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 第263节
不过。
他忽然眯起眼,笑意渐深。
这样也好。
大哥褚英被处死,二哥代善被废黜……
这储位之争的棋盘上,又少一枚拦路石!
阿敏虽是二贝勒,但他是叔父舒尔哈齐次子,没有资格争夺汗位。
至于莽古尔泰?
一个连生母都杀的畜生,有什么资格争夺汗位?
这太子之位,轮,也得轮到他了。
黄台吉正沉浸于对未来的畅想之中,思绪如野马般奔腾不息。
恍惚间,他仿佛已置身于赫图阿拉的汗帐之内,头顶金冠,身披龙袍,俯瞰着匍匐在脚下的群臣。
权力的滋味令他心潮澎湃,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意。
然而,代善粗犷的嗓音却骤然打断了他的遐思。
“老八!”
代善眉头紧锁,语气中透着几分焦躁。
“父汗命我尽快扫清沈阳外围,可眼下这情形,硬攻根本就是自寻死路!依我看,不如让阿敏和莽古尔泰去打头阵,咱们坐收渔利,如何?”
黄台吉眸光一沉,心中暗自冷笑。
他这位二哥,果然还是这般目光短浅,只知耍弄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
他缓缓抬眸,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代善那张因急切而略显扭曲的脸,语气却依旧平和,说道:“不可。”
代善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为何不可?”
黄台吉轻抿了一口茶,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摩挲,似是在斟酌言辞。
片刻后,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二哥,你我的一举一动,皆在父汗的注视之下。若此时退缩,岂非等同于怯战?父汗会如何看待我们?”
代善闻言,脸色愈发阴沉,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可沈阳城外堡垒林立,若强攻,我麾下的勇士岂不是白白送死?”
黄台吉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
“沈阳城虽坚,却并非无懈可击。”
代善一愣,随即眼中燃起希望的火光。
“快说!究竟有何良策?”
黄台吉收敛笑意,正色道:“依我之见,沈阳城有三大破绽。”
他竖起一根手指,说道:“其一,明军兵力分散,各营士卒分驻于众多棱堡之中,我军只需集中兵力,逐一击破,便可瓦解其防线。”
代善眉头紧锁,显然仍有疑虑:“可若我军攻打一处棱堡,其他堡垒的守军前来增援,岂不是反被包抄?”
黄台吉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这便是沈阳的第二个破绽了。”
他目光深邃,缓缓说道:“明军各部番号繁杂,辽军、川军、浙兵、湖广兵,彼此之间矛盾重重。本地辽军与客军互不信任,客军之间亦是勾心斗角。
川兵嫌辽兵怯战,湖广兵骂浙兵跋扈!我们专打浙兵驻守的东三堡,你看西边的川兵可会来救?”
代善听罢,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恍然之色,紧绷的面容也舒展开来。
他眼中闪过一抹贪婪的光芒,忍不住咧嘴大笑,笑声中透着几分迫不及待:“老八,你说得对!那沈阳的第三个破绽是什么?”
黄台吉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冷峻的算计,缓缓说道:“第三个破绽,便是明军的棱堡虽多,但大多仓促构建,根基不稳。这些新修的工事,看似坚固,实则外强中干。若我三旗精锐全力出击,必能势如破竹,一举攻破!”
哪怕是朱由校不计代价的支持辽东,孙承宗不遗余力的构筑棱堡。
但毕竟时间太短了。
仓促构建的棱堡,究竟能否抵御强大攻势,还是个未知数。
代善闻言,眉头却仍未舒展,眼中浮现出几分犹豫。
他心中暗忖:‘再容易攻打的棱堡,终究也要折损我麾下的勇士。这些牛录可都是我的根基,若是损耗过大,日后如何在父汗面前立足?’
黄台吉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的笑意更深,语气却愈发沉稳。
“二哥不必忧心,我早已搜罗了近三千降民,这些人可充作喂箭头的炮灰,替我们消耗汉军的火炮火药。如此一来,我们的精锐便能减少伤亡。”
代善眼中精光一闪,但仍未完全放心。
“即便如此,强攻棱堡终究要付出代价……”
黄台吉眸光微闪,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二哥,我心中尚有一计,不仅能保全我八旗精锐,更能一举荡平沈阳外围防线,圆满达成父汗之命。”
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若谋划得当,甚至……可趁势攻破沈阳城!”
代善闻言,瞳孔骤然一缩,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老八,此话当真?!”
第220章 明垒烽烟,奉集告急
大堂之中。
代善亲兵送来三盏酒,分别递在黄台吉、代善、李永芳身侧桌上。
黄台吉的话缓缓说了出来。
“二哥,你我兄弟多年,可曾见我有一言相欺?”
代善闻言,手中酒盏重重顿在案上,琥珀色的马奶酒溅出几滴。
“老八!”
他浓眉紧蹙,粗粝的手掌拍在黄台吉肩头。
“这般紧要关头,莫要再卖关子。快将你的良策道来!”
窗外传来汉女的哭喊声,估计又有藏匿在城中的汉女被发现了,如今被当成猎物肆意蹂躏。
换做是从前,代善早就出帐,加入其中,但此刻,他那双虎目直勾勾的盯着黄台吉。
努尔哈赤诸子中,唯黄台吉自幼饱读兵书,通晓汉家典籍。
其余诸子虽骁勇善战,能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却鲜有人能在这沙盘前运筹帷幄。
正如草原上的苍狼,搏杀时凶猛无匹,却终究少了猎人的谋略。
黄台吉不疾不徐地斟满两杯酒,眸光如鹰隼般锐利。
“我有上中二策,且先为二哥道来这中策。”
他指尖轻点地图上一处堡城标记。
“明军各部貌合神离,将领各怀鬼胎。不如先佯攻此堡。”
他指的地方,正是奉集堡。
他以箭矢代笔,在沙盘上划出三道弧线,缓缓说道:“待守军燃起狼烟求援,我军伏精兵于要道。待援军至,先以轻骑扰其阵型,再以重甲破其中军。如此既损其兵力,更令诸部互生嫌隙,日后必不敢轻易相援。”
黄台吉说着将三支箭矢并作一处,突然折断其中两支:“待其离心离德之时,我军集结铁骑,分而击之。犹如饿狼逐羊,必能各个击破!“
代善听至此处,豹眼圆睁,古铜色的面庞因激动而泛红。
“妙~妙啊!”
“老八此计,当真如草原上的海东青般犀利!却不知那上策,莫非比这还要精妙三分?”
黄台吉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冷光,缓缓开口:
“上计是攻心之计,虽险,但收获也是巨大的。”
他指尖轻叩桌案,声音低沉而笃定。
“明军诸将,骄横跋扈者众,向来视我大金为‘建奴’、‘鞑虏’,轻敌之心早已根深蒂固。”
顿了顿,他目光扫向代善,似笑非笑。
“若二哥舍得些筹码.”
“在我军攻奉集堡时,佯作战败,丢些尸首,弃些甲胄,甚至……‘狼狈’撤退。”
代善眉头一皱,正欲开口,黄台吉却已继续道:
“明军见我军‘溃败’,必以为胜券在握,届时精锐尽出,欲一举歼灭我军。”
他指尖在案上重重一敲。
“而我军主力,早已埋伏于野,只待明军离堡,便以雷霆之势围杀!”
“没了精锐守备的堡垒,不过空壳一座,不攻自破!”
帐内烛火摇曳,映得黄台吉半边脸隐在阴影中,唯有那双眸子,锐利如刀。
“此计,赌的便是明军的傲慢。”
虽然大明经历了萨尔许之战的惨败,又经历开原、铁岭相继失陷,但当地辽东本部,对建州女真八旗兵有些惧意,似征调而来的客军,还视建奴为蛮夷,多有轻视。
历史上,正是因为袁应泰、贺世贤等的轻敌,才导致沈阳、辽阳相继陷落。
黄台吉此计,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代善浓眉紧锁,琥珀色的马奶酒在杯中微微晃动,映出他犹豫不定的神色。
“奉集堡在沈阳东南面,位于辽阳与沈阳之间,我们去攻,很容易陷入明军重围之中,太危险了。”
“况且,老八此计虽妙,可若明军不上当,又当如何?”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心疼。
“佯败诱敌,总要折损些人马。我麾下儿郎,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的勇士,白白送死,未免可惜。”
说来说去,又是想要保存实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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