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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 第320节

  他声音低沉,却如刀锋般锐利。

  “你有何话说?”

  莽古尔泰与阿敏因洪水阻隔,尚在沈阳城外大营整顿兵马,未能及时赶回。

  此刻堂中,唯有正红旗旗主代善一人直面大汗的怒火。

  代善心头猛地一沉,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刘兴祚是他正红旗麾下的将领,更可恨的是,那叛贼能顺利出营偷袭,正是凭借他亲手签发的通行手令!

  “父汗.”

  他单膝跪地,声音微微发颤。

  “儿臣.儿臣识人不明,罪该万死!”

  努尔哈赤冷笑一声,缓步逼近。

  “识人不明?好一个轻描淡写的识人不明!朕的正蓝旗固山额真,就死在你这个识人不明上!”

  代善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既恐惧又愤怒。

  恐惧的是父汗滔天的怒火,愤怒的是刘兴祚那厮竟将他骗得团团转!

  那狗贼平日里装得比谁都忠心,每次请战都冲在最前,谁曾想,居然是金奸!

  此刻努尔哈赤愤怒的就像是要将代善杀了。

  见此情况,代善赶忙甩锅。

  “父汗明鉴!”

  他声音陡然提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此次水攻失利,必是那些尼堪暗中作祟!他们表面恭顺,实则首鼠两端——刘兴祚就是明证!儿臣请命,将这些包藏祸心的尼堪尽数诛灭!”

  “唯有如此,我大金方能铁板一块,永绝后患!”

  堂中顿时一片哗然。

  黄台吉眉头紧锁,当即跨步出列:“大贝勒此言差矣!”

  他转向努尔哈赤,语气恳切:“父汗,若尽屠汉人,军中火器谁来铸造?辽东良田谁来耕种?这些年来,正是汉人工匠为我大金打造精良装备,汉人农夫为我大军供应粮草”

  代善冷笑打断:“八弟莫非忘了?正是这些尼堪,才导致水攻失败,才导致十弟被杀,今日能叛一个刘兴祚,明日就能叛十个、百个!对于这些尼堪,就是要斩尽杀绝!”

  “够了!”

  努尔哈赤一声暴喝,堂中霎时鸦雀无声。

  缓了一口气,努尔哈赤这才继续说道:

  “这些汉人,是该好好敲打一番了,该杀得杀,但不能全杀。”

  “另外,这一战,我大金折损太多。”

  “德格类的血不能白流!朕要你们在此立誓,两个月内,必取刘兴祚首级,为你们的弟弟报仇雪恨!”

  代善唰地单膝跪地,甲胄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儿臣以爱新觉罗先祖之名起誓!”

  他猛地抽出佩刀,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鲜血顺着刀锋滴落在地。

  “两红旗上下必倾巢而出,不将刘兴祚那叛贼千刀万剐,儿臣愿受万箭穿心之刑!”

  黄台吉紧随其后,重重跪倒在地,同样割破自己的手掌。

  “儿臣愿率正白旗精锐为先锋!”

  他双手捧起自己的佩刀举过头顶,声音铿锵有力。

  “若不能在两个月内攻破沈阳城,取刘兴祚狗头祭奠德格类,儿臣甘愿削去贝勒爵位,永世为奴!”

  努尔哈赤看着两个儿子滴血的掌心,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满意。

  “好!很好!”

  他猛地抽出金刀,刀尖直指南方。

  “两个月后,朕要亲眼看着刘兴祚的人头挂在沈阳城头!”

  堂外突然狂风大作,将战旗吹得猎猎作响,仿佛连天地都在回应着这个血腥的誓言。

  代善与黄台吉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燃烧着同样的仇恨与野心。

  这一刻,他们不仅是兄弟,更是誓要用敌人鲜血来洗刷耻辱的复仇者。

  战败的事情告一段落。

  努尔哈赤的话语继续传来。

  “不过,洪水阻碍我八旗勇士攻城的这一个月的时间,也不能浪费了。”

  大金后勤不行,又遭遇战败,各旗以及归附的各部心中已有怨言。

  努尔哈赤知道,该抢些东西,稳定军心,弥补损失了。

  努尔哈赤转身,一把扯开悬挂在墙上的羊皮地图,手指重重戳在察哈尔部的位置上:

  “林丹汗这条草原上的豺狗,竟敢趁我大军受困之际,屡屡袭扰开原、铁岭,断我粮道!更可恨的是,他竟与明狗结盟!”

  “代善!黄台吉!朕命你二人即刻率军北上,给朕踏平察哈尔部!“

  努尔哈赤的指甲在地图上划出深深的痕迹,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这一个月在沈阳损失的财货、人丁,朕要你们十倍、百倍地从察哈尔部和内喀尔喀部讨回来!”

  “若是连这点差事都办不好你们就不必回来了,自己找根绳子吊死在祖宗灵前吧!”

  代善与黄台吉浑身一颤,不约而同地单膝跪地。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决绝。

  他们心知肚明,再多的辩解也无法平息父汗的怒火,唯有鲜血与战利品才能挽回这一切。

  “嗻!”

  两声铿锵有力的应答在堂内回荡。

  代善、黄台吉重重捶胸,甲胄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齐声喊道:“儿臣必让察哈尔部血流成河!”

  努尔哈赤嘴角扯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好!三日后祭旗出征!记住,朕要看到察哈尔部的女人在哭,牛羊在叫,帐篷在燃烧!”

第259章 捷报入京,军心如炽

  黎明时分,天际刚泛起鱼肚白,浑河泛滥的洪水已将抚顺以下的千里沃野化作一片汪洋。

  站在沈阳巍峨的城墙上极目远眺,浑浊的洪水裹挟着断木残枝奔腾而下,在初升的朝阳下泛着狰狞的黄褐色。

  远处的山丘如同孤岛般漂浮在水面上,几株侥幸未被冲走的杨柳在激流中徒劳地挣扎着枝条。

  “多亏经略大人未雨绸缪.”

  守城参将扶着垛口,望着城外肆虐的洪水喃喃自语。

  沈阳城因地势高峻,加之熊廷弼早命人加固城防、疏通护城河,此刻虽四面环水,城墙却如中流砥柱般岿然不动。

  更令人庆幸的是。

  沿着浑河两岸星罗棋布的堡寨军营,此刻大多安然无恙。

  这些军事据点本就择高处而建,在收到熊廷弼紧急军令后,各营守将连夜率兵民抢筑防洪墙,用沙袋、木桩加固营垒。

  如今远远望去,这些堡垒就像一柄柄出鞘利剑,刺破浑浊的水面傲然挺立。

  “报——!”

  一名传令兵踩着没过脚踝的积水奔上城楼,单膝跪地:“禀大人!辽阳方面快马来报,三岔河堡、长勇堡等十二处要塞均已按经略大人预案做好防洪准备,现仅部分低洼屯田被淹,军械粮秣无损!”

  参将闻言长舒一口气。

  闻言,熊廷弼负手立于城头,心情格外的明朗。

  “如此滔天洪水,没有月余时间,建奴休想组织起有效攻势。”

  浑浊的激流裹挟着断木残枝奔腾而下,将通往沈阳的各条官道尽数吞没。

  连绵不断的阴雨更让情况雪上加霜(注①),雨幕中隐约可见远处建奴军营的旗帜在风雨中飘摇。

  骑兵之利,在此泥泞之地,已荡然无存。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铿锵的甲胄碰撞声。

  熊廷弼转身望去,只见贺世贤拄着长枪,拖着受伤的左腿艰难登城,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的尤世功、陈策、戚金、周敦吉、秦邦屏齐齐走来。

  而站在众人中央的,正是昨夜立下奇功的刘兴祚。

  这位归正将领的鱼鳞甲上布满了刀箭痕迹,左肩的伤口还在隐隐渗血。

  他手中那柄卷刃的腰刀,无声诉说着昨夜那场血战的惨烈。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疲惫,但那一双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首战告捷的振奋,更是一雪前耻的爽快!

  自萨尔浒一役后,明军与建奴交锋,屡战屡败。

  辽东军民闻建奴之名而色变,见八旗铁骑则肝胆俱裂。

  多少边关将士未战先怯,多少守城官员望风而降。

  这片曾经的大明疆土,在连年败绩中渐渐失去了血性与骨气。

  但昨夜一战,犹如破晓的曙光!

  此战证明,建奴虽悍,我大明儿郎亦非等闲之辈!

  哪怕是在野战对垒,我们也有一战之力!

  熊廷弼望着眼前这些浴血奋战的将领,胸中涌起一股久违的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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