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墓中讲课，始皇挖地道偷听 第87节

尹尚唯一能够保证的是明天会比昨天更好。

至于后天、大后天……

太远的事情。

尹尚也无法做到一劳永逸。

“小儒生，你可知盛世的本质标准是什么？”

尹尚忽然问出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扶苏闻言微微一愣，尔后他道：“回禀夫子，盛世的本质标准……没有天灾？老百姓都能够家家丰收，安居乐业！”

扶苏给出了天象的答案。

尹尚笑笑道：“天灾也可以算是对的，不过盛世更加准确的本质标准，其实是人口数量！”

扶苏瞪大眼眸：“人口？”

“没错，就是人口！”

尹尚解释道：“现今粮产较多的沃野之地，往往都分布于长江、黄河、郑国渠、都江堰以及渭水等等两岸之地。”

“也就是说，现在无论是中原亦或者关中的底层老百姓，都需要依赖国家大型水利工程，才能够更好的过活。”

“而所有大型水利工程，却都得定期维护，尤其是黄河。如果没有国家牵头搞治理，黄河动则改道，不仅无法福泽两岸百姓，反而遗祸无穷。”

“这就说明当今时代，平民自耕农是没有什么风险抵抗能力的，一旦出现天灾或者人祸，往往就是起步数万家庭会支离破碎。”

……

在尹尚看来。

周朝式的封邦建国时代，诸侯的基础是【贵族国有经济】！

特点是井田制，青铜农具，百姓没有能力开垦私田。

等到了大秦的郡县制时代，官僚士族门阀的基础是【大型庄园经济】！

特点是土地兼并，持续侵占沃野两岸之田地，佃户农奴，百姓虽然可以通过铁制农具开垦私田，但没有什么风险抵抗能力。

一旦遇到天灾。

他们就只有一个选项，卖田挺过难关，然后去当佃户被士族门阀持续压榨。

不过。

这种历史经济之迭代进化，乃是个非常大的命题。

尹尚今日主要还是需要讲解军事，对于经济方面他肯定只能点到为止。

这时。

尹尚做出补充道：“而老夫说这些都只想表达一个意思：九州土地是有人口承载上限的！”

“黄河、长江两岸的沃野之地就那么多，若只是养活当今天下两千余万的人口，那自然是绰绰有余。”

“可未来之后世，当两千万变成了四千万……六千万……甚至是破亿！届时，即便有翻倍产量的稻麦，也无法养活亿万人口！”

……

尹尚更正了小儒生的一劳永逸之想法。

纵观历朝历代。

所谓盛世往往都只有一两千万的人口。

一旦超出这个数额，就会掀起乱世！

比如安史之乱，黄巢起义，太平天国起义等等。

人口超出承载上限。

就会冲击制度分配，滋生出群体性不满。

紧接着便是区域性对抗！

甚至于王朝毁灭，一切推倒冲来！

不过。

历代的大一统王朝之灭亡，肯定不止某一项原因。

人口超出土地承载上限，只是其中较为重要的一环。

“夫子，晚辈明白了。”

扶苏有些气馁的道：“怪不得夫子会说代代人，都会有代代人的不易，原来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一劳永逸之法。”

“哈哈哈！”

尹尚笑笑道：“一个人小时候会觉得受到家长管制是种烦恼，长大以后又要为生计奔波所烦恼，有了孩子则需要为孩子的婚姻大事所烦恼……活着，本身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无论过去、现在，亦或者未来，都得好好努力才行。”

扶苏拱手行礼道：“夫子之教诲，晚辈必当铭记。”

身为长者的尹尚，授道传承只是一方面，他还得教一些扶苏做人的道理。

毕竟此等好苗子，若是变得浮躁长歪了。

那就太可惜了。

“言归正传！”

尹尚把话题重新拉回来军武改制，他道：“想要重塑军魂，就得从根本上着手，老夫方才的【四功新法】提高了基层将领的战术操作门槛，外加内卷裁军的措施，定会让军中快速实现精兵主义。”

“那么未来的新兵门槛就会越来越高，毕竟连一些稍微懈怠点的老兵都被刷下去了，毫无经验的新兵，又如何能够在军中拥有一席之地。”

“因此，这个时候就需要提高新兵的整体素质，也就是：开办关中军校，从新兵期间就开始抓军武意识形态的塑造！”

……

一个成人的三观若是定型了。

想要将其改变……

难如登天！

所以！

就需要开办军校，从大秦锐士的少年阶段抓教育！

就像尹尚和小儒生这样，只要后者出现长歪的征兆，他立即就可以将其修正回来。

“关中军校？”

扶苏闻言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他瞬间理解了军校的概念，等同于私学，就像稷下学宫那般。

可大秦现在有着自己的一套推动优质兵源产生的流程。

首先。

关中秦民从小就开始接受什五连乡制度，到了军中依旧是什五制度，都是相通的。

所谓军国主义。

就是整个国家都在倾力培养战争机器，从法制到【教育】……

当然！

大秦的【教育】放在现实中展现出来，就是兵役！

按照秦律，男子成人后，就会被征召服役，前往县乡集合受训。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开办关中军校，兵役制度还搞不搞？

“夫子，您难道是想彻底更改商君制定的全民耕战制度？”

扶苏觉得这个事儿一定非常难办。

因为涉及到了军功爵位制度的根本。

尹尚淡然的道：“全民耕战制度迟早是要修正的，只不过肯定不能调整的过快，过猛。”

“现在大秦仍旧拥有强烈求战意愿的，往往都是一些爵位稍高的中低层将领，真正的底层民众，尽管也想通过军功获得封赏。”

“但商鞅设定的民爵上限就摆在那里，真正的底层民众可以通过战场杀伐受赏，却并不能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彻底改变命运。”

“既如此，当粮食产量翻倍以后，底层民众靠着勤劳依旧可以过上好日子，那他们本就不强的求战意愿就会进一步降低。”

……

底层老百姓的愿望永远很朴素：吃饱、穿暖，老婆、孩子、热炕头。

只要稻麦的一年两收推广开来。

无论是关中亦或者中原的底层老百姓，肯定都会倾向于休养生息。

有好好的日子不过。

拼什么命嘛？

至于往上爬……

那些关中大夫士族都被刷下来一批又一批，底层老百姓就更加能够认清现实了。

如此一来。

大秦的军国主义，就可以实现从国家层面……过渡到军功精兵主义。

“至于剩下的大秦中低层将领们，末位淘汰制和裁军制逼得他们优中选优，可那些被刷下来的总归会有些不甘心的。”

尹尚思索道：“而关中军校，就是专门给那些关中士族们一个二度内卷的机会，让他们的后代入学，成绩优异者当被点为武魁！”

“同时，在这个过程中，便可以通过教育去扭转新一代关中士族的军武意识形态，让他们拥有军魂！”

“另外，凡是武魁者，应当直授大夫爵，战时掌千人，可入中军大帐参议。在每年一度的皇帝祭天、祭地，祭祀先祖的日子，武魁都能够跟随于皇帝的身边，包括皇帝赐宴封赏，武魁都必须是同辈中最好的！”

“唯有赏赐与荣誉全部给到位，关中士族的二代们才会有足够的动力去内卷出头，而不是搞一些乱法之事！”

……

尹尚对于关中军校的期望，有着多重考虑。

首先自然是重塑大秦军武的意识形态，为新一代将领植入军魂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