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 第116节
一瞬间,张之极顿时清醒起来,狠狠踹了身侧三人,一人一脚。
武定侯郭应麟、阳武侯薛濂、抚宁侯朱国弼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刚要发飙,但发现地方不对劲,马上闭嘴,腰杆挺直。
他们虽然是纨绔,但也知道谁不能招惹,什么场合不能干什么事情。
“行礼!”
鸿胪寺官员引导。
旋即,皇极门外的文武百官皆是跪伏而下,同时山呼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朱由校从龙辇上站起,朗声道。
“谢陛下隆恩。”
谢恩之后,众人才缓缓起身。
而朱由校,已经是坐在皇极门上的龙椅御座上了。
魏朝站在御座之下,摊开盖有“敕命之宝“的练兵谕旨,缓缓开口: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朕惟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今辽东未靖,西南多虞,京营乃天子亲军,当为天下兵甲之表率。
特命英国公张维贤总督两万京营将士,即日开赴开封,整饬行伍,严明纪律,勤加操练,务使弓马娴熟,甲兵精利。
开封乃中原重镇,四通八达,尔等当以古之名将为范,效岳武穆之忠勇,习戚南塘之阵法。
凡士卒懈怠者,严惩不贷;将校渎职者,即时参奏。
若练得强军,振作士气,使兵锋所指,所向披靡,朕不吝爵赏,尔等皆可加官进禄,荫及子孙。
倘有玩忽职守、虚应故事者,定按《大明律》治罪,决不轻饶!
钦此。”
英国公张维贤跪伏在离御座不远的地方。
圣旨念完了之后,朱由校从御座上起身,缓步走到英国公张维贤身侧,而司礼监随堂太监李永贞捧着红盘,随行其后。
朱由校缓缓说道:“此行朕寄予厚望,特赐英国公符验与王命旗牌,若遇不臣者,可斩四品以下官,无须上奏请命。”
朱由校从红盘拿起符验(铜制调兵凭证)与王命旗牌,英国公双手接过,朗声道:“臣等自当办好差事,不负圣望!”
张之极、郭应麟等京营高级将领们亦是跪伏在地,高声道:“臣等自当办好差事,不负圣望!”
朱由校看着这几个歪瓜裂枣,面无表情。
“赐宴。”
皇帝缓缓开口,鸿胪寺的官员当即高唱道:“辞阙宴!”
大理寺官员设宴款待文武百官。
当然,辞阙宴也只是走个流程,实际上真没人敢在此地胡吃海塞。
万一陛下有个其他的事情,那他们的膀胱有爆炸的风险。
宴罢。
司礼监随堂太监李永贞被任命为此行监军太监。
兵部选一名郎中,职责是稽核粮饷、奏报军情。
户部选一名主事随行,职责则是管理军需钱粮。
这三人和太常寺等官员,皆随张维贤出宫前往京营教场。
此刻的京营教场,雪覆丹墀,禁军列阵如铁壁。
众人到场之后,祭旗仪式也开始了。
忽闻礼炮三响,司礼监随堂太监李永贞高声宣道:“纛神临威,牲醴以飨!”
四名赤膊力士自西角门牵入通体纯黑的健硕牛犊,牛额点朱砂,角缠玄帛,蹄缚红绸,正是兵部太仆寺精选的“乌云压雪”吉牲。
牛犊似知大限将至,哀哞声裂寒雾,却被力士以铁环扣鼻,生生拽至龙纛旗下。
那杆丈八高的玄底金纛忽被朔风掀起,旗面怒展如黑龙翻身,纛顶鎏金虎头吞口铮然作响。
英国公张维贤率众将跪伏纛前,但见刽子手反握三尺鬼头刀,刀背九环哗啦一振,雪光与刃芒交迸的刹那,牛首已轰然坠地。
热血喷溅纛杆,竟沿旗面蟠龙纹路蜿蜒而下,恍若真龙饮血。
随堂太监以金盆接满牛血,英国公率先以拇指蘸血,在龙纛帛书上按下赤印。
礼乐骤起,太常寺赞礼郎拖长声调诵念《纛神祝》:“旗指所向,锋镝争光;牲血既沃,勐士如钢.”
余音未绝,雪幕中忽传来牛犊临终的闷哼,与勋贵们甲胄的轻颤声混作一团。
祭旗仪式完成。
大军缓缓开出京营校场,到了北京正阳门外。
锦衣卫列仪仗,五府六部堂官皆场。
张维贤对着众人行了一礼,便登上践酒台,饮三杯御赐酒,当即朝着紫禁城的方向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圣旨既宣,纛神已祭,御酒也饮。
英国公张维贤率众将翻身上马,号令大军开拔。
然而两万京营兵卒甫一动身,便现出乌合之众的本相:
前排几个兵油子穿着锃亮的铠甲装样子,结果没走两步,铁片子哗啦啦往下掉,露出的棉袄都烂出黑心棉了。
后排更绝,有戴草帽的、裹花头巾的,腰上挂的酒葫芦比刀还沉,弓兵箭袋里的箭歪七扭八,活像插着几根烧火棍。
说好的行军纵队,走着走着就成了赶集现场。
张维贤捂脸长叹一声,说道:
“我张维贤的一世英名,恐怕就要毁在他们手上了!”
而在张维贤身后的,张之极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说得好像真有英名一般.”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张维贤狠辣的目光瞪得不敢说话。
“出了京城,收起你吊儿郎当的性子。”
张之极只好点头。
将那些纨绔侯爷们骗出来了,还打入他们内部,之后,便是他立功的时候了!
挚爱亲朋,亦可卖个好价钱!
第115章 整军肃纪,黼扆除蠹
张维贤带着勋贵中的废物点心离开北京城,北京城的百姓日子都好过了不少。
这几日,朱由校时常能够接到南下京营的塘报。
什么途中狎妓,什么私带女眷,什么强抢民女.
都是一些龌龊事。
这些鸟人,当真是大明道德洼地。
其祖辈立下的功劳,到了现在还蒙荫子孙,大明朝算是真的够意思了。
真正的和这些勋贵做到了与国同休。
对于这些事情,朱由校都全权交由张维贤处理,让他不需要再上表通禀了。
如此,又过去了五日。
结果,大军还没走出一百五十里。
一日行军三十里,还是没携带什么辎重的情况下,速度可称龟速。
朱由校对这种行军速度不满,当即发诏催促。
你们不离远一点,朕如何对京营下手?
此刻。
东暖阁中。
魏忠贤跪伏而下,同时开口通禀:
“陛下,这是京城中抄家八大晋商的赃款,还请陛下御览。”
又花了几天的时间,魏忠贤总算是将抄家的差事都办好了。
这些日子,锦衣卫与东厂的番子当真是日夜不停歇,诏狱中的牢房,都差点要填满了。
许显纯也算是过足了审讯犯人的瘾。
魏忠贤双眼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他现在就想着好好的睡上一觉。
朱由校打开抄家晋商的赃款小册,眼睛微亮。
这抄家所得,光是银钱,便有五百万两之多,其余的实物,估计也有几百万两。
尤其,朱由校还看到,这些晋商居然还敢囤积米粮。
本来因为黄河决口的原因,京杭大运河漕运中断了一段时间,导致京城米价上涨,结果这些商贾,运来粮米之后,不仅不卖出去,反而还搜买粮米,以期将米价炒高,获取暴利。
这些人啊!
为了钱,把自己吊到房梁上,恐怕也是愿意的。
“魏大铛,你的差事办得不错。”
朱由校龙颜大悦。
有了这么多钱,他练新军的底气也足了很多。
“可有什么,要朕赏赐的?”
魏忠贤闻言大喜,他现在最想要的赏赐,当然是做司礼监的大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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