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剑金陵十三钗 第260节
“报告师团长阁下,战车大队回电,由于道路泥泞,履带多次陷入泥潭,前进速度极为缓慢。
预计……预计至少还需要两个小时才能抵达盘龙岭!”
一名通讯兵浑身滴水,踉跄着跑来报告。
“两个小时?”本间雅晴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他猛地转身,怒斥道:“两个小时?等他们爬过来,天都要黑了,支那军难道会坐以待毙吗?”
只是他的怒吼在雨中却显得那么的无力。
他很清楚,在这样的地形和天气下,强求战车快速推进是天方夜谭。
坦克平日里看起来有多威风,现在就有多狼狈。
沉重的重量使得它们在松软的泥地上变成一个个移动困难的铁棺材。
他预想中用战车碾碎敌人防线的画面,此刻看来遥不可及。
“命令部队,就地构筑临时防御工事,加强警戒!”毕竟是久经战阵的将领,知道一时间没办法后,本间雅晴重新恢复了冰冷,“告诉田浦君,把伤员都抬下来,再重新整编部队。在战车抵达前,我们不能再有任何无谓的损失了。”
他很清楚,对面的指挥官不是蠢货。
这短暂的平静,正好给了敌人喘息、重整的绝佳时机。
他甚至能想象到,山岭上,那些狡猾的支那士兵正在用工兵铲疯狂地挖掘反坦克壕,或者把一捆捆的手榴弹埋在战车必经之路上。
一想到这里,本间雅晴就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这股寒意甚至超过了湿透军服带来的冰冷。
他第一次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山沟里,感受到了猎物变成猎人的危险气息。
与此同时,盘龙岭的阵地上,独立团的战士们正利用这宝贵的间歇期疯狂地忙碌着。
“快……把牺牲的兄弟抬下去!伤员,伤员送到后面的坑道里!”
李云龙的嗓门在阵地上空回荡,他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泥地里巡视,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战士们顾不上疲惫,三三两两地将阵亡战友的尸体从泥水里拖出来,艰难地抬向后方。
更多的士兵则在抢救伤员,卫生员用沾满泥浆的绷带草草包扎着伤口,伤员们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以免影响士气。
“老赵,我们的弹药还够不够?”李云龙找到正在清点物资的赵刚。
赵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神颇为凝重:“步枪子弹还算充裕,但重机枪弹消耗了近一半,手榴弹也不多了,尤其是刚才你命令柱子放开手脚开火之后,现在的迫击炮弹就剩下最后三十发了!”
“他娘的!”李云龙一拳砸在旁边的沙袋上,震得泥水四溅。
“鬼子肯定是在等他们的铁王八!三十发炮弹,实在是不够啊。”
他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告诉弟兄们,把所有手榴弹都给老子集中起来。
分成几个小组,埋在山坡那几条鬼子坦克最可能上来的路上!再多挖几个散兵坑,挖深点!鬼子的坦克上来了,就跟他们打近战!用手榴弹炸他们的履带!”
“这是拿人命去填啊……”赵刚的声音有些沉重。
“不填,就得全死在这儿!”李云龙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告诉弟兄们,想活命,就得比鬼子更狠。
今天,这盘龙岭就是他娘的鬼门关,要么咱们把鬼子送进去,要么鬼子把咱们送进去!”
第347章 一筹莫展
距离盘龙岭数十公里外的忻口,第四师团指挥部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外面凝滞的雨云。
煤油灯的火苗在潮湿的空气中不安地跳动,将墙上地图的阴影拉得又长又扭曲。
第四师团的参谋长铃木敬司大佐站在地图前,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混合着忧虑与不解。
他最终还是忍不住,转向正端坐着擦拭军刀的北野宪造,声音艰涩地问道:“师团长阁下,我们真的要撤退吗?”
北野宪造擦拭刀刃的动作没有停,他甚至没有抬头,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讥讽:“怎么……铃木君是舍不得忻口这片山沟里的风景么?”
“当然不是!”
铃木敬司被这句反问噎了一下,立刻挺直身体,微微鞠躬,急忙解释道:“阁下,27师团正在拼死赶来增援我们的路上,如果我们现在就撤走,支那军队必然会立刻调转枪口,像狼群一样扑向孤立无援的27师团,届时,本间将军的部队就危险了!”
指挥部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只有雨点击打帐篷顶的“啪嗒”声和军刀在鞘中滑动的轻微摩擦声。
终于,北野宪造将擦拭干净的军刀缓缓归鞘,发出“咔”的一声轻响。他抬起头,目光如冰,直视着自己的参谋长:“铃木君,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他的声音平稳但冷酷,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石子:“但你必须明白,我首先是帝国第四师团的师团长。我最优先考虑的,是如何将这支帝国的甲种师团,将我的士兵们,安全地撤出这个该死的泥潭。”
他站起身,踱步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敲在忻口的位置上:“况且,执行撤退是多田司令官和岩松司令官下达的命令。
如今的我们,自身尚且难保,你认为我们还有能力去管27师团的死活吗?”
最后那句话,语气陡然加重。
“哈伊,卑职明白!”
铃木敬司心中一凛,瞬间冷汗浸湿了后背。
他立刻低头,不敢再与北野宪造对视。他明白,这是师团长在敲打他,警告他不要有多余的同情心和不切实际的战略幻想。
在北野宪造这位以“精明”和“保存实力”著称的师团长眼中,任何可能危及第四师团自身安全的行动,都是绝对不可接受的。
友军的危难,在第四师团的存亡面前,一文不值。
帐篷外,雨势似乎更大了。
第四师团的士兵们正在冰冷的泥水中收拾行装,准备撤离。他们动作麻利,脸上没有太多战败的沮丧,反而有一种即将脱离苦海的庆幸。
尽管第四师团的撤退行动力求隐蔽,但在死寂的雨夜里,上万人的调动所产生的动静,终究无法完全掩盖。
金属的碰撞声,低沉的口令声、重物在泥泞中拖行的摩擦声,像幽灵的低语,断断续续地飘过了两军之间的无人区。
在新一团的前沿阵地上,团长丁伟举着望远镜,在雨幕中艰难地分辨着对面日军阵地的异常。
那些原本密集的士兵身影变得稀疏,就连人影的晃动也变得鬼鬼祟祟,不像是要进攻,反倒像是做贼心虚地在搬家。
他放下望远镜,啐了一口混着泥水的唾沫,忍不住脱口骂了出来:
“他奶奶的,不愧是闻名遐迩的‘大阪师团’,连脚底抹油都他娘的这么训练有素!”
他身旁,新一团的李政委正用一块油布擦拭着手枪。
听到丁伟的抱怨,他笑了笑,凑过来说道:“老丁,小鬼子这一跑,忻口可就是咱们的了。
白捡一个大便宜,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丁伟没有笑,他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靠在湿冷的战壕壁上,眼神复杂地望着对面漆黑的阵地。
“说实话,老李,要是搁在几个月前,我做梦都不敢想,咱们能正面硬扛鬼子一个甲种师团,还能把他们逼退。
这事要是真成了,够我丁伟吹一辈子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里透出一股难以掩饰的憋屈:“可现在不一样了啊!咱们这次出动了十多万人,飞机、重炮、坦克……这些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重家伙,都给配上了。这辈子,我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可结果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牺牲了那么多好兄弟,打了大半个月,连小鬼子一半的阵地都没啃下来。现在能拿下忻口,还是因为人家自己拍拍屁股不玩了,主动撤退的!这算哪门子胜利?”
丁伟越说越激动,他指了指娘子关的方向:“你再想想娘子关那边!人家山西民团,硬是把鬼子的第三师团给打残,几乎是全歼!我就不明白了,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咱们和山西民团的战斗力,就差那么多吗?!”
李政委听到这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就知道,丁伟这小子那股不服输的傲娇病又犯了。
这场仗,虽然名义上是胜了,但在丁伟这种心高气傲的人心里,这种“被施舍”的胜利,比打一场败仗还难受。
他渴望的是一场酣畅淋漓、凭真本事把敌人碾碎的决战,而不是看着敌人主动放弃阵地。
看着丁伟那副既不甘又有些钻牛角尖的样子,李政委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将擦拭干净的步枪靠在壕壁上,直视着丁伟的眼睛。
“好了,老丁。”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雨夜中却异常清晰,“我发现你现在的心态很有问题啊!难道你忘了教员他老人家在《论持久战》里是怎么说的了?”
李政委的语气加重了几分:“这场战争,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从战略防御到战略相持,再到战略反攻,这总得需要一个过程。
可你呢?焦急浮躁!明明取得了一场大胜,却还在不满为什么没有把对方一口吞下,全歼对方?”
他继续道:“你以为日本人都是什么人?泥捏的菩萨吗?
第四师团的名声虽然不如第三、第六师团那么响亮,还有个‘商贩师团’的绰号,但人家能伫立上百年,常年稳居常设师团的宝座,就证明对方绝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你只是一个团长,却想着要吃掉对方一个师团!要是日本鬼子真的这么好打,咱们早打到东京活捉日本天皇了!”
这番话毫不留情,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丁伟的头上,让他那颗因为对比和不甘而有些发热膨胀的脑袋,瞬间冷静了下来。
战壕里一时间只有雨水滴落的声音。
丁伟愣在那里,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政委的话,字字句句都敲在了他的心坎上。
是啊,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高骛远了?
仅仅因为有了些好装备,就想着一口吃成个胖子,甚至拿自己的部队去跟那个堪称变态的山西民团比……
冷静了片刻,丁伟脸上露出一丝愧色,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老李……你说得对。看来这段时间的顺利,让我的心态出了问题,开始膨胀了。还好你批评得及时,在我犯下大错之前点醒了我。”
看到丁伟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李政委的表情缓和下来,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丁,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可是战友,是搭档!我能眼睁睁看着你犯错误,不拉你一把吗?”
“对……我们是搭档。”
丁伟紧绷的脸终于松弛下来,哈哈一笑,那股子憋屈劲儿烟消云散。他从湿漉漉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被油纸包着的小纸盒,打开来,居然是一盒“好彩(Lucky Strike)”香烟。
他抽出一根递给李政委,自己也叼上一根。
李政委接过香烟,借着远处微弱的光亮一看,眼睛顿时瞪圆了:“嚯……好你个丁伟!老子都断粮好几天了,嘴里淡出个鸟来,你居然还藏着这种私货!你小子,不地道啊!”
“我不地道?”丁伟点上烟,美美地吸了一口,然后对着李政委吐了个烟圈,笑骂道:“你以为我是李云龙那小子,那么死皮赖脸啊?这烟还是我上次去旅部开会,从旅长那儿顺来的,总共也就这一包,抽完可就没了。
告诉你,连旅长自己都没几条,有的抽你就偷着乐吧!”
两个男人在冰冷的战壕里,就着难得的香烟,相视一笑。
…………
129师指挥部里,气氛同样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七八盏气死风灯将指挥部照得格外明亮,参谋们在沙盘和地图之间穿梭,电话铃声和电报机发出的“滴滴答答”声此起彼伏。
“叮铃铃……叮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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