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剑金陵十三钗 第178节

　　直到三分钟后，硝烟这才渐渐散去。

　　阵地上到处都是燃烧的残骸和扭曲的尸体。一个被震聋的日军曹长摇摇晃晃地从废墟中爬出，他的制服还在冒烟，脸上布满血痕。

　　在爆炸点的远处，一些侥幸存活下的日军士兵们像梦游般在废墟间游荡，有人徒手挖掘被埋的同伴，有人抱着残缺的肢体痛哭，更多人则目光呆滞地跪在地上，对着已成焦土的阵地喃喃自语。

　　远处的观测哨里，一名山西民团的上尉放下望远镜，满意地在作战地图上画了个红圈。

　　这个代号“铁锤“的轰炸点，将永远从日军防御体系中抹去。

　　而在更远的地下掩体里，日军13联队长中野英光看着沙盘上消失的防御节点，知道这道防线已经名存实亡。

　　“八嘎雅鹿！”

　　他不禁狠狠骂出了声，中野英光狠狠的一拳砸在了面前的胸墙前，满是血丝的双眼充满了愤怒。

　　原本以为以他们第六师团的实力，拿下区区一个地方民团驻守的城市不过是手到擒来，没想到打了一个多星期，连对方的外围防线都没拿下来不说，甚至被对方的反攻打得节节败退。

　　他现在已经不指望能拿下对方的阵地了，反而在头疼要如何保全十三联队的实力。

　　“联队长阁下，旅团长阁下的电话。”一名参谋匆匆来报。

　　中野英光快步走到电话机旁，拿起话筒，“旅团长阁下……”

　　“中野君，阵地情况怎么样？”话筒里传来旅团长西山佑四郎少将的声音。

　　“旅团长阁下，情况很不好。”中野英光的声音显得很沮丧。

　　“从昨天开始，支那人的飞机肆无忌惮的在我们的头上盘旋、轰炸，可我们的飞机却一点影子都看不到。

　　刚刚，一架支那俯冲轰炸机刚投下一枚超级重磅炸弹，一下就报销了我的一个中队。

　　而支那人的步兵则是在战车的掩护下步步紧逼，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用不了明天，第十三联队就要在帝国陆军的名单上消失了。”

　　“八嘎……”电话另一头的西山佑四郎勃然大怒：“中野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但我说的就是事实啊。”中野英光提高了音量：

　　“十三联队已经跟对面的支那军队苦战了一个多星期了，您知道原本三千八百人的联队现在剩下多少人吗？”

　　不待西山佑四郎回答，他一字一句道：“不到两千人……也就是说，我们辛辛苦苦在本土休整了一年那才整训好的部队，现在又被打回了原型。

　　我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向师团长交待，旅团长，您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西山佑四郎沉默了一下，轻叹了一声：“中野君，你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其实不仅是你们十三联队，47联队的情况也不好。

　　山西民团的战斗力实在太是出乎我们意料了。我会向师团长阁下汇报的。

　　在此期间，你们联队暂时还不能转进，务必要得到师团长阁下的应允才能撤下来，明白吗？”

　　“我会尽力的。”中野英光语气有些沉重的回答。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坚持住。”西山佑四郎的语气颇为严厉，“倘若因为十三联队的缘故导致师团整个防线崩溃，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哈伊！”这次中野英光的语气严肃了许多，他知道当西山佑四郎说出这番话时，就表明事态已经很严重了。

　　“好了，就这样吧。”西山佑四郎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中野英光拿着话筒沉思了半晌，叫来了参谋，“命令所有部队除了观察哨外，都进入防炮洞里，等支那人的飞机离开后再出来。

　　另外，告诉炮兵中队要隐蔽好，现在他们手中的那四门九二式步兵炮已经是我们联队唯一的重武器了，一定要保护好。”

　　“哈伊。”

　　“联队长阁下，支那人又朝咱们发起攻击了！一大队请求增援！”突然，一名参谋匆匆来到了指挥部大声道。

　　“命令三大队，派出一个中队前往增援，务必要守住阵地！”中野英光一咬牙，从所剩无几的预备队里抽出了一个中队。

　　看着参谋领命而去，中野英光想了想，来到墙边，摘下一个钢盔和指挥刀，朝着外面大步走去……

第265章 中野英光之死

　　战壕内，中野英光正焦躁地来回踱步。他时不时地抬头望向天空，希望看到援军的身影，但除了几缕被风吹散的硝烟，什么都没有。

　　士兵们依旧紧缩在狭窄的战壕里，他们的呼吸声在泥壁间回荡，沉重而压抑。

　　“警报……天空有敌机！”一名哨兵突然发出尖锐的嘶吼，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变形。

　　中野英光猛地抬头，只见天空中，十多道幽蓝色的流光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它们没有日军飞机那种笨重的身躯，反而显得异常轻盈和灵活，如同死神的使者，带着肃杀的气息。

　　“防空！快！防空！”

　　中野英光声嘶力竭地吼道，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第一波爆炸声淹没。

　　“轰！轰！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第一批炸弹精准地落在了日军阵地上。

　　这可不是几十斤重的小炸弹，而是一百公斤甚至二百五十公斤的重磅炸弹。

　　爆炸的瞬间，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颤抖，泥土和碎石被巨大的力量掀上天空，混合着日军士兵的残肢断臂，形成一朵朵血肉模糊的蘑菇云。

　　冲击波沿着战壕蔓延，将泥壁震得簌簌作响，无数泥土碎块和碎石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拍打在士兵们的钢盔上，发出密集的“噼里啪啦”声。

　　中野英光被剧烈的震动掀翻在地，他的耳朵里一片嗡鸣，眼前一片模糊。

　　他勉强支撑着身体爬起来，只觉得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上喉头，他知道那是血。他看到身边的战壕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几名士兵被冲击波抛起，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体扭曲成诡异的形状，鲜血从他们的口鼻中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泥土。

　　天空中的F4U战机没有丝毫停歇，它们像一群捕食的鹰隼，在日军阵地上空盘旋，不断地投下致命的礼物。

　　每一枚炸弹落下，都会引发一场小型的地震，将日军的防线撕裂得更加彻底。士兵们甚至来不及看清敌机的身影，就被爆炸的气浪和飞溅的弹片吞噬。

　　“啊……”一名日军士兵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右臂被一枚弹片齐根削断，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猩红的弧线。

　　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左手死死捂住断臂处，但根本无法止住那汹涌的血流。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血肉味和硝烟的刺鼻气味，让活着的士兵们感到一阵阵作呕。

　　中野英光看着眼前这人间炼狱般的景象，他的心在滴血。

　　他做梦也没想到，引以为傲的精锐部队，在这钢铁洪流面前，竟然如此脆弱。

　　战壕内的轰炸还在继续，每一次爆炸都让中野英光的心脏紧缩一下。

　　他耳边充斥着爆炸的巨响、士兵的惨叫和濒死前的呻吟，眼前一片血肉模糊。

　　他试图用嘶哑的嗓音继续指挥，但在这地狱般的场景中，他的命令显得如此微弱无力。

　　就在这时，一阵比爆炸声更近、更密集的枪声从不远处传来，那是汤姆森冲锋枪特有的“哒哒哒”的扫射声，它带着金属的咆哮，瞬间压过了三八大盖那稀疏的“呯呯”声。

　　紧接着，一阵带着浓重乡音的怒吼声伴随着凌厉的刺刀寒光，从战壕的另一端传来。

　　“弟兄们！给我杀！”

　　中野英光猛地转身，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了一群神情狰狞的中国士兵，他们的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污，眼神中充满了嗜血的光芒。

　　他们手持着短小精悍的汤姆森冲锋枪，枪口喷吐着火舌，子弹如雨点般泼洒而出，将狭窄的战壕彻底变成了死亡通道。

　　张文山就是这些中国士兵中的一员，他的脸上挂着一丝狰狞的笑容，手中的汤姆森冲锋枪“哒哒哒”地咆哮着，枪口向前横扫，枪身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火药燃烧后的焦糊味。

　　冲在最前面的他如同猛虎下山般冲入日军战壕。

　　战壕里，日军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

　　他们手中的三八大盖在这种狭窄空间里根本无法有效瞄准和刺杀，过长的枪身反而成了累赘，甚至还没等他们把刺刀捅出去，汤姆森喷射出的密集弹雨就已经将他们撕成了碎片。

　　一个日军士兵试图举枪反击，但他的三八大盖在战壕壁上磕了一下，还没等他调整好姿势，张文山手中的冲锋枪就已经对准了他。

　　“哒哒哒！”子弹瞬间将他的胸膛打成了蜂窝，血肉模糊，身体无力地向后倒去，溅起一片血雾。

　　“杀！杀光这帮小鬼子！”

　　张文山怒吼着，一个箭步冲上前，一脚踹在一个试图给他上刺刀的日军士兵的肚子上。

　　那士兵闷哼一声，身体弓成了虾米状，张文山顺势将枪托狠狠砸在他的头上，“砰！”一声闷响，那士兵的脑袋瞬间开花，红白之物混合着碎骨飞溅而出，落在泥泞的战壕壁上，又缓缓滑落。

　　战壕内，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泥土，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形成了小小的血泊。

　　空气中除了硝烟味，还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人体排泄物的臭味，令人作呕。日军士兵们惊恐万状，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士道精神在汤姆森冲锋枪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他们试图组织反击，但狭窄的空间和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们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防御阵型。

　　张文山带着他的三排士兵，如同绞肉机一般，沿着战壕向前推进。

　　每一个转角，每一段直线，都是一场血腥的杀戮。日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偶尔有零星的反击，也很快被压制下去。

　　他们的刺刀在空中划出绝望的弧线，却无法触及近在咫尺的敌人。而汤姆森冲锋枪的枪口则持续喷吐着死亡的火焰，将一切阻碍彻底粉碎。

　　而战壕里的中野英光听着不远处日军士兵传来的惨叫声脸色铁青，亲眼目睹着自己的士兵被屠杀，却无能为力。

　　他甚至看到一个士兵被冲锋枪子弹击中后，身体被强大的冲击力撕裂，内脏和血浆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身。

　　温热的粘稠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抹，发现那是血，滚烫而又腥臭的血。

　　他感到胃里一阵翻腾，但他死死地咬住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

　　他知道，现在不是懦弱的时候。他必须想办法，哪怕只是让一个士兵活下来，也要拖延时间，等待援军。

　　战壕内的血肉磨坊还在继续，中野英光的嘶吼声被汤姆森冲锋枪的怒吼彻底淹没。

　　他手中的指挥刀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刀尖反射出惨白的寒光，仿佛是他内心最后的挣扎。

　　“联队长阁下！支那人打过来啦，快走！”

　　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中野英光耳边炸响。

　　那是他的参谋长，此刻正死死地拽住他的胳膊，试图将他从这个活生生的地狱中拖走。

　　参谋长的脸上布满了惊恐，汗水和血污混合在一起，显得无比狼狈。他的手指紧紧扣住中野英光的胳膊，几乎要把他的皮肉都掐青了，生怕他挣脱开来。

　　中野英光双眼布满血丝，他猛地一甩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将参谋的手甩开。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抽出腰间的指挥刀，刀尖指向前方那一片片倒下的帝国士兵，嘶吼道：“我不走！我要和帝国的勇士们一起战斗！”

　　他作势就要往前冲去，要去与那些正在收割日军生命的中国士兵拼命。

　　他的步伐踉跄，仿佛随时都会摔倒，但那股悍不畏死的疯狂却让他摇摇晃晃地前行。

　　“快！把联队长阁下拦住！带走！”

　　参谋长见状，顾不得上下尊卑，厉声命令旁边的几名卫兵。

　　那些卫兵也深知中野英光是帝国的宝贵财富，虽然不愿违背长官的意愿，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们立刻上前，顾不得中野英光的挣扎和咒骂，四五个人一拥而上，连拖带拽地将他往后方拉去。

　　中野英光如同被捕的困兽，拳打脚踢，嘴里发出不甘的咆哮，但终究敌不过众人的合力。他的军服在拉扯中变得凌乱，沾染上更多的泥土和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