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类父?爱你老爹,玄武门见! 第89节
“这么说,舅舅在怕我?”刘据无奈道。
卫青默然。
“舅舅在怕我什么?是我驱使酷吏的杀戮,或是我罔顾亲情的冷漠?担心我会接着对其他亲人动手?”
“据儿,你会是圣主贤君。”
卫青望着外甥儿,同样推心置腹道:“但不是个好的亲人。
我不担心你会对我,或对去病,以及所有无害的卫氏人动手,我惧怕的是卫氏人在权力的诱惑下变得有害,然后为据儿所杀、所囚。”
他从来没有担心过刘据、霍去病两个外甥,一直在恐惧的,是会有越来越多的卫氏人在权力异化后被“清除”。
卫氏人之间,其实没有多少亲谊,看刘据对他和对卫广、卫步的态度对比就能明了,没有能力,血缘那点情分,根本算不了什么。
自卑的性格,让卫青能在大红大紫时冷静谦卑,能在受冷落之后泰然自若,也让他没有事情做时容易多思多想。
他可以控制住自己,却控制不了亲人,在见到亲人消失,又忍不住郁郁寡欢,心情沉重。
总之,闲的。
这下,轮到刘据沉默了,如果说没有刻意疏远舅舅,那太假了,霍去病逐步接管大汉军权,就代表了很多事情。
良久,刘据认真说道,“在亲谊上,我不改与舅舅的亲近分毫,皇太子时如此,北军时如此,未央宫内亦如此。”
亲谊和政治是两码事。
对舅舅的信任亲近可以不改,但对舅舅的权力却不得不动。
更多的权力,要向更加毫无保留拥护自己的人倾斜。
卫青、霍去病,后者显然比前者更能确保他的地位和权力。
是以,霍去病适合领军出战,卫青更适合留守朝廷。
这是理性的选择。
“我都知道。”
卫青痛苦不已,涩声道:“为难据儿了。”
道理他都懂,但又怎么控制胡思乱想呢?
“舅舅想回到军中吗?”
刘据做出了抉择。
卫青的心猛地一跳,“据儿的意思是?”
“大汉的军功制度要改变,甚至要大改,要有切实可行的变革之法,我希望舅舅回到军中,一边训练将士,一边琢磨新制。”
首虏制,到了必须要改变的时候,而且是从上到下那种改变,需要够份量的人根据大汉基本军制提出新的制度,不奢求完美,但求有用。
卫青意动了,又犹豫道:“据儿就不担心我回到军中,再起斗争?”
军伍,是山头最多的地方,当初陛下故意扶起霍去病,就是为了产生对抗,他们舅甥二人是故意做戏给陛下看,但真有不明所以的将校弃卫青而择霍去病,加剧了军中的矛盾。
如果他再回到军中,掌握实际军权,卫家将,霍家将,又要起风了。
“大兄归来之日,这些都将不再是问题。”刘据笑道。
等霍去病一战打通河西走廊,摧毁了匈奴右翼,功高盖世,谁敢搞小动作,直接让大兄把人杀了,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据儿对去病总是那般有信心。”
“不,我对舅舅有同样的信心。”
刘据摇了摇头,“我相信舅舅不会失去自省,也相信舅舅能把大汉南北军都训练成强军,更相信舅舅能为我大汉找到一条切实可行的军制,大汉的战争计划,将会永远出自舅舅之手!”
霍去病,是他认为的帝国统帅。
卫青,是他认为的帝国战略设计师。
在匈奴、南越之外,大汉以后还会有很多战争,但战略规划,只会出自卫青之手。
就像高祖皇帝对功臣的比喻,有些人是功人,有些人是功狗。
卫青、霍去病、公孙弘,就是功人的代表。
张汤、公孙敖、张骞等,就是功狗的代表。
功人要用,功狗要赶,这个世界很大,刘据不会干卸磨杀驴的事。
卫青身上涌起一股豪情,耿耿于怀的小心思忽然消失不见了,望着如此优秀的太子外甥,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
刘据也笑了起来,舅甥的笑声在宫闱之中回荡,吸引了无数宫谒的侧目。
站在连廊复道转角的卫广,满眼羡慕,他也是太子储君的舅舅啊。
笑声渐小。
收拾了心情,扬声道:“上君、大将军,皇后传话催了。”
刘据循声望了过去,“卫广舅舅,可是将才?”
“是将才,却是小将,难堪大任。”卫青如实说道。
他的两个弟弟,卫广,卫步,都是庸人之上的资质,任用尚可,重用就担待不起了。
“一县之才?”
“大体如此。”
“他日让卫广舅舅、卫步舅舅跟随大兄上战场,不领军,得些战功,以后还能封个县侯。”
刘据几乎没有明说让卫氏人混些功劳,他才方便恩赏。
卫青动容。
汉制,列侯大者食县,小者食乡、亭。
县侯,已是人臣之极,这份许诺,不可谓不重。
“据儿,多谢了。”
有君如此,夫复何求。
厚道。
太厚道了。
……
长信殿内。
宫谒高声道:
“上君驾到!”
“大将军到!”
“儿臣见过母亲。”
“臣弟见过姐姐。”
“千秋万岁,长乐未央。”
刘据、卫青先后见礼颂道。
“据儿,来。”
卫子夫将刘据招到身边去坐,望向卫青,“卫青,你也坐吧。”
母子同坐。
卫青坐在下位。
菜肴、酥茶随之端了上来,在卫子夫招呼下,先吃喝了起来。
菜过五味。
卫子夫欣慰道:“千好万好,还是不如儿女在身边好。”
“如果母亲喜欢,儿子以后会经常到母亲跟前来的。”
“据儿是个大忙人,今儿个在,明儿个在,后儿个还能在吗?”
卫子夫眼里全是儿子的倒影,“娘啊,不知道有多想天天都能像今天这样子,心里始终热乎乎的。”
“两个姐姐不是在长乐宫陪着母亲吗?”刘据接言道。
他有三个同母姐,当利公主,即卫长公主,下嫁平阳侯府,诸邑公主和石邑公主,尚未出嫁,就在这长乐宫中。
“你的长姐不在啊。”
“长姐就在长安的平阳侯府中,母亲什么时候要见,诏其入宫就是。”
“你长姐的孩子,你的外甥年幼,哪能经常往返宫中、侯府。”
面对母亲期盼的眼神,刘据逐渐明白了这场家宴是为了什么,不动声色道:“那依母亲的意思?”
“据儿,让你的长姐和你的外甥入长乐宫久住一段时间如何?”卫子夫忐忑道。
长女突然入宫,述说了平阳侯府的变化,她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儿子要对平阳侯府动手了。
平阳公主,她不在乎,平阳侯女婿,她也不在乎,但女儿和外孙,她却不能不在乎。
如果只是长女一人,卫子夫可以直接把人留在宫中,多了个外孙,这个决定就无法下了,那是平阳侯血脉,她不知道太子储君的儿子对平阳侯府上下的真实态度。
是不是,连两岁小儿都不放过?
“有何不可?”
刘据笑着接过了话,安抚道:“我许久没见长姐和外甥了,也真的有些想了,正好接进宫来见一见。”
“卫广!”
“臣在!”
“马上召长公主携子进宫。”
“诺。”
詹事卫广领命,连忙安排人去平阳侯府颁诏。
得偿所愿,卫子夫彻底放下心来,喜上眉梢,这顿家宴,吃的十分满意高兴。
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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