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剑金陵十三钗 第248节
他挣扎着扑到二人面前,一个不稳扑哧一声跪在了地上,但他根本来不及顾及这些,而是单手撑着石板,气息急促而破碎,沙哑着喉咙喊道:
“旅团长阁下,我是第六联队第一大队二中队的上等兵小泽信哉,奉了联队长的命令来冒死来请求增援的……”
说到这里,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继续道:“我们驻守的黑虎山,遭到了支那战车部队与步兵的联合夹击……部队损失惨重。
就连联队部,也遭到了支那的重炮轰击,电台和电话全部被毁!”
这时,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身体也摇摇欲坠,正田文雄眉头一皱,拿过桌上一个茶缸递给了他,“喏……先喝口水再说。”
“谢谢阁下。”小泽信栽接过茶缸,将里面的水一口喝干,这才继续道。
“水谷联队长……派我来,请求……指导战术。
请您救救我们,要是再不派出援兵的话,第六联队……就要……没了!”
堀之内秀平的脸色瞬间铁青,额角青筋暴起,声音猛然炸开:“八嘎!”
他的咆哮在洞窟中回荡,震得沙尘簌簌落下,“整整一个联队,难道还守不住区区一个黑虎山吗?水谷……他到底是怎么指挥部队的?”
上等兵抬起满是血污的脸,泣声道:“旅团长阁下,不是我们无能……而是支那人的炮火……实在太猛烈了!”
他像是被撕裂了嗓子般吼出这句话,手臂失力般垂落,整个人差点栽倒在地上。
咬着牙继续断断续续道:“战斗……从开始到现在,整整打了一个星期。
可支那人的炮火,也足足打了七天。
他们的炮火没有一刻停下,我们的防御工事……阵地早已被支那人的重炮炸成平地……士兵们……只能趴在全是浮土的阵地上与支那人战斗,我们……我们……”
说到这里,小泽已经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果老洞内的空气死一般沉重。洞壁上挂着的油灯昏黄抖动,映出人影在石壁上时而拉长,时而扭曲。
堀之内秀平怒火攻心,第一反应就是骂了句“八嘎雅鹿!”,右手高高扬起,准备给跪在地上的上等兵小泽一个耳光。
他根本无法接受这种耻辱性的报告,整整一个联队,竟说阵地被夷为平地?竟只能趴在“浮土”上和支那士兵交战?
若传出去,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只是就在手掌即将落下的刹那,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小泽信哉身上。
浑身的鲜血,已经把军服硬生生粘在身上。脸色灰白,嘴角凝着未干的血痕。
右臂的衣袖下空荡荡,原来他的右臂已经被炸断。
他浑身的颤抖也不像在谎言。
恰恰相反,那是一名在死亡边缘硬生生逃回来的士兵才有的反应。
堀之内的手停在半空。眼角抽搐,火气在心口烧灼,却迟迟落不下去。
这七天,炮击确实远超寻常。
炮火从早晨轰到深夜,连山体都被震得崩落,洞口沙袋日日抖散。
即便他身处三星村,也能感受到那股巨大的震动。难道黑虎山的前沿阵地……真的早已被撕碎?
“旅团长阁下息怒。”
正田文雄神情凝重的开口了,他微微躬身,“或许,这个上等兵并没有说谎。您请想一想,如今我们和第六联队的联络,已经断绝了二十多个小时。他能在那样的炮火下跑出来,这本身就是事实的佐证。
要说他拼着半条命跑来,只是为了欺骗您……这显然毫无意义。”
话音在石窟中荡开,像凉水猛然泼在炽热的岩石上。
堀之内秀平咬了咬牙,手腕缓缓放下,重重一声坐回了由炮弹箱堆砌而成的临时凳子。他整张脸阴晴不定,手背青筋暴起,呼吸粗重。
“……是啊。”
他喃喃,语气带着压抑的颓然,“我们和第六联队……已经二十多个小时失去联系。眼下,这个叫小泽信哉的上等兵,确实是唯一一个从黑虎山逃出来的人。”
堀之内秀平的目光掠过正田,最终定格在小泽的身上。火光下,那个跪伏着的身影狼狈又凄惨,却透着拼死求生的执拗。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把胸口的郁火溢出,声音变得低沉但冷厉:“小泽信哉是吧……说吧。把你们联队现在的情况,详细地告诉我!”
小泽脸色更加苍白,张唇吸进几口急促的气息,才颤声述说起来。
“支那人,是七天前……也就是九月二十六日,发起的攻击。」
“中队长告诉我们,向我们发起进攻的是支那的德械师。他让我们所有人都要紧绷精神,因为……他说,这些支那兵,不仅装备精良,还训练极为严整。」
他抬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沙哑继续道:“中队长没说错,这是我从军以来……见过最猛烈的炮火。”
说到这里,堀之内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慌张和惊骇,就连堀之内秀平和正田文雄也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小泽颤抖着继续叙述:“我也不是没和支那军交过手,但以往支那人的炮击,一般都是零零散散的,能打上十分钟,就算是‘猛烈’了。
可这次……那支部队的炮火准备足足打了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他几乎嘶喊出来,肩膀随之痉挛。
“等他们的炮击停下,我们阵地,就已经完全被摧毁。残骸、土石、尸体混在一起,我们只能趴在废墟上,与他们拼死。”
声音沙哑到几乎失声,但还是带着一种刺骨的恐惧:
“他们攻上来时,我们也在极力抵抗,可每当我们刚组织起火力反击时,支那人就会立刻呼叫炮火覆盖。
他们的重炮像推土机一样,一尺一尺地筛选着我们的阵地,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阵地一点点丢失。”
“七天……整整七天,他们的中炮把我们的阵地覆盖了无数次!”小泽眼眶通红,“阵地上的植被全毁了,浮土……厚到一米高,在这种地形里,我们根本无法重新挖掘掩体,到最后,我们只能用……玉碎的战友尸体,充当挡子弹的掩体!”
听到这里,就连一向冷静刻板的正田文雄也呼吸顿时一滞,胸口升起一丝寒意。
小泽的声音急促,眼神开始有些涣散起来:
“截止今天早晨,我们的阵地,已经丢了三分之二。
就连联队指挥部,也被支那炮火炸毁,参谋长被当场炸死,川佐联队长身负重伤!”
“两个小时前,联队长派出三队人来请求援助……”小泽的声音低沉下去,“可是……只有我一个,成功跑到这里。”
空气凝固了。
堀之内沉声问:“你们联队现在,还剩多少人?”
小泽吃力的回答,声音愈发虚弱:“连伤员在内,只剩不到八百人。我们……我们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将军……将军阁下……您……请您赶紧派人支……支援……”
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旅团长阁下,他已经死了。”正田文雄的声音在堀之内秀平耳边响起。
整个石窟瞬间寂然无声,只有油灯在风口里噼啪作响……
堀之内秀平将目光重新看向了那名上等兵,发现他已经停止了呼吸,一张满是尘土的脸满是铁青之色。
正田文雄站直身子,长长吐出一口气,那双原本冷静的眼睛此刻也泛着一丝疲态。
他侧身对着卫兵摆了摆手,语调中带着一种冰冷:“把他带下去烧了吧,记得告诉他的家人,他死得很英勇。”
两名卫兵立刻应声:“哈伊!”
随即架起小泽残破的身体,消失在黑暗中。
石窟中再次只剩堀之内秀平与正田文雄。
正田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直直望向堀之内,眉峰紧锁:“旅团长阁下,现在要怎么办?第六联队眼看着已经要顶不住了。如果再不派出增援……黑虎山就要失守了。”
堀之内秀平沉默着,重重坐下。厚实的军靴在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随即从怀中摸出一个银质烟盒,啪嗒一声打开,取出一支香烟叼在嘴唇。一旁的正田文雄立刻敏捷地点燃火柴,为他点上。
烟火映照下,堀之内秀平脸上的线条更加阴狠。深吸一口,尼古丁辛辣的味道直冲肺部,终于让他脑海渐渐清晰。
良久,他吐出一口长烟雾,语气冷硬,掷地有声:“命令……骑兵第三联队抽调一个大队,立刻火速增援黑虎山!”
他手指用力敲在地图上的黑虎山位置:“此外,将我旅的难题向师团长阁下汇报,请求陆军航空兵和炮兵支援。黑虎山是娘子关的屏障,绝不能丢!”
正田文雄立刻啪的一声并腿敬礼:“哈伊!”
下达完命令后,堀之内秀平转头看向了挂在墙上的地图,上面好几道红色的箭头正直指第五旅团的防区,除了黑虎山外,六十八联队驻守的秀全岭也正在被支那人围攻。
据说六十八联队的伤亡也不小,联队长野沟式彦大佐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请求加大炮火支援的力度,可他现在拿什么支援?
一想到这里,堀之内秀平就感到一阵烦躁,他从军数十载,还是头一次碰到如此难打的恶仗,有时候他甚至有些怀疑,对面的敌人真的是孱弱的支那军队吗?莫不是欧洲甚至是德国的陆军吧?
他已经下了决定,如果到了明天,情况还得不到改善,他就让正田文雄亲自去一趟师团部,说什么也要得到一些支援才行,否则这场仗是真的打不下去了。
第336章 沸腾起来
秋风在山西军用机场上刮过,掀起跑道边缘残破的帆布,带着油渍和烟硝味。
几架银灰色的P-51野马战机正整齐停在滑行道上,钣金边缘在夕阳下闪着冷光。
叶启风和三中队长陆广标站在指挥棚外,双手抱臂,眼神犀利的看着前方。
他们的面前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只见他双肩紧绷,胸膛由于紧张轻微的起伏着。
“宋少杰是吧?听说你也是昆明航空学校出来的?”叶启风开口了,声线低沉中带着怀疑,一边说一边眯着眼注视面前年轻人的反应。
“报告长官,是的,我是昆明航空军校第四期!”
宋少杰立刻立正,声音昂扬,但随即顿了顿,补充道:“但我要说明,我只读了一年半,因为家中老人去世,我不得不返回料理后事。我没有再回去继续念书,而是直接赶来了这里!”
叶启风左手抬起,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眼神越发狐疑:“那你为什么不继续回昆明完成学业后再入伍?最多耽搁半年,不差这一点时间吧?”
宋少杰眼里的血丝清楚可见,声音里带着一丝悲愤:“因为我等不了了,我爹娘……就是被日本鬼子炸死的。
我要为他们报仇,所以我特意从昆明赶来山西,要加入这支中国最优秀的空军。”
看着这位面带悲愤之色的年轻人,叶启风只感到一阵头疼,颊边的肌肉微微抽动,但最后只说了句,“这样吧,你先下去休息,我们先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
“是!”
跑道尽头的风吹得猎猎作响,战机机翼上军布的标识晃动不停。
宋少杰被带下去后,叶启风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抬手用力挠了挠头发,整个人满脸苦恼,嘴里忍不住骂咧咧的吐槽:
“这特娘的都叫什么事啊?一个好好的大少爷不当,偏要跑到我们大队来折腾!是嫌我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陆广标一愣,狐疑地望着上官,不解的问:
“怎么了长官?我们大队现在正缺人呢!一下子来个会飞的,难道还不是好事吗?”
叶启风瞪了他一眼:“好个屁!”
他眉头紧锁,压低了声音,满是郁闷:“且不说那小子的飞行水平到底怎么样,光凭他是大夫人的侄子这一层关系,就够我头大!你让我想想吧,要是这小子要真出了什么好歹,你让我怎么和夫人交代?又怎么跟总座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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