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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剑金陵十三钗 第254节

  那里才是他的归路与安全线。咬了咬牙,他提着步枪隐入低矮松林的阴影中,沿着山脊开始无声的移动。

  每踩一步,他都能感到大腿上的伤口牵扯着火辣辣热感,但他压低呼吸,不给潜伏在敌占区的每一寸风声留下空隙。

  山风从丘陵间穿过,带着一股清凉的尘土味。

  宋少杰独自沿着一条野鹿踩出的泥土小径向东移动。

  头顶,几只乌鸦在天际盘旋,偶尔惊叫几声,让这片静得发冷的荒野更添一份孤独感。脚下的枯叶和小石子在靴底发出微微的“嘎吱”声,每一步都在提醒他:周围没有僚机掩护、没有无线电呼叫,他现在是孤零零一个人。

  他低垂手臂,掌中紧攥着那把M1911A1手枪。

  枪身在阳光下泛着暗淡的蓝钢光泽,握把的木纹因为手心的汗水变得潮湿,甚至有些滑。

  他晃了晃枪,这本应带来安全感的武器,在此刻却让他倍感心虚,真要是迎面撞上一个日本巡逻队,这点火力连吓唬人都勉强。

  脑中闪过出发前的画面——早上在机棚边,陆广标瞥了眼他腰间的配置,眉间一闪而逝的古怪神色现在才开始有了意义。

  那时候,他还以为只是长官嫌他枪擦得不够亮,哪知道现在才反应过来,其他飞行员出任务时,几乎人手一支M1卡宾枪挂在腿侧或背上,20发或30发弹匣,射程、精度和火力都足够用来在敌后拼命冲突。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这“孤零零”一把手枪,不由得咧嘴苦笑了一下,甚至在心底自嘲地嘀咕了句:

  “感情这玩意儿……真到关键时候,是用来自杀的啊。”

  太阳已经偏西,灌木丛的影子被拉长,碎影斑斓地铺在他的战斗靴和裤腿上。

  宋少杰在一株半人高的荆棘丛旁蹲下,双眼警惕地扫视前方小丘的另一侧,没有发现人影和反光,才绕道前行。

  他在心底暗暗决定:如果这次能回到部队,不管花什么代价,必须换上一支卡宾枪,哪怕是短管型,至少让自己再遇到这种情况时,心里能多几分底气。

  …………

  雨幕在天与地之间拉出又厚又密的灰白色帷帐,狂风像巨兽一样从丘陵缝隙间呼嚎翻滚。

  雷声夹着闪电照亮朦胧的天空,远处那条铁路线从丘陵脚下蜿蜒出来,像是一条闪着铁锈色光泽的长蛇,鳞片被雨水打得反射出冰冷的亮光。

  钢轨上,一列十余节车厢长的日军列车正全速穿过这片荒凉的丘陵。

  最前端的蒸汽机车,笼罩着一团被风雨压扁的黑烟。

  紧跟在车头后的是一节煤车,敞口的煤堆被雨打得坑坑洼洼,黑煤顺着雨水冲出一道道深痕。

  煤车之后是一节与众不同的车厢,密封的钢板外壳,顶部只露出一个一米多高的矮烟囱,冒出稀疏的热气和油烟味,那是改装成厨房的补给车。

  雨点敲在铁皮顶上,发出急促的鼓点声。

  再后面,就是一节高围栏半开放式的护卫车厢。

  两侧围栏上溅着泥水,里面挤坐着全副武装的日军士兵,他们的军服在雨中被打得湿透,然而每个人的三八步枪和插在腰间的军刀仍被用油布包裹严实,防止受潮。

  车厢中央,一门双管高射机枪带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架设着,枪口高抬,仿佛随时能对付从天而降的威胁。

  雨水沿着枪管滑下,在托架的铆钉处积成小小的水珠,又在列车震动中颤抖着掉落。

  十几分钟后,机车的汽笛声穿过风雨响起来,随之传来刹车闸瓦紧贴车轮的刺耳摩擦音,“吱……呀……”

  列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四周的丘陵坡度渐低,铁轨前方分出了岔道,钢轨上的水花被车轮钩起,在交错处划出一道半弧形的白色水痕。

  火车轰隆隆地压进侧线,又顶着雨势前行了五分钟,车速继续下降,直到在一个被雨水浸透的火车站缓缓停住。

  这里是大同火车站。

  站台上,一片热闹却压抑的景象,成排戴着钢盔、背负刺刀上膛步枪的日军巡逻在乘降口来回晃动,刺刀上的雨滴顺着冷光反射落向地面。

  在他们之间穿梭的是一群瘦削的中国人:有人背着竹筐赶着推车来运货,有人拎着破布包等待机会做零活,衣衫因连日雨水湿出斑痕,脚边的雨水缓缓流向排水沟。

  雨声、叫喊声、哨音、蒸汽的喷鸣声混在一起,车站上空弥漫着煤烟、汗味、铁锈和湿木的混合气息。

  站台另一侧,几名日军下士正吩咐士兵用长竹竿敲击站牌和屋檐,以防任何偷偷接近的可疑分子藏匿在那里。整个场景,就像一台被雨水浇透却依旧全力运转的巨大机器,冷冷地吞吐着人和物资。

  暴雨还在无情敲打着大同站的站台和列车顶棚,雨水顺着房檐成串地掉落,击打着下面积水的青石板,溅起一遍遍细碎的水花。

  就在此时,那节此前一直严密封闭、门窗紧锁、只伸出一个矮烟囱的特制车厢,缓缓推开了厚重的铆钉铁门。湿热的蒸汽夹着些许煤烟味从门缝中涌出,一行人迅速踏上站台。

  为首的人身材中等,被一件厚重的军用雨衣完全裹住,无论是军衔章还是面容在雨幕中都被遮挡,几名全副武装的随从紧紧簇拥在他两侧和身后。

  每名随从都穿着打着蜡的雨披、头戴钢盔,手里握着带刺刀的三八式步枪,步伐一致而急促。

  不等周围围观的人细看,这位不知身份的军官已经被扶上了早已在站台一侧发动等待的黑色四门轿车。车身在雨水冲刷下泛着暗光,排气口低沉的“噗噗”声与厚重的发动机轰鸣交织在一起。

  轿车的两侧,早就排列整齐的两辆卡车轰然启动,车斗内密密麻麻坐着荷枪实弹的日军,枪口和刺刀全都朝外,神情森冷。

  整个交接动作行云流水,从车厢开门到轿车起步,前后不过数十秒钟。

  待到轿车驶离站台区,已经溅起两道凌厉的水浪,卡车一左一右护住,在雨幕中疾驰而去。

  离开站台后的轿车内部,车窗外的世界已经模糊成一片灰暗的流动色块。

  那名此前始终被雨衣兜帽笼罩的军官,缓缓抬起双臂,摘下了头顶的雨帽,露出一张线条深刻、略显苍老的脸庞。——那正是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多田骏。

  他的眉毛浓密,眼角的细纹清晰,神情沉稳中带着几分倦意,显然是经历长途与风雨后才抵达这里。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第一军参谋长花谷正,身体微微前倾,郑重行了个军礼,声音低沉而正式:“司令官阁下,实在抱歉。目前娘子关和忻口的战事到了最关键的关头,岩松司令官实在脱不开身,所以只能派卑职前来迎接,请您谅解。”

  多田骏的目光在花谷正的脸上停留片刻,像是要确认他的态度,但随即淡淡颔首,声音低而缓:“我知道……帝国的大业要紧。岩松君能让你来迎接我,就已经不错了。”

  花谷正听后面色一肃,直起身将目光转向前方。

  显然多田骏并不想在这种场合多言。

  车厢内只剩下发动机稳定而沉闷的低吼声,伴着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的轻微拍打声。

  二十多分钟后,车队抵达了位于大同的第一军司令部,岩松义雄亲自带人守候在门口。

  车门被侍从迅速撑开,多田骏跨下车阶,雨衣下的军服领口还在往下滴着水珠,但他神色不动。两人视线交汇,岩松义雄立刻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司令官阁下!”

  多田骏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接受致礼,紧接着两人一前一后踏入湿滑的石阶,直奔司令部走廊。

  雨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被侍从们飞快擦去,走廊的气氛压抑得连脚步声都显得格外沉重。

  进入岩松义雄的办公室后,侍从关上了厚重的木门,将外界的风雨隔在门外。

  房内,地图架和沙盘布满了各个方向的箭头与标注,桌上还摊着刚传来的侦察航空照片,

  多田骏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现在,把娘子关和忻口的态势向我详细说明。”

  “哈伊!”

  岩松义雄微微一躬身:“司令官阁下,目前忻口和娘子关的情况是这样的。

  支那的苏耀阳率领一万五千多步兵,在两百门重炮和一百多架战机的掩护下正对娘子关进行猛攻,第三师团由于阳泉辎重基地被炸,导致补给断绝,只能固守待援,在重炮的攻击下伤亡很大。

  忻口的情况也同样如此,原本第二十七师团突袭晋绥军的83军,将其击溃后有望将八路军129师和晋绥军61军一举合围并将其歼灭,但苏耀阳部立即派出空军对二十七师团进行了空袭,导致二十七师团损失惨重。

  现在虽然勉强继续前进,但战斗力已经大不如前,卑职只能让他加快速度和驻守忻口的第四师团会合。

  另外,根据情报,阎锡山已经下令晋绥军第一骑兵军从太原出发驰援忻口,如若让他们和忻口外的支那军会合,我们的计划将会彻底落空。”

第342章 消息确定

  多田骏始终没有插话,他的目光冷静地从沙盘上遍布箭头的小旗扫过,直到岩松收尾。

  屋里短暂安静了几秒,只剩下墙上挂钟的秒针在清脆走动。

  随后,他才缓缓开口:“面对这种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岩松义雄的努力控制呼吸更加平稳,但肩膀的微微耸动,还是泄露了他肩负的压力。

  他缓缓摇头:“卑职已经下令陆军航空兵全力支援第二十七师团,务必要将支那人的嚣张气焰打下去。现在,我们的陆航勇士们还在和山西民团的空军激战,一切都得等……等空战结果出来再说。”

  他说到“空战”这个词时,声音明显顿了顿,目光飘了下去……那不是畏惧,而是一种难以启齿的尴尬与现实。

  屋内的几名参谋彼此对视,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担忧、迟疑,甚至有那么一点颓然。

  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一直以来,大日本帝国的陆军从不仰人鼻息,尤其是在大陆战场,从来都是步兵为主,配合炮兵推进。

  可是如今,面对一支隶属于山西民团、装备异常精良且作战狠辣的部队,过往那些“战无不胜”的法宝似乎一件件失去效力。

  要不是亲身经历,谁敢相信在山西这个地方,他们居然要寄希望于陆军航空兵能先在空中咬下对方的牙,再去谈地面进攻。

  这时,天空飘起了一阵细雨。

  窗外一阵夹带着雨雾的风撞在玻璃窗上,瞬间模糊了室内外的界限,像是刻意提醒着屋里的人:娘子关上空此刻的交锋,比这雨点更密、更急。

  多田骏在桌边缓缓踱了几步,双手背在身后,眼神若有所思,显然在权衡下一步的布置。

  这一次他冒了极大的政治风险:凭借着这张老脸,恳求西尾寿造大将从湖北和湖南战场抽调出第三师团、第四师团的常设部队,又让第二十七师团配合。

  又硬生生调集超过三百架飞机驰援山西,就是希望第一军不光能守,还要一举把局势压下去,拔掉这根在帝国腹地蹿长的毒刺。

  在多田骏的理想蓝图里,太原会在短短一役下重新回到日军掌控之中,晋绥军与那支难缠的“山西民团”会被彻底化为历史的尘埃。

  然而,现实,却狠狠抽了他一记耳光。

  行动还没展开,就传来阳泉物资仓库被突袭轰炸、汽油炸成火海的消息。

  日军赖以发动的补给被拦腰截断,甚至连本来不值一提的“穷鬼”——土八路和晋绥部队——都敢趁火打劫,主动对帝国的部队发起攻击。

  整个山西,已经像一锅被狂风搅拌的粥。

  多田骏的心里虽然满是愤怒,但又充满了无力感。

  他清楚,这不是单纯的部队战术出了问题,而是他们面对的是一支超乎寻常的敌人,一支军事素养与装备远超认知的“山西民团”。

  “再失败……”

  他的心底冷冷冒出这两个字,仿佛连空气都压制住了。一次失败或许还能用“战况复杂”解释,两次三次,已经成了“指挥失败”。

  再败,恐怕他这个司令官的位置真的保不住了。大本营内外对山西局势的关注重压如山,他已无退路。

  而偏偏,对面的那个民团的空军不仅打得勇猛,还像是在精准切割日军的每一根血管,仓库、补给线、桥梁,都是他们的目标,日本是一个资源贫瘠的岛国,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他的眼神转向了立在一旁沉默的岩松义雄。

  这位第一军司令官,虽然一身笔挺的军装,但脸上却露出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

  多田骏想要痛骂他几句,但理智还是拦下了他。

  即便骂了他又能怎样?

  这两年里,第一军已经先后换掉三名司令官,结果呢?局势依旧失控。

  倘若再撤了岩松,他真不知道还能向东京大本营怎么交代。

  办公室的空气随着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凝成了一团,连电灯的微弱嗡鸣声都显得刺耳。

  “咣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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