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类父?爱你老爹,玄武门见! 第134节
学问之争,诸子百家不以思想争鸣,而以战争手段攻伐儒家圣京、圣族,简直卑鄙。
于是乎,在大汉的京城里,孑然一身,被特殊照顾的儒者聚众奔走,在包括未央宫、长乐宫、丞相府在内的宫、署前抗议,要求严惩凶手!
经历过共功毒打的儒者终于学聪明了些,只是高扬诸子百家残忍覆灭数千人大族,违规动用禁制武器,违反大汉律法,而不再随意攀咬。
对大汉上君,对大汉丞相,对太子宫卿,逐渐谨言慎行,不敢再有公然抨击,只敢暗戳戳的说,至圣世家的覆灭,太子储君、太子宫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起码也是渎职、纵容。
这么多携带禁制武器的人急奔在大汉帝国境内,杀戮包括奉祀君在内的大汉官民,大汉朝廷却一无所知,没有任何阻止或拦截,甚至在事后,凶手尽数逃之夭夭,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儒情汹涌。
要求“惩凶”之声,从长安城南到长安城北,从长安城东到长安城西,昼夜不歇,惹得无数官民怒视。
这群衣衫褴褛、食不果腹、一无所有的家伙,似乎更加不要脸了,一天到晚,扰人清净。
倒是印证了那句“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长安之城,喧闹不休。
未央宫急诏中外两朝公卿大夫、列侯亲贵、宗室大臣入宫觐见议事。
承明殿上。
御史大夫张汤就儒情问题率先提出请议,“施行宵禁”,戌时一刻,便不许臣民无故上街,更不许聚众喧哗、闹事,白日之中,对未央宫、长乐宫、丞相府等帝国中枢之地予以管制,无故不得近前,以冠军侯即将凯旋的名义。
冠军侯横扫了匈奴右翼,从西向东打穿了河西走廊,在最后一个万户大部落休屠部,大军俘虏数万,加上匈奴右贤王、王后、王子、国相等贵族俘虏、降虏数千,如此胜果,经丞相府提议,上君同意,要举行受降仪式。
长安城中执行宵禁,既能保证受降仪式顺利完成,又能解决儒者的“扰民”,一举两得。
对此,中大夫兒宽等儒官提出异议,认为以朝廷现有实力,完全能在不执行宵禁的情况下举办受降仪式,用意显然不纯,但为太子宫卿和其他朝臣联合否定。
哪怕为了自己睡觉安宁,都不能让儒者继续下去。
少数服从多数,诏令颁布,长安城即刻进入宵禁阶段,兰台的绣衣直指御史、廷尉署的官吏、京兆尹的衙役立刻奉命,上街劝阻民众回家,如有不从者,将由三方官吏视情况而定,包括并不限于正法、羁押等刑罚。
大汉皇太子令、律法,再次镇压了儒家,倍感憋屈的兒宽,也决定不再忍让,迈步入中廷,主动出击道:“臣启上君,我大汉之法,有无法外之法?”
为孔家讨公道讨到廷议上了。
端坐御座的刘据,望着兒宽这类似质问的启言,什么都没有说。
接受了老丞相不少时日指点的参政王大臣、楚王刘注,这时站了出来,“中大夫,诸侯王犯法,亦与庶民同罪,你的法外之法,从何而来?”
有些人往那一站,便能堵死人口,之前那次王公廷议,诸侯王死的死、圈禁的圈禁、勒令读书的读书,所有封地尽皆撤藩入汉,使得两位站立朝堂的诸侯王宛如律法化身,想质疑大汉上君执法不公,先过了他们再说。
“那为什么有凶手残忍覆灭他族而能逍遥法外?”兒宽连掩饰都不做了。
听闻恩师和家族俱丧陈蔡,兒宽险些吐血而亡,现在活着的最大动力,便是和诸子百家搏命。
另一位议政王大臣、河间王刘基站了出来,“中大夫,关东盗情如火,朝廷和地方虽多番施措,但见效尚要时间,君不见我大汉天子南巡仍为盗情而止步南阳?”
陛下南巡队伍最初几千人,两千期门郎护佑,连南阳郡都出不了,侧面证明了关东盗情严重。
“中大夫口中所说的凶手,或者说群盗,朝廷已经派出人手去缉拿,豫州郡方面也在努力抓捕,但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朝廷和地方总不能为了追凶,其他政务、军国大事都不做了,请耐心等待些时日。”刘基唱和道。
这是儒官最擅长的“官腔”,此刻被用在兒宽身上,兒宽难受至极。
随着太子储君向陛下南巡队伍下达了禁令,不少中朝官吏回朝,中朝班列里,当朝大儒董仲舒四大弟子之首、治经博士褚大见状站了出来,先向御座方向一拜,又向刘注、刘基一拜,“二位王大臣,凶手极恶,且持有禁武,如果不能加急追缉,非臣妄言,但不是没有不测之事的可能。”
“什么不测之事?”
“在朝官吏不少出自关东,族系庞大者,也不在少数,如果凶手再次惩凶,所有家族都有可能成为目标,更何况……凶手不是没有可能反其道而行之,秘密携武入关,臣狂言,或有危及长安的可能。”
大汉皇族,一样有可能成为凶手的目标!
诸子百家爆发的实力,可以威胁到任何人或势力。
如果墨家再诛暴天下,以武乱禁,大汉君臣,谁能自信无虞?
大殿之内,渐显混乱。
褚大一笑,笑容又有几分悲哀,不危及“怹”,想让诸子百家卸甲都不可能。
从古至今,天下官吏在乎的,从来都是自己!
第203章 死斗
扩大矛盾。
儒家总是善于把其他人绑到自己的战车上。
如果说法家是公认的匡正乱世的支柱,那墨家守定的便是人世间另一道警戒线。
世人朴素的道德标准。
要“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弊”,要诛灭的是一切邪恶残暴。
在春秋战国时期,那些寻求变法图强的国君、鼎臣都在墨家诛暴之列。
哪怕是为了国富民强,只要列国中出现邪恶和残暴,墨家便会出手。
就比如李悝变法、吴起变法,在邪恶的鲜血中失败,韩国申不害、齐国齐威王、秦国卫鞅变法,都充满了杀戮,墨家都曾出手。
在墨家的道德观中,天下没有变法固然不行,然则没有抑制变法暴行的霹雳力量更不行,那样只会让暴君酷吏甚嚣尘上。
很多时候,墨家诛暴都不会成功,可就是那份坚毅态度和无畏决心,时常让春秋战国的霸主、雄主、鼎革之臣为之忌惮。
秦汉以来,墨家隐居山林,诛暴之事大减,成功的次数更是寥寥,中外两朝公卿大夫、列侯亲贵、宗室大臣都忘记了墨家、诸子百家铲除暴政的力量了。
至圣世家孔家之亡,却重新给所有王公敲响了警钟。
这人间世事,有剑不用,无剑可用,是两回事。
显然,墨家、诸子百家的手上,仍掌握着“剑”!
此刻的宣室殿上,大多数朝臣可是从陛下执政时期走来的,在那个酷吏政治阶段,他们里的多数人很难以兼爱天下的博大胸怀为官,力求为天下带来平和康宁,不说治世中血腥暴行,但也没几个温和自重,说一句“暴官”,根本不为过。
如今,墨家、诸子百家又开始杀人诛暴,即或它没有对其他人动手,但也不能不让两朝官吏警醒。
治经博士褚大的话虽说暗藏私心,但对于这样的残暴私刑,朝廷不应该给予惩戒么?
大殿上的气氛,有了明显的变化,碍于上君对诸子百家意味不明的态度,没人敢于奏言。
低声细语的交谈,直指站在外廷朝列中世居清庙之守的太常丞、墨家下代巨子索庐参。
索庐参也不负墨家身份、气概,主动迈步而出,“中大夫、治经博士,以二位的想法,朝廷该怎么做呢?”
中大夫兒宽在褚大救阵之后,也稳住了心神,毫不掩饰仇恨道:“追查禁制武器来源,再予以收缴、销毁,方使天下太平!”
不论是共功制,或是屠戮至圣世家,墨家的作用都不小,可以说,就是墨家在组织、指引百家对儒家的攻伐。
儒家对墨家的忌惮有二,一,组织度,二,那些古怪且威力巨大的武器。
组织度不必多说,包括儒家在内的其他学说门人,如同一个个松散却有集体认识的联盟,而墨家中人,却像构造严密的器物,同心同德,仿佛一个整体。
至于武器成果,莫过于在战国时期,楚国欲攻宋国,墨子得知后,带领弟子日夜兼程前往宋国,传授守城之术,并制作了多种防御器械。
面对楚国强大的军事力量,墨子凭借其精湛的防御策略和器械,成功挫败了楚国的进攻,使宋国免遭侵略。
以弱守强,是墨家的立身之本,也是之前儒家始终不敢太过逼迫墨家的原因,只能一点点施计削弱。
现在儒家都这样,在就无所谓了,你亡我圣京、圣族,我打你立身之本,下次搏杀,就可以死斗了。
就在这时,御史大夫张汤从绣墩上站起,朝着御座躬身下拜,“上君,臣请禁民间刀兵、弓弩!”
法家适时一击。
索庐参面色一沉,儒家强盛时,就是墨家、法家共同的敌人,儒家没落时,墨家立刻便成了法家的敌人,下手狠辣且致命。
“上君,十个盗贼拉满弓,蓄上弩,能使上百名官吏不敢向前,故臣请诏禁止老百姓携带、拥有弓箭、弩矢,以利于地方之治。”张汤恭声道。
弓、弩的杀伤力和使用限制根本不成正比,而人又容易被情绪左右,私刑杀人。
最关键的是,诸子百家和百姓家中私藏弓弩,一旦落草为寇,会增加地方官兵捕寇的难度。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不外如是也。
“御史大夫,下官以为不妥。”
索庐参立言反对道:“上古圣人制造兵器,是给百姓防身之用,并不是为了相互攻杀,而是用来制止暴力、诛讨邪恶。
秦朝兼并天下,销毁兵甲,折断刀锋,后来黎民百姓百姓用锄头、棒槌等相互攻击,犯法之人日益增多,盗贼防不胜防,终因大乱而亡。
所以,圣明的君主对百姓施以仁政而治世,不在减少防范和禁令,因为知道那是靠不住的。
圣明的君主用射礼教化百姓,没听说过禁止携带弓箭的。
况且禁止使用弓弩的原因,是为了防止盗贼用弓弩攻杀和劫掠。
攻杀、劫掠是死罪,却不能禁绝,说明那些大奸大恶之徒对律法并不退避。
如果朝廷禁制普通百姓持有弓弩,却无法杜绝盗贼得到弓弩,这样一来,不仅没有减少地方官兵捕获盗贼的难度,反而让我大汉朝守法之民失去了抵御盗贼的能力。
上君,臣以为禁绝弓弩,当慎之又慎。”
一番话,不是在对张汤说的,全是在对刘据说的。
秦朝销毁天下之兵而铸十二铜人,但仍免不了二世而亡,一国之乱,不在刀兵,而在人心。
刘据望向了似是睡着了的丞相公孙弘,“老相国?”
“臣在。”公孙弘立时答道。
“你以为呢?”
“臣以为诸位大臣说的都有道理。”公孙弘答道。
兵是人胆,血性所在,禁武不在禁武,在禁万民血性,“一国稳定”、“一国血性”,如何取舍,连老丞相都不知道了。
但见张汤、兒宽等人又有所动,刘据摇摇头,笑道:“既然连老相国都不知道,那便让‘武者’来做抉择吧。”
忽闻殿外一声高喊:“墨家巨子到——”
第204章 献礼
一辆从函谷关东来的两马驾拉的黑布篷车不紧不慢地辚辚行进着。
这辆车没有驾车的驭手,只是车旁有个俊秀少年,骑着一匹神骏的红马,手中一条马鞭,偶然在岔道口指点一下驾车的白马,并不时笑着对车中说几句话,显得兴奋而好奇。
一路无阻,穿越半个关中平原,在月夜笼罩下,自安城门而入。
路过东第,黑布篷车缓缓停住,少年翻身下马,为之敛起了车帘,墨家老巨子从中而下。
望着尚冠里的孔祀,这座长安城中唯一的思圣祠堂,老巨子整理了下衣衫,抬步走上了高高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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