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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633节

“好好查查,不过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怕是什么都查不到。”

朱祁钰站起身来,前往了奉天殿参加大宴赐席。谷壆

他不到,奉天殿也不敢开席,都等在奉天殿外,直到朱祁钰到了,在胡濙高呼升座的时候,大宴赐席才开始。

九爵之礼后,朱祁钰来到了偏殿,并且把胡濙和脱脱不花一起叫到了偏殿来。

“陛下容禀!定然是有人诬陷与我,我生性怯懦,哪里有这种胆量,还请陛下明察。”脱脱不花一进殿就跪在地上请罪。

“你生性怯懦?”朱祁钰放下了茶杯,看着两鬓已经有些斑白的脱脱不花,摇头说道:“你带着两个弟弟,从和林逃到了捕鱼儿海,应该才不到十三岁,你二弟不过七岁,至于你三弟,尚在襁褓,大雪漫天,一路上茹毛饮血,你怯懦?”

“陛下明鉴!”脱脱不花的额头沁出了汗。

“此事朕自然会查清楚,你说你怯懦,那朕权当你怯懦吧,你起来说话便是。”朱祁钰挥了挥手,示意脱脱不花平身。

在诸多抉择之中,脱脱不花做的都很好,元裔汗廷式微,在瓦剌和大明的夹缝中讨生活,脱脱不花本人的那些个选择,都不算昏聩。

比如京师之战中,还没开打就已经开始和大明暗中沟通,比如送礼平息大明对鞑靼入关的愤怒,到现在直接来到了皇帝面前,献上了盟书。

脱脱不花一点都不怯懦,只是鞑靼式微,他只能怯懦。

藏拙这种事,脱脱不花演了几十年,终究还是得演下去。

朱祁钰看着脱脱不花说道:“胡尚书曾言,贺章要是少一条胳膊,脱古和马克就会少一条胳膊,贺章要是掉了脑袋,脱古和马克就只剩下脑袋。”

“来人,取脱古和马克的右臂。”

胡濙一副师爷坐派,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请陛下开恩,饶了臣两个儿子吧。臣愿意让鞑靼献上良驹千匹,以谢陛下隆恩。”脱脱不花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拼命求情。

朱祁钰面沉如水,厉声说道:“可汗的意思是,我大明肱骨之臣的一条胳膊,就值千匹良驹不成?”

“臣绝无此意啊,陛下。”脱脱不花俯首帖耳,惶恐不安。

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殿上那么大的事儿,这大皇帝不计较,贺章的一条胳膊却如此的在意。

“朕的使臣,他们安敢如此猖狂!是不是朕到了塞外,他们也要取朕一条胳膊,或者朕的脑袋呢?”朱祁钰侧着头看着脱脱不花。

朱祁钰看向了胡濙问道:“胡尚书,朕的处置,可有不妥?”

“陛下处置并无不妥,可是这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当时可汗就在车驾,截杀之人,明显是冲着可汗来的。”

“可汗深明大义,献上了盟书,冰释前嫌,如若是这般砍了脱古和马克的胳膊,是不是有点亲者痛,仇者快?”

“臣以为还是查清楚,谁派人截杀,找到这债主,才是为贺总宪报仇。”

朱祁钰眉头紧皱问道:“若是查到了可汗二弟身上呢?”

“斩。”胡濙毫不犹豫的说道。

脱脱不花听闻,终于松了口气说道:“陛下,臣就是这个意思,还请陛下明察。”

“有理。”朱祁钰思忖了片刻说道。

脱脱不花终于明白了为何贺章愿意犯险去大宁卫主持议和之事了,设身处地,换成他脱脱不花,他也乐意去,不会畏惧。

议和已经达成,按照惯例,贺章这条胳膊,也会因为议和大事不便提起,陛下连奉天殿上掉出了行凶之物都可以忍住不动怒,但是贺章断臂之事,陛下心里居然还窝着火气。

朱祁钰闭目片刻,忍住了心中的怒气,才开口问道:“满都鲁随贺章、马硕杀女真使者,是你指使的吧,甚至满都鲁亲近大明也是你授意的?”

“臣,生性怯懦!”脱脱不花俯首帖耳,声音里带着许多的惶恐。

“明日你前往天津卫,与琉球国王尚泰久为邻吧,无诏不得进京,退下吧。”朱祁钰挥了挥手,示意脱脱不花可以走了,他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

无论脱脱不花是否藏拙,都无关紧要,脱脱不花此生无法离开天津卫了。

“臣谢陛下隆恩。”脱脱不花才弓着身子,连宴席都没参加完,准备连夜赶往了天津卫。

“兴安,你去叫一下皇叔。”朱祁钰对着兴安说了一句。

作为嫡皇叔的朱瞻墡自然要参加大宴赐席,朱祁钰对朱瞻墡也早有安排。

“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否?”朱瞻墡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朱祁钰满是笑意的站了起来,扶起了朱瞻墡,笑着说道:“朕躬安,倒是皇叔这病已经好了?”

“昨日大病得愈,全仰赖陛下洪福。”朱瞻墡满脸春风,中气十足,比之前略微胖了几分,但身形已经不复当年襄王府那般臃肿,反而颇为壮实。

脱脱不花来了,襄王的病好的实在是太巧了。

“朕有大事相托,还请皇叔莫要推辞,为朕分忧。”朱祁钰请朱瞻墡就坐。

“臣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朱瞻墡立刻大声说道,言语间全是跃跃欲试。

朱祁钰颇为惊喜的说道:“就是之前提到的请皇叔上殿议政之事。”

“啊?”朱瞻墡的茶杯吧嗒掉在了地上,脸色变得煞白。

朱祁钰伸出手来说道:“皇叔可是答应朕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皇叔脸色为何这般差?”

朱瞻墡嘴角抽动了下说道:“陛下,臣想起来了,太医院的陆院判说臣虽然已经痊愈,但不可饮酒,今日会盟,臣一时高兴,喝了两杯,这就去找陆院判切切脉。”

“这上殿议政之事,臣病好了,自然是竭尽全力。”

朱祁钰一脸遗憾的说道:“啊,这样,朕这里还有个差事交给皇叔,就是去鞑靼治理北平行都司,看来也只能交给旁人了。”

“别呀,这个臣现在就可以去,这病路上看也无碍。”朱瞻墡一听立刻说道。

“如此,就有劳皇叔带着人去一趟大宁卫了。”朱祁钰这才满是笑意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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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六章 巾帼不让须眉

朱瞻墡美滋滋旳离开了奉王殿,准备打算带着早就准备好的人,前往大宁卫。

“朕这个皇叔,哪哪都好,就是不想着朕这宝座。”朱祁钰看着朱瞻墡龙行虎步,稍微带些小雀跃的步伐,就是连连摇头。

造反比宫变要难得多,就中原这片土地上,藩王造反多了去了,除了燕王府造反成功之外,再无第二人。

宫变反而成功过很多次。

所以朱瞻墡真的有意朱祁钰腚下的宝座,就应该留在京师,可惜朱瞻墡并不想留在京师,一刻也不多想多待。

胡濙倒是颇为轻松的说道:“襄王殿下有三让至德,既然让了,也就是让了。”

“就有劳胡尚书了。”朱祁钰看向了胡濙,交待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其实朱祁钰和朱瞻墡的这番对话,看似是他这个皇帝在试探朱瞻墡,但是何尝不是说给朝中那些人听呢。

朱瞻墡无意于皇位,就不要把主意一直打到这嫡皇叔身上了。

而胡濙今天坐在这里,就是为了听到这番对话,然后把这番话传出去,让大家都知道嫡皇叔所求,别在他身上白费力气。

朱瞻墡想要自污来保全性命,但是大明多事,他这个嫡皇叔责无旁贷,既然不能自污,那只能朱祁钰来保全他,否则会有很多人逼得朱瞻墡走上不归路。

“几个皇嗣现在表现如何?”朱祁钰问到了皇嗣教育问题。

胡濙有些担心的说道:“陛下,其他皇嗣到不用担心,朱愈小小年纪已经能够举起四十斤的石墩了,箭法了得,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倒是不可多得的武才,行事张弛有度,就是有一些木讷。”

“而且朱愈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便愈加木讷了。”

朱祁钰眉头一皱,一拍桌子厉声说道:“兴安,去查查哪个宫婢敢如此大胆,乱嚼舌头根儿!立刻赶出宫去。”

朱愈是朱祁钰的养子,朱祁钰也打算十八岁把朱愈的姓氏改回去,认祖归宗,这孩子现在才七岁,朱祁钰就打算暂时保密。

兴安赶忙俯首说道:“陛下,此事臣倒是清楚些,还真不是泰安宫里说出来的。”

“是从那些个话本唱段知道的。”

兴安将泰安宫上下弄的水泼不进,宫婢自然不会乱说,这朱愈虽然年纪尚幼,但多少还是能够感觉到细微的差别,听了些话本唱段,自然就清楚了内情。

把孩子当傻子的人,才是傻子。

朱祁钰这才了然,有些怅然若失的说道:“朕还打算等朱愈大一些再告诉他,或者干脆不告诉他。”

“愈儿这孩子,皇后对他视若己出,他自己知道了,这样也好,也好。”

“养父也是爹,不准苛待他。”

胡濙颇为轻松的说道:“至于大皇子朱见济,极为聪慧,已经读完了礼记,算学最近也读完了九章算术比类大全,结业的时候,算学的成绩比稽王高了七分。”

朱祁钰坐直了身子,身体前探,颇为喜悦的问道:“济儿比濡儿考的还要好?莫不是看济儿是皇子,才哄的朕吧。”

胡濙连连摆手说道:“这不能够,吴掌院主考的,吴掌院那个人陛下也知道,他可不会这种钻营之事。”

朱祁钰依旧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兴安把他们考的试卷准备好,朕要看看。”

“臣备着呢。”兴安从袖子里拿出了两封试卷放在了桌上,陛下对大皇子朱见济和稽王朱见深的学业颇为关注,兴安作为近侍,早有准备,非常合理。

朱祁钰打开了看了许久,不住的点头说道:“不错,不错。这算学学的好,至少度数旁通,能够看得明白,人会撒谎,可是数字不会。”

“练纲在四川查戥头案,李贤、李燧在南衙查贪腐案,不就是从这数字上,抽丝剥茧找出来的线头吗?”

“好,很好。”

“澄儿呢,澄儿的学业如何?”

胡濙停顿了片刻说道:“陛下,太子殿下少年心性,等再过两年,无需如此着急。”

朱祁钰上下打量了下胡濙,颇为不满的说道:“澄儿乃是太子,他不喜欢算学的事儿,胡尚书不要给他遮掩,前几天他没完成吴敬的算学作业,还被王直给打了手心。”

“陛下英明。”胡濙也是台阁体尚书,一头是皇帝,另外一头是太子,朱见澄年纪还小,心思喜乐,胡濙也只能捡一些好听的话说。

朱祁钰也是有些无奈的说道:“或许是朕太心急了,再等几年便是。”

这是陛下的家事,胡濙也不好多说,只能喝了口茶,不再谈论此事。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朱见澄天资有限,朱祁钰和胡濙都是心知肚明。

“陛下,于少保现在没事了吧。”胡濙颇为犹疑的问道。

朱祁钰眼神一冷,颇为冷厉:“嗯,得亏是小事,否则今日脱脱不花进京就只剩下个脑袋了,算算日子,明天就该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胡濙松了口气,谁出事,于谦这会儿都不能出事,幸好一切平安,否则依陛下的心性,天下不宁。

胡濙又和朱祁钰聊了许多政事,胡濙才告退离开。

朱祁钰站起身来,准备去女子学舍看看,毕竟是皇后亲力亲为主持之事,他这个夫君自然是要鼎力支持,校舍还在营建,可是这女先生们已经到了。

“嘿,这女子学舍和国子监紧邻啊,怪不得整日里这也不满那也不满的太学生,这次安安静静,还多有沟通帮助女子学舍筹建之事。”朱祁钰来到女子学舍立刻就发现了蹊跷。

这女子学舍和国子监居然紧邻,封建礼教的约束还是敌不过本能。

国子监为了让女先生们有一席之地,还专门腾出了几个偏院给女先生们使用,在女子学舍营建好之前,女先生们就在这里商量着女子学舍的诸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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