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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 第86节

  邓绍煜亲自迎至仪门。

  “李指挥,请!”

  定远侯抬手虚引。

  李如桢喉头微动,有些疑惑定远侯对他如此客气。

  失势的李家,照理说应该是人嫌狗厌,但定远侯似乎对他别有所求。

  怀揣着满腹疑问,李如桢穿过三进院落。

  正厅门楣高悬“靖边阁”匾额,两侧立柱刻着“铁衣映寒月,金戈卫紫宸”,墨迹尚新,似是近日所题。

  踏入大堂,下人引领李如桢至客座,并端上茶水。

  天色渐暗,寒气渐起。

  堂中的火盆无法驱散所有的冰寒。

  定远侯指尖叩击着紫檀木扶手,发出笃笃轻响,他的话也是说出来了:

  “今日收到李指挥拜帖,倒叫本侯好生疑惑。”

  邓绍煜端起羊脂玉盏,茶汤映出他微扬的眉梢。

  “你我往日并无深交,此番……”

  “侯爷明鉴!”

  李如桢猛地抬头,谄媚般说道:“卑职听闻侯爷奉旨募兵,特来献上厚礼。”

  邓邵煜瞥了李如桢一眼,道:“我倒是要看看,指挥使厚礼为何?”

  李如桢当即说道:“卑职旧部尚有近千人,皆是弓马娴熟、历经百战的精锐。若侯爷不弃,自可为侯爷效死。”

  邓绍煜手中茶盏顿在唇边。

  “李指挥使好大的手笔,一千多的家丁,李家就算衰败了,还有如此影响力。”

  他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只可惜本侯麾下,最不缺的就是能征善战之辈。”

  大明朝现在缺打仗的人吗?

  不缺!

  九边随便一拉过来,谁不会打仗?谁的弓马不娴熟?

  只是没饷银而已。

  “况李家千人入营,本侯如何如臂指使?他们是忠于李家,还是忠于陛下?”

  李如桢喉间发紧。

  “他们自然是忠于陛下,忠于大明的。”

  李如桢似乎觉得定远侯这番话是跟他要好处,他咬了咬牙,说道:“卑职愿以李府老宅相赠!三进五院,占地三十亩,距皇城不过二里!”

  话音未落,邓绍煜已放下茶盏。

  他缓步走到李如桢面前,说道:“李指挥这是病急乱投医?”

  定远侯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

  “还是说……你以为本侯缺那座破败的宅子?”

  言外之意很明显:定远侯府现在蒙圣眷,要什么宅子没有,偏要你李家的宅子?

  李如桢瞳孔骤缩。

  “侯爷!”

  李如桢哀求道:

  “卑职追随陛下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些家丁跟着卑职出生入死,如今没了差事,阖家上下,竟连温饱都难,以至于到了典妻鬻子的地步,他们没有罪过,他们为大明立过功,他们为大明流过血,还请侯爷看在他们有功的份上,给他们一碗饭吃。”

  定远侯摇了摇头,说道:“城外的流民,哪一个不是典妻鬻子求活,甚至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他们是有功,但朝廷难道没有赏赐?功过相抵了。”

  李如桢见邓邵煜铁石心肠,不禁想起了之前兄长李如柏的话。

  他抿了抿嘴,藏在袖口的拳头骤然紧握。

  他缓缓地从客座上起身,跪倒在邓邵煜身前。

  “还请侯爷看在我李家与国的功劳上,帮卑职这一次,日后但有吩咐,如桢莫敢不从。”

  “当真?”

  李如桢闻言大喜,他以为邓邵煜答应了他呢!

  “多谢侯爷。”

  砰砰砰~

  李如桢连磕三个响头。

  “别跪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宁远伯对社稷有功,你为他的子嗣,何必折辱自己?”

  李如桢摇头苦笑说道:“尊严算得了什么?我现在唯一的牵挂,就是被我牵连的那些部曲弟兄们。”

  雪不知何时停了,乌云散去,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邓邵煜肩头,将蟒纹勾勒出森冷的轮廓。

  “算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见李如桢的模样,邓邵煜更觉得他可以一用了。

  “你在四卫营当过差?”

  李如桢不清楚定远侯为何如此问,但还是点头,说道:“当过差。”

  “对四卫营的情况,熟悉吗?”邓邵煜目光灼灼。

  李如桢愣住,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回侯爷,卑职除去年赴辽东,其余岁月皆在锦衣卫、四卫营任职。可以这么说,在北京城中,营中事务比卑职更了解的,不超过五指之数。”

  “好!”

  邓绍煜突然大笑。

  “本侯有一法,可助你翻身。”

  他逼近李如桢,鼻尖几乎相触,眼神充满着怀疑与期盼。

  “不知李指挥可有这个胆子?”

  李如桢看着邓邵煜那灼灼闪着欲望的眼神,只觉喉间发苦,他的心怦怦跳,似乎意识到,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此生仅有,可以翻身的机会!

  他强忍着激动的心,拱手问道:“请侯爷明示!”

  邓绍煜慢悠悠坐回太师椅,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茶汤热气氤氲中,他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陛下早有整顿四卫营之意。”

  “李指挥既然熟悉内情,何不助陛下一臂之力?”

  李如桢望着定远侯眼中跳动的幽光,耳边仿佛又响起李如柏的冷笑:“当心卷进什么圈套阴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此刻,他身后是李府老宅漏雨的屋檐,是家丁们饥黄的面孔,是辽东雪原上未寒的尸骨。

  若是不冲进这个圈套,他如何能改变这些局面?

  辽东走一遭,李如桢早已经不是曾经的京城纨绔。

  李家的血脉,本就流淌着阴谋诡计。

  只是之前,他有父亲李成梁、长兄李如松、二哥李如柏在前面顶着,可逍遥快活,做京城恶少。

  但现在,没有人会顶在他前面了,什么事情只能靠他自己了!

  李如桢眼神坚定。

  如果陛下要用他这把刀整顿四卫营,那他就是最锋利的刀。

  至于得罪人?

  李家已经落魄至此,他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怕得罪什么人?

  伸头是死,缩头也是死。

  不若,死得轰轰烈烈一些!

  不若,替他的弟兄们,争个前程出来。

  李如桢当即说道:“请侯爷转呈宫里,卑职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他再次单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

  这一次,他听见了自己骨血里沸腾的欲望,也听见了命运齿轮转动的声响。

  泰昌元年,十月十八日。

  正午。

  今日朱由校依旧御经筵。

  而且,为了尽可能多的处理国事,经筵奏对,他硬是拖过了午时。

  拖得这些百官被尿憋的面色紫红,差点绷不住了,朱由校这才宣布经筵结束。

  这些臣子,为了恶心他,琐屑小事的奏章都要呈递上来,分明就是要将他这个皇帝累死。

  既然你们有这种小心思,就别怪朕以己之道还治彼身。

  以后你们上早朝或是经筵之时,最好少喝点水。

  不然若是出了君前失仪的事情,他可不会轻饶了。

  回到东暖阁,用完午膳之后,朱由校当即将魏朝、魏忠贤、王体乾等老太监推荐的得力太监召见过来。

  一时之间,东暖阁中乌泱泱的跪着十多个人。

  这些人年纪有大有小,年纪大的和王体乾差不多,年纪小的,也有三十岁以上了。

  御座之上,朱由校拿着一本小册,看着这几个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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