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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津湖:从新兴里打到汉城 第826节

  平河抬起手腕,借着微弱的晨光,手表的秒针刚好指向预定位置。

  他面无表情地把手向前一挥,没有丝毫犹豫,动作干脆利落。

  在他身后,大量矫健如豹的人影瞬间从覆盖着枯枝败叶的浅坑或岩石后面弹射而出。

  他们身着与山地环境融为一体的伪装服,动作轻盈迅捷,如同山间的岩石在滚动。

  没有呼喊,只有靴子踩踏碎石和干草发出的沙沙声,以及快速呼吸的咝咝声,急速向被浓烟吞噬的敌军前沿阵地扑去。

  每个人手中的枪都打开了保险,手指紧紧贴着冰凉的扳机护圈,眼神锐利地穿透雾气,搜索着每一个可疑的阴影。

  联军防线,一挺重机枪阵地上

  烟尘翻滚,视线完全受阻。

  重机枪手戴夫紧张地转动着沉重的勃朗宁M1919A4机枪枪管,指关节捏得发白。

  汗水流进他的眼睛,蜇得生疼。

  他旁边的副射手比尔,手捧弹链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探照灯的灯光在烟雾中扭曲、散射,形成一道道浑浊的光柱,反而增加了混乱感。

  “他们在哪?该死的!我什么也看不见!”

  戴夫的声音在防毒面具后变得嗡嗡作响,透出压抑不住的恐惧。

  每一次冲锋号响起,他都仿佛看到无数模糊的、沉默的身影从烟雾中闪现。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不能浪费弹药盲目扫射,中国人就是想要他们消耗弹药。

  他只能等待,等待一个明确的目标。

  尖锐的冲锋号音似乎越来越近,就在耳边萦绕。

  戴夫的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他下意识地狠狠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灼热的子弹拉出一道短暂而微弱的火线,冲入浓雾深处,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失。

  枪口的火光短暂照亮了他布满灰尘和惊恐的脸。

  他没有看到敌人,只射出了不到半秒的短点射,随即强忍着本能,强行松开了滚烫的扳机。

  机枪声的戛然而止,让浓雾中的死寂显得更加沉重。

  副射手比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沉默地递上另一段沉重的弹链。

  这是仅存的少量弹药了,盲目射击的后果他们很清楚。

  招来精准的炮火覆盖,或者暴露位置引来冷枪。

  每个人都记得昨天侧翼那个火力点,因为忍不住长时间扫射,不到十秒就被迫击炮炸上了天。

  零星的点射声开始在联军阵地各处响起。

  大多是重机枪或步枪发出的短促试射,盲目的在厚重的烟雾中寻找着那无形的敌人。

  冲锋号仍在凄厉地呼啸,一声紧似一声,如同无形的绞索缠绕在每一个守军士兵的脖子上。

  此刻的平河紧贴着一段被炸塌的铁丝网立柱形成的低矮掩体,冰冷的眼神透过烟雾和晨光的稀薄混合体,死死锁定左前方几十米开外的一个射击口。

  那里刚刚冒出了机枪射击的火光,位置清晰地烙印在他脑中。

  他身后的侦查支队战士分散隐蔽,两人为一组,交替掩护前进。

  他们对这片早已被反复侦察过的地形了如指掌。

  听到联军阵地零星、迟疑的枪声,平河反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正是他们想要的,对手陷入被动、盲目的消耗和紧张。

  一个身影飞快地从侧翼移动到他身边,是分队里的尖兵小刘,动作如同灵猫。

  “支队长,七点钟方向,浅坑,有声音!至少两个,像是布伦轻机枪组。”

  小刘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气流擦过喉咙。

  平河立刻打出一串复杂的手语。

  两个侦查支队战士无声地点点头,如鬼魅般匍匐而出,向着小刘指示的方向潜去。

  他们不需要言语交流,每个手势的含义都刻在骨子里。

  紧接着,前方烟雾中传来一阵紧张急促的英语对话和拉动枪栓的咔嗒声!

  声音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刺耳,位置暴露了!

  平河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冲锋枪举过头顶,手指狠狠扣下扳机!

  “哒哒哒哒哒——!!”

  一串迅猛的长点射如同炸响的鞭炮,刺耳的枪声在浓雾中疯狂扩散!

  灼热的子弹雨点般泼向声音传来的方位。

  不是为了杀伤,而是制造混乱,加深恐慌!

  其他侦查支队战士瞬间领会意图,立刻向四面八方可能藏有敌人的位置猛烈开火!

  一时间,冲锋枪的咆哮声在富平里前沿炸开!

  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但在烟雾和混乱的掩护下,枪声从各个方向响起,给守军造成四面八方皆是敌人的错觉!

  “杀——!”

  平河身旁的一个大个子战士猛地怒吼一声,声音洪亮粗犷,带着刻意的狂野。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为佯攻增添真实的冲击感。

  “杀啊——!”

  其他战士也相继爆发出短促而狂放的吼声,声音交织在激烈的枪声和弥漫的烟雾中,营造出远比实际规模更凶猛的进攻气势!

  同时,他们并未冒进,而是依靠掩体,极其熟练地进行着交替射击和掩护移动,弹壳叮叮当当落在冰冷的土地上。

  与此同时,联军防线后方稍远的一处掩体下

  一群英军士兵挤在一个相对隐蔽的掩体里。

  他们是作为预备队的,但前线传来的号音、枪声和喊杀声依旧清晰可闻。

  年轻的下士汤米·埃文斯蜷缩在角落里。

  他连续值了三夜岗,每一次炮响和号角都让他如同惊弓之鸟,几乎没合过眼。

  此刻,前线剧烈的枪声再次响起,他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牙齿在防毒面具后格格打战。

  “省点力气,小子。”

  旁边的一个来自利物浦的坦克兵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般说道。

  他用肮脏的袖子擦了擦布满灰尘的防毒面具镜片,浑浊的眼神看向远方烟雾升腾的方向。

  “听枪声,大部分是他们的冲锋枪,零星有咱们的还击。

  跟昨天…前晚…大前天一样。

  该死的,要不是我的丘吉尔坦克被炸了,我也不用来这种岗哨。”

  老坦克兵的声音里充满了麻木的疲惫。

  他经历过敦刻尔克,也熬过了诺曼底,自认对恐惧有足够的免疫力。

  但此刻,这种无尽重复的折磨,让他感到一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厌倦。

  “可是…彼得…喊杀声…”

  汤米的声音带着哭腔道。

  “狗屁喊杀声!”

  彼得粗暴地打断他,猛地拍了一下怀里的恩菲尔德步枪。

  “不过是几只‘黄猴子’在烟雾里乱叫!

  他们不敢冲上来!每次都是这样!

  开枪制造混乱,然后像老鼠一样缩回去!

  我们宝贵的子弹!操!让他们浪费去吧!”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低吼出来,发泄着连日来积累的怒火。

  说完,他用力地把身体往后一靠,闭上眼睛,竟真的把头靠在了冰冷的石壁上,准备强行入睡。

  只是握枪的手指,依然紧绷着。

  旁边几个同样疲惫到极限的士兵,包括两个法国外籍兵团的士兵,交换了一下空洞的眼神。

  老兵的怒骂像是一剂奇怪的镇定剂,让他们紧绷的神经略微松弛了一些。

  他们放下了一直端着的武器,有人掏出仅剩的香烟碎片点燃,有人抱着头盔,眼神呆滞地望着掩体顶部的木板。枪炮声似乎在远去,变得有些模糊。

  此时,富平里核心阵地,联军临时指挥部内

  一盏摇曳的马灯挂在支撑原木上,昏暗的光线下,弥漫着浓重的烟味、汗味和焦虑的气息。

  美军中校亨利紧皱着眉头,脸色铁青得像冻僵的岩石。

  他已经好几个小时没合眼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摊在粗糙木桌上的作战地图。

  富平里的轮廓被红色的铅笔线紧紧圈住,代表着钢七总队的包围圈。

  地图边缘,标注着汉溪峡谷方向,

  一个粗大的黑色箭头从那里直插富平里,正在驰援的美二师先锋部队。

  “报告!南面有敌军大规模烟雾攻击,伴随冲锋号音!”

  一个通讯兵摘下耳机,声音急促地报告。

  “报告!东面有重机枪点进行短点射试探!

  遭遇不明方位冲锋枪火力还击!数量不明!”

  另一个通讯兵紧接着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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