云、直至生命尽头仍保持着一份诡异清醒的对手的一丝复杂情绪。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一声极轻、极冷的命令:
“蒋瓛。”
“臣……臣在!”
蒋瓛连忙应声。
“明日午时,将张飙,及其同党,斩首于午门外!”
“且慢!”
还没等蒋瓛领命,张飙的眼睛就猛地睁开了:“杀我可以,杀沈浪他们不行!”
“嗯?”
老朱愣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个冷眼扫向张飙:“你在教咱做事?”
“我是在提醒你,沈浪他们就是几把刀,用完了擦干净收起来就行了……”
张飙迎着老朱的目光,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致命的威胁:
“如果你把他们杀了,我不介意,带着你的大明江山,一起陪葬。”
“哼!”
老朱终于彻底被激怒,帝王的威严不容如此挑衅:
“你觉得咱会受你的威胁?你不让咱杀,咱偏要杀!咱不仅要杀他们!还要诛他们三族!你能奈何得了咱?!”
出乎所有人意料,张飙听完,非但没有激动,反而异常平静地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就杀吧。”
这反应太过平静,平静得诡异。
老朱、蒋瓛,乃至偷听的沈浪等人,都愣住了。
按照张飙的性格,他应该暴怒才对?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中,张飙缓缓抬起头,平静地看着老朱,嘴角慢慢向上扯出一个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老朱,你知道马皇后是怎么……”
“狗东西!你敢——!”
老朱瞳孔猛地一缩,紧接着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打断了张飙剩下的话。
而他整个人则彻底失控,猛地向前一扑,快如闪电般伸出枯瘦却力大无穷的手,一把死死掐住了张飙的脖子。
巨大的力量将张飙整个人提离了地面,抵在冰冷的石墙上。
“咳……咳咳……”
张飙被掐得眼球凸起,脸色涨红,却依旧从喉咙里挤出断续的、带着嘲讽的笑声:
“呵……嗬……老东西……我说了……别逼我……”
“不然……我会拉着你的大明……一起……陪葬……”
老朱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他看着张飙那双即便在窒息痛苦中依旧带着疯狂和洞悉的眼睛,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张飙剩下的话要说什么!
他不是不信,是不敢信!
他不敢再去触碰那段尘封的、被他刻意遗忘的悲痛!
他不敢想象,如果连秀英的死……也……
巨大的恐惧,甚至压过了丧子之痛和帝王之怒!
他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了手。
张飙摔落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大口喘着气。
老朱踉跄着后退两步,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地上如同疯魔般的张飙,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滔天的杀意,有极致的愤怒,但更深处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他死死地盯着张飙,仿佛要将这个‘妖孽’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带着血丝的话,声音嘶哑而疲惫,却带着极致的杀意:
“你个……无君无父的孽障……罪该万死!”
说完这话,他猛地转身,不再看张飙一眼,对着牢门外厉声喝道:
“蒋瓛!”
“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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